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啓翔看着手挽手離去的秦熠知和雲杉,表情扭曲而猙獰,一雙佈滿血絲的猩紅雙目死死的瞪着兩人離去的背影。
忽的。
腦海裡回想起當日空虛法師對他所說過的話“施主機緣已失,應當謹記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趁早放手,回頭是岸,方能自保。”的一番話。
若是他在異世之魂迴歸本體,並從他手裡被秦熠知救走後,他當時就及時收手,這樣他就不會和異世之魂以及秦熠知結下不死不休的深仇。
若不再次去擄走異世之魂,不再派人施蠱。
他的身份就不會暴露。
他就能有至少三五年的時間,偏安一偶在這草原上去培植自己是勢力。
然而如今一切都晚了……
一切都晚了……
晚了……
也完了……
秦熠知冒充了他,利用他部落的人去攻打草原上的其餘部落,打得兩敗俱傷,秦熠知不費吹灰之力,就不費一兵一卒的削弱了草原各部落的勢力。
而他。
他寧願被亂刀砍死,被五馬分屍,也不想遭受這生不如死的屈辱和折磨。
可現如今。
他想死都死不了,死對他來說都是奢望。
“傷口癒合的差不多了,該拆線了。”樂源嘴裡喃喃自語着,一臉興奮的表情,打開手術箱子拿出小剪刀和鑷子。
消毒後,用手術剪刀剪斷縫合傷口的線,然後握住鑷子,從巫啓翔的皮肉裡慢慢把縫合線拉扯出來。
“……”巫啓翔痛得嘴巴張得大大的,下意識的看向肚皮上疼痛的地方,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痛得不住的直抽氣,滿臉的痛苦之色。
疼……
太他孃的疼的。
肚皮上的疼痛他還能忍,可昨日被割除痔瘡的地方,此時由於清醒過來了,而且止疼的藥效已散,那疼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額頭上的冷汗不斷的溢出,被點了啞穴,連痛吟聲都發不出。
那一處的脹痛,墜痛感,就好似肚子裡的腸子都全部墜落出來了似的疼,疼得他連每一次呼吸都會牽扯到那一處。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皆是可,最毒婦人心。
那些毒物再毒,最多折磨人幾天就會令人毒發身亡。
然而這婦人的心。
卻是比那些毒物還要毒。
狠毒得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幾個傷口都恢復的差不多了,也不會感染,今兒我們就來實驗一下斷筋再續筋的手術。”樂源看向巫啓翔的右手腕處說道。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巫啓翔腦袋不停的搖晃着,祈求的看向樂源。
樂源淡淡掃了巫啓翔一眼,一臉正色道:“夫人說了,你這人心腸歹毒,做下那麼多不可饒恕之重罪,可不能讓你這麼痛快的死了,得廢物利用,你就用你的身體爲醫學做些貢獻贖罪吧,你堅持久一點別死,這輩子多贖點罪,下輩子指不定能投個好胎。”
“……”巫啓翔雙眼瞪得老大老大,眼珠子都快要掉落出來了。
樂源才懶得理會他。
反正愛瞪就瞪,他被瞪了也不會少塊肉。
哼着小調兒,樂源去帳篷外面熬了一碗能讓止疼的藥給巫啓翔灌了下去,待止疼的麻藥生效後,便用酒精給巫啓翔的右手手腕處消毒,最後用鋒利的手術刀,割斷了巫啓翔右手的手筋,然後又用針線給縫合上。
巫啓翔目光呆滯的看向帳頂,覺得他如今就是案板上的魚一般,任人宰割。
兩刻鐘後。
當麻藥失效後。
他被割了痔瘡的地方,他這被割斷後又被縫合上的手筋處,又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了。
哥……
我錯了。
若是你底下有靈,求你帶我走吧,求你讓我死吧。
……。
今日天氣不錯。
日頭不大,風也不大。
不冷不熱的氣候很是舒服。
秦熠知前幾天剛剛帶人接連打了兩場勝仗,昨日纔剛剛歸來,這幾天大夥都沉浸在戰勝後的喜悅裡,都在大吃大喝的舒緩一下自己的精神和身體。
這一趟草原之行。
目的本就是爲了除掉巫啓翔,以及削弱草原各部落的勢力。
所以。
秦熠知帶着部落的人戰勝歸來後,自然不會像真正的部落首領那般,會盡心盡力的爲部落考慮和部署,若是有別的部落來攻打,那正好,他帶着人躲藏得遠遠的,讓這兩方的人打他個你死我活,打他個兩敗俱傷最好了。
此時。
秦熠知帶着媳婦共騎一馬,正帶着秦濤等人正在四處悠閒的轉悠着。
雲杉身子倚靠在秦熠知寬厚的胸前,身子被秦熠知強健有力的雙臂牢牢固定在懷裡。
“夫君。”
“嗯?”
