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消息這麼大驚小怪的?”朱允文說,“我說過多少次了,作爲一個高素質人才,要學會蛋腚。”
秦裕說:“收割機已經做出來了,天下第一的蒸汽機店鋪也要在明天開業。”
“什麼?”朱允文“騰”地一下子站起來,差點把前面的桌子給撞翻了,這些人的效率也太快了吧,這纔過去多長時間啊,居然就做出來了,還有,那個蒸汽機店鋪朱允文也只不過是臨時起意,這秦裕居然就要在明天開業,這也就意味着,他已經找好了店鋪了。
秦裕說:“皇上,蛋腚。”
朱允文:“……”
“皇上,燕王殿下病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燕王?朱棣?”朱允文問道:“他不是早朝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可能就生病了呢?”他心裡邪惡地想,最好來個高血壓之類的,直接搞死你算了。他說:“秦裕,你先下去,開業什麼的就你看着辦吧。”
那太監說:“皇上,燕**才還好好的呢,沒想到這會兒就生病了,據說是全身發熱,現在在使勁地用冷水洗澡呢。”
朱允文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朱棣這丫的太狠了,居然大過年的用冷水洗澡。“快帶朕過去看看,叫上御醫。”
來到燕王府,朱允文看見那燕王府的管家莫小北正站在大門外面和一個先到了御醫說着什麼東西,不過他現在正在轎子裡,倒是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等他到門口的時候,他們兩個的談話已經停止了。
“小北恭迎皇上。”莫小北說。
朱允文笑道:“免了免了,我要去看看四叔,早上還好好的怎麼說生病就生病了呢?”
進了王府不遠,朱允文果然聽見一個房間裡傳來沖水的聲音,他問道:“那就是四叔?”
莫小北說:“是的,自從上朝回來以後,王爺就把自己關在水房了一直往自己身上潑涼水。這麼冷的天,王爺怎麼受得了?”
朱允文點頭道:“是啊,可不能讓他再這麼下去了,你進去把他拖出來,就說是奉了朕的命令。”
莫小北說:“好,我這就去。”
朱允文摸着下巴,思索道:“這朱棣到底是唱的哪一齣呀。”
過了大約一刻鐘,朱棣已經穿戴好了從水房裡面出來,朱允文走上前去說道:“四叔,你這是怎麼了?”結果,回答他的是一聲響亮的噴嚏。朱允文叫道:“御醫,上。”
朱棣躺在軟塌上,御醫仔細地給他把脈,然後說:“燕王殿下這是虛火上身,所以覺得熱,情不自禁地就要去沖涼,這個是屬於正常現象,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礙的,小臣開個方子,休息幾天就好了。”
朱允文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是四叔太忙了吧,好了,您就先在府上休息幾天吧,那些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可以了。”
朱棣聲音嘶啞着說:“皇上,小王能夠看看熾兒嗎?”
“朱高熾?”朱允文說,“你見他幹什麼?”朱高熾的年紀和朱允文差不多大,這些年來一直住在宮中,連朱棣這個父親也很少見到,朱允文知道,他只是朱棣在京城中的一個人質而已,他的兵力那麼強悍,總要有些制約纔好。現在聽他這麼說,朱允文心裡馬上就有了一絲警覺。
朱棣說:“是啊,很多年沒見了,本王想看看他,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這不是病了嘛,也叫他過來陪陪我。”
朱允文說:“你這麼說好像也有些道理,這樣吧,我回去和老師商量一下。”
朱棣說:“多謝皇上。”
朱允文說:“四叔多休息一陣子吧,我這就回宮了。”
朱棣站起來說道:“小王恭送皇上。”
朱允文出去以後,朱棣對那御醫說:“這回還真是謝謝你了。”他拿出幾枚金幣來,說:“這是本王的一點心意,希望你收下。”
那御醫說:“這怎麼敢當?”
