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相信了,可如今邱家已經被邱如雪兩口子掌管了一大半的生意和人脈。
而且,邱如雪和李雄還生下了一兒一女。
而她呢?
哪怕她和李雄和離了,她一個徹底沒有了生育能力的棄婦,即使再有經商天賦,這邱家,也不會再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劉氏見大女兒哭得都快喘不過氣了,心裡也揪得很是難受,擦了擦眼,勸說道:“媚兒,別哭了,如今事已至此,你就和李雄好好過,沒有孩子無所謂,給李雄納幾個美妾,到時候無論哪個生了兒子,你都可以抱在你面前來撫養,生恩不如養恩大,只要你真心對他,孩子長大了會和你親的。”
和李雄好好過?
這輩子,她恨不得扒了李雄這個僞君子的皮,喝了他的血,怎麼可能和他好好過得下去?
等她收拾完邱如雪,接下來,就該輪到李雄這個人面獸心的……
“娘,都怪女兒不孝,讓你傷心失望了。”邱如媚抱着娘失聲痛哭。
“別哭了,娘早就不怪你了,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娘怎麼可能會記恨你一輩子呢?娘早就原諒了你了,現在只要你能過得開心,娘就能放心了。”
母女兩交心談了約三刻鐘後,劉氏也疲乏了,便打發大閨女回院休息去了。
邱如媚一回到院子。
便看到他丈夫坐靠在牀上,手裡拿着一本書正看得津津有味。
一見妻子回來,手裡的避火圖一扔,看向邱如媚道:“和你娘聊什麼了?居然聊怎麼久?”
邱如媚勾脣譏諷一笑:“怎麼?害怕我把你賣妻求榮的事兒抖出來?”
李雄雙手交叉抱於胸前,臉上沒有半點心虛和愧疚,似笑非笑的看着妻子:“只要你不怕丟人,不怕丟了這邱府的人,隨你向誰說我都無所謂……只是,你確定你說出來會有人相信嗎?可別到時候反倒落得世人說你長得一副狐媚子像,主動揹着我去勾搭人呢!”
這樣的男人?
這樣卑鄙無恥至極的男人?
若非她邱如媚親眼所見,親身所經歷,她還真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等無恥的賤男。
邱如媚面對丈夫的無恥,早就習以爲常了,聽到這話,也沒過多生氣,只是看着李雄冷冷一笑,便開始寬衣準備上牀休息。
李雄色眯眯的一笑,一把拽住妻子的手,在妻子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指腹曖昧的摩挲着妻子好看的鎖骨,無恥的開始述說着他的一番歪理。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這個丈夫又不是不疼愛你,你看家裡的魚翅燕窩,綾羅綢緞,什麼不是先緊着你挑選?再說了,這世道對女人束縛頗多,你丈夫我可是世間之罕見的開明之人,偶爾讓你吃吃‘野食’你居然還心不甘情不願的,真是想不通你是怎麼想的?那事兒做起來你不也爽到了嗎?做了又沒少塊肉,還能趁機拉攏權貴與咱們家的關係,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兒……再說了,咱們都是老夫老妻了,不能光我在外面應酬而經常‘吃野食’而你曠着吧?對你多不公平啊!”
邱如媚冷冷一笑:“能把這麼無恥的事兒,說得這麼有理有據,你李雄,也算是個人才。”
嘲諷完自家男人,邱如媚沒好氣的使勁兒捏了李雄的臉頰一下,李雄被痛得直抽抽,滿臉嫌棄道:“娘子對男人使出的手段,似乎並沒有怎麼長進啊!”
