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擱平常,江又梅很願意爲了弟弟跟他的長官把關係搞好,何況多做兩個人的飯菜又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想到隔壁院子的這幾位強要了她家最值錢的寶貝,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可能再提供五星級服務?
江又有拿出兩個大銀錠子說,“李將軍說把這些銀子給你做搭夥費。你看,……”
江又梅一看那兩個銀錠子至少有四十兩,把銀子接過來後就變了口風,“多做點飯也累不死人,再加兩個人的飯我還做得過來。”
有錢不賺是傻瓜,四十兩銀子換幾頓飯,這買賣還算划得來。
重量級的人物都在這邊搭夥,那麼這些肉就要好好分一分了,好些的肉自然要留在這邊多些啦。還得讓小夏多在這邊幫忙。
江又梅燒水把下水洗乾淨後,就想着做點什麼吃的。畢竟她的手藝算不上太好,只是有清泉當味精,做出來的菜要鮮美些。還有就是滷菜她做得要地道些,這是因爲這個世界的人很多調味料還沒用來做菜,而只是藥材。這麼多的排骨和下水,正好可以滷出來。只是這時候滷肉有些來不及了,只能等到下午滷了晚上吃。
她就做了個紅燒魚,爆炒腰花,糖醋排骨,回鍋肉,熗蓮白,蘿蔔大骨湯,又裝了一碟辣白菜。菜的數量不多,但份量足,夠那幾個人吃了。江又梅只留了一點自己吃,剩下的都讓江又有端過去了。還專門拿了個小盆把各種菜都裝了些給江又有吃,他今天早上是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在她家吃飯了。
新院子上房的幾個人正伸長脖子等着吶,早上那股香味太勾人了。李華錦和王世一哪怕只嚐了一點點辣白菜,都覺得是人間美味啊。
江又有把菜端了過來,菜有些多,端了兩趟。等他把這幾位長官都服侍着開始吃飯了,就去另一個桌子拿自己的小盆子,結果那小盆子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李華錦不好意思地對他說,“你姐姐的手藝真是不錯,太好吃了,一不留神,王將軍把你那小盆子菜也拿來吃了。嘿嘿。”
“你們兩個也沒少吃,咋只說我一個。”王世一大着嗓門說。
江又有侍候完他們吃了飯,端着連油湯都沒剩下的碗盤迴了老院子,翹着嘴跟江又梅說,“他們太能吃了,把我的菜也吃了,現在我還餓着肚子咧。”
鍋裡只剩了點蘿蔔大骨湯,江又梅只得用湯把飯泡上,又撈了點辣白菜給他湊合了一頓。
下午,江又梅把豬頭、排骨、下水都滷上,滷了兩大鍋,可以吃幾頓了。
二春也完成了他每天的任務,把鵝和羊領進棚就回了新院子,走之前江又梅還拿了個小碗給他裝了一碗滷下水讓他回去慢慢吃。
晚上,江又梅切了一盤豬頭肉、一盤滷排骨、一盤滷大腸,又炒了一盤溜豬肝、一盤蒜苗炒豆乾,燒的白菘大骨湯。把菜放上托盤,讓江又有拿過去。這次,她又專門拿了個小盆給裝了些滷菜和飯,囑咐他放在另一間屋子。
老院子裡,把菜擺上桌,兩人兩崽都坐上了椅子,娘兩個也開始吃起來。小包子最喜歡吃豬下水,使勁往嘴裡塞着豬大腸,想着多吃些快點長高高,等自己長得又高又壯了,那黑大漢就不敢欺負孃親和自己了。
江又梅不知道兒子的心思,直說,“兒子慢些,嚼細了再吞。”
娘兩個正說着,江又有又來了。他看到虎娘趴在堂屋的門坎前,就不敢進屋,站在院子裡說,“姐,還有沒有滷菜了,幾位將軍還沒吃過癮。最好再多切些豬大腸,他們都喜歡吃。”
江又梅只得到廚房裡又切了一盤豬肚、一盤豬大腸、一盤豬肝。
江又有把自己的小盆子也拿了來,“王醫官幾人饞得口水流得老長,不敢搶將軍們的吃食,把我的菜都搶光了。我把滷菜送過去再回來吃,不然這些東西還是到不了我嘴裡。”
他現在也不太怕老虎了,只要不進堂屋跟它近距離接觸,在廚房裡吃就是了。
江又有又說了幾人的鞋子尺碼,江又梅點頭,想着明天就讓人去省城一趟。
江又有把食盤拿過去,等着的幾人又開始邊吃邊喝着酒。另一間屋子裡的幾個人還等着江又有端着盆子來吃飯,正好又可以搶過來吃。結果人家把將軍的菜送過去後,就又回了老院子。氣得這幾個人大罵江又有的不義,一點吃食都捨不得共享,真不是兄弟。
