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去哪裡?你每日這樣在外面逛,父親又該生氣了。”魏頤看着魏帆口氣不好地提醒道。
魏帆伸手去戳他的額頭,“子琦,你這每日在家裡看書準備科考,也不出門走走,以後只能做死官而已。我帶你出來,是代替父親教你一些東西,你還不跟着好好學學,就知道數落我了。”
魏頤嘴角抽了一下,道,“你要代替父親教我什麼?”
魏帆笑着道,“等去了你就知道。”
結果,魏頤被魏帆帶到了城南的一處街巷裡,高高的圍牆,從裡面探出綠樹的枝椏,似乎能夠於綠樹之中看到裡面的閣樓。
魏帆去敲了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魏頤疑惑地問道,“二哥,這裡什麼地方啊?”
魏帆笑道,“進去就知道了。”
一把把魏頤推了進去。
魏頤總有不好的預感,還有點邁不開步,來開門的小丫頭就用手帕掩嘴輕笑,道,“魏二公子,這個小公子真俊啊,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魏頤看了看那個小丫頭,心裡似乎有點明白這裡是做什麼的了,不由得微紅了耳根,但他故作鎮定,神態倒是非常平淡而自若的。
魏頤跟着魏帆往院子裡面走,裡面的建築並不和一般人家相似,反而更像一個園子,於紅花綠樹之間,修建有房屋亭臺,還有走廊相連,走幾步,便是一景,異常精美.
只讓魏頤覺得,這裡比他們家要精雅別緻多了。
路上也遇到幾個精心打扮過的姑娘,看到魏帆,都上來打聲招呼,又見到魏頤,不由得都要愣一愣,或者異常害羞地臉紅着走開了,走幾步還要回頭打量,或者有很大膽的,還想上來調戲一下,不過,魏頤自從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就一副極傲的姿態,眼睛看也不多看那些姑娘家一眼,倒讓別人想來搭話也不得了。
進到一個寫有“碧荷館”的院子裡,進去就是一彎曲水,養着荷花,荷葉碧綠,還有粉色的花苞撐出水面;曲水上有木橋,連到一個亭子裡,亭子前面還有一個小池,一個小假山,小池邊上種着梅花樹,此時梅花無蹤,樹葉茂盛深綠……
走過亭子,纔是一個水榭,然後有花廳閣樓。
水榭裡面傳出琴聲,悠揚動聽,如同一隻柔荑,能夠撥開人心中的一切煩躁,帶人入一方淨土。
聽到這琴聲,原來還面無表情的魏頤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來,心想,有這琴聲,也不虛此行了。
已能夠看到水榭裡坐着好幾個人,其中兩個年輕公子魏頤還認識,是他見過的魏帆的朋友,其一叫厲攀,另一個叫林斑,應該都是京城裡大人家裡的公子,他也不知道魏帆回來這麼幾天,怎麼就打入了這些人的圈子,而且還把他帶過來。
除了這些年輕公子哥,裡面也有漂亮女人在陪酒,不過,彈琴的那一位卻是個男人。
這邊魏頤從水榭的窗子看進去,那邊,裡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到來的魏帆和魏頤。
好幾個人站起來迎過來,也不做讀書人的那一套虛禮,過來就拉魏帆,道,“來晚了吧,罰酒,罰酒。”
又看到跟在魏帆身後的魏頤,不免都有些驚爲天人之感,其中一個讚道,“這位就是你家三公子,魏子琦,十二歲就中舉了?沒想到這長得也太……”
那位之前就總喜歡把目光往魏頤身上放的厲攀笑道,“白兄,這下相信了吧,我給你們說的話可爲虛言?”