“今日你可有什麼重要的安排?”雲杉回頭看向丈夫問。
秦熠知在懷裡媳婦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一臉認真道:“自然是有的,今日我最重要的安排,就要是好好陪陪我媳婦。”
跟隨在三丈之外的秦濤等人,在聽到他們主子這肉麻的情話,一個個都忍不住嘴角抽抽:“……”
但凡是主子和夫人一起。
他們這些下屬就會經常猝不及防的被兩個主子塞一嘴的狗糧。
簡直是太虐他們這些單身狗了。
不行。
這次回去後。
若是短時間內不開戰,他們也該向主子討個賞賜,讓主子賞他們個媳婦才行。
他們再也不想當單身狗了。
秦濤等人在心裡暗搓搓的計劃着。
雲杉聽聞丈夫這話。
頓時就歡喜得雙眸刷一下就錚亮了,笑得眉眼彎彎,酒窩甜甜,嚥了嚥唾沫,一臉的饞樣:“夫君,趁着這一兩天正在大肆宰殺牲畜犒勞那些士兵,不若我們去拿些肉來,等會兒找個地方野餐,我給你烤好吃的肉串如何?”
秦熠知和周圍跟隨的二十個秦家軍侍衛,以及暗衛們齊齊眸子裡一亮。
“行,我這就讓人回去拿肉和木材過來,等會兒找個地方去做烤肉。”秦熠知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實在是來了這草原後。
雖然不缺肉吃。
但蠻夷廚子做出來了的肉,那隻能話說是燉熟了,烤熟了,除了有點鹽味兒,更多的則是肉腥味兒,只能填飽肚子而已。
有了雲杉帶來的辣椒。
自從有了雲杉做菜加入了這個世界不會入菜的藤椒,花椒,姜,蒜,桂皮,八角等藥材,尤其是味道香濃的滷味,還有吃起來過癮的辣椒,這可把秦家軍的人嘴都給吃刁了,來到這關外後,一個個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雖然這裡沒有辣椒,但是這草原上也是有大夫的,也是有藥材的,等夫人弄那些入藥的香料烤出來的肉串,肯定不會有肉腥味兒,夫人最是體恤下屬了,肯定少不了他們的那一份。
雲杉心念一轉,忙道:“我們一起回去吧,他們不知道哪個部位的肉烤出來好吃,而且,巫啓翔從西川偷來的新型農作物那裡,我看到了有辣椒,我得回去拿,而且,光吃肉也不行,有些沒生芽的土豆,紅薯,我也可以選一些出來,等會兒切成片串起來烤也好,還是整個的放進火堆裡烤熟也好,都能解解油膩。”
“好吧,我們這就回去。”
一行人策馬奔騰,很就回到了部落。
匆匆拿上野餐所需要的東西,便又沖沖離開了。
……
他們選定在那一日埋伏巫啓翔的小湖邊野餐。
十個侍衛在小山坡上四周警戒。
剩下十個人則有人生火,有人拿出來的手指粗的鐵棍做臨時的燒卡架,還有人在剝蒜。
雲杉在把辣椒和花椒用刀切碎,一邊切,一邊同丈夫和秦忠以及秦孝道:“由於這裡沒有竹籤,所以肉必須要切大塊一點,切成巴掌那麼大的薄片,等會兒就能直接放在搭建的鐵架上烤,而且切成薄片了,烤起來也很快就能熟。”
正在切肉的三個男人點點頭。
切好了兩盆牛肉,三盆羊肉片。
雲杉把切碎的辣椒,姜,蒜,花椒,八角放進去,加一些生雞蛋進去,放上適量的鹽,然後用雙手進行攪拌碼味。
“夫人,爲什麼要放雞蛋進去呀?”秦忠一邊攪拌另外一盆,一邊側頭好奇的問。
“因爲雞蛋能讓肉質變得更加細嫩,若是不加雞蛋,也可以加入紅薯或者豌豆以澱粉以及少許水進去再攪拌碼味,這樣弄出來的肉口感也會爽滑細嫩,不過不能加太多,要不然那肉吃起來就太細嫩了,就會沒什麼肉味了。”雲杉一邊說,一邊攪拌。
“原來如此。”秦孝似有所悟的點點頭,欽佩的看向女主子稱讚道:“夫人懂得可真多。”
難怪以前在三河縣言家村的時候。