“那是因爲我不屑討好你這人渣……畢竟,你娘子我也是經歷過好幾個男人的,若是沒點手段,怎麼能在牀上討好你需要巴結的貴人們呢!”邱如媚嘲諷道。
“娘子說的是。”李雄無恥的笑嘻嘻附和着,聽着窗外雨滴濺落在地的噠噠聲,眉頭微蹙道:“咱們來京城已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了,等雨停了,我們便啓程回雲錦縣。”
邱如媚心裡咯噔一下,面色不顯的朝丈夫翻了一抹白眼,情緒有些低落道:“要回你自己回,我還想再多陪陪娘,畢竟,自從和你成親後,這還是我第一次回來,京城距離雲錦縣路途遙遠,下一次回來,還知道是何時呢。”
理雖然是這個理。
但是李雄心裡還是不怎麼踏實,別看他嘴上說得篤定,不擔心妻子會自爆醜聞,但心裡,還是生怕哪天妻子就同岳母說漏了嘴。
心生警惕的定定看了妻子好一陣後,這才語氣不怎麼好的說道:“我們可是夫妻,哪有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的?再說了,回去的路途遙遠,你一個婦道人家帶着人上路可不怎麼安全,我還是等你一起歸家吧,不過時間可不能待太久……”
“既然如此,我便再多留半個月時間吧。”
“成,那我就再多陪你半個月,咱們一起好好給娘儘儘孝。”李雄心底鬆了一口氣,嬉皮笑臉的說道。
。。。。。。
就在邱如媚離開她孃的院子不久。
邱如雪便帶着丫鬟,提着湯婆子去了劉氏的院子,剛剛跨進劉氏的屋子,邱如雪緊張而焦急的聲音,便急吼吼的響起。
“娘,你現在腿可好些了?骨頭裡面還寒疼的厲害嗎?”
靠坐在牀頭的劉氏,此時情緒低落的正爲大閨女的未來發愁,猛不冷丁的聽到小閨女沒什麼規矩的衝進來,臉上總算是有了些笑。
“雪兒來啦,這大晚上的你不和新笙待一起,跑來我這老婆子的屋裡幹嘛?”
“……娘,女兒這不是擔心你老寒腿會痛得厲害嗎?嘻嘻~~~女兒給娘拿來了湯婆子,等下女兒就給娘好好燙一燙,娘你總是不長記性,不疼得你受不住了,總是不愛讓下人幫你熱敷熱敷。”
邱如雪說着,便提着湯婆子走到了牀邊。
劉氏看着女兒雖然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但卻還跟長不大的小姑娘似的天真活潑,冒冒然然,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不過,聽到女兒對她這一番關心,劉氏心裡卻很是受用,臉上先前的憂愁,頓時就全沒了。
笑呵呵的看着閨女給她用布巾墊在腿上,看着閨女小心翼翼的拿着湯婆子,貼在布巾上爲她熱敷。
源源不斷的熱度,透過布巾並滲透到她的大腿上,感覺寒疼的大腿,頓時就好受了不少。
“娘,今後你可別逞能了,你這腿當年和爹四處走商,風裡來雨裡去的受了大罪,如今上了年紀,可得好生保養着,要不然每到下雨落雪之時,看到娘遭罪,女兒也揪心難受不已。”邱如雪撅起小嘴,絮絮叨叨的說着。
“好,娘聽你的,好好保養着,養好了身體,將來還要看着文修和珞靈長大娶妻嫁人呢!”
“那是,娘養好了身體,將來還能抱上大胖曾孫呢。”
母女兩個開開心心的交談着。
一提起孩子。
劉氏就想起大閨女沒法生育這事兒,心裡微微有些堵悶得難受,隨後又想起邱家這諾大家業,想着雪兒身前也就只有文修這一個兒子,目光不僅就看向了小閨女的肚子。
“雪兒。”
“嗯?”邱如雪擡眸不解的看向母親。
“你這個月的月事可有來過?”
