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帶了大夫來給他看病的事情,魏頤第二天對此印象模糊,知道有這件事,卻因爲身體疼痛而記地不清楚。
看到容琛戴在他脖子上的血玉,還有他留下來的藥,才能夠確定容琛的確來過。
因此,魏頤覺得身上的疼痛也變得輕了,之前總覺得難熬的疼痛的時光也變得輕快了很多。
只是明鷺沉睡了一個晚上醒來變得非常愧疚,在魏頤面前苦着臉道,“我是想睡一陣就進來看看你的,沒想到一覺睡醒就是大早上了,唉,三公子啊,你晚上有沒有很難受,我服侍不周,真是罪過。”
魏頤心想一定是容琛用了什麼法子讓家裡的人沉睡過去了才進來的,對於明鷺的自我檢討,他也沒什麼力氣搭理她,只道,“你這兩天也太累了,才睡得沉了,我沒事,你別在我面前嘮叨,讓我清淨會兒。”
明鷺對於魏頤的話撇撇嘴,又趕緊去忙着做事去了。
魏府裡,最近一段時間,每天晚上大家都會沈睡過去,易太醫是每晚都被矇眼帶去給魏頤看病,皇帝大多時候會一起去,他實在沒時間去的時候是他的貼身侍衛李步跟在易太醫身邊進內室去,如此,魏頤的身體在太醫院裡最好的外傷大夫調理下,好得很快。
因是外傷,沒受內傷,魏頤身上最開始幾天着實讓他受了疼,但好起來也快。
之後容琛再帶着大夫去給他看病的時候,魏頤精神就好不少了,大多時候還會和容琛說會兒話。
再過幾天,魏頤已經不用再躺着了,他可以坐起來。
日子往月中走,月明星稀,就着透窗的月光,魏頤被容琛摟着靠在他身上,很不高興地嫌棄地說道,“我身上好多天沒有好好洗澡了,都發臭了,讓你離我遠點你也不照着做。”
魏頤身上帶着些藥味,倒不難聞。
容琛看他蹙着的眉,顯出不高興的神色的漂亮臉蛋,就笑着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道,“你臭的在我這裡也是香的,我做什麼要離你遠點。”
魏頤因容琛的話而故作生氣地冷撇他,道,“就知道這樣哄着我,我纔不信呢。”
容琛低頭眼對着他的眼,笑道,“你不信能怎麼着。我不說假話,我說是香的就是香的。”
魏頤沒想容琛說起情話來也一套一套,眼裡含上些笑意,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想到什麼,魏頤又道,“等我病好了,我爹怕是會禁我的足呢。他總是用這些招數。”
容琛道,“你到我身邊來吧?”
魏頤一愣,“到你身邊去?做什麼?”
容琛一笑,眼裡全是溫柔,道,“到我身邊來做事,我給你父親說,讓他放你來。”
魏頤吃驚地道,“你連我父親也說得動嗎?不過,我明年要參加春闈,要在家準備,到你身邊去做事,還是算了吧!”
魏頤雖然喜歡容琛,可也沒想過因爲容琛就放棄自己該做的事情,將來,他還是要入仕的,有個一官半職,也才能夠養家,即使他將來不會娶妻,但他還要養魏歸真,而且,人活一輩子總是要一份事業才行。
再說,他覺得自己這些年除了讀書就是讀書,還會點琴棋書畫,假如不考功名,他也就不會別的,他家裡父親將來退休,因這些年太清正廉潔,沒什麼家資,只有兩個小田莊能收點租子來維持生活,即使他以後過世,留點遺產給他們,那遺產也是少得可憐的,魏頤覺得自己肯定不能靠此來過地主的日子,故而他將來的生活只能指望自己去考功名當官。
魏頤雖然算是國家一級幹部家裡的公子,也面臨着不好好讀書考功名,將來就只能過貧困日子的境遇。
魏頤對生活還是有些危機意識的。
無論是容琛現在說讓他到他身邊去做事,還是將來這麼說,魏頤覺得自己都不能答應,畢竟,跟在容琛身邊做事,能做什麼事,給他管鋪子麼,而且,跟在他身邊做事,從此後定然就只能比他低一等了,和他之間產生點什麼矛盾,自己還不能發脾氣了,只能看對方的臉色,終究不是那麼回事。
