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去見魏頤時,魏頤因爲病體難支,早早就睡下了。
還有魏歸真和他睡在一起,因他生病,魏歸真倒聽話,沒在牀上亂動,還將他的胳膊抱着,臉靠着他的肩膀,睡得非常香甜酣沉。
容琛坐在牀邊,看到魏頤和另外一人睡在一起,即使明知那個小孩兒是魏頤的侄兒,但他心裡依然不高興。
魏歸真這小孩兒,似乎就是在照着魏頤的模子長,越大越是和魏頤長得像。
照說他也是一個極漂亮的孩子,睡在魏頤旁邊粉嫩的臉頰如同三月桃花,微微嘟起來的水嫩脣瓣更是誘人去碰一碰,之前容琛覺得自己是喜歡魏頤的色相,現在有一個和他一樣的孩子,但是,看到他,他卻沒有任何感覺,甚至因爲魏歸真把魏頤的胳膊死死抱着,他心裡還很不爽快,想把他的胳膊給拉下來,然後讓人把他抱走。
魏頤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魏歸真這小孩兒纏得太狠而睡得不舒服,或者是生病了身體難受,他在睡夢裡也蹙着眉頭,臉上帶着一層病氣的蒼白,不時還會無意識地咳嗽一聲。
容琛看因爲魏歸真的原因,魏頤身上的被子被往下拉,連肩膀都要遮不住了。他伸手去把被子往上攏一攏,拉好後,手指停在被沿上,又撫上魏頤消瘦了一些的臉頰。
看着魏頤此時的病容,想到他以前活潑又眉目生動的模樣,不由得心裡就生起了疼惜之意。
本是想能夠和魏頤說說話的,而且爲上次兩人鬧下的不愉快做一下解釋,希望魏頤能夠不再生氣。
不過,此時看到魏頤的睡顏,他就又不想把他擾醒了,就打算這樣看他一陣就離開。
魏頤睡得很不安生,因爲生病而頭痛讓他睡不沉,容琛輕撫他臉頰的時候,他便已經若有所感,只是眼皮沉重沒有完全醒過來。
容琛已經準備離開了,俯□在魏頤略帶霜色的脣上碰了一下,起身時魏頤已經睜開了眼,蹙着眉頭定定把容琛看着,似乎略帶疑惑,但又絲毫沒有驚慌。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八月十六,外面的月亮異常明亮,從窗口照進來,房間裡的一切被氤氳在一層薄薄的光華里。
容琛揹着光,魏頤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能夠感受到這個人是他。
魏頤將手從被子裡拿出來,無意識地向他伸過來,似乎是想拉住他。
本要離開的容琛此時又在牀邊坐了下來,他將魏頤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裡,怕他冷到,又給他放進被子裡,道,“知道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魏頤輕輕動了動頭,把目光從容琛身上放到從窗戶照進來的月光上去,明亮的月光讓他頭腦清醒了些,似乎是不大在意容琛,說道,“不就是病了,能有什麼好看的。”
容琛即使這樣坐着,也帶着一股威嚴,他低笑了一聲,放柔了聲音,“怎麼,還在和我慪氣?”
魏頤微微生氣地望向容琛的臉,道,“我纔沒有那個閒工夫和你慪氣。倒是你,你以爲自己是什麼人,總是這樣往我家裡跑,你這是擅闖朝中官員府邸的罪,小心我去告你把你治罪。”
容琛因他這賭氣的話而笑意更深,混不在意他彆扭牴觸,俯□在魏頤的脣上親了一下,離開少許,目光在他的臉上逡巡。
魏頤能夠感受到他呼在自己臉頰上的溫熱的呼吸,他將容琛瞪着,眼睛也不眨一下,即使他是躺着的,也不願意在氣勢上輸給他。
容琛並不在意他的對抗,眼中含笑,深黑幽邃,聲音低沉蠱惑,“那你就去告我,把我治罪,到時候問起我爲何要擅闖這朝中大員的府邸,我說是來偷會佳人的,誰讓他生病了,我擔心不已,不來看看,寢食難安。還有上次讓他生氣,還沒有讓他消氣,不擅闖這尚書府,來向他說明我的心意,不是也辜負了他的情深意重麼?”
