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成仇

188 成仇

吳知將他打聽到的消息全部告訴了蘇玉,他說着說着就忘了時間,直到掌櫃的來催,他這才匆匆下了樓,換了套像樣的衣服之後,又在臉上貼了鬍子,這才一臉高深莫測的來到二樓,坐到二樓的堂前,開始當起了說書先生。

蘇玉略有些吃驚,吳知竟然當起了說書先生,雖說貼了小鬍子,可蘇玉還是一眼就瞧出來了。

吳知可沒告訴蘇玉這事,興許是忘了,那傢伙忘性大。

吳知說的都是一些閒話小說,茶館中的人聽得津津有味,吳知講了整整一個時辰,故事長得很,並沒有說完,吳知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說了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他說完就站了起來,款款的下了樓。

之後換裝,又變回了店小二,吳知跟掌櫃的說了聲,偷了閒,又上樓去找蘇玉了,他坐下來,猛灌了幾口茶水,這才覺得嘴巴好受了些。

“我的故事說得怎麼樣?”吳知一臉興奮的問蘇玉,說書對他來說倒是新鮮,不僅自己說得痛快,還可以享受到大夥追捧的目光,吳知覺得這活特別適合他。

蘇玉看吳知一臉‘快誇我吧’的表情,很是肯定的說道:“故事很好聽。”

吳知得意一笑,心裡跟吃了蜜一樣甜。

他高興了一會,忽然盯着蘇玉看了會,他問道:“對了,咱們聊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麼?”

蘇玉說道:“蘇羽,羽毛的羽。”蘇玉蘇羽,差不多的音,反正她知道是叫她就行。

蘇玉說完,又問了吳知一個問題:“若是不從黑風寨過,該怎麼走呢?你知道嗎?”

吳知苦惱道:“這我倒不知道。”

蘇玉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去找人聽打聽,你知道茶館裡誰的消息最靈通嗎?”

吳知聽到這話,眼睛一亮,他道:“茶館自然是掌櫃的消息最靈通,不用多問了,我帶你去找我們掌櫃的,別看他臉黑,其實心地還算不錯。”

蘇玉拿起包裹與他一起下了樓,掌櫃的並不在前面,而是去了後院,吳知領着蘇玉去了後院,半路,他們遇到了掌櫃的。

吳知趕緊將蘇玉介紹給了掌櫃的:“掌櫃的,這位是我的小老鄉,她想託您打聽些事。”

掌櫃的看了蘇玉一眼,笑呵呵的說道:“茶館有茶館的規矩,這消息可以要收費的。”

吳知瞪着掌櫃:“大夥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麼啊?”

掌櫃的微笑不變:“親兄弟都要明算賬,你說呢。”更何蘇玉不過是店小二介紹來的陌生人。

蘇玉認真說道:“我有銀子。”

“跟我來吧。”掌櫃的將蘇玉帶到了一間隱蔽的客房,吳知也跟了上去,他偷偷的嘀咕的一句:沒想到掌櫃的竟是個見錢眼開的。

掌櫃的就當沒聽到。

掌櫃的關上門,請蘇玉坐了下來,他這才收了笑容,一臉嚴肅的問道:“你想問什麼?”

蘇玉開門見山道:“我想去安定縣,我聽說回去的這條路上有山賊,我想繞過去,您知道該怎麼走嗎?”

掌櫃的聽到這話卻是大吃一驚:“你要去安定縣?”

吳知把頭湊了過去,好奇的問道:“這事有什麼不對嗎?”

