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喂藥
蘇玉聞到了藥味,她站了起來,說道:“掌櫃的,我去瞧瞧我弟弟,這事您先琢磨着,好稿子纔是關鍵。”
掌櫃點頭道:“我明白。”掌櫃的陷入了沉思,萬事開頭難,他得好好想想。
蘇玉說完就出了門,直奔廚房,她問熬藥的夥計:“藥好了嗎?”
那夥計說道:“快了,等裡面的藥汁熬成了一碗,就可以端出去了,估計還得一會。”他說便將爐火又弄小了些,現在只能用小火。
蘇玉對他說道:“我來吧,麻煩大貴哥了。”
夥計心裡本來對熬藥這事還有些氣的,現在聽蘇玉這麼一說,心裡在舒服不了,他咧嘴道:“沒啥,熬好正好呢,還不用去前面端茶送水。”這話倒是真的。
蘇玉聽他這樣一說,好不好搶了他的活,只能說道:“那我回屋照顧我弟了,大貴哥,藥好了記得叫我一聲。”
夥計擺擺手,道:“沒事,等會我端過去。”
蘇玉又道了聲謝,這纔回屋。
她進屋才發現小寶已經睡了,眼得很沉很沉,吳知看到蘇玉,便說道:“放心吧,小寶洗乾淨了才睡的。”他又指了指高平,說道:“他就沒醒過。”
蘇玉臉色有些沉重,她朝高平走了過去,吳知望着蘇玉說道:“我幫他擦過身子了,阿宇,看在我這麼能幹的份上,今天多講兩章嘛,怎麼樣!”他一臉期盼的看着蘇玉。
蘇玉毫不猶豫的點頭:“好。”吳和今天確實幫了很大的忙,這一點小忙她不會拒絕的。
吳知喜到不行,嘴角都快咧到耳邊了。
蘇玉摸了摸高平的額頭,微燙,比之前強多了,她想,等會喝了藥,燒應該會退下來的。
吳知眼巴巴的看着蘇玉道:“他們都睡了,不如你給我講講接下來的故事吧。”他可想聽了。
蘇玉回頭看了眼廚房,說道:“等會,等喂他們喝了藥,我再給你講吧。”她又想起來,小寶雖說沒病,只是凍着了,但是蘇玉可不放心,她決定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姜,到時候熬幾碗薑湯,大夥都喝喝。
吳知聽到這話,略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對,還是冶病要緊,於是他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他道:“我去看看藥熬得怎麼樣了。”早點敖好,就能早點聽到故事了。
吳知去廚房的時候,夥計正在倒藥,藥好了,他正在往碗裡倒呢。
吳知眼睛一亮,等夥計倒好,便接了碗,說道:“我去送,現在都午時了,前面肯定忙得很,你別管我們了。”
夥計抱怨了一句:“你就會搶功。”
吳知擠眉道:“這算什麼功勞,又不是掌櫃那裡的差事,又不漲工錢,你等着,等這個月我發了錢,就請你喝酒。”
夥計一聽這話,整個人都精神了:“當真?”
吳知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拿話哄過你?”吳知本來就是個酒鬼,不過最近沒啥錢,所以這酒就喝得少了。
夥計拍了拍吳知的肩,滿意的走了。
吳知將藥端回了屋子,碗特別燙,吳知用布抱着端過來的,他將藥放到了桌上,說道:“藥太燙了,得放放,等涼一點了再喂,要不,會燙嘴的。”
蘇玉跟吳知道了謝,現在天冷,藥涼了快,蘇玉不時的摸摸碗邊,她在試溫度,等藥不燙嘴了,她這才端了過來,她輕輕的推了推高平,高平雙眼緊閉,沒有醒過來的跡像,蘇玉心裡有些沉重。
她扭頭看吳知,說道:“吳大哥,能不能幫我將碗端着,他沒醒,我得把他的嘴掰開,這樣藥才能灌下去。”
“當然沒問題。”吳知邊說邊走了過來,他又接過了藥碗,碗還有些燙,摸着怪曖和的,吳知高興的想到。
蘇玉先去用水將手洗乾淨,然後纔過來,她手捏住高平的下巴,掰開他的嘴,她準備鬆開一隻手拿勺子給高平喂藥,可是沒想到,兩隻手都不能鬆,只要一鬆,高平的嘴就會合上,蘇玉無奈,只能對吳知說道:“吳大哥,你看這,我這手不能手,你能不能幫着喂藥?”
