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修仙 600
狐貌妖媚,雖說胡雪兒爲天地靈物、天狐之體,且因着早早化人,跟隨仙道修士苦修,使得她原本屬於狐妖的媚態盡皆收斂,反而顯得很是脫俗。但到底天狐亦是狐,那藏在骨子裡的氣韻,卻還是能在她一顰一笑間顯露出來。
這絕色姿容的少女,哪怕只是對着同門的二師兄軟語輕笑,也在那不自覺的眼波流轉間,吸引了狂蜂浪蝶的注意。
不巧的是,並非所有的登徒子都是一揮即散,也有些自詡背景雄厚的,非但不肯就此退卻,反而因着那一分色|欲,而刁難糾纏起來。
那城鎮裡,有個四品仙門某位長老的親傳弟子,也有些資質,卻是喜好美色,在見了胡雪兒後驚爲天人,欲調戲而不得,反而激起了雄心,要把人搶走了。
徐子青雖然性情溫和,但本身並不怕事,而他座下的弟子看起來氣質各異,但無一例外行事幹脆——就連相對而言性子與徐子青有幾分相似的雲天恆,都自有一份果決。
月華身爲白蓮花妖,偏好冷清寂靜,可是面對同門師妹被人侮辱,也是難以忍耐,就要出手。而胡雪兒雖只是化元中期,平日裡對着徐子青與雲冽也很乖巧,可畢竟獸性還未完全化去,在月華出手前,她就先動了。
胡雪兒功法特殊,根基紮實,那登徒子的修爲儘管接近結丹,卻畢竟沒有結丹。自然而然的,她很快傷了人,而且頗爲狠辣,讓那登徒子一下受了重傷。
只是那登徒子,居然不是一人前來,而是跟着同一脈的頗多同門一起,甚至還有他家族裡的供奉,同樣在另一處休息飲茶。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登徒子很快傳了訊,月華和胡雪兒無法匹敵一羣人的攻擊,只好立刻遁逃出去了。
也就造成了好幾個金丹期的修士緊緊綴在他們身後的場景。
可惜乙三還在跟人纏鬥,否則以他的遁光,倒是不必擔心被幾個金丹小輩追上。
月華帶着胡雪兒一起跑,跑得很快,他用上了自己的本命神通,所以足踏白蓮,更增幾分敏捷。然而到底修爲相差不多,卻不能徹底擺脫後方。
這逃着逃着,就逃得偏離了方向。
約莫遁行了有千餘里遠,月華忽然皺起了眉頭。
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腦子裡也發出了極輕微的“嗡嗡”聲響。還有他打從有意識起就不曾感覺到的,一種似有若無的纏綿之意,絲絲縷縷不肯斷絕,但又異常頑固地,要鑽進他的七竅中去。
不知不覺間,他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而月華身邊的胡雪兒,也“啊呀”一聲地開了口:“二師兄,我、我心裡好難受!”
天狐心性澄澈,應當不會驟然產生這樣的感覺纔是。
同時,月華聽見了後面傳來好幾聲的悶響,還有追兵們驚慌失措的聲音。他定住心神,立時回頭打探。
他這一看,就見到那幾個金丹修士臉上有的發紅,有的泛青,都是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頭,還有一個腳下踩着的飛劍像是被什麼牽引,就連同這修士一起,一直往下面跌落了去。慘叫之聲,就是從那臉色發青的修士口中發出。
這、這是怎麼回事?
古怪,太古怪了!
漸漸地,月華受到的影響也越來越重,那幾個金丹修士祭出的法寶都彷彿被污染一般失去了作用,他們自己也狠狠扼住自己的領口,大口喘氣,搖搖晃晃……就像是,所有的真元都再不能運轉起來,堂堂修士,淪落到如凡人一般——
月華心裡一驚。
他此時也發覺了,自己的真元亦有凝滯之感。
而胡雪兒也輕呼道:“二師兄,我、我身子好重,頭好暈……許多聲音在叫我呢,偏生我又聽不清楚。”
月華也有同感,但是他修爲比胡雪兒強些,這時候反應也就強些。只是他不知道爲何自己分明境界要比追兵中的一二人遜色些許,但反而比他們堅持得更久。
到此時,他也無暇去想這許多,而是立刻收斂心神,神識外放,朝下方查探起來。
——不論如何,異狀是從他二人來到此地後產生,那麼異象的源頭,也理應就在附近之處纔是。
月華低下頭,他的神識往四面八方散發出去,就在西南方向的一條山道上,他看見了一個似乎很普通的人。
那是個穿着灰袍的年輕人,長長的黑髮垂落,但無論山風如何狂放,那人袍袖明明鼓盪不休,可那長髮卻是分毫不動。
很怪異。
所以,那必然不是一個普通人。
就在月華的神識觸及到那人的時候,那個灰袍的年輕人也擡起了頭。
他的臉色蒼白,嘴脣發暗,就在擡頭的那一剎那,他竟掀開了眼皮——是,在方纔他垂頭時,原本是閉着眼的,可當他睜開眼後,周圍的天幕,都彷彿暗了下來。
而那掀開的眼皮裡,那似乎是眼珠般的東西漆黑無比,也似乎浮動不休。
“娘……子……”那灰袍的年輕人張了張口,但下一刻,他又搖了搖頭,“不……是……娘子……”
這聲音,居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的質感。
在灰袍人出聲剎那,月華又是一陣頭暈目眩,他不曾聽清此人究竟說了什麼,卻是覺出這人有幾分眼熟。
是在何處見過?