吃完晚飯,江家幾口人又來了。江又梅知道今天江家會來人,所以提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虎娘勸去了南靈山,當然還大方地提供了清泉給它們一家三口喝了個夠。
大家坐在堂屋裡敘家常,李氏和衛氏一人拉着江又有的一隻手,一刻也捨不得放下。小包子便沒有了學習的地方,江又梅就讓他休息休息,偶而少學一點也無妨。
好學生小包子同學覺得昨天晚上都沒學習,今天晚上不能再不學了。於是自覺地拿着筆墨紙硯到廚房去學習,可廚房的竈臺上都擺滿了吃食,也沒他學習的地兒。外面又冷,想着還是到新院子宋家住的地方去學。就往新院子走去,後面的兩個小崽還緊緊跟着。它們的孃親出門了,江媽媽只知道跟那些人聊天也不管它們,它們就只有跟着小主人了。
來到側門口,竟看到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叔叔坐着輪椅在門的另一邊看着他家的老院子發呆。
晚飯後,覺得傷勢有些好了的林昌祁心情頗佳,讓林豹推着他在院子裡轉轉。轉到側門時,由於江又有過去沒關門,他便往那邊瞧了一眼。這一瞧,他就有些愣住了,星光下這破敗的院子、土牆茅草屋,還有草屋旁邊那個小偏房,他怎麼看怎麼熟悉,總覺得自己曾經來過。只是院內的那棵柳樹,應該再小些纔對。
他知道自己肯定沒有來過,因爲西川省這個地界他這次纔是第一次來。這真是種奇怪的感覺。難道是夢裡來過?
這時,看到一個小娃拿着紙筆從茅屋出來,走進小偏房,又出來,然後又走了過來。他後面跟着一隻小老虎、一隻小狼狗,想着他應該就是江又有姐姐的兒子了。只是這小娃走近的時候,他有些愣住了,小娃的長相還真是,還真是——面善。
別說是林昌祁,連他身後的林豹都有些愣住了。他聽林虎說過這家的小娃長得像世子爺小的時候,竟沒想到能這麼像。
小包子手裡拿着東西,就給擋着他過路的大鬍子叔叔躹了個躬說,“叔叔,我要去那邊的後罩房學習,借過。”
林昌祁點點頭,林豹就把林昌祁的輪椅向旁邊推了推,小包子就領着他的兩個小兵從林昌祁的身側走過,向着後院走去。
小娃從林昌祁的身邊經過的那一瞬間,林昌祁的心猛地一顫,竟然有一種無比傷感的情緒在心頭瀰漫開來。
林豹因爲太吃驚小娃的長相,以至於也沒注意到小老虎經過他時衝他張開血盆大口時的恐怖。
堂屋裡的江又梅突然反應過來兒子什麼時候出去了,這小子跑哪去了?於是就找了出來,“兒子,兒子,你在哪兒?”
院子裡沒人,又去廚房找,也沒人。又邊喊邊往後院走,路過側門時卻看到門的另一邊一坐一站着兩個人,坐着的肯定就是那個要了她家血妖紅磨的林姓將軍了。林姓將軍雖然聲音動聽,動聽得竟差點讓她自持不住,但強取豪奪的架式還是讓她恨得牙癢癢。
“你們在這裡賞月或者看風景?”江又梅停下問。
林豹擡頭看看漫天星空,很是爲主子和自己偷窺人家的行爲臉紅,趕緊所問非所答地說,“令公子剛纔從這裡去了後罩房。”
江又梅點點頭就返身回了堂屋,心裡卻在狂罵還什麼鳥將軍,咋會有偷窺的毛病。
“世子爺,天晚了,您也該回去換藥了。”林豹提醒着愣着神的林昌祁。
林昌祁愣愣地點點頭,他們就回了正房。
這一夜,林昌祁做了一個旖旎的夢,夢到一個女孩兒,一笑嘴角還漾出兩小個梨窩,眼睛彎彎的像天上的月牙。她不同於深宅大院的女孩兒那麼嬌弱,她健康豐滿,活潑俏麗,臉頰紅潤,頭髮烏黑。
蔚藍而悠遠的天空下,立着一座孤獨的小院子,院子裡有一座茅草屋,女孩兒穿着粗布衣裳站在小院門前,時而焦急地凝視遠方,時而揮着手臂,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當她看到一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青年男子回來時,便笑着迎上前去說,“大郎哥,回來了。”聲音清脆而悠揚,像林中的黃鶯。
男子在院子裡擺弄着弓箭,女孩兒端着碗水親手喂着他,喝完後兩人還相視而笑。
在靜謐的夜裡,星光的清輝透進小屋的窗櫺,男子和女孩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清早醒來,林昌祁發現自己竟然有了某些反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