“……娘~~~”邱如雪俏臉一紅,羞澀的看了母親一眼,隨後羞嗒嗒道:“娘,五天前,月事纔剛剛完。”
聽聞此言。
劉氏眼底劃過一抹失望,隨後關切的看着小閨女:“雪兒,回去和新笙加把勁兒,爭取再懷上一胎,最好能一舉再生個大胖兒子。”
文修如今纔剛剛三歲,珞靈才一歲,兩個孩子着實有些少。
“娘~~~你,你怎麼盡說這些,羞煞人也。”如雪臊得一張臉通紅,不依的扭動身子羞惱的看着母親。
劉氏拍拍閨女的手:“你這孩子,這有什麼可害臊的?你如今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夫妻倆個生兒育女傳宗接代,這沒什麼可難爲情的,行了,孃的腿已經不難受了,趕緊回去和新笙抓緊了辦事兒,爭取再給娘生個白白嫩嫩的大胖孫子。”
“娘,你……”邱如雪紅彤着一張臉,火燒屁股似的把湯婆子塞進隨行丫鬟的手裡,便急衝衝的回房了。
劉氏看閨女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
曾經……
她也不是沒有生過兒子,只是,小孩子身體嬌弱,有個傷風受涼什麼的,就容易得病,她曾生了兩個兒子,卻都沒活過三歲就沒了,最後隻立住了媚兒和雪兒兩個女娃。
雖說現在爲雪兒招了一個合心意的上門女婿,可上門女婿,卻總是不那麼可靠的,一個搞不好,就會引狼入室。
現在邱家的生意,雖然葉新笙也參與了進來,但邱家的掌家大權,她卻一直不敢輕易放權給葉新笙,雪兒這孩子天真爛漫單純的很,也沒什麼心眼子,更不是個經商的料,葉新笙雖然腦瓜子靈活,也有些經商上的天賦,但上門女婿畢竟是上門女婿,她可不敢真的對他徹底放心。
所以……
她想要雪兒再多生幾個孩子,她這把老骨頭再多熬上十多年,等她把孫兒培養出來了,挑出一個最優秀的出來,她直接就把邱家移交給孫子掌管,只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放心……
。。。。。。
接連下了半個月的雨,可算是停了。
萬里無雲,烈日當空。
種地的老百姓們,開心的不行。
有些還未徹底曬乾的麥粒,油菜,趕緊拿去曬壩重新曬;有些下種較晚的人戶,這會兒也忙着在地裡收割。
收割完的,則趕緊開始翻地,準備種下一茬的高粱,以及忙着給水田裡插秧,農民們每家每戶都忙的不行。
各村的蓄水池還未挖玩,搶收過後,現在也開始重新恢復了上工。
言家村半山腰上。
雲杉和秦忠,秦誠,秦禮,秦孝也忙碌了起來。
秦忠等人要上山去砍樹,給雲杉重新搭建屋頂,然後還要蓋上瓦。
雲杉則要負責家裡的十五隻雞,十二隻鴨子,十隻鵝,以及負責前兩天讓秦忠買回來的三頭小豬仔的一日三餐。
現在地裡移栽過去的紅薯藤,已經紮根存了活下來,纔剛長出約二十釐米的薯藤,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割來了餵豬的,所以,雲杉每天得背上揹簍,去荒地那邊割豬草回去。
同時,每天早晚還要去地裡逛一圈,查看查看莊稼的生長情況。
今日雲杉揹着揹簍,例行去地裡查看,秦忠和秦誠遠遠便迎了過來:“夫人,麻煩你過去看看我們四人育苗的冬瓜苗,絲瓜苗,現在可不可以移栽了?”
雲杉微微頷首,淺笑着跟了過去。
雖然昨天才看過,但隔了一晚再看,這些秧苗似乎又長大了一些。
絲瓜苗,冬瓜苗,是秦忠四人根據雲杉之前所說的辦法,首次嘗試着配置了營養土,然後又用手把營養土給搓成了鵝蛋大的泥團,再把種子給摁到泥團上去的。
雲杉:“別說,你們首次育苗還挺成功的,今日就可以移栽了,現在秧苗的長度正合適,若是再晚上兩三天,秧苗下面的根鬚長太長,就會和周邊相鄰的秧苗根鬚竄在一起,分離時反倒容易傷到根鬚。”
四人一聽雲杉這話。
皆是面露喜色。
“行,那我們這就趁着太陽還沒落山之前,先給移栽過去。”
“嗯,移栽過去後,適量的少澆上一些水,明日晨露幹之前,再弄一些樹枝的枝丫和野草把幼苗遮一遮,免得日頭太曬,容易把幼苗曬死,等到太陽要落山時,你們再把遮擋的枝丫挪開,等幼苗吸收夜裡的露水便於生長,如此往復約三五天,待幼苗根莖徹底重新紮根後,就不用在繼續遮掩了。”
“是,夫人。”
四人喜滋滋的開始扛做出頭移着秧苗,興沖沖去移栽了。
雲杉最先去了花生地裡,原本十五斤的帶殼花生,去殼後,約有十一斤花生米,吃了約半斤花生米,剩下的十斤半,雲杉全部種在了沙土較厚,且沒有樹木遮擋的朝陽之地。
十斤半的花生米,聽起來很多,實際上,卻只種了半畝地便用光了種子。
現在花生苗已經長出來約十釐米高的葉子,就這期間,光是拔草都拔了兩回了,秦忠等四人打理的盡心,花生苗沒有被野草強佔了營養,都長得挺不錯的,葉片墨綠墨綠的很是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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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石堆的坑窩裡,每一窩現在基本上都結出了兩三個成人拳頭大的小南瓜,有些是扁圓的南瓜,有些是葫蘆形的長南瓜,長得都挺好的。
可由於前段時間,持續下了半個月的雨,導致給南瓜授粉的蜜蜂和蝴蝶沒法工作,所以前面這半月內,基本上都沒有新的小南瓜長出來,而且,豇豆,四季豆的結夾,也受到了些影響。
不過幸好接下來的一個月,不會再有持續下雨天了。
只要肥效用的足,水分跟的上,及時去除蟲害,今年的收成肯定不會太差。
思及此。
雲杉便開心不已。
每多一份食物的儲存,她就對熬過三年的災難年多一份信心。
也不知道秦熠知現在在忙些什麼?