掌櫃的臉色一變,說道:“安定縣鬧了瘟疫,縣周圍不少村子的都染了病,村民都死光了,聽說縣裡衙門派了人將那些人用過的東西,住過的屋子全部給燒了,現在可沒人敢往那邊過了,連流民都不敢往那邊走。”

蘇玉心裡一沉,她抿着嘴道:“那是我家,我親人都在那,我得回去。”她的語氣越來越堅定。

吳和沒聽懂:“瘟疫?安定縣鬧瘟疫?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蘇玉轉頭看他,說道:“那邊確實鬧瘟疫,不過,我記得你家可不在安定縣,你又不用回去。”

吳知聽到這話,半天,他才忽然問道:“你家住那邊,會不會……”

這傢伙還真不會說話,別人怕什麼他就說什麼,掌櫃的對着吳知的腦袋拍了一下,讓他閉嘴。

吳知果然改口了,他卻是說了另一句噎死人的話:“啊,我想起來了,你家應該在蘇家村,你走的時候蘇家村染了瘟疫嗎?”

蘇玉臉色一變。

蘇玉村確實染了瘟疫,可是她沒有將燒村的事與蘇家村連在一起。

應該,不會……

掌櫃對着吳知的腦袋又狠狠的拍了一下:“閉嘴。”這傢伙招呼客的人時候倒是專撿好話說,如今遇上孰人了,怎麼句句話都這麼讓人難受呢。

要是吳知知道掌櫃的這樣說,肯定會說那是因爲我將她當自己人啊,要不然,他纔不會說實話呢。

吳知揉着腦袋,眼冒淚花的控述道:“你怎麼老打我啊?”

掌櫃的面無表情:“你該打,好了,你閉嘴,既然什麼都不知道,就別再說話了。”

吳知張嘴正要說,掌櫃的陰森森的說道:“要不咱們將明天的說書時間改成兩個時辰?”

吳知立刻閉了嘴。

掌櫃的這才覺得清靜起來,他微笑着看向蘇玉:“若是想回去,又不從黑風寨過,那得繞路走,你不走成縣,你往回走,去大竹縣,再從白河縣繞過來,最後過安山縣,從安山縣到成縣的這條路不過黑風寨。”就是要繞很大一個圈子。

蘇玉呼吸一屏,問道:“得多久?”

掌櫃的算了算時間,說道:“若是算上雨雪天氣,回到安定縣,怕是得到明年了。”

蘇玉問:“若是騎馬呢?”

掌櫃的問她:“你會騎馬嗎?這年頭,若是一個人上路,別說山賊了,就算是普通百姓,你也得防着啊。”

掌櫃的嘆了一句:“快過年了。”誰不想過年好年?普通百姓就不說了,那扒手,那乞丐,那些流氓無賴,……臨近過年,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一個少年郎上路,就算再窮,若是騎了馬,那肯定只有被盯的份了。

蘇玉一言不發。

吳知突然說道:“不如這樣吧,人捎封信回家,讓他們知道你平安,這樣你就用不着趕回去了,我也是這樣的。對了,這法子還是你教的呢。”

蘇玉有些掙扎。

吳知又說道:“不如這樣,等我家裡派人過來了,你再與我一同回去。”

這算是最好的法子了。

蘇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說道:“好,吳大哥,麻煩你了。”

吳知又熱心的說道:“你有住的地方嗎,要是沒有,不如跟我擠一擠,雖說只有一張牀,但上牀鋪還挺大的,夠咱們兩睡了。”

掌櫃看吳知把這當自己家似的招待客人,臉上冒出了黑線。

住這?

蘇玉心思一動,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她可以出門,只呆在茶館內,黑風寨的人怕是尋不到這來的,就算是尋到了,她也可以逃掉,茶館正在鬧區之中,周圍大大小小的街道,一入巷,就極難找到。

蘇玉看到掌櫃的臉色,便知他不太愉悅,誰沒事找個閒人在家?