夫人能把衆人都不喜歡吃的瘦肉,給炒成的肉片以及肉絲後,吃起來口感總是那麼的細嫩爽滑,一點也沒有瘦肉本來的硬柴的口感。
秦熠知手裡拿着牛皮水袋走了過來,擰開塞子,走到雲杉身旁笑問:“媳婦,口渴不?要不要喝一口?”
雲杉點點頭。
就着秦熠知的手,咕咕的喝了幾口,隨即便繼續開始忙活。
臨時搭建的粗糙燒烤架下方,木炭燃燒起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等接近兩刻鐘後,木炭差不多就能燃燒的很好了,到時候碼味的時間也差不多的。
洗了洗手。
秦熠知拉着媳婦坐在小馬紮上釣魚。
兩刻鐘後。
雲杉便開始去忙活了,秦熠知和秦忠也去幫忙。
大大的肉片放在鐵架上炙烤,發出噗哧噗哧的聲響,同時,伴隨着白煙的升起,那撲鼻的肉香也出來了。
雲杉手裡拿着乾淨的毛筆,沾上一些牛油刷在肉片上,用筷子不停的翻着肉片,在肉片即將烤熟之時,再撒上少許孜然。
哇喔~
那叫一個香啊!
勾得衆人喉頭不斷涌動,不斷的直咽口水。
“好香啊!”秦孝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帽子充當扇子,然把燒烤的煙子扇走,以免薰到正在烤肉的兩個主子和秦忠。
雲杉也同樣饞得不行。
用匕首割開肉片看了看,看到裡面熟了後,立刻道:“秦濤,把盤子端過來。”
“是,夫人。”秦濤咧嘴忙不迭的應聲,端着盤子便衝了過去。
一聽可以吃了。
秦熠知立即用手裡的筷子夾起一塊,鼓起腮幫子吹了幾口氣後,一口就咬了一半進嘴裡。
“才烤好,小心燙。”雲杉看到自家男人這猴急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的提醒着。
“木事,你家相公皮厚的着呢。”秦熠知一邊飛快的咀嚼,一邊眯着眼看向媳婦。
雲杉無語的收回了視線,同秦忠一起把鐵架上的烤肉放進盤子裡。
隨後再次從木盆裡把肉片一片片放進鐵架上烤。
秦熠知嚥下嘴裡的肉後,便把筷子另外一半肉給吹了吹,隨後又放在脣瓣上試了試溫度,發現不燙嘴了後,筷子伸向雲杉嘴邊:“快吃,不燙了。”
雲杉也沒客氣,脖子一伸,張嘴便吃了。
秦忠和秦濤,還有秦孝圍着盤子才夾起一片烤肉還未吃完。
秦濤手裡一空。
手裡的盤子就沒了。
秦熠知端着盤子,一臉正色的看向幾人:“肉都是碼好味的,你們只需要烤好後撒上孜然粉就成了,剛剛看了我們烤了這麼久,剩下的肉你們自己搞定。”
說完。
在幾人憋屈的視線裡,轉身走到雲杉身旁,一把奪過媳婦手裡的筷子,笑嘻嘻的說道:“媳婦,走,我們兩個去那邊野餐去,讓他們自己烤。”
雲杉想了想,點點頭。
於是乎。
夫妻兩個肩並肩,手挽手,一邊吃着燒烤,一邊去了小湖邊的釣魚那地方去了。
“咳咳~別看了,再看那一盤子肉也沒我們的份,趕緊烤吧,至少第二批烤熟的肉我們能先吃到。”秦忠輕咳兩聲,提醒秦孝,秦濤等人。
幾人點點頭。
然後齊齊去了燒烤架前開始烤肉。
這可苦了在山坡上警戒的十人。
光聞到這肉香,一個個肚子裡的饞蟲就開始鬧騰了,十人時不時的轉頭看向下方,不斷的狂咽口水。
兩口子坐在面對面的坐在小馬紮上,烤肉盤子放在兩人的膝蓋上,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真是恩愛又甜蜜的很。
……
麗城。
“伏將軍,蘭漠城的亢將軍傳人送了急信過來。”一名副將急忙忙前來稟報。
書房裡的伏金鎖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大變,刷一下起身:“快帶進來。”