已經好幾天沒來這兒了……
。。。。。。
三河縣。
秦熠知看着手裡的畫像,臉色陰沉得似乎都能滲出墨汁來,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砰一聲把手裡的畫像狠狠拍在書案上,看向對面的雲祁道:“你確定這畫像上的人,和那言家的短命鬼一模一樣嗎?”
雲祁點點頭,信誓旦旦道:“這一副畫像,可是我親自去走訪了那短命鬼的同窗,以及村民,甚至言傳根一家的口述和家人的五官對比這才畫出來的,就連言傳根一家子,都說我畫得和他家老三一模一樣呢!”
秦熠知有些懷疑的看着雲祁。
“……你,你這是什麼眼神?不相信我?”
“……”
雲祁氣洶洶道:“你就算不相信那短命鬼的同窗,你也相信那短命鬼的爹孃和兄弟吧?也該相信我的辦事能力吧?爲了幫你畫這一幅畫,可差點累死老子了,連裝神弄鬼都用上了,這才取得了言傳根一家的信任,並在他們的協助下完成了這一幅畫,你居然還懷疑我的辦事能力,真真是氣死了我了……”
秦熠知有些意外的看着雲祁。
“怎麼又扯到裝神弄鬼上去了?”
雲祁氣得朝秦熠知翻了一抹白眼:“還不是爲了幫你畫那短命鬼……老子帶着三個暗衛,夜裡給言傳根一家子下了令他們半夢半醒的迷藥,還點了他們身上的穴道,令他們不能動彈,於是我假扮成閻王,一個暗衛假扮成面無全非的無臉鬼,兩個暗衛假扮成鬼差,說那短命鬼死的時候是死無全屍的,而且一張臉被馬蹄踩得稀爛。”
說到這兒,雲祁頓了一瞬,隨後一臉的嘚瑟。
“我就說,本閻王我在審案時,那短命鬼說他是言家老三,本閻王不能確定他說的真假,於是就需要言家畫一幅那短命鬼的畫像,然後燒在那短命鬼的衣冠冢前,這樣那短命鬼若真是言家老三,有了那燒過去的畫像,自然就能恢復真實面貌,這樣才能得到本閻王的公正審判,才能轉世投胎,要不然,那短命鬼只能繼續當孤魂野鬼,然後繼續去纏着他們一家,他們一家子全部被嚇得半死了,第二天,我裝扮成替人消災解難的道士去了言家村,言傳根一家聽到有道士去了村子,當即恭恭敬敬的請我過替他們家消災解難了。”
秦熠知嘴角抽了抽。
隨後看向手裡的畫像,一雙厲目迸射出駭人的兇光。
“拿錢收買馬賊擄走雲杉的背後之人,有可能在京城或者是京城周邊的縣城裡。”
“什麼?”雲祁當即就不淡定了,一蹦就從凳子上跳起起來,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熠知:“爲何怎麼說?”