而且容琛家裡肯定已經妻妾成羣了,魏頤纔不想跟在容琛身邊去看他後院裡的鶯鶯燕燕,所以,這樣子分開過日子,想念的時候見一見,永遠都能保持新鮮,魏頤覺得纔是最理想的狀態。
魏頤拒絕容琛是一點猶豫也沒有的,但容琛提出那個提議,他其實是帶着期待的,被魏頤這麼簡單地就反駁了,心裡還是升起了一點失望。
不過,雖然失望,但他也沒想要就此強迫魏頤,道,“不來就不來吧!那你好好準備明年的春闈。”
魏頤道,“那是當然。”
魏頤又想到從明鷺嘴裡聽說的,京裡大世家家裡的公子和府尹家公子因爭風吃醋,府尹家公子被打成重傷,而且不治身亡的事。
魏頤本是一點也沒關注白麟涵打了範成仲這件事的後續的,明鷺給他講這件事是因爲明鷺看病中的魏頤很無聊,故而當成京中鮮花將給他打發時間的。
明鷺生有講故事的天賦,將這個事情講得活靈活現,仿如她親眼所見一樣。
先是說兩人同時看上了一個美人,沒說性別,而且明鷺傾向於應該是個花娘,爲了這個花娘,兩人爭風吃醋,世家公子因爲府尹家公子更受花娘的喜歡,就於一月黑風高的夜晚,帶人堵在府尹家公子回家的路上,然後把他狠狠打了一頓,府尹家公子回家後就死了,只把府尹家人傷心地不行,即使對方是大世家大門閥,也要向對方討回公道,然後就上告了……
從明鷺講給魏頤聽的這個版本可見,故事的確在流傳中會變得面目全非,因爲人們總是在講故事的時候要加入自己的主觀意見和主觀臆測,而這時候的這種閒話故事只是靠着人們的嘴巴在傳,總是有這麼多無事的閒人願意來關注和閒話,於是,在京城裡,這件事流傳了就不下幾十個版本了,人們各編各的,按照自己的喜好來,而事情本來是什麼樣子的,誰去管它呢。
但魏頤還是從明鷺說的這面目全非的故事裡找到了事情的關鍵點,然後聯想到了白麟涵爲了幫自己打範成仲這事,他心想,難道範成仲真被白麟涵打得回家就死了麼?
而真實情況,他還讓明鷺出門去打聽了一番,得到的結果的確是府尹家公子死了,而且事情似乎還出了什麼後續。
得到範成仲死了,白麟涵被上告的消息,魏頤是很震驚的,心裡負擔很大,因爲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怎麼看怎麼是他,但是他在家裡,連發生的事情具體如何都不清楚。
魏頤很想出門去打聽打聽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但因爲身上有傷,他沒有辦法出門,於是心裡因不知真相而胡亂猜測,這樣更讓他難受,愧疚,後悔。
雖然他很厭惡範成仲,但也沒想過要他死,當初白麟涵打他一頓,他覺得那就夠了,也沒想過要去追究他調戲自己並且想要綁架自己和侮辱自己的仇怨;而白麟涵,他更是沒有想過要他因爲自己的事情而背上這種打死人的罪過。
魏頤想到這事,整個人就顯得頹喪和難過起來,容琛發現他情緒的變化,就問道,“怎麼了?突然不高興,是沒有把握麼?”
魏頤聽聞他的話,才從剛纔那種情緒裡回過神來,很傲氣地道,“怎麼可能。即使不做準備了,我也能夠考上。”
容琛笑起來,道,“你在我身邊這麼說還好,要是你在別人面前這麼說,他們還以爲你買通了監考官呢,不然怎麼能夠這麼肯定。”
Www⊙t tkan⊙C ○
魏頤拿眼瞥他,道,“監考官現在不是還沒定下來,怎麼買通,再說,要去買通,也要有那個讓鬼推磨的錢啊。我們家像是有那個錢的嗎?要是讓我爹爹知道我有這種打算,他估計不是用畫軸打我的背了,該直接把我送進監獄大義滅親把我滅掉。”
容琛在他的臉上輕撫了一下,眼裡全是笑意,道,“你就貧嘴吧!”
魏頤說了太多話,靜了一會兒,才突然問容琛,道,“容琛啊,你消息比較靈通,你知道世家子弟和府尹家公子爭風吃醋,府尹家公子被打死的那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