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時分,夜色漸濃,獨自一人在屋裡坐了半個下午,站起身來,打開窗,看着院子裡早已盛開的蘭花,回想起昨晚與夫人的對話。
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大叫的聲音,緊接着又是叫喊,亂作一團。
“夫人!”“夫人!”“快去請大夫!”吵鬧聲一片。
我想起昨晚夫人的神情,趕忙奔出去,“怎麼了?”我拉住小麥問。她搖搖頭,“夫人今日病情突然加重,去了。”
“什麼?!”兀自站在那裡,眼前一陣暈眩。“雪兒!”小麥立即扶住我。“我要去看看夫人。”我握住小麥的手臂,向恬園跑去。
正要進屋,擡眼看到瑾怔怔地站在門口,再看向屋裡,彩正俯身在夫人身邊,“娘,彩兒不要娘死,要娘活,娘不要離開彩兒,彩兒以後不再惹娘生氣了,娘……”聽到彩聲聲悲慼的哭泣,我的心糾結在一起。一時間,再也邁不動腳步。
彩看到我,立時由悲轉恨,衝了過來,“昨晚娘跟你說過話之後便一睡不起,你到底跟娘說了些什麼!”我只是搖頭,她卻愈加逼近,“是你害死孃的,我要殺了你。”接着便勒住我的脖子,一瞬間喉嚨裡一陣血腥,我眼前一陣漆黑,失去了所有力氣。
“彩兒!”瑾喝住彩,把她拉開一旁,扶住我。
“咳咳咳……”咳了許久,才緩過來,耳畔都是她們的哭聲,努力靠在門口看着彩和瑾,哭聲彷彿穿透了我的心臟,心中一陣陣地痛。
再看眼前的瑾,他的眼裡強忍住的淚水,握住我的手臂的手緊了緊,“我暫時不想見到你。”隨即鬆了手,轉過身去,走向牀邊,我張口欲說些什麼,卻看到他決然的眼神,心中一涼,張了張嘴,閉上。
“雪兒,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小麥見狀便把我拉開一旁。
“瑾少爺,大小姐,請節哀!奴婢告退了。”小麥對瑾和彩說道。接着便拉我出門,我任由她拉着走出房門,身後哭聲依舊不絕於耳。
出了院子,冷空氣迎面撲來,頓時一個機靈。一瞬間,只想逃開這裡,立時掙脫了她的手,想要奔向府外。
匆忙間卻一跤跌坐在雪地裡,想要爬起來,卻再次跌倒,想要支撐起身子,可心在顫抖,手腳也在抖,一絲力氣也沒有,頹然趴在雪地裡,再無力撐起身子。
“雪兒。”小麥伸手要拉起我來,我看着她,忍住眼淚,顧不得一身痠痛,起身,甩開她的手,奔出院子……我要逃離這裡,我要回到我的時空。我不要在這個時空裡面待了。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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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睡得不踏實,所以當官兵衝進房的時候,我立刻就從牀上翻坐起來。一頭霧水地被帶到客廳,看到其他人都到客廳,府伊大人板着臉宣佈:“朝廷懷疑馮雪兒與朝天門孽匪有勾結,還有總督夫人的死有關,現押回府衙大牢候審。”。
我被關進了陰暗潮溼的府衙大牢,空氣裡瀰漫着一股腐肉的惡臭,不時有老鼠從這頭竄到那頭。
瑾……,我心中一痛。今生不能與你相濡以沫。也許當我們都老去的時候,偶爾坐到落英樹下,在如雨的落英中,會想起年輕的時候,你曾經對一個平凡的女子動過情,牽過她的手,聽過她的醉言,只要偶爾想起來,就夠了。
我靠在牆上,閉着眼睛,回想起我與瑾相識以來的一幕幕畫面,他溫和的笑容,他溫柔的擁抱,他洞悉我心的眼神,他甜蜜的吻,他無法觸摸的背影,只覺得心都要裂開來,痛得一陣陣抽搐。
有人打開了牢門,我睜開眼睛,望了過去,一個獄卒走進來,問道:“雪兒姑娘,請跟我出來。”
我怔了怔,站起來,一頭霧水地跟他走了出去,邊走邊問:“獄卒大哥,這是帶我上哪兒?”
“小的奉命給姑娘換間牢房。”獄卒笑道。七拐八拐地,把我領到一間單間牢房,打開門,請我進去。
我進去一看,這間牢房有窗,雖然開得很高,看不到外面,但也因爲這個原因,光線很好,地面也不潮溼。房間雖然小,該有的卻都有,有牀,牀上有厚厚的被褥,有桌椅,桌上有紙筆墨硯,甚至還有妝盒和銅鏡,不似我在大牢裡除了地上的枯草杆之外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