吳知用行動告訴了蘇玉自己的答案,他舀了滿滿一勺往高平的嘴裡塞去,可惜,藥太滿,喂得時候撒了一半,儘管如何,藥還是進了高平的嘴裡,這是好事。
後來,吳知學精了,勺中只留七八成滿,這樣就不會撒出來了。
他一口一口的喂着,蘇玉從始至終都沒有動作,她的手一掰着高平的嘴,又不敢太用力,反正,手很酸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藥終於喂完了。
吳知藥碗放到桌上,揉了揉手腕,說道:“沒想喂個藥竟這麼累。”
蘇玉邊給高平擦嘴,邊說道:“是啊。”
之後,蘇玉也不食言,給高平講了《三國演義》第三回第四回的故事,吳和聽得入神,當他聽最後曹操那句‘寧教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時,他打了一個哆嗦,他喃喃道:“這曹操可真是心狠手辣啊。”他就幹不來這樣的事。
想完,他就笑了起來,那曹操是大人物,他不過是個小人物,平平安安過日子就成了,哪能跟書中的人物比。
他還想聽下去,蘇玉卻是提醒他道:“時候不早了,你該去說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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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知這才恍然,急衝衝的去了茶館。
蘇玉正在將碗送到廚房去洗一洗,卻見小寶睜着一雙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蘇玉看到小寶醒了,便上前問道:“小寶,覺得咋樣,還想睡嗎?”
小寶看向蘇玉,搖了搖頭,他坐了起來,說道:“我睡好了。”話音剛落,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蘇玉心疼的摸着他的頭:“二……哥給你去做吃的。”
小寶眼巴巴的看着蘇玉,蘇玉站起來要走,他卻扯住了蘇玉的衣角,他小聲的說道:“二哥,阿平哥也要吃。”
蘇玉點點頭,道:“知道,我給你煮點面,到時候給阿平熬粥吃,他一直沒醒,吃不了硬東西。”蘇玉說完,便嘆了口氣。
蘇玉拿着碗去了廚房,外面冷,進出都得關門,小寶起來將棉衣穿好,他腦中想的卻是蘇玉剛纔講的故事,蘇玉講的故事是半白話文半文言文,若全是文言文,尋常百姓哪裡聽得懂?所以啊,茶館講的都是通俗故事,得先讓喝茶的人聽得懂才行。
蘇玉今天講的兩回小寶可都聽懂了,故事的內容不時的在他腦中閃過。
他穿好棉襖就去了高平的牀邊,他看着高平的傷,眼中滿是愧疚,若不是爲了救他,阿平哥也不會受這樣重的傷。
事情還得從賣醋那日說起,當是那一羣人衝進了蘇家,蘇玉被人趁亂擄走了,小寶也是一樣,本來那人沒打算拐他的,可是瞧他長得不錯,年紀又小,若是調教好了,肯定能賣個好價了,拐走小寶的也是黑風寨的那一羣人。
只不過,動手的卻是九嫂子的男人,他跟九嫂子一樣,寨裡有活的時候他是土匪,沒活的時候,他們就是人販子,除了人販子的生意,他們還拉皮條的買賣。
小寶原本瘦弱,後來家裡寬裕了些,就養好了些,皮膚白是遺傳他孃的,眉眼也是,他跟蘇玉生得五分相似,自然是好看的。
就這樣,他被人捂了嘴,也暈了過去,眼見着就要拖走,被高平看到了,高平追了過來,要將小寶搶回來,他一個半大的孩子,哪裡是老九的對手,再加上,黑風寨來的人可不止一個。
高平一邊叫喊一邊搶人,可是現場亂得很,他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出來,後來那黑風寨的人心一狠,將高平打暈,高平這樣的年紀已經記事,養不熟的,本來老九是準備殺了的,可是後來他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是宮裡面招太監,正在外面尋七歲到十歲的男娃子,他一想,這個小子不正是嗎!
可以賣錢啊!