吳知也看到了掌櫃的臉色,他趕緊說道:“他可以跟我一起幫忙。”

蘇玉點頭道:“掌櫃的,管吃住就行,我不要工錢。”她需要一個臨時住所,回安定縣的消息還是太小,她想等這陣風頭過了,再出去看看。

掌櫃的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蘇玉,他慢悠悠的說了一句:“你問消息的錢還沒給吧。”

蘇玉正準備掏錢,卻突然想到,一個有銀子買消息的人卻拿不出銀子住客棧,這肯定會引起掌櫃的懷疑的,於是她忽然改了主意,靈機一動:“掌櫃的,這樣吧,我也會講故事,不如我拿這個抵債。”

這下不僅連掌櫃的一臉懷疑了,連吳知覺得她這話有些不靠譜,一個鄉下的少年,又不識字,會說書?

騙誰呢!

蘇玉一臉認真的說道:“不如這樣,我說個故事,若是掌櫃的您看可以,就用來抵這消息費,我是希望能留下與吳大哥一起做事。”

吳和雖然懷疑蘇玉會說書是胡扯,但是他卻贊同蘇玉幫忙的話,他對掌櫃的說道:“最近店裡客多,您就收下他吧,只管吃住,不管工錢,多划算的買賣啊。”

過了會,掌櫃的動嘴對蘇玉道:“你說說看。”

蘇玉在腦中搜索了一下以往看過的故事,她想說《三國演義》,等等,雖說這裡是大齊王朝,與歷史上不同,但是有些歷史人物說不定也會出現呢。

蘇玉想了想,她決定先問問再說,吳知讀過的雜書多(他自己說的),若他也沒聽過,那就是沒出現,或許。

蘇玉擡頭問吳知:“你聽過《三國演義》嗎?”

吳知一臉茫然。

蘇玉又問:“那三國志呢?”

吳知搖了搖頭,他有些驚奇的看着蘇玉:“這是什麼故事,我竟沒有聽說過。”他竟有些好奇了。

蘇玉想了想,道:“我先說,若是你聽過,我那就換個故事。”

吳知不僅愛講故事,也喜歡聽故事,他興致勃勃:“你快說吧,我們聽着呢。”

蘇玉開始講了起來:“第一回,宴桃園豪傑三結義……”蘇玉知道說書要飽含感情,可是,讓她又激動又是拍桌的她辦不到,她很平緩的將故事的第一回講完了,她停了下來。

吳知正聽得起勁呢,眼見着故事沒了,他急急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掌櫃的卻在回味蘇玉說故事前的那幾句詞,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光是聽着,就覺得那畫面撲面而來。還有後面那一句,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些,這故事一定會引得更多的人喜歡!

茶館的生意肯定會越來越好!掌櫃的激動得站了起來。

吳知卻是惦記着下文,他巴巴的看着蘇玉:“後面呢?”

蘇玉問他:“你聽過這個故事嗎?”

吳知飛快的搖頭,他聽清蘇玉這句話的時候,一臉恍然的說道:“原來你的故事是聽來的,我還經爲是你編出來的故事呢。”

蘇玉道:“當然聽人說的。”既然沒聽過,也就是說三國演義沒有出現過,既然沒有出現過,那她就放心了,她當然不會將這佔爲已有,不過,原主的名字她也不會說出來的,她現在可是極爲謹慎的,若真將原主說了,那萬一人有冒充原主的名字,指責她竊書,那她怎麼辦?

不怪她多想,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是嗎。

蘇玉說完這話,又小心的問掌櫃的:“您看這故事抵債成嗎?”

掌櫃的強壓下心頭的激動,他佯裝鎮定的點頭道:“這故事不錯,可以抵債,對了,我也不是那樣黑心的人,這樣吧,以後你就專心說故事,小二的活就別幹了,還是包吃包住。”

吳知拉掌櫃的拉到一邊,咬牙提醒道:“掌櫃的,你這樣可不厚道,這樣好聽的故事,大夥喝茶的時候肯定會多給銀子的,你總不能一文都不給蘇羽吧。”

掌櫃的道:“這故事雖不錯,可是蘇羽講的時候感情不夠豐沛啊,這聽得有些彆扭。”

蘇玉在一邊偷着聽到了,她忙道:“我今天見着吳大哥說書了,不如這樣,我將故事說與他聽,讓他講。”正好不用拋頭露面。

吳知眼睛冒光,嘴上卻是拒絕:“這樣不好吧。”

蘇玉道:“我這故事是聽人說的,我每日總得好生想一想,才能將故事說出來,不如這樣,我每日在屋中想故事,吳大哥就在外面說前一日說的故事。”

吳知聽到蘇玉說要將故事‘回想’出來,這個他顧不得推託了,忙道:“好,好,交給我吧!”

