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叔下午到工地的時候,敏銳的發覺氣氛與往天不同。他感受到了姜鴻威手下士兵們情緒亢奮,和平時的低調謹慎很是不一樣,個個視死如歸的模樣竟有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壯烈。心裡一陣納悶,但是礙於身份也就沒有過問。
看姜鴻威一臉嚴肅,鍾叔觀察到他還隱隱有些期待和欣喜。鍾叔知道一定是有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情況,看來是發生大事了。仔細一打聽,夫人居然還領着一位溫文爾雅甚至是有些脫俗的公子過來了,一聽就知道是東方公子。讓東方公子過來看看大橋街道店鋪就行了,沒有必要非要引薦姜鴻威呀?鍾叔明白一定是有自己未知的事情發生,不然不會這樣。
和姜鴻威他們有關的大事不外乎兩種可能,一種是躲在這裡被發現了,有人告密。另一種就是樊將軍的案子有了進展,有可能知道了仇敵是誰。無論是哪一種都會影響到夫人的,所以,鍾叔略微交代了一下就回到了包子鋪。
據鍾叔的直覺是後一種可能較大,不然姜鴻威應該有些憂心忡忡纔對。
夫人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他,不一定會到工地,但一定會去包子鋪等他的。所以,鍾叔迫不及待得回來了,夫人等久了會着急的。
走近包子鋪時,德叔和老趙正領着一羣人從後院往工地方向前進。鍾叔簡單的問了德叔幾句,才知道這些是夫人新近買回來的。不由得疑慮叢叢,難道姜鴻威他們要走了嗎?還是夫人閒工地的進度慢,想要加快一下?夫人不是說不着急麼,難道事情有了什麼變化?
鍾庭海直接來到了客廳,客廳的大門白天都是敞開着的。一眼便能看見屋裡的情況。自從夫人把臥室讓給如花之後就一直在客廳辦公。
鳳如正在安排小玉和惠娘睡在一起。安平就安排在德叔和德嬸住的那間廂房。德叔和德嬸就搬到工人們住的那所大宅子裡,和十一個少年住在一起。很多房子都完工了,不愁沒有地方住。
鳳如一見鍾叔回來了就知道他已經聽到消息了。趕緊把鍾叔讓到屋裡,兩人把房門關上,商量起事來。鳳如想馬上把鍾叔從工地撤回,必須讓鍾叔好好跟德叔交代明白,暫時只好讓德叔在工地長住了!
經過一番介紹,鍾叔這才弄明白,原來家裡要有大變化了,夫人這是事先做了安排,這樣也好,先帶帶這些人,免得一下子影響工地的進程和質量。
“夫人,老鐘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鍾叔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鍾叔何出此言?請說!”鳳如感到十分不解。
“樊將軍的事一下子有了眉目,而且大戰在即,這些人想留也是留不住的。但是此去西部凶多吉少,夫人應該勸樊小公子和楚公子留下來,一來是爲了給樊將軍留下一條血脈,另一點就是……”鍾叔擡頭看了看鳳如,鳳夫人難道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如花夫人和楚公子之間的不一樣麼?
“另一點也是爲了夫人將來不後悔,還是不讓楚公子涉險的好。”鍾庭海最終也沒有說出,僅僅通過猜測是不能議論主家是非的。
樊小公子怎樣和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若是有什麼不測也就惋惜一下而已,刀劍無眼,萬一楚瑜叔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不知道如花夫人還會不會選擇再嫁。到時候夫人該自責了!
點到即止還要對方明白是最好的!
鳳如也猜到了鍾叔的意思,他也是爲了自家姐姐着想啊!她又何嘗不想,可是恐怕很難那!不過她是很樂觀的,誰說上了戰場就一定回不來的?以楚瑜叔的身手只要不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是一定能安全回來的,這一點鳳如絲毫不懷疑。
“我也很想啊,明天他們就會聚集在這裡商談,我會建議一下的,但是可能性應該不大。他們是什麼樣的人鍾叔還不知道麼?一聽到消息就熱血沸騰了,恐怕聽不進去勸!盡了力也就是了!”鳳如搖搖頭,她最不想放走的是楚瑜叔,大姐好不容易有一個喜歡的人,最爲難得的是巧姐也很認可這個人。可不能有什麼閃失,不然大姐的下半輩子要艱難了!
鍾庭海也只能言盡於此了。太多的也不是他能參與的,於是說道:“夫人想要我做些什麼儘管吩咐。”他已經猜出夫人不會袖手旁觀的,特別是夫人的眼睛還閃閃發着光!那是征服者特有的強悍的表情!
哈!“鍾叔還是比較瞭解我。這樣,鍾叔以前去過西部五郡嗎?”鳳如見鍾叔點了點頭,接着說道:“那一會兒就請鍾叔爲我畫一張地形圖,越詳細越好,越快越好!明天上午我過來用。”鳳如擔心周忠文經常在大營,對五郡的情況不怎麼了解,誤了她的大事。因此,特意又讓鍾叔準備一張,兩張好對比着看!