“是。”
送信人被帶進來後,抱拳跪地:“小人蔘見伏將軍,這是我們亢將軍讓小人給您送來的信。”
伏金鎖立即接了過去,撕開信一看,信封裡居然是兩封信,急忙展開其中一封信一看,當看到上面的字跡後,瞳孔猛然一縮。
一旁的衛副將軍一看頭兒這臉色,嚇得心口猛的一跳:難不成是蠻夷去攻打蘭漠城了?
伏金鎖看完一封后,又破布忌憚的打開另外一封查看。
看完後。
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興奮啊,那叫一個開心啊。
一手握住信紙,一手叉腰放聲大笑:“哈哈哈~好,好呀。”
“?”衛副將軍急得抓耳撓腮,急忙問:“伏將軍,這究竟是發生何事了?”
伏金鎖把兩張信紙遞了過去:“你看了就知道了。”
衛副將一臉懵逼的結果信紙查看,這一看,也是當即就變了臉色,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來人,立即去把所有將軍叫去議事廳。”
“是,將軍。”
一刻鐘後。
麗城的八個副將以及伏金鎖這個主將,坐在了議事廳裡。
伏金鎖看向衆人,言簡意賅道:“戰神大人已經安插了人在蠻夷的部落,已經成功把逐狼部落的新首領給掉包了,而且四天前,被掉包成秦家軍的假首領,已經帶着逐狼部落的人去端了關外勢力排第二和第三的兩個部落,半個時辰後,衛副將,武副將帶領兩萬兵馬,立刻趕赴蘭漠城,和亢將軍的兵馬匯合,然後趁此機會一舉把關外蠻夷的勢力給粉碎了。”
衆人一聽這話。
一個個全都激動得面紅耳赤。
“砰~”一個副將一臉激動,一臉解恨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看向伏金鎖,隨即咚一聲跪下了:“將軍,末將也想參與這才行動,末將想去殺了那些蠻狗。”
其餘副將一個個也爭着想要去。
伏金鎖大手一揮:“行了,都別爭了,也都別廢話了,老子同樣也很想去呢,雖然殺蠻狗這事兒很重要,但是這麗城的防守更加的重要,沒去的也別心裡難受,這麗城我們得好好守着,以免朝廷和各個地方勢力趁此機會來攻打,這次只能抽調兩個人去,就定衛副將和武副將兩人。”
沒去的人神色泱泱的只能領命。
“衛將軍,武將軍,立刻隨我去清點兩萬兵馬,清點完畢立即出發。”
“是,將軍。”
“是,將軍。”
……
四日後。
蘭漠城的守軍主將亢青山,帶着三名蘭漠城的副將,以及麗城的兩名副將以及共計六萬騎兵,同秦熠知碰面了。
六萬人兵分三路。
用了短短七天的時間。
就橫掃關外的諸多蠻夷部落。
有拼死反抗的。
也有爲了保住家人,爲了想要活命而選擇棄刀投降的。
也有一些部落聽聞有秦家軍前來攻打後,便帶着部落的人,趕着一部分的牛羊馬兒逃往北方草原與戈壁交界的深處。
秦家軍的人數有限,自然不可不能冒險輕率的進入草原和戈壁。
不過,逃走的也只有極少數。
大部分蠻夷部落的壯丁都死在了秦家軍的刀下。
蠻夷的老弱婦幼,只要他們識趣不對秦家軍出手,秦家軍也就沒有傷他們。
秦家軍三方兵馬皆是趕着牛羊馬匹滿載而歸。
秦熠知洗去了臉上的易容,強行拉着雲杉同他一起坐在上首的位置,舉杯看向下方左右兩邊的幾位將軍。
“諸位將軍辛苦了,這一戰我們大獲全勝,終於爲中原死去的將士們,百姓們報仇雪恨了,我們也終於削弱了蠻夷的勢力,讓他們至少他們七八年內都別想恢復過來了,來,我敬大夥兒一杯。”秦熠知感慨的含淚看向衆人舉杯說道。