只有這樣故事才能擠出來啊!

掌櫃的也贊同道:“那就這麼定了,對了,你叫蘇羽是吧,這樣,這故事先試一試,若是大夥的反應不錯,我再給你工錢,你看怎麼樣。”

蘇玉笑道:“就按掌櫃的說的辦。”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蘇玉不用再出去躺躺藏藏,她找到了安身之所,而且,有吳知在,過一段時間他們就能回去了。

對了,先捎信回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還想着說若是不過黑風寨,那她就自個回去的,唉,計劃都打亂了。

就在蘇玉與掌櫃的商量這事的時候,蘇玉的大表姐張小霜,也帶着她親孃鄧枝去了張家村。張小霜提的時候,鄧枝是怎麼也不肯回去的,直到後來張小霜說了小露小虎,也不知他們怎麼了,鄧枝也想孩子想得厲害,她想着,不過是去看看孩子,於是便同意了。

張小霜不僅帶了親孃過來,連兒子夫君也一同帶來了,她想着獵戶壯實,若是她爹孃鬧起來,也能有個幫手不是。

鄧枝看到張家村的村口,心裡卻是怕了起來,此時,她忽然後悔過來了,她過得不好,臉上的腫雖說消了些,但是依舊還有些青印,而且,此次她是空着手過來的。

大閨女跟女婿帶了山上的野味過來,她卻什麼都沒有準備,若是去了張家,那些人肯定會看她的笑話。

她的腳步一頓,心裡打起鼓來,可是她忽又一想,她在縣裡過得不好,除了鄧家也沒有知道啊,她怕什麼!對了,她沒帶東西,可是她手裡有銀子啊!這樣一想,她的底氣又足了起來,這些天吃住都是女兒家的,她一分沒花,手裡拽着銀子呢。

鄧枝高高的昂起頭,大步的朝張家走了去。

張小霜在後面笑着對獵戶說道:“你瞧,我就說讓你過來吧,你一來我們就有了底氣。”

獵戶一手牽着孩子,一手提着野味,他右眉突突的跳着,總覺得不對,他叮囑張小霜道:“等會爹孃若是吵起來,你站遠些,交給我。”

張小霜聽到這話,心中頗爲甜蜜,她拉着獵戶的手腕道:“我知道的。”

獵戶將孩子塞到了張小霜的手上,說道:“你可千萬記得護着孩子。”他們家的傻小子淡定的得,似乎對他爹孃的膩歪勁都看慣了。

那邊,鄧枝已經走遠了。

張小霜牽着孩子往就那邊趕,她扭頭催促獵戶道:“咱們走快些,可不能讓他們吵起來。”

說完便一陣猛追,他們總算在張家門口追上了鄧枝。

鄧枝看着張家的大門,心中感慨得很,她甚至想着,若是當初沒有去蘇玉借那二兩銀子給大家還債,結果會不會不同?

當然不會,這問題根本就不是二兩銀子的事,而是起源於她大哥好賭。

張小霜見鄧枝站着不喊門,以爲她娘又退縮了,這可不成,張小霜張嘴喊了起來:“爹,奶奶,我回來了。”

聲音剛落,院裡就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

門開了,出來的是張小露,她剛從她嫂子的屋裡出來,就聽到大姐的聲音,大姐!她都有半年沒見大姐了,於是,她急急的過來開了門。

張小露不僅看到了門外的大姐,還看到了自個的親孃,幾乎是瞬間,張小露的臉就沉了下來。

她滿臉恨意的看着她娘:“你給我滾,我們張家不歡迎你!”

