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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輕易下定結論的話讓我控制許久的情緒如山洪般爆發出來,我痛苦地捂着臉,淚從手指間滲了出來,悲傷的情緒一下子吞噬了可以呼吸的範疇,只覺得喉嚨裡氣上不來也下不去的堵心。想起身出門找他卻一陣眩暈,腳不聽使喚地絆了另一隻腳,臉最先着了地。他一天沒吃飯,我卻是將近一月都食不知味。杏兒連忙扶我起來,尖叫了一聲用帕子給我捂住了額頭,殷紅的血一下子浸溼了雪白的絹。她豆大的眼淚滾出來,聲音也開始不受控制,“主子,您醒醒,這,這可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這次之後,我精神上一直懨懨的提不起興致,額頭上的傷抹上藥之後總會漸漸癒合,隱在髮際邊沿的傷疤就是曾經痛過的證據。弘暾日日過來,問東問西,孝順至極,他一向是似他父親樣溫和體貼的男子,家中最懂事的孩子。弘鶵卻都是在我睡着的時候過來在我醒前離開,行動上也是懊悔,又有擔心,只是他太倔強地保護自己,其實我也一樣。
沅沅帶着蘇蘭過來探望我,看我很是喜歡這女孩子,便把她留下陪我說話解悶。她仔細認真地幫我換藥,偶爾給我念幾頁書,或者問些她不懂的事,大多數時間都安靜待在我身邊不說話。弘暾來請安的時候,她是欣喜而羞澀的,兩人間有微妙的對視也有對對方忐忑不安的關注,看他們的樣子還只處於彼此有好感的階段。
窗外呼嘯的北風凌厲掃過,又到了新舊年交替的時節,炭火盆裡偶有火苗噼啪跳起的聲音。我躺在牀上想着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卻理不出個頭緒,想着想着就放了空,人也漸漸睡了過去。夢裡有溫暖的手撫摸我的臉龐,也有人幫我掖好了被角。
在我等待了很長時間,幾乎以爲忙碌的允祥應該不會回家過年的時候他卻回了府。
杏兒道:“爺來您的院子看見您額頭的傷嚇了好一跳,說您若醒了就去書房找他。”
我聽完便急急出了門,在書房籲着氣看見半年不見的他,斜靠在牀的外側邊竆,顯然是洗過了澡也換下了沾滿風塵的衣服,呼吸平穩,睡容安詳,卻遮不住滿臉風霜。我心疼地親了親他的額頭,扯過被子給他輕輕蓋在身上,把臉放在了他溫暖的手掌上。我想他定是累壞了,睡覺輕成那樣竟完全沒有察覺。
允祥問了我事情的由來始末,在我訴說的時候他靜靜傾聽,待我訴說完他只告訴我:“弘鶵這孩子性子似你,只能勸不能打,只能施軟不能強來。也怪我,一直忙碌也沒法好好教導他。”他的話很是中肯,誰都不包庇,首先從自己開始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