此人這般詭異,若是當真見過,又爲何不能記得?
灰袍人又動了,他的“眼珠”僵硬地轉了轉,落在了月華身後那幾個金丹修士身上,他就好像見到了什麼髒東西,微微蹙起了眉頭。
然後,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出。
那幾個金丹修士面色更加難看,整個人倏然像是被充氣一般,猛地膨脹,之後“嘭”一聲,炸開了。
只留下了屍體,從高空落下。
這灰袍的年輕人,好可怕的力量!
胡雪兒有些懼怕,她抓緊月華的袖子,瑟瑟地發抖。
她張了張口,卻不能發出聲音,只覺得滿腦子都充斥着怪異的聲響,如果仔細去聽就要……她昏迷過去了,被月華牢牢抓在手裡。
這才,沒有同樣掉落。
灰袍年輕人擡起手臂,做出了一個“抓”的動作。
與此同時,月華也如同被什麼東西抓住一般,不由自主往下放俯衝而去,然後,不偏不倚地,停留在了跟灰袍人相聚三尺的地方。
在這裡,月華的感覺更加奇異了。
在他周身,分明沒有威壓,也沒有任何阻攔的物事,他卻彷彿置身於一片深水之中——這水並非是真正的水流,而是一種飄浮的情緒,即使他抱元守一,還是能夠察覺到一種深切的悲傷,在試圖強行灌注給他,還有那種沖天的恨意,刻骨的思念,無盡的後悔……
這些情緒月華是很稀薄的,可是在這一刻,他卻真的被這種無處不在的、環繞着自己的情緒所影響,整個人,都有些呆怔起來。
就算平日裡的月華再如何冷靜,這時候也是忍不住的震驚。
他就像是困守在自己的軀體之內,儘管能察覺到外面的情景,也儘管知道自己似乎被許多強烈的情緒所控制,但偏偏無法反應,也不能掙脫——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灰袍人沒有動,在月華被他攝下之後,他就不再行走,而是坐在一塊岩石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個黑色的氣團,在對他輕聲說話。
“跟你孃親很像……”
“但……不是……”
“抓住他,你孃親會來嗎?”
“想念……很想念……後悔……很後悔……”
“抓住他,會來的……”
“這一次……沒有認錯……”
月華的靈智還在,他離得近了,也終於聽清楚了灰袍人的話。
可當他真的聽清楚後,更是心驚不已。
沒有認錯、後悔、孃親……怎麼會是這樣?
當心裡有了猜測,他再來打量這個灰袍人,終於慢慢地認了出來。
這是那個被人矇蔽,與他胞弟斷絕了緣分的書生,應該是個凡人,如今應該重建大屋,重新娶妻生子,在凡間施展抱負才對。
他明明對炎華並無愛意,爲何現下口口聲聲,竟像是在思念炎華一般?
還有那個氣團。
月華生成靈智有無窮年歲,記憶悠長,便有許多記不起來,可一旦真正見到,卻能憶起。
氣團雖是黑色,但內中卻凝聚成一個胎兒形狀,這分明是一個嬰魂!而且,是已然形成了嬰靈的嬰魂!
再思及這書生的話語,若說這嬰魂要喚炎華孃親,那他、他是否是那個未能誕下已然消散的可憐孩兒?
月華仍舊被那無邊的如同浪潮般的清晰壓制住,可他的手指,卻慢慢地蜷曲起來。
還活着嗎……還是說,是被人重新凝聚起來?
不,即使是師尊,也不能做到……
月華驚疑交加,心情很是動盪。
這書生爲何會變成如此,這孩兒、這孩兒到底是真是假?
到這時,他另一隻手仍抓緊胡雪兒,可卻沒有再想到自己的安危了。
寶船上,一等艙的內房設置極佳,徐子青並非頭一次乘船渡海,但上一次不過是在小世界裡,即便當時已覺不俗,可如今跟這艘巨大寶船相比,那時乘坐的靈船,又彷彿算不得什麼了。
雲冽正盤膝於榻上打坐,徐子青瞧了師兄一眼,眼中便含了笑意。
他猶記得,那時師兄尚未一抹天魂,但那一段旅途,卻也是師兄陪他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