張小霜聽到這話,反手就給了張小露一馬上掌,她怒道:“怎麼跟娘說話的,給娘道歉。”

張小露捂着臉,帶着哭腔說道:“她不是我娘,我娘在改嫁的時候就死了!”張小露哭着回了屋子,將關緊緊的關上了。

張小霜身體幾乎站不穩,一股涼意從腳底竄起,直升腦門。

獵戶上前扶住了她,他低頭看着她說道:“咱們進屋再說。”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小姨子說的好像是……改嫁。

獵戶暗中看了鄧枝一眼,他想,這事他們小輩最好不要插手。他甚至有些後悔,這次不該來的,應該先將消息打聽清楚纔是。

鄧枝摸了摸身上的銀子,心裡這才又有了底氣,她昂起頭走進了張家。

獵戶尋了個空,悄悄的與張小霜說道:“等會你什麼都不要說,聽到了嗎?”

張小霜擡頭看他,眼中滿是茫然,她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我不過大半年沒有回來,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獵戶拍了拍她的肩,心道:興許與鄧大舅有關吧。鄧大舅好賭,這是他們都知道的。

張大舅聽到大女兒的聲音,高興極了,半年沒見閨女跟女婿還有大外孫,他可想死了,他滿心歡喜的走了出來,然後,他看到了走過來的鄧枝,他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你又來做什麼?”

上次成親派人過來炫耀,還不夠嗎?呸,也不嫌丟人,一把年紀了,還搞那樣大的陣仗,他可聽說了,鄧枝再嫁的那位,雖說生得不怎麼樣,但是會哄人,鄧枝直說不該嫁給姓張的,這事他都記着呢。

鄧枝轉頭看了看張小霜。

張小霜走了出來,她滿臉苦澀的看着張大舅:“爹,我以爲你跟娘鬧彆扭了,就想着帶着娘回來,再勸勸,沒想到,事情竟是這樣。”

張大舅聽到這話,也沒怪她,反而勸道:“這不關你的事,你奶奶想你想得緊,還有羊羊,阿全,你帶着他們進去吧,你孃的事你就別管了。”要管也不是在張家管。

張小霜正欲說話,獵戶卻是走了過來,拉着她道:“咱們進去吧。”他按了按她的手,張小霜沒敢看鄧枝,只說道:“我將野味放起來。”

張大舅擋在了鄧枝的前面:“不是跟過不要再來嗎。”他的語氣極爲冷淡,比陌生人還不如。

鄧枝心裡堵得很,心裡不舒服得很。

呵,現在知道不舒服,當初田掌櫃將她哄得團團轉的時候,她只恨沒早些嫁給田掌櫃。

鄧枝強裝鎮定的說道:“我過來看孩子。”

張大舅有些沉默。

鄧枝見張大舅不說話,有些得寸進尺,她像在自個家一樣,轉身就去了張清的屋子,兩個兒子自然是重中之重,小兒肯定是孩子的奶奶那,張小露不待見她,肯定不會幫她將小虎帶出來的,現在只能靠阿清了。

鄧枝站在張清的屋外,喊道:“阿清,娘來了,你快開門。”

屋裡有人,但門沒開。

鄧枝以爲裡面的人沒聽清,又喊了幾聲,門一直緊閉的,直到後來,阿清媳婦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在屋時小聲的說道:“娘,您還是回去吧。”張清不想見這個已經改嫁的娘。

鄧枝臉一白,卻還是不死心,又喚了兩聲,裡面依舊無動於衷,鄧枝這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無助。不是的,肯定不是阿清不願意見她,肯定是阿清媳婦搞得很!這樣一想,鄧枝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

她一下子又有了鬥志,她走到張老太的屋前,猶豫片刻,還是喊了起來:“小虎,娘帶了,娘給你帶了銀子。”

屋裡傳來了腳步聲。

鄧枝心中一喜,這份高興寫在了臉上。

張小虎是走出來了,只見他站在門口,憤怒的將一個東西砸到了鄧枝的臉上,他喊道:“我纔不要你這個沒臉沒皮的娘!他們都笑我,都笑我!”