“我也敬大家一杯,秦家軍能奪回蘭漠城,能殺死蠻夷幾十萬,能在這一次殲滅蠻夷六萬多人,全靠在場的諸位將軍領兵有方,帶領秦家軍的將士們英勇殺死,我們每一次的勝利,全靠你們這樣的無數英雄的血汗和性命才換來的,諸位將軍,我敬大家一杯。”雲杉雙眼泛紅的看向衆人。
聽着戰神和戰神夫人這一番話,全都說到他們的心坎兒裡,觸動了他們內心那深埋着的傷痛。
下面的將軍們一個個全都紅了眼,頓時就熱淚滾滾而落。
“戰神大人,戰神夫人,我等也敬你們一杯,若不是你們站出來反了那狗皇帝,若不是你們心裡有着我們這些被狗皇帝棄之的將士和百姓,若不是你們及時來支援,別說是奪回蘭漠城了,就連中原最後一道屏障的麗城也早被攻破了,蠻夷們也會早就入侵中原了。”亢將軍聲音嘶啞的發自內心說道。
“對,蠻夷攻佔了蘭漠城後,城裡那些來不及逃走的百姓們,女的被蠻夷糟蹋,男子被當了苦力,最後甚至還和那些孩子們一起成了蠻夷口中的食物,一旦蠻夷入侵中原,也不知道會有多少百姓全家死於蠻夷之手,落入蠻夷之口,葬身於蠻夷之腹。”武副將渾身緊繃,雙拳緊攥的悲痛哭泣說道。
說完。
衆人舉杯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下後。
聽到將領們的述說。
秦熠知和雲杉的心裡也很是不好受,兩人都清楚的知道。
此時此刻。
在座的將領們積壓在心底多年的仇恨,在殺了這麼多蠻夷後,在大仇得報後,衆人都需要把心裡積壓的負面情緒發泄出來。
衆人紛紛開始哽咽的述說。
“戰神大人,這麼多年來,蠻夷殺了我們中原那麼多將士和百姓,如今我們可算是給無數死在蠻狗手裡的中原人報仇了。”
“是啊,這全得虧了戰神大人智勇雙全,這才能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就把蠻夷給殺了個七七八八了。”
“戰神大人,屬下以爲,蠻夷兇殘弒殺,毫無人性,其實依照屬下的想法,我們就不應該心慈手軟,就應該把蠻狗徹底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畢竟,雖說我們秦家軍如今對蠻夷造成了重創,可再等十年八年後,蠻夷的那些小崽子就又長大成人了,就又能舉刀上馬來騷擾邊關了。可這些蠻狗,就跟陰溝裡的老鼠似的,時不時的出來偷襲咬我們一口,等到我們去打殺他們的時候,他們又皮光柔滑的溜走,真是氣煞人也。”衛副將軍紅着眼,哽咽的咬牙狠狠說道。
“對呀,戰神大人,蠻夷生性兇殘,這幾百年來也不知道殺了我們中原多少人,這樣畜生不如的人壓根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另一個副將軍說完後,鬱悶的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
秦熠知看向下方的衆人,深深一嘆:“諸位將軍,我知曉你們心中有怨,有不解,但有些話,我想現在和你們說說,我夫人曾對我說過一句話‘人之初,性本善’意思就是說,人剛剛出生的時候,本性是善良的,性情也是很相近的,就像一張白紙,可隨着各自的生存環境不同,每個人的習性就會產生差異而不同,比如一對雙胞胎,一個養在市井的小偷跟前,另一個養在教書先生的跟前,這兩個孩子長大後,自然脾氣,品性就會不同。”
聽聞此言。
衆人沉默了。
秦熠知繼續道:“兩軍交戰,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戰場上,哪怕你把敵人砍成肉泥,這都沒有任何問題,可若是我們要把蠻夷那些投降的老弱婦幼也殺了,那便是一場毫無人性的屠殺,那麼,我們的行徑和蠻夷又有和區別呢?”