秦熠知一雙寒眸微眯,面無表情道:“三天前,我收到祖父從京城傳來的信,說我去牛背剿除馬賊救出雲杉這事,被人收買了京城的說書先生,在短短兩天就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而且說書先生們對厲氏的底細,更是講得一清二楚,我們救出雲杉後,瞞天過海隱瞞了所有人,讓雲杉提前回村洗清了被馬賊擄走的嫌疑,能清楚知道雲杉被馬賊擄走的人,就只有收買馬賊的真兇知道。”
能作爲秦熠知身邊的智囊,被朝中之人暗地裡稱之爲老狐狸的雲祁,智商可不是吹出來的。
雲祁緊抿着脣,坐靠在椅子上閉目沉默了片刻,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所在,陰沉道:“我們當初審問那些馬賊,馬賊們提到過,背後之人的條件是把雲杉擄走後毀了清白,然後賣進京城附近的縣城青,樓。”
秦熠知接腔道:“能一下子拿出接近兩千兩銀子的人,若不是特別有錢的商人,便會是有錢的世家,亦或者是官場之人。”
雲祁點點頭。
指腹摩挲着光潔的下巴,眯着眼看向秦熠知:“能拿出那麼多銀子的人,肯定眼線也不少,你的身份,對方指不定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依照常理來推斷,那背後之人在得知我們收拾了馬賊後,肯定會知道我們會從馬賊口中套出有關他的一些信息,雖然那背後之人暴露的並不多,但爲了謹慎起見,他肯定會夾着尾巴做人。”
“嗯。”秦熠知點點頭。
“但這次他冒着被我們發現的風險,去收買京城的衆多說書先生宣揚你和厲雲杉的事,尤其還對厲雲杉的來歷講得尤其清楚,再加上之前他收買馬賊,要把雲杉賣進京城附近縣城的青,摟一事,這就說明……”
秦熠知蹙着眉,補充道:“若那人真的和雲杉有什麼血海深仇,他收買馬賊毀雲杉清白,然後把雲杉賣進青,摟折磨泄憤,這都能說得通,但獨獨卻不會冒着被暴露的風險,去京城做這些無用之功,我倒是覺得……對方這一步棋,倒是像要打草驚蛇,利用雲杉去對付他的敵人。
“你說的不錯,根據他對雲杉做的這些事兒來看,似乎雲杉名譽受損,亦或者是雲杉的出現,應該能對那人的敵人給予重創,所以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直接宣揚雲杉的詳細身份以及被馬賊擄走這事。”雲祁很是想不通,究竟是誰?誰會因爲雲杉名譽受損,以及雲杉的出現而受到重創?
話說厲秀才的底細,熠知的暗衛已經查了好幾遍,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就是普普通通一農家出身的秀才,妻子早喪,厲秀才身體病弱之時,曾私下收了幾個學生授課,多年來,全部家當也就七八十兩銀子,且全都花在了唯一的女兒身上,臨終託孤給教導過的學生,也就是言家老三,剛嫁了女兒十多天就病逝了。
厲雲杉作爲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在閨中的懦弱女子,嫁人後,任由婆家磋磨,嫁進言家村後,直到今年開年時撞牆自盡的這五年多期間,連鎮上都沒去過,也不可能結識什麼了不得的人?
身份沒問題?
更無和男人有任何私情?
厲雲杉就一農婦,就算是身子被馬賊玷污了,那究竟又會對何種了不得的身份之人起到重創呢?
雲祁想了想,隨後決定換個思路重新尋找真相:“你說,那人會不會是衝你而來的,擄走雲杉,毀壞她名譽,然後對我們釋放出煙霧擾亂我們的判斷,誤導我們以爲他真和雲杉有仇?然後他在京城放出你和雲杉的留言,就是爲了毀壞雲杉的名聲,順便毀了你的名聲,並讓你和雲杉沒法走到一起?”
但這個猜測一出口,雲祁自己都覺得,這想法有些不可能。
秦熠知骨節分明的手,在書案上“咚咚咚”富有節奏的敲擊着,片刻後,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應該不可能,若是我的敵人,不可能會做出這種對我不痛不癢的攻擊;更不會是府中的偏房所謂;也更不可能是宮裡那位所爲;對於後兩者來說,我迎娶一個沒什麼地位的農家女,他們歡喜都還來不及呢。”
思來想去。
討論好一陣的兩人,還是覺得雲杉被暗中之人利用,去攻擊暗中之人的敵人這個想法比較可靠。
“如真是咱們所推測的這般,那人接下來肯定還會有所動作的。”雲祁沉着臉說道。
“你說的不錯。”秦熠知脣角勾起狠厲的冷笑。
只要那人還敢有所動作,很快,他們就能揪出那暗中之人……
秦熠知和雲祁雖然已經猜到了真相,卻怎麼都沒有猜到,雲杉的本該戰死沙場的前夫言正軒,居然還——活着。
。。。。。。
晚膳後。
葉新笙看着妻子臉頰通紅,端着一碗湯藥走進臥室時,目露擔憂的看向對方,並急忙起身迎了過去,一手接過藥碗,一手探向對方的額頭:“雪兒,你生病了?”