他說完就衝進了屋裡,再也不肯出來,對孩子來說,小夥伴比銀子更重要。

鄧枝眼前一黑,差點栽到地上。

此時,張大舅纔不緊不慢的說道:“你瞧見了,孩子不想見你,也不想認你這個娘,你再不走我就趕人了。”

正說着,門外傳來了鬧哄哄的聲音。

砰。

門啪的一下被踢開了,一個尖厲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我說你怎麼不着家呢,原來是私會情夫了,你這個不守婦道的東西!”

鄧枝覺得這個聲音頗爲耳熟,她扭頭一看,見是田掌櫃,開始全身發抖:“你、你怎麼找來的?”

那田掌櫃邁着八字步走了進來,他輕蔑的說道:“怎麼找來,這還有想嗎,除了這你還能去哪?”

張大舅看到這兩位,只覺得噁心,他冷冷說道:“都給我滾出去,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你們。”

田掌櫃卻是叫了起來:“滾?讓我滾?好啊,這女人兩天沒回家,是不是你給睡了?既然睡了兩天,那就把睡她的銀子交出來,要不然,我告你們通姦!”

這一番無恥的話將他的僞裝全部揭開了,說到底,他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奴才,趨炎附勢,小人嘴臉。

張大舅被他這樣污衊,氣得直髮抖,他一言不發,直接走到鄧枝身邊,將鄧枝的胳膊一提,然後他又走到田掌櫃的身邊,將鄧枝甩到了田掌櫃的身上,然後他將兩人都推了出去,他面如寒霜:“都給我滾,以後別進我家門,免得髒了我的地。”

田掌櫃還在那邊叫囂:“你睡了我的婆娘,這筆賬……”

張大舅冷冷的看着他:“她是今天早上過來的,你別往我身上潑髒水,你若再說這樣的話,我們就去找縣太爺評評理。”

田掌櫃被下了臉,心裡不舒服,他那一張胖臉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鄧枝小聲的說了一句:“我是今個早上……”話音未落,田掌櫃就一拳打在了鄧枝的臉上,只聽砰的一聲,鄧枝撞到了門上,緊接着,她的頭上腫了一個大包。

張大舅愣住了。

這還不算,田掌櫃又給了鄧枝幾下,那幾拳都砸在了嫩肉上,疼得很,鄧枝直哀嚎。

張大舅右腳才上前半步,張老太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大明,把門關上。”張老太冷冷的站在屋門口說道。

張大舅收回了腳,他慢慢的關上了門。

鄧枝伸手堵住,她眼中滿是哀求:“救我……”

張大舅關門的動作一頓,張老太冷厲的聲音又一次傳了出來:“你在幹什麼,趕緊給我關門,她害咱家害得還不夠嗎,你還嫌不夠丟人嗎?她在咱家的時候不是挺威風嗎,不是很厲害嗎,怎麼,現在倒成了小綿羊,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嗎?她這是做給你們看的!”

張老太氣道:“她不是咱張家的人,咱沒那個立場去管她,這些都是她自找的,不賴別人。”

作孽啊。

張小霜被獵戶死死的拉着,她的臉已是淚流滿面。

張清的房門開了,張老太的話將他堵住在了門口,他本來想出去的,最終還是沒動。

外面,拳打腳踢的聲音還在繼續,同時還伴隨着罵聲:“你這個賤人,讓你不守婦道,讓你搶我閨女的首飾,我打死你……”