於是,他就高平留了下來。
蘇玉是跟着另一波人先回去的,老九是後面那一波的,他也是個心狠的,一路走走停停,一共拐來了十幾個半大的小子,全是七歲到十歲之間的,這樣大的一票,若是成了,他做夢都要笑醒。
路上,高平跟小寶都極爲聽話,高平告訴小寶,要忍耐,尋了機會再跑。
老九一共帶了六個人,全是人高馬大的山賊,又是見過血的,兇得很,高平兩人知道,機會只有一次,若是不能成功,那他們就跑不掉了。
等待,等待,再等待。
終於,讓他們尋到了一個機會。
老九並沒有將這些孩子帶到黑風寨,他怕寨裡的人分銀子,所以自己帶着這六人一起,悄悄的去了柳陽鎮,準備將這一票孩子賣出去,宮裡的太監並沒有來,老九準備賣給牙婆,到時候再擡高價,十多個孩子,最少能賣個一百多兩。
小寶生得好,他準備賣到小倌館去,這世上總有好這一口的,不是嗎。
“小寶,面好了,吃吧。”蘇玉的聲音打斷了小寶的回憶,他看着桌上熱騰騰的面,眼裡冒着淚花,面上,還有一個雞蛋,是蘇玉特意做給他吃的。
小寶一臉感動的看着蘇玉,若是沒有二姐,那他……想到這,小寶不禁一陣後怕。
蘇玉在旁邊說道:“快吃,等會面就涼了。廚房裡還熬着粥,我還得去看着呢,對了,鍋裡還有,若是不免,記得去添。”
小寶重重的點頭。
蘇玉又出去了,順手將門帶上。
小寶坐到椅子上,開始吃了起來,他將雞蛋扒到一邊,準備最後吃,他將麪條扒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他吃得極快,不過一會,碗裡就只剩下那個雞蛋跟湯水了,小寶咬了一口雞蛋,蛋黃流進嘴裡,他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正吃着,他感覺到一束目光,他扭頭朝牀上看去,只見高平正歪着頭看他呢。
小寶又驚又喜,他跳下椅子,一邊嚼着雞蛋一邊往高平的牀邊跑去,等他到高平牀邊的時候,嘴裡的東西已經嚥了下去,他撲到高平的身上,叫道:“阿平哥你總算是醒了!”
他激動壞了。
高平動了動嘴,卻是發不出聲音,他之前高燒,喉嚨疼得厲害,現在說不出話。
他看着這乾淨曖和的屋子,心中疑惑,他們怎麼會在這?難道是死了嗎?還是被捉去了?不可能又捉了,若是被捉了,肯定會用屋子關起來,再將他們綁上,那些黑心肝的人不會對他們這麼好的。
蘇玉端着粥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寶撲在高平身上哭,蘇玉將粥放到桌上,急忙走過去,將小寶從高平的身上拉下來,她說道:“別壓着阿平了,他還病着呢。”她的話才說到一半,就看到高平睜開的眼。
高平一臉警惕的看着蘇玉這個陌生人,外面的壞人太多了,這人救了他們嗎?爲什麼要救他們?
小寶見高平這樣,忙小聲的說道:“這是我二姐。”
高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怎麼可能!眼前這個,眼前這個不是男的嗎!
蘇玉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在臉上抹了東西。”說着她還回頭看了一眼,見後面沒人,她這才放心。
高平一臉不解,二妞姐怎麼會在這裡?
蘇玉說道:“先喝粥,等喝了粥咱們再聊,阿平,別多想了,先養好身子要緊。”
高平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次高平醒了,再也不用掰開他的嘴餵了,倒是方便了許多,蘇玉餵了整整兩碗,直到高平的肚子鼓了起來,他這才叫停。
看來,是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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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外下起了小雨,茶館內來了幾位外鄉人,吳知正在說書,故事已經講到了後面,說的正是曹孟德殺呂家人的事。
茶館內已是滿座,那幾個外鄉人站着將故事聽完了。
其中一個穿着富貴的少年扭頭對身邊的僕從說道:“阿將,去將那個說書的叫來,讓他再給我講一遍。”
他想了想,說道:“去叫間包間,我要單獨聽。”他還要聽後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