第194章

老皇帝死了,新皇帝上臺並不是件簡單的事,其中涉及的事情多如牛毛。皇帝死掉得舉行國葬,這時代的國葬是以月爲單位的,新皇帝上任得舉行的登極儀式是國禮,國禮也是以月爲單位的,大的且不說,單是龍袍就得費至少十幾天才趕得出來,而且這還是做得不夠精細的情況下。

李湛最近瘦得厲害,這兩三個月的葬禮和皇帝登極儀將他的精力全榨乾了,貓貓也一樣,小圓臉已經變成瓜子臉了。李湛怒得不行,下令讓禮部削減雜七雜八的儀式,無論是葬禮還是登極儀都一樣削。禮部尚書還沒點頭,一羣老臣就激動得以死上諫了,中原自古就講究一個名正言順,安平王果然不懷好意,他想削減儀式目的在於他想削減李茂太子上位的合理性和神聖性,其心可誅!

李湛氣得想將這些老而不死的傢伙砍了,他皇兄若泉下有知,肯定不希望兒子身體變差就爲了折騰他怎麼埋得好看!

見皇叔因爲自己的身體暴跳如雷,貓貓很懂事地扯住李湛的衣服,“皇叔,貓貓可以站很久的……貓貓努力不生病……”

李湛眼睛酸得厲害,貓貓在太廟時舉着祭器足足一個時辰,小腿都在抖了,但他還是努力站着,因爲大臣告訴他,如果他不能順利完成儀式就是不孝順……小小的貓貓不懂什麼是孝順,但當他被告知這樣做纔是對父皇好時,他就非常認真地按照禮部給出的步驟做得一板一眼的沒出什麼差錯。

葬禮結束了,之後就是新皇帝的登極禮了,貓貓就累倒了,李湛大怒,禮部也理虧,頂着一羣老臣的壓力將各種安平王認爲是繁文縟節的儀式削減了。禮部尚書看着臉色潮紅的小太子無比慶幸削減儀式,不然他還真擔心先皇的葬禮才結束又來一場國葬呢,貓貓太子明顯是病得不輕,看着從頭到尾能抱就抱着,不能抱就扶着太子行禮的安平王,禮部尚書覺得那些老臣真是想太多了,安平王削減儀式本就是爲了太子的身體,壓根沒有削減貓太子即位合理性的意思……

不對,不是貓太子,現在應該是小貓皇帝了。

“貓貓,起牀了……”李湛拍拍貓貓的屁股,喚他起牀,“要早朝了……”

貓貓整個人往被子裡縮,“要睡……困……不上朝。”

李湛也不管,讓人拿貓貓的小龍袍過來給他換上,貓貓整個過程都睡得模模糊糊的,任由人擺弄。

李湛眉頭皺了起來,昨晚貓貓醒來又看星星了,看着抽噎着又找父皇的貓貓,李湛心疼得緊,明知第二天有早朝,但還是不得不陪他看星星。貓貓每天都要睡很多,偏偏一羣死腦筋的老臣堅持讓貓貓早朝,這麼大的孩子最需要睡眠了,以後長不高怎麼辦。

李湛壓下自己的心火,忍耐,貓貓上殿是無法避免的,爲了不讓朝廷起風波,爲了大慶的安穩,那一羣老不死天天擔心他將小貓下酒了,找各種理由樹立皇帝的威嚴,李湛安慰自己,這對貓貓也有好處,他要心平氣和。

今日的早朝是貓貓第一次上朝,朝臣們看着安平王抱着穿着龍袍的小貓貓上殿的時候,心思簡單的還覺得安平王和皇帝感情好,大慶權利最高的叔侄感情深是好事,國家免於動亂。但想得多的老狐狸們臉色都變了,果然安平王居心叵測,他居然不讓皇帝自己走路上朝,他親自抱着表面上是顯得他對皇帝無比疼愛,實則是削弱皇帝的威嚴和皇權對子民的威懾。

安平王坐在龍椅子旁邊的凳子上,他喚醒貓貓,“貓……皇上,不能再睡了,現在是早朝了……”

老狐狸們更恨了,安平王心機深啊,這時候叫醒皇帝一來爲了顯示他沒私心,二來爲了向未來的小皇帝示好,臥槽,你居然對一個三歲的孩子使心機,皇室居然出了這樣的敗類……

其實事情的真相不過是安平王怕貓貓呆會衆臣高呼萬歲時嚇到罷了。

果然一羣朝臣跪下高呼萬歲時聲音大得如打雷一下,貓貓嚇了一跳。

貓貓努力想教禮儀的夫子的教導,虛擡了一下手,用奶聲奶氣的聲音說,“衆卿平身。”

一衆只看到頭皮的朝臣齊刷刷地站起來,就像田地裡整齊的小麥苗在風中等待着糞水的澆灌。李湛爲自己的想像惡寒不已,他究竟是多討厭這羣朝臣才這麼埋汰他們啊。

大概大家都給對方差評的緣故,今天的早朝總有一股火藥味,貓貓打了個哈欠,看着下面激昂陳詞口水四處飛濺的朝臣,不懂,爲什麼他們就是不能好好說話呢,他皇叔脾氣多好啊……