有人羞愧的紅了臉:“……。”
也有人還是有些不服氣,一臉的倔強,沉默的看向秦熠知一言不發:“……。”
“我知曉你們心中都在擔憂蠻夷十年八年後,蠻夷會再次捲土重來對中原不利。”
“戰神大人,你既然知曉,爲何要這麼仁慈的放過她們呢?那些蠻夷的小崽子都是白眼狼,現在我們放過了她們,幾年之後,一旦他們長出了尖牙利爪,就會來瘋狂報復我們的,既然如此,還不如一舉斬草除根,徹底滅了他們。”
雲杉轉動着手裡的酒杯,沉默了一瞬後,看向衛副將軍:“蠻夷分佈在廣闊的草原各處,還有草原深處的戈壁,以及戈壁外靠近沙漠的地域,我們能殺得完嗎?”
衆人不說話了。
雲杉繼續道:“既然殺不完,他們自然就會繼續繁衍生息,難不成我們一直要派一支軍隊,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一直去追殺他們?”
衆人心裡腹誹: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幾十年後的事情誰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
而且。
這近幾年內,中原的局勢錯綜複雜。
秦家軍目前看起來地盤很多,但兵力目前還不充足,若是皇帝和地方勢力聯合攻打,憑藉秦家軍手裡這點人,是不可能守得住那麼多個縣城的,自然也就不可能在這個關頭去派出一支上萬人的兵力去追殺各處的蠻夷。
雲杉深深一嘆,看向衆人道:“光靠殺戮是不能法解決根源上的問題,得智取,得徐徐圖之,這樣才能從根源上解決蠻夷和中原持續了上百上千年的衝突。”
下方的將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臉的震驚和好奇。
從根源上解決蠻夷和中原的衝突?
戰神夫人是什麼意思?
怎麼解決?
這話……
這話若是別的人說出來,他們一準得痛罵對方在癡人說夢,可說出這個話來的人,是譽滿天下的戰神夫人,是傳的神乎其神的異世之魂說的。
這就讓他們不得不抱着半信半疑的態度。
“戰神夫人,您的意思是……”衛副將小心翼翼且恭敬的問道。
“蠻夷不懂耕種,不懂養蠶織布,但他們擅長放牧,他們與中原爲敵,同時也依賴着中原的物資來生存,只要解決這個問題,這個衝突自然就沒了。”雲杉說道。
一聽這話。
下方的將軍們傻眼了。
有人失聲驚呼道:“戰神夫人的意思是……是我們不僅不斬草除根,而且還要幫助他們學會耕種和織布什麼的?這,這若是一旦教會了他們,他們還不得實力大增,然後來攻打我們。”
當然。
也有人覺得戰神夫人是不可能想出這麼個愚蠢解決辦法來的。
戰神夫人如此說,肯定還有深意在裡面,還有其餘的安排和部署。
秦熠知握住妻子的手,滿眼驕傲的看向妻子,隨後又看向下方的衆人:“我夫人的意思是……我們用中原的文化去‘同化’蠻夷世世代代傳下來的生存方式。”
衆人懵逼臉:“?”