邱如雪臉頰紅紅,嬌羞的低頭,聲若蚊蠅喃喃道:“謝謝相公關心,我,我沒生病。”
“沒生病你喝什麼藥?”
“是,是給你喝的藥。”
“我?”葉新笙滿臉詫異:“我,我身體很好呀?爲什麼要喝藥?”
替邱如雪擡浴桶進來的奶孃,見姑爺問得二小姐都快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忙不迭的出口解圍:“姑爺,這碗藥是補藥,老夫人特地讓人想了很多辦法,費了很多周折才從退下來了的老御醫那裡給你開來的補藥,是……是能讓你和二小姐生出大胖小子來的補藥。”
說完。
奶孃和一起擡水的粗使丫鬟,滿臉羞澀的一溜煙就衝出了屋子,出去後,還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葉新笙神情難辨的看着手裡這碗補藥。
邱如雪見丈夫久久沒說話,咬住下脣,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向丈夫:“相公,你,你是不是不高興了?你若不是不想喝這苦藥,我這就拿去幫你偷偷倒掉,娘不會知道的。”
說着。
邱如雪作勢就伸手要從葉新笙手裡端過藥碗,不過,卻被葉新笙避開,葉新笙伸手點了點妻子的鼻尖:“小傻瓜,你相公可是個男人,這點苦怕什麼?這可是娘對我的一片心意,若是被你貿貿然倒掉了,娘若是知曉了該多傷心啊?再說了,你相公我呀,也很想再和你生個孩兒,無論男女,只要是我們的孩子,越多我越喜歡。”
說完,葉新笙便端着碗,一口氣咕咕的全部喝了下去。
見相公喝完,邱如雪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嬌滴滴的看着丈夫,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後,葉新笙便感覺渾身燥熱了起來。
邱如雪臉紅耳赤,一臉嬌羞,傾身吹滅了燭火,兩人便雙雙去了拔步牀上。
聽得距離臥室足有二十多米,且躲在院門口的守夜丫鬟婆子,一個個面紅耳赤不已。
半個時辰後。
屋子裡總算是平息了下來。
渾身痠軟的邱如雪,側身摟住葉新笙,腦袋靠在葉新笙的胸前,聽着胸口噗通噗通的有力心跳,軟弱無骨的手摩挲到葉新笙後腦勺的疤痕時,心疼的仰頭在葉新笙下巴上親了一口。
“相公。”
“嗯?”情慾還未完全散去的葉新笙,此時聲音低啞而充滿了磁性。
“傷口還疼嗎?”邱如雪摩挲着葉新笙後腦勺的疤痕問道。
葉新笙抓住妻子作亂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隨後道:“傻瓜,傷口早就好了,怎麼還會疼呢?”
邱如雪心有餘悸的帶着哭腔哽咽道:“相公,可是我每每一看到,一摸到你這傷口,我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起我們四年前,想起我第一次見你時的可怕情形,那時你渾身是血的倒在一人高的草叢裡,後腦勺也破了一個大口子,當你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抓住我的裙襬時,我當時差點就嚇得暈死了過去。”
葉新笙側頭親了妻子額頭一口,慶幸的笑說道:“要不是遇見了你,我肯定就死在那兒了,即便是僥倖活了下來,我一個沒有任何記憶的人,估計不是被人騙去賣身爲奴,便是流落在街頭成了乞丐,幸虧我遇見了你,伸手一抓,就抓來了個天仙一般的可人兒當我娘子。”
“討厭~~~”邱如雪羞答答的輕輕拍打着丈夫的胸口。
此時。
邱如雪心裡甜滋滋的,誓問這世間,哪個女人不喜歡聽男人誇自己漂亮呢?