魏頤以前實難相信一向不苟言笑威嚴雍容的容琛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但此時容琛卻說了。
魏頤的確是有生過容琛的氣,但是,想到本就是自己一門心思在追人家,容琛對自己沒有自己對他那樣的感情,他又有什麼理由來生氣,愛情本來就不是一種投資,即使投出,也不能指望能夠有回報的,更何況,容琛從某些方面來說,也算是待他不錯了。
魏頤的那份氣憤,也早在這幾日裡消磨不見,孤影對月時,雖說想着容琛也是同共此時明月,但是思念並不會因爲這種豁達的心境而變少。
容琛此時又這樣說,魏頤如何還能夠不原諒他。
他張了張嘴,一時之間有很多話想要說出口,想說自己對他的思念,想問容琛對他的心意到底是什麼,想說自己自從和容琛見面以來的種種變化,全是因爲他……
但是,又說不出來。
最後,只化爲眼中深濃的纏綿愛意,但又隱隱悲傷。
魏頤的眼如同映着暖光的深潭,讓容琛沉迷其中,心中如同泛起汩汩溫泉水,暖洋洋的,柔軟而快活。他的手撫上魏頤的臉頰,道,“我不應承你能夠給你對等的感情,但是,我能保證,你是我至今最喜歡的一個人。”
魏頤喃喃重複,“至今最喜歡?”
容琛點點頭,“是啊。”
魏頤一笑,心想這樣也就夠了吧。至少容琛對他在感情上是坦誠的,沒有刻意要騙他。而以後的事情,誰又能夠說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裡的呢。到時候會如此,還要等到那時候才知道啊。
魏頤直直看着容琛的眼睛,道,“你也是我至今最喜歡的一個人。”
容琛一愣,魏頤已經又說道,“容琛,我會很快成人,到時候,你要把我當成一個和你一樣的大人看待,我不是小孩兒,也不是你的附屬。行嗎?”
容琛笑了,心想他這樣如何不是個孩子了,卻還是點了一下頭。
魏頤從牀上坐起來,伸手攬住容琛的脖頸,在他脣上親了一下,道,“上次和你吵架,我也有錯。我們現在是和好了吧!”
容琛道,“我又沒有應你要放開你,又哪裡有和好之說。”說着,把魏頤在懷裡摟得緊一些,又道,“你快躺下吧,已經病了,這樣着了寒,不是會病得更重。”
魏頤正想要對容琛撒點小嬌,發現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了,他回頭一看,睡在牀裡面的魏歸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此時正一臉懵懂,拉着他的衣袖,把他和容琛望着。
魏歸真發現容琛是不認識的人,就把他盯着,又被他的威嚴所懾,往魏頤的身後躲了躲,道,“小叔,我怕。”
魏頤趕緊把容琛放開了,又從他懷裡退出來,將被子拉上來把魏歸真蓋好,道,“不怕,他是小叔的朋友,來看看你的呢。”
魏歸真眨眨眼睛,手把魏頤的腰抱緊,不敢打量容琛,又止不住好奇地擡頭瞥他。
容琛看魏歸真把魏頤抱得緊緊的,而魏歸真並不是四五歲的小孩子,身形和麪孔都是少年的模樣了,這樣一個大孩子膩在魏頤身上,容琛怎麼看怎麼不高興。
對魏頤道,“他這多大了,你怎麼還和他同睡一牀。”
魏頤將魏歸真摟住,道,“他再大,也可以和我同睡啊。他心裡一直只有三四歲呢。”
容琛不想讓魏頤覺得自己在限制他,雖然對魏歸真膩着魏頤不滿,也沒有再說什麼。
本該是夜半無人私語時,魏頤還想和容琛說些話呢,但因魏歸真這小電燈泡醒了,他也只得不好意思地看看容琛,伸出空着的右手將容琛的手握住,道,“夜深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的病沒有大礙,只是染了點風寒,過兩天就該好了。”
容琛卻不在乎那個小電燈泡,一手託着魏頤的後腦,就湊上去吻上他的脣,慢慢加深,吻得魏頤微微反抗起來,他才把他放開,看着臉上染上了些紅暈的魏頤,道,“快躺下睡吧!你躺下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