鄧枝的呼救聲越來越弱,期間,她試圖反抗,那田掌櫃是個男人,又不像曾經的張大舅一樣讓她,她哪裡能贏,鄧枝只覺得全身都難受,骨頭像是要散架了一樣。

張二舅娘從廚房走了出來,她看着張清,擔憂的說道:“都打了這麼久了,還在打呢,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院裡人都沒動,張二舅娘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對張小桃說道:“小桃,跟娘一塊去看看。”

院裡還是沒有動。

張二舅娘咬咬牙,她拉小桃一塊去門邊,她將門打開了,此時,獵戶也鬆開了張小霜的手,張小霜也衝了過去。

張二舅娘走到門外,她看到了鄧枝的慘狀,她心中竟沒有半分痛快,更多的卻是不忍,她走上前,與小桃一起將田掌櫃推開了。

田掌眼一臉狠意的看着她:“這是我田家的事,不用你們多事。”他說着,又舉起了拳頭,似乎還想揍張二舅娘。

張小桃卻是衝過去,把胖臉一昂,說道:“你揍啊,你只管揍,到時候我讓你爹把你抓起來!”田掌櫃的動作停了下來。

張二舅娘拉過張小桃,同時一臉不悅的對田掌櫃說道:“你這算怎麼回事,在我家門口揍死人?你這人心腸也太毒了吧!”

田掌櫃聽張小桃說的那兩句話,就知道他爹肯定是衙門的人,他是個欺軟怕硬的,衙門的人他還不敢惹,那衙門官官相護,小官也是官啊,他們做生意的,可不想惹那樣的人。

他賠着笑臉道:“我這就走。”

張小霜撲到她孃的身邊,她看着面目全非的親孃,眼淚啪啪的掉了下來,她捧着鄧枝的臉,哽咽道:“娘,娘……”

田掌櫃見狀,一臉爲難的對張二舅娘說道:“你瞧瞧,我也想將人帶走,她這擋着,不是存心讓我爲難嗎?”

張小霜喚了鄧枝好幾聲,鄧枝這才慢慢轉醒,她的眼皮被腠得腫了起來,她努力的睜開眼睛,卻還是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她縮着身子,開始求饒:“別……別打了……”

張小霜心裡難受,她輕輕的握着鄧枝的手說道:“娘,是我,是小霜,您別怕。”

鄧枝艱難的念着:“小……霜……”

張小霜淚如泉涌,她該早些出來的救她孃的,她不該這樣的。她哽咽道:“娘,對不起,對不起……”

鄧枝扯了扯嘴角:“不怪你,……是娘……的錯,是娘識人不清,鬼迷心竅……”鄧枝的嘴角溢出了血。

張二舅娘見了,忙道:“快,快去叫大夫。”這前大嫂看着像是不行了,她見沒人動,使自個去了。

唉,這都是什麼事啊!

田掌櫃看着鄧枝的模樣,心裡發慌,難道是他下手太狠了,他越想越怕,打人是一回事,可打死又是一回事了,眼前這麼多雙眼睛瞧着,若真死了,他可是洗不脫罪名啊,他慢慢的往後退。

他跑了,連滾帶爬的跑了。

鄧枝的呼吸越來越弱,張小霜再也忍不住了,她朝院裡吼道:“阿清,小露,小虎,給我滾出來!”她是長姐,下面的弟妹還是聽她的話的。

沒過一會,張清,張小露還有張小虎都走了出來,張清面無表情,小露的臉上滿是不悅願,小虎彆扭得很。

鄧枝讓張小霜讓她扶了起來,她腫脹的眼睛一一掃掃四個孩子,然後,她笑了,血不斷的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下。

張清這才惶恐起來,他撲到了鄧枝的面前,忍不住喊了起來:“娘,娘,你忍住,二嬸去叫大夫了,她們馬上就回來了!”