同化?
什麼意思?
太深奧了。
他們怎麼越聽越不明白呢?
“夫人,你給他們解釋解釋。”秦熠知握住妻子的手不鬆,含笑看向妻子道。
雲杉抽了抽手,還是沒能把手從他大掌裡抽出來,最後只得由着他緊緊握着,看向衆人緩緩述說。
“所謂的‘同化’就是用我們中原人的文化,比如以仁治國,與人爲善的思想,還有中原人的生活方式,去影響蠻夷人的觀念和轉變他們的生存方式,簡單來說,也就是用中原文化就教化他們。”
頓了一瞬。
雲杉繼續道:“當然,這事兒想要辦成,單單憑藉派幾個夫子,或者送幾本書過去,這是不可能辦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中原人無形之中去影響他們,去改變他們,我和夫君原計劃的是這一次計劃後,給中原災民一些物資上的幫助,從而引來一部分中原人在草原上安家落戶,然後同蠻夷人一起混合居住,這樣蠻夷就能逐漸被中原人的文化同化。”
衆人聽得瞠目結舌。
引災民過來在草原上安家?
“戰,戰神夫人,屬下以爲,這可能會很難,蠻夷的兇殘,早就在中原百姓心目中留下了極其可怕的印象,避之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來草原和蠻夷比鄰而居?”亢將軍不怎麼看好這一辦法。
雲杉說得有些口乾舌燥了,看向丈夫:“你接着說,我喝口水。”
秦熠知寵溺一笑,趕緊替妻子倒了一杯熱水遞了過去。
下方衆將軍看着他們的戰神大人,居然這麼的看重和疼愛戰神夫人,被餵了一把狗糧的衆人:“……。”
以前只聽過戰神大人和戰神夫人恩愛。
今日他們親眼一見。
才發現果真是……
果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這戰神大人不僅單單的只是疼寵着戰神夫人,而且,很明顯還把戰神夫人的高度放在了和他同一位置。
要不然。
戰神大人也不會在他們談論這些正事兒之時,還主動把戰神夫人推到他們的面前。
這架勢……
將來戰神大人坐上那龍椅後。
該不會今後他們上朝之時,還會看到那龍椅上坐着兩個人吧?
就在好幾個人心中如此這般想着之時。
秦熠知看向下方的衆人,胸有成竹一一述說。
“以前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現在……今時不同往日,第一,麗城,蘭漠城都掌控在秦家軍的手裡;第二,秦家軍已經把蠻夷各個部落的成年男子幾乎殺盡,歸降過來的,都被秦家軍看守起來做苦力,若兩年內表現好才能放回去,蠻夷部落剩下的都是老弱婦幼,沒有多大威脅力;第三,你們可別忘記了,現在是災難年,而且,今年寒冬即將再次來臨,百姓們把樹皮草根早就啃光了,冬天很多災民只能等死,不僅如此,明年還會鬧蝗災,百姓們活不下去了,若能有一口吃的,若能看到活下去的那一絲希望,很多人自然都會來的。”
衆人一聽。
的確也是這個道理。
反正留在中原都是被餓死的下場,死了若是沒人收屍,若是埋葬得不夠隱秘,同樣是進入了那些餓得失去了人性,餓得要瘋的災民嘴裡。
左右都是個死。
還不如賭一把,拼一把。
至少過來了草原,還能有口吃的,即便是真有漏網之魚的蠻夷要殺他們,至少也在餓死之前,他們也是吃上了幾頓像樣的吃食。
秦熠知繼續道:“目前秦家軍的兵力還不是很多,所以,我們得劃分幾個片區,然後來安置他們,這樣便於秦家軍的管理,兩方的百姓混居之時,在這前期得有一部分兵力維護過來落戶的百姓安全,這樣一來,這一片草原今後就是屬於中原的一部分了,是屬於我們秦家軍的了。”
聽到這兒。
衆將軍刷一下就亮了。
“好主意,好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