原來皇叔每回上朝都面對一羣……嗯,深深說的噴火龍……皇叔真可憐……小貓貓模模糊糊地想着,在巨大的龍椅上躺下來睡着了。

“好了,你們別太激動……”李湛不耐煩地說,“皇上睡着了,你們小聲點……”非常慶幸早上起牀怕貓貓冷給他穿得厚,不然在這麼空曠的大殿上睡着了感冒怎麼辦。

正在激昂陳詞的大臣像是舌頭被割掉的母貓,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在龍椅上睡着的貓貓,頓時老淚縱橫,皇上,你不要這樣啊,我們一個兩個這麼擔心你被安平王剁吧剁吧當下酒菜,想着怎麼爲你爭取利益,讓你儘快成熟起來跟安平王抗衡,你的反應居然是睡着了……在早朝睡着了……在神聖的時朝上睡着了……老臣的大腦裡無限循環睡着了這幾個字。

一個朝廷當然不止一聲音,安平王的擁護都也不少,而且都是年輕力壯比長壽秒殺一羣老胳膊老腿的老臣,他們不知道阿斗,但這不妨礙他們覺得貓皇帝扶不起來的看法,雖然不知道爲毛安平王不光明正大坐上龍椅,但這不妨礙他們的衷心,這些老貨眼睛是瞎的嗎,安平王上臺以來國家的變化多大啊,明明安平王更值得他們擁護,這麼年輕有爲的君上,就算當攝政王一輩子讓那隻無用的小貓咪當傀儡一輩子也是合乎天理的,能者上有什麼不對?

總之安平王叫他們小聲點,小年輕們自然無比順服地遵從了,老臣們倒想吼着將那隻睡得吹口水泡泡的貓叫醒,安平王一個殺氣騰騰的眼神掃過來,他們也不得不消音了,別誤會,他們這不是怕安平王,他們品行這麼高貴,舉止這麼正義……雖千萬人,吾往矣,他們會怕安平王的暴力,可他們擔心的是小皇帝的安全,如果他們惹怒了安平王,安平王會不會將這股怒火往小皇帝身上撒,一時之間老臣們都萎了,氣氛慘烈到頗有咱臥薪嚐膽日後報仇的隱忍和悲壯……

安平王根本不鳥早朝上怪異的氣氛,他對伺候貓貓的太監說,“將衣服拿過來沒有,貓貓尿牀了……不對,尿龍椅了……”

衆多朝臣不顧“不得直視龍顏”的規定,擡頭朝上面看過去,果然水一滴滴流下來,在空曠安靜的環境裡聲音無比清晰……

可憐的老臣們快暈倒了,啊啊啊……本應該第一次上朝就樹立威嚴的皇帝居然……居然尿牀了……

更令老臣們接受不了的是安平王居然拿來新的龍袍準備給小皇帝換衣服了,小皇帝在衆臣面前露鳥……小皇帝全部尊嚴人格全部消失…?...

“慢着……安平王你大逆不道,居然在衆人面前給皇上換衣服……你居然讓皇上的龍體示之以人……”老臣怒得臉漲得通紅,李湛幾乎可以看到他頭上熱騰騰翻滾代表怒火的蘑菇雲。

皇權代表威嚴神秘震懾,安平王居心叵測在衆人面前讓大家觀看龍“鳥”,以達到削減皇帝威嚴的目的,衆多老臣恨不得生吃了安平王。

就這樣今天的早朝提前結束了,因爲皇帝的一泡尿。

“貓貓,覺得早朝怎麼樣?”

“不好玩……龍椅硬……坐……難受,睡得也不舒服……”貓貓小眉毛皺了起來,“皇叔,貓貓不想……早朝可不可以。”

李湛意味深長地說,“之前不行,不過今天過後應該可以……”

哼,李湛其實更不爽,一羣蛇精病的大臣,貓貓纔多大,三歲,三歲的孩子很多還在吃奶呢,居然想讓貓貓表現出什麼皇帝的威嚴,哪家孩子這麼拔苗助長不心理變態的,還有三歲的孩子尿牀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今天蹦達得挺歡那幾個老臣他可是聽說了六歲還尿牀的,今天也不見他們威嚴少半分。小孩子就該天真無邪的成天樂呵,吃好睡好玩好……你們一羣混蛋十三歲都做不到虎軀一震,霸氣側露,你要求一個三歲的孩子犧牲童年,感情不是你家的孩子你不心疼啊……

“皇叔,今天有宮人說……貓貓當皇帝……沒威嚴……因爲貓貓睡睡……”當然那宮人說的皇叔居心叵測之類的貓貓自動忽略了,小貓貓不好意思地臉紅了,“貓貓還尿尿……”嗚嗚……他明明還和父皇說了自己是大孩子的,結果就被那麼多人發現尿牀了,貓貓有些沮喪……

李湛面不改色的捏捏他的小胖爪子,“等你長大就有威嚴了,到時嚇死他們,尿尿的事不用擔心,等你長大了我敢保證沒人敢提這事……”哼,威嚴這玩意還不簡單,殺幾個人不夠,殺幾十個幾百個保證那些軟蛋覺得你全身都是威嚴,倒是那個宮人,李湛眼睛都是殺氣,宮中還不夠嚴密嗎,居然還有“碩果僅存”的間諜沒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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