那位白麟涵趕緊道,“不虛,不虛,你那話可沒說到子琦弟弟的萬一啊。”
魏帆把魏頤拉在自己身邊,道,“我的三弟,可不是任由你們來說道的。”
白麟涵道,“什麼說道?區區在下只是想表示一下,子琦弟弟那實在是俊雅風流,在下驚爲天人,驚爲天人啊。”
魏頤心裡對這些人很無語,心想他二哥帶他來這裡到底是做什麼的,不會是讓他來受衆人蔘觀的吧。雖然心裡很不高興這些人拿自己的容貌開玩笑,但臉上卻並沒有表示出任何不耐,反而露出微笑,對大家道,“我被二哥帶來,這裡規矩也不懂,先給各位兄臺問聲好,以後還請多照顧。”
大家嘻嘻哈哈地應了,帶着他和魏帆進去入座,幾乎每個人,包括裡面的姑娘,都要把目光在他身上流連一圈,更有甚者看着就不想轉眼。
雖然魏帆已經算是個風流倜儻的美男子了,但是和魏頤比起來,大家只覺得,魏家那位尚書大人,真是老當益壯,年齡越大,生出來的兒子越好啊。
魏頤是坐在魏帆旁邊的,先是因爲遲到而罰了三杯酒,本是罰魏帆的,但大家都說讓魏頤也要喝。
畢竟初來乍到,魏頤也不好拒絕,看他二哥示意他可以喝,就覺得這酒裡估計沒問題,也就連喝三杯了。
這種酒並不烈,魏頤一向覺得自己酒量還行,也就沒在意,喝下去後,的確也沒覺得有什麼。
罰酒之後,大家就開始高高興興地聊起天來。
那位剛纔彈琴的男人也下去了,魏頤因他離開,目光還朝他離開的身影多看了幾眼,陪在他身邊添酒的小姑娘細心,看到後就對他說,“那是我們園子裡的閔先生,負責教琴,很少出來應付客人,今天來彈了兩曲,是因爲有白公子相請。”
她說白公子的時候,就朝白麟涵甜甜一笑,魏頤於是也多看了白麟涵一眼。
白麟涵看魏頤看向自己,就對他端了一下酒杯,還對他眨眨眼,把話題導向他,笑着問道,“子琦說是第一次來溫華園,覺得這裡的姐姐怎麼樣?”
他這樣問,另一個叫遲生玉的就笑道,“子琦中舉時說是十二歲,現在那就是十六歲吧,你會參加明年的春闈麼?這裡的花娘,你還真要叫聲姐姐。”
雖然魏頤幾乎所有時間都呆在家裡,沒出門見過什麼外人,但如此看來,他在讀書人裡的名氣似乎並不小。
此時因白麟涵和遲生玉的話,大家都看着魏頤笑,魏頤雖是第一次來,倒沒像他們想的那樣羞得擡不起頭,反而既鎮定又自若,對着大家笑,道,“姐姐們自然是好的,皎如明月,嬌若春花,香如幽蘭,女子若水,都當好好珍惜。”
他一說,姑娘們都笑起來。
白麟涵年齡也不大,估摸着弱冠上下,就不滿道,“子琦,你這樣可不行啊,一聽就知是敷衍,沒真心。”
魏頤盯着他,清麗的眉目似乎帶着一股蠱惑人心的味道,道,“那白大哥你說,你最喜歡這裡的哪位姐姐,爲什麼就這麼喜歡了?”
其他人聽魏頤這麼說,就哈哈大笑,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林斑也說話了,道,“麟涵,你這是被子琦將一軍呢。”
白麟涵摟過身邊的女人,道,“這有什麼,我每次來這裡,不都是來看嫣鈴的麼,”又對身邊的女人道,“嫣鈴,你說,我是爲什麼這麼着迷你的。”
嫣鈴卻是低頭笑而不答,等大家笑夠了,她才擡起頭來,道,“奴家爲公子跳一支舞吧!”
於是大家就起鬨,魏頤看着那位一身紅衣的娉婷女子,也跟着笑笑,魏帆側過身來對他道,“三弟啊,嫣鈴的一支舞可是千金難求,今天你來,也算是飽眼福。”
魏頤趕緊說三生有幸,心裡卻對於這種應酬並不喜歡。
大家本就是席地坐在蒲團上,現在就坐開一些,將中間一大片空地讓出來,嫣鈴的名字裡帶着一個“鈴”字,後來魏頤發現她那名字也真貼切,她手腕腳腕上都戴着鈴鐺,走起路來便叮鈴鈴響,卻又不是亂響,而是帶着一定的節奏,很是動聽。
因嫣鈴要跳舞,原來坐的位置便打亂了,白麟涵坐到魏頤的身邊來,而且離他很近,和他說話的時候,呼吸都呼在了他的臉上,這讓魏頤非常不習慣,從一邊隨意抓了一把摺扇在手裡,打開,借扇風不經意地將白麟涵擋開。
白麟涵說起以後讓他多和他們一起玩,魏頤只是微微笑着,也不多搭話。
但那種天生的眉目含情的模樣,白嫩如玉的臉頰,微微翹起的嘴角,足以將這裡的每個人的魂魄勾走。
白麟涵之後幾乎無法把目光從他臉上轉開去看嫣鈴的舞蹈,魏頤卻對嫣鈴的舞異常專注。
即使沒有任何的伴奏,嫣鈴只依靠一舉手一投足帶動身上的鈴鐺,就發出異常動聽的鈴聲來,舞姿也相當曼妙,或急或緩,眼神流轉,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