朱棣說:“拿着吧,這是你應該得的。”
朱允文來到大街上,轉了一圈以後徑直向朱植的府邸走去,到了地方,他對那太監說:“你先回去吧,我要在十五叔這裡吃飯。”
等太監走遠了,朱允文這才從另外一條路走了。當皇帝實在是當得太鬱悶了,今天下午他準備要去大街上好好轉一轉,順便考察考察百姓的生活過得怎麼樣。
走過兩條街道,他來到了東正坊,這是京都最著名的小吃一條街。朱允文在他還是長孫的時候,靠着手裡的銀子,和這坊裡的賣家混得爛熟,哪家店的什麼食品是什麼味道,他如數家珍。再加上他捨得花錢,所以每次他一到來,大家都爭先恐後地跟他打招呼,今天也不例外。
“少爺,今天怎麼有雅興出來逛街啊?剛好,我這裡剛剛做出一道新的美味,還沒正式推出呢,要不你先來嚐嚐鮮?”一個身着灰色長裳的中年男子對朱允文說道。朱允文每次出來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化身爲一名京城富家少爺,倒也沒有人能夠認出他來。
朱允文笑道:“盤叔叔,你又想騙我了是不是?上一次說是做了個叫什麼‘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結果端上來一看就只有兩隻豬蹄放在一堆蔥花上,你耍我呢。”
盤叔笑道:“我哪裡騙了你了?你也不想想,誰家賣豬腳賣得我哪麼有創意?”
朱允文點頭道:“這倒也是,那好吧,先說說,今天這又是什麼新的美味?”
說起這個來,盤叔就口水直流三千尺,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
聽他說了一大堆,京都三美這四個字在他嘴巴里出現的頻率最高,見他沒完沒了地說下去,朱允文還是理智地打斷了他的話,問道:“好了好了,其他的都是虛的,你就說吧,這道‘京都三美’都是用什麼做的吧。”
盤叔拉過朱允文,道:“少爺,這回不是我吹,原料全部是上等,水都是從天山上直接取回來的,絕對新鮮。這裡人多口雜,被人聽了去不好,我們還是上樓去說吧。”
朱允文一想,心中說道:“算了,去就去,既然穿越過來以後要身份有身份要鈔票有鈔票,定要吃遍天下美食,愛遍天下美人,這纔是作爲一個成功的穿越人士應該做的。”
盤叔領着他從鳳仙閣進去,到了三樓的一個靠窗戶的雅間,神秘地說:“少爺請稍等,我馬上就叫下人來給你呈上這‘京都三美’。”
朱允文擺擺手說:“好好好,你先滾吧,要是拿出來的東西不和我的意……”
“放心吧您嘞,保證讓恁滿意,好了,我先下去,等一下東西就會上來的。”盤叔馬上說着,退了下去,順便帶上了門。
等了一會兒,朱允文發現有人推門,他叫了聲進來,眼前的景色讓他不由得大吃一驚,按道理來說他長了這麼大美女也見過不少,不過眼前這位卻依舊讓他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那是一種雖然隱匿於俗世而眼裡卻沒有絲毫人間煙火氣息,彷彿是九天仙女下凡來了。
那美女走到朱允文面前,落落大方地介紹道:“客官,你好,我叫吳琦鈺。”
朱允文一時間還沒弄清楚她來的目的,於是遲疑地問道:“你好,請問你……”就算他想坡腦袋也不會認爲她是這店裡的人。
吳琦鈺這才把手裡的東西放下,那東西不是很特別,一杯水而已。隨後,她就慢慢地退了出去。
到了門口,朱允文說道:“如果你見着了老闆,請和他說一聲,叫他把我點的東西快點叫上來纔好,我都餓了。”
“你點的不是‘京都三美’嗎?”吳琦鈺問道。
朱允文也有些詫異,說:“是啊,你怎麼知道的?算了,管你是怎麼知道的,總之叫他快點把東西呈上來就好。”
吳琦鈺笑了,笑得傾國傾城,看得朱允文差點靈魂出竅。她說:“你點的東西不是已經送上來了嗎?”