葉新笙大手捏住妻子的小手,兩人十指相扣,臉頰相貼。
“娘子,你知道嗎?爲夫這輩子最最幸運的,便是遇上了你這麼好一個娘子,遇到了待我如親子的岳母,在我失去一切記憶,宛若一個傻子一般什麼都不懂時,是你耐性的教我生活常識,教我讀書,教我寫字,你沒嫌棄我是個一無家人,二無家產的窮小子,娘子……謝謝你,謝謝你和岳母給了我一個家,謝謝你辛苦的爲我生了兩個可愛的兒女。”
說到最後,葉新笙哽咽得都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邱如雪見丈夫如此,忙不迭的出言相勸。
夫妻兩互訴衷腸一番後,便又情動了。
兩人還未完事兒。
突的。
外面傳來文修貼身丫鬟的失聲驚呼:“二小姐,二小姐不好啦,小少爺,小少爺他突然喘不過氣來了似的,臉色都憋青了,你和姑爺趕緊去看看……”
正第三次辦事兒的夫妻兩個一聽這話,當即就嚇得懵了。
邱如雪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二小姐,姑爺……”
葉新笙手趴腳軟的從妻子身上爬起來:“文修,文修……來人,點燈。”
“是,是姑爺。”守夜的丫鬟踉踉蹌蹌的衝了進來,哆嗦着手去點燃油燈。,
“文修,我兒,我兒怎麼會好端端的就喘不過氣來?你們派人去請大夫了沒?”邱如雪嚇得連滾帶爬的下了牀,手忙腳亂的去拾撿地上的衣物朝身上套。
“……二,二小姐,已經派人去了。”文修身邊的大丫鬟,氣喘吁吁的忙不迭回答。
夫妻兩個在丫鬟婆子的幫忙下,套上衣服還未繫好腰帶,便紛紛朝着隔壁兒子的院子衝去。
當夫妻兩衝到隔壁時,三歲的文修這會兒瞪大眼,張大了小嘴,小臉面色青紫,滿臉痛苦的輕輕抽搐着,一看便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文修,文修,你看看娘,看看娘?”邱如雪撲倒在兒子牀前,伸手想要去搖晃卻又不敢,淚臉滿臉,雙手只敢虛空的置於孩子的身前。
葉新笙渾身劇烈的抖動着,目赤欲裂的看向丫鬟,失控怒吼:“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來?快去找大夫?”
丫鬟嚇得懵了一瞬,隨後飛快的朝外跑去。
又是哭,又是嚎,又是怒吼,又是來來回回人員跑動的聲音,很快,便驚醒了邱府的當家女主子劉氏,以及回孃家的邱如媚和李雄。
“什麼?”劉氏聽到這消息時,眼前一黑,剛起身一半的身子,便重重的倒在了牀上:“文修突發急症?怎麼會這樣呢?晚膳時不都好端端的嗎?怎麼突然就,就……”
“夫人,你,你要注意身體,二小姐和姑爺,還等着你拿主意呢?你可要撐住……”大丫鬟趕緊替劉氏順氣。
“快,快幫我更衣,我要去看看。”急症?究竟是什麼急症?劉氏此刻渾身哆嗦的不行,沒有半點兒力氣。
“是,夫人。”丫鬟動作飛快的替劉氏穿好衣服後,便攙扶着急衝衝朝外走去。
邱如媚的院子。
當聽到院門口守夜的婆子,前來稟告文修小少爺突發急症時,李雄愣了一瞬,隨後趕緊下牀穿衣。
“怎麼會這樣呢?白天和晚膳時,文修那孩子都還好好的呢……”
邱如媚也是滿臉的驚慌的樣子:“這可怎麼辦?文修那孩子還這麼小,生病了得多遭罪呀。”
“可不是嗎,文修那孩子還挺乖巧的,可千萬別……”後面的話,李雄並未說完。
夫妻兩個穿好衣服,急衝衝朝着文修的小院走去。
邱如媚走在最後。
在經過樹陰下時,誰也沒看到,她此時微微勾起脣角,透着怎麼也抑制不住的痛快笑意。
邱如媚兩口子,和劉氏幾乎是同時抵達文修小院門口。
“娘~~~”邱如媚淚眼婆娑的踉蹌着走過去攙扶住劉氏,一臉六神無主的樣子。
劉氏這會讓也嚇得紅了眼。
“快,快扶娘進去。”
“嗯,娘,文修那孩子,好端端的怎麼會……怎麼會……”邱如媚攙扶着她娘,泣不成聲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劉氏沒說話,死死抿住脣,強撐着這一口氣兒,才能讓她自己不暈過去。
衆人一走進臥室。
便看到牀上面色青紫,且瞪大了一雙眸子,已經一動不動直挺挺躺着的文修。
邱如雪和葉新笙,猶如失了魂兒一般癱倒在牀前。
李雄:看樣子,文修這孩子是沒氣兒了。
邱如媚哭得滿臉淚水,擡眸瞥了牀上的文修一眼,隨後便垂下了眸子,衣袖下的手,因激動而緊緊攥着。
成功了……
第一步終於成功了……
看着背對着她,好似失了魂兒的妹妹,邱如媚此時心裡很是解恨。
好妹妹,當初你害我失去了兒子,如今,可輪到你失去兒子了,失去兒子的不好受吧?尤其還是你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每天看着一點點長這麼大的孩子,突然一下沒了,心裡是不是很難受?難受得就跟刀子在心口攪動一般?姐姐當初也是真狠痛不欲生熬過來的。
放心,這只是姐姐送給你的第一份大禮,後面還有好幾份大禮姐姐要送你呢......