張小露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張小虎還是個孩子,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覺得眼前的氣氛不對,他慢慢的走到了大哥的身邊。

鄧枝伸手,想要摸一摸他,小虎往後退了一步,張清卻是握住了鄧枝的那隻手,張清的手是曖的,鄧枝的手卻是涼的,鄧枝的手越來越冰,過了一會,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她死了。

張小露不敢不信,就這麼一會,人就死了?她走到鄧枝身邊,蹲了下來,她輕輕的碰了碰鄧枝的身體,還是曖的,可是沒過多久,鄧枝的身體就涼了。

她娘死了。

張小露的腦中冒出了這四個字,她受不了這刺激,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大來的時候,鄧枝的身體屍體僵硬了,這天冷,本來就冷得快,又加上,大夫離得遠,來的時候已經這去一個時辰了,既然人沒了,自然就不用救了,不過張小露暈了,大夫倒是給張小露看了病,說是刺激過度,需要吃兩副安神藥。

大夫開了藥就走了。

張家的氣氛凝重得很,張老太不許這個鄧枝的屍體進院,憑什麼讓一個外人的屍體進家門?老人家在這個事情上固執得很。

張老太認死理,說道:“讓死人進屋,會壞了咱家的風水,不成,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張清媳婦卻是暗暗鬆了口氣,她是真怕相公將婆婆的屍體擺到他們小兩口的新牀上,婆婆跟公公和離了,自然不可能進公公的房,二叔也不可能讓人進,那只有他們屋跟小姑子的屋了,小姑子是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哪有擺死人呢,所以,只可能的就是他們屋了。

張清悲道:“奶奶,您讓我娘安心的走吧。”

張老頭一臉冷漠的說道:“不成,她不是張家人,不入張家墳,你想讓她怎麼安心的走?”這是祖宗定的規矩,誰也改不了。

張老太也說道:“她是田家的人,將她送回去,再不濟,她也是鄧家的,這葬禮還輪不到咱做主,你們別給找事。”

“她是我親孃!”張清眼眶通紅。

張老頭盯着張清喝道:“糊塗啊,你是長孫,你讓我怎麼放心將這個家交給你們?你跟你爹一樣糊塗啊!”

張大舅不敢擡頭。

張二舅娘帶着兒子女兒站在後面,她聰明的沒有說話。

獵戶走了出來,他輕聲說道:“咱們別爭了,不如這樣,派個人去縣裡將消息告訴岳母的親人,到時候再由他們來安排,他們若是不管,咱們再議。”

張清站了起來:“我去。”

張老頭進了屋,張老太走過來,她偷偷的塞了些銀子給張清,然後也轉身回了屋。張老太的要求很簡單,不許將鄧枝的屍體放進張家的屋子,反正她想着,鄧枝有相公也有親爹親孃,不輪不到他們管。

田掌櫃殺了人,回到杜家的事不順,杜家不會保他,退一萬步說,就逄他回到杜家當奴才,杜家也不會保他。

對了,他記得那張家衙門有人,這鄧枝怎麼說也是那張家幾個孩子的親孃,親孃被打死了,就算親情再淡泊,也不會善罷甘休的,肯定得賠銀子,田掌櫃可捨不得,他可不敢再留,他收拾好細軟,低價賣了宅子,帶着家人連夜跑了。

這人慫得很,只敢對女人兇。

張清去了縣裡,可惜被攔在了外面,守門的人不放外村人進去,裡面出來的倒是可以寬容一二,像田掌櫃,出來的時候記按了印,回去的時候又按了,一對比,是同一人,他又塞了銀子,這才順利的回去了。

張清被攔住了,就算搬出二舅的名字,也不管用,他無奈的回了家,心中更是難過,難道連副棺材都買不成嗎?

張小露醒了,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娘是蘇家人害死的!若不是爲了那二兩銀子,我爹孃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娘也不會死!”

------題外話------

我很久沒看留言了,此文完結以前也不會看了。

我是一比較敏感的人,留言會影響我的情緒,會動搖我的信心。當然,這文離完結還很久,男女主的感情戲都還沒有展開,不過快了,文章如何,好與不好,都不重要,我寫,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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