朱允文晃了晃那一杯水,道:“這就是‘京都三美’?玩我啊?”朱允文對於自己一個接受過馬克思哲學教育的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素質的純粹的高尚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被一個古人給耍了這件事情非常不能接受。
“這就是‘京都三美’啊。”吳琦鈺依舊是笑盈盈的。
朱允文道:“那你和我說說,爲什麼這叫‘京都三美’?要是說得我滿意的話……”他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說:“那這就是你的了。”
按照朱允文的料想,女人都愛兩樣東西,一個是權,還有一個就是錢。在這種地方工作的人,就算是帳房先生,月俸也只不過是十兩銀子而已,這還是要遇到寬厚的掌櫃才成。至於跑堂的,那錢更是少得可憐。看到這幾乎相當於自己幾個月的月薪的銀子,女孩應該是滿眼桃花,尋思着自己有什麼本錢來套住這個冤大頭,然後展現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天花亂墜,這纔是正常的反應。這就是朱允文的邏輯。
可惜的是,朱允文遇到的這人卻不屬於這一類型。她只不過掃了一眼那銀子,馬上笑道:“喲,還挺有錢的。好吧,那我就來和你說說,到底什麼是‘京都三美’,我一定會讓你心服口服,不過這錢你還是收起來吧,不是你自己的,用起來也不順手,不是麼?”
朱允文一聽,只覺得全身一震,一股清涼的感覺,從肚臍眼這個地方,往上升,經過食道,闖過咽喉,直衝腦殼頂。依稀記得,在還沒有穿越之前,曾經也有一個女孩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不過那女孩說的是:“你就這點出息?只會花父母的錢。”
“這‘京都三美’。”吳琦鈺見朱允文像根木偶一樣坐着,也不理他,自顧自說道,“可是大有來頭的。”她指着窗戶外面,說:“你看,京都的景色美。”再指了指那杯水:“這是從天山上下來的水,所以水也美。”然後指着自己說:“還有這個,人美。合起來不就是三美了麼?”
聽了這話,朱允文頓時明白,自己又被那姓盤的傢伙給刷了。他把那銀子放在桌子上,說:“要不是這最後一美還過的去的話,我肯定得揍那丫的一頓,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他一次。”說話的時間,他已經從鳳仙閣裡出來了。
剛走出沒幾步,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來,朱允文頓時覺得鬱悶不已,上去轉了一圈,花了十兩銀子不說,最主要的是,走得太匆忙連那美水也沒記得喝了。
走了幾步,朱允文又回過頭去,朝那鳳仙閣豎起了中指,不經意間,卻見那吳琦鈺正站在窗戶邊朝自己笑着,他趕緊把手打開成巴掌狀,笑着說道:“再見。”
回過頭來,他卻是心裡萬分奇怪,這種級別的女生,怎麼會是個跑堂的呢?要是放在後世,不說二奶,再怎麼着也是個公關經理吧。再說了,就算她是跑堂的,店裡哪麼忙她還能站在窗戶邊欣賞風景?不科學啊。
想着想着,朱允文就來到了那劉老漢的燒餅攤前面。恰好在這個時候,肚子裡的小東西也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看着劉老漢那飄過來的目光,李一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說道:“老劉,給我包兩個燒餅。”
話說着劉老漢的燒餅,那真是一絕,把吃慣了皇宮美食的朱允文給迷住了。
劉老漢麻利地用荷葉包上兩個燒餅,說道:“少爺,這是你的燒餅。”朱允文正要伸守去接,去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少女的驚呼。朱允文本是個喜歡管事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穿越到這裡來了。扭頭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卻見一個大約三歲的笑男孩手裡拿着一個燒餅,正悠閒地在路中間穿行着,完全沒有注意到那越來越近的一輛馬車。
其實,在很多時候,事故的發生都是人爲因素造成的。比如現在,如果那馬車停下來了,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
大家雖然都看到了着一幕,但是卻沒有人敢上前,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大家都離開小孩比較遠,大部分人想救都救不下來。還有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那馬車上的標誌了,大家都知道,這是皇族特有的標誌,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攔皇家的馬車?