劉氏見此心中大駭。
“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來?”
丫鬟們嚇得一個個都跪在了地上。
邱如雪的奶孃顫聲結巴道:“夫人,已經差人去請大夫了。”
劉氏看着大夫還未來,急得哭了出來了:“趕緊再派人去催,快點。”
“是,夫人。”奶孃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隨後又安排了一個小廝前去催。
劉氏在邱如媚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來到牀邊,伸手一探孫子的鼻息,頓時就嚇得雙腿一軟,跌坐在了牀邊。
好一陣後,這才哭出聲來,顫抖的雙手撫上沒有任何生息的小臉,一遍遍的摩挲着,懇求着:“文修,文修……奶奶的寶貝孫子,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奶奶,看看奶奶……”
“裘大夫來了,裘大夫來了……”小廝驚喜的高呼着。
“放,放開了老夫,呼呼呼~~~你,你這是要活活累死老夫啊~~~”鬍子花白的老大夫,一路被強行拉拽着一口氣跑了一里路,這會兒呼吸的聲音就跟拉風箱似的。
一聽大夫來了。
猶如失了魂兒的邱如雪和葉新笙,頓時就齊齊看向老大夫,就跟看到了能從閻王手裡搶人的高人一般。
邱如媚滿臉淚痕的走向大夫,攙扶着大夫的胳膊並朝着牀前走去:“裘大夫,真是對不住了,我們不是要故意折騰你老人家的,我家外甥突發急症,求你給看看,求你給趕緊看看。”
“裘大夫,快,快看看我兒子。”葉新笙狼狽的爬了兩次,這才終於站起身,朝着老大夫撲去。
“裘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求你一定要救救他……”邱如雪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裘大夫揮開邱如媚的攙扶,以及撲向他的葉新笙,深吸了兩口氣後,這才大聲道:“…….行了,你們都讓開……呼呼~~~別擋在這兒礙事兒……”
一羣人全部速速讓開。
裘大夫喘着粗氣,坐在牀邊仔細一看這孩子的臉色,這一看,心裡頓時就是一沉。
伸出手探了探孩子的脈搏,一探,發現脈搏已經沒有了任何跳動。
再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頸間動脈,發現還是沒有了跳動。
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又傾身把臉湊近孩子的口鼻,發現也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
屋子裡一羣人看着裘大夫這神色,皆是心裡一涼,可卻還是不敢去相信這個事實。
裘大夫坐直了身子,看向衆人深深一嘆:“孩子已經沒了。”
“啊~~~~我的兒,我的文修啊……”邱如雪趴在孩子的身體上,瘋了似的的使勁兒搖晃,嚎啕大哭。
“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我兒今晚晚膳時,還活蹦亂跳,一口氣還吃了三碗飯呢,能吃能跑的孩子,怎麼可能就這麼沒了?”葉新笙紅着眼,根本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
裘大夫看着牀上長得這麼辦可愛的孩子就這麼沒了,深深一嘆:“對不起,我真的無能爲力了,節哀。”
葉新笙看了一眼孩子,隨後又看向裘大夫,面色猙獰的怒問道:“裘大夫,我兒子他好端端的一個人,他究竟是怎麼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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