但是朱允文不一樣啊,不說上輩子幾十年,都是生在春風裡,長在紅旗下,早就被教育成傳說中的四有公民了。就是現在,他可是皇帝,普天之下,他是老大,區區一個皇家的馬車說攔就攔了。
只是看了一眼的功夫,朱允文就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連老漢遞過來的燒餅都沒有接。
他奔過去還有一個主要因素,那就是他離事發地點是最近的。
只見朱允文如同脫了繮的野狗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衝了過去,抱住那小孩以後就是一個懶驢打滾,從那馬肚子底下滾到了對面去。朱允文暗自慶幸,還好還好,上輩子偷東西被夠追的時候練就的身手現在還能用上。
經過了這一個變故,那馬也受了驚嚇,不由得撕心裂肺地叫起來,前蹄人立而起,差點把車伕給掀了下來。
“怎麼回事?”馬車內一個年輕人的聲音怒道。
一直跟在馬車後面的一個少年說道:“少爺,好像有人攔路。”他這確實惡人先告狀了,所有人都看到,是馬車差點把人給撞了,不過身份擺在那裡,一時間卻沒有人上面答話。
就在這時,那車廂的門簾被挑開,一個身濁紫色華服的人站了出來。只見他腰間別着一塊紫金團龍佩,頭上戴了個鑲玉黃綢冠,手上拿了把天蠶金骨扇,腳下踏了雙全絨金絲靴,極盡奢華之能事。
見沒人應答,那少爺低頭對那車下少年說道:“阿福,去給我查清楚,到底是誰攔了本王的路。”
“是。”阿福向他鞠了一躬,然後轉頭向着廣大人民羣衆說道:“剛纔是哪個王八蛋做的?最好自己自覺站出來,否則……”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原來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一顆圍棋子,準確地打中了他的鼻子,鮮紅的血液飛流直下三千尺。從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和人民做對的人多半沒有什麼好下場。
見了這狗仗人勢的奴才的狼狽模樣,周圍的人都覺得特別解氣,紛紛大笑起來。
那阿福惱羞成怒,跳腳大罵道:“你們這羣該死的賤民,居然對皇族不敬,你們就不怕我把你們全部誅九族嗎?”
人羣中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傳出:“誅九族?說得真好聽,你有那本事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誅九族應該是要皇帝和三公共同批准才能執行的吧,你以爲他們會爲了這麼一點小事引起國民衆怒?你也太天真了,天真得有點偏向白癡。”
被當衆戳穿把戲是很難堪的一件事情,少爺臉象徵性的紅了一下,奶奶的,不是說百姓都是很好糊弄的嗎,怎麼他們連誅九族必須經過哪些程序都這麼清楚,京城的人果然不一樣。朱允文看着這個年輕的公子哥,心裡暗自冷笑,這個小兔崽子,落到我手裡了吧,他正準備叫個手手下出頭,不料扭頭一看,周圍都是百姓,哪裡有侍衛的影子?然後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是一個人從朱植府上出來的,根本就沒有帶侍衛。
肚子咕嘟地叫了一聲,朱允文感覺被誰碰了一下,他趕緊跳開,轉過頭去看時,卻是那個賣燒餅的大叔,原來,不知不覺中,朱允文又退回到他這裡來了。此時此刻,大叔手裡正拿着幾個燒餅,朱允文也不客氣了,拿過來就是一頓大啃。
大叔說:“你這孩子真是的,居然敢和孫少爺對着幹,簡直是不要命了。”
朱允文很是詫異,說:“難道你看到是我出手的?”
大叔指着他身上的泥土說:“喏,泥巴還在身上呢。”
朱允文“呀”地叫了一聲,道:“大叔,幫幫忙把這些泥巴給撣掉。”要是這樣子回宮,如果給黃子澄他們看見了,那還不被他們嘮叨死。
大叔幫他把灰塵撣掉,說:“你還是先走吧,看你也是個京官兒家的,最好還是不要跟這些惡霸攪和到一起,對自己的影響不好。”
朱允文趕緊道:“多謝大叔指點,那我就先走了。”說着,他放下一個金幣,從小道離開了。大叔看着那個自己賣一年燒餅也賺不來的金幣,差點熱淚盈眶了,和富人做生意就是好啊。
朱允文走到一條小巷裡,從懷裡取出一根香來點着,白煙順着牆角直飛上高空,只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就從上面跳下來,跪倒朱允文前面,說:“屬下見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