鍾嬸德嬸小紅他們已經在準備這麼多人用的被褥了,如意也出去買一些碗筷什麼的,儘量在晚飯之前準備好。屋外的女人們都忙着做被子,衣服因爲暫時都有穿的,可以以後慢慢做,也就不着急了。這一次鳳如交代多做出幾套來,今後添人進口的事會經常發生。免得措手不及。
因爲有了以前的經驗,德嬸他們挨家收購了一些舊被子,剪剪裁裁的都做成了褥子,很是省事。新棉花做被子很是快捷。鋪子里加上鳳如和巧姐一共十二個女人,大家一起動手,幹得熱火朝天。
大家雖不知道夫人屢次的買下那麼多僕人做什麼,但看鐘叔每天忙忙碌碌的來來往往,猜想一定也是在監工管理之類的。不用問,夫人除了包子鋪之外還有很多產業的,大家也樂的見主家發達,所以很是高興的辛苦着。有說有笑的氣氛讓梧桐他們很是驚訝,還沒聽說誰家的主子和僕人們一起幹活,大家還會放肆的大笑起來。
“大姐!把外面的幌子拿下來,前面軋板上上,今晚包子鋪不營業了。”鳳如交代着。大家都很累了,晚上是沒有精力招待客人的。與其精神疲憊的出錯,不如養精蓄銳,明天有個好狀態。
“那多可惜呀!”鍾嬸十分的不甘心,有些心疼了。晚上不像早上那麼忙,但是很掙錢。
“掙錢不要命了?大家忙了一下午都很累的,晚上咱們做點好吃的犒勞一下自己,鍾叔領着趙繼武出去買米麪油什麼的了,一會兒要運到工地去,大家恐怕還要幫忙卸車什麼的,很累的。”鳳如笑着說。這些人那,掙錢又不多給他們一份,比自己還起勁!處處爲她着想,讓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做大做強,給他們一個可依靠的後盾!
鳳如一向對下人很好的,她家的下人的伙食是出了名的好,油水足。她認爲只有吃好了纔會更有力氣幹活呀,要是一個個病歪歪的不是也影響壽命?不知道那些苛待下人的人家是怎麼想的!
等鍾叔買東西回來後,鳳如才領着小紅、如意和楊大叔楊大嬸返回柳家莊。她的思必動行必果很讓衆人佩服。短短的下午,又完成一個跨越!
晚飯簡單的吃了一口,鳳如淺眠了一下。小紅現在正式的留在了鳳如身邊,鳳如很踏實的睡着了,小紅對她的忠心不是簡單的用感激兩個字能形容出來的。在照顧自己方面,她比如意還要精心!
醒來之後,鳳如覺得疲憊感消失了很多,今天家裡的人員安排動了個遍,本來回來後還想問問二姐夫老宅那邊的三個人怎麼樣了,是否順利是否滿意什麼的!可是可能是有些累的緣故,想想又放棄了。
還能怎麼樣?總不能來了就想當總管,到她這裡來裝大爺?自己還在奔波勞累,怎麼可能讓別人比自己還大爺?老爹老孃還在那勞心勞力的呢!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三個月後再說,要是嫌累挺不過三個月,對不起了,自己從來不養閒人!這樣想着,也就放棄了!問不問也沒什麼區別。
剛剛掌上燈時,周忠文就把地圖給鳳如送過來了,鳳如很是高興,一下子來了精神,疲憊也不見了。與周忠文一起暢談起來。談的自然都是西部五郡的風土人情和一些貿易情況。
周忠文說他很是喜歡那裡,儘管有許多外族人前來進行貿易,但是大多數蠻夷還都是很講道理的,性格也很豪爽,任何人之間相處也很簡單,不那麼複雜。蠻夷男子不似中原男子那樣的瘦小文弱,他們以身材魁梧粗壯爲美。周忠文就差說出個個都跟東方白一個類型,書生文氣的。但是心裡想到這時也不禁微微笑了起來,看得鳳如莫名其妙的,還以爲他想到了哪個心儀的女子。
那裡的女子也兼有外族女子的開放和開朗,不像中原女子那麼扭捏,喜歡誰就會直接表白,不會悶在心裡,安靜的在旁邊看着,而是參與進去,即便是得不到迴應或是被拒絕也不想中原女子那樣記仇,大都會放下,然後尋找更加適合自己的。
這讓鳳如很是嚮往,那裡的民風應該很質樸吧!
鳳如知道少數民族沒有那麼多繁瑣的禮節,只是人們把他們神秘化了而已。他們當中不少是靠遊牧生存的,馳騁在草原養成了不拘小節的個性,很是豁達開通。也有很多是定居下來的,也是靠種地養殖生存,他們很願意大批量的養殖牛羊什麼的,那是他們的主要的肉食來源。他們是以牛羊奴僕的數量來衡量財富的。
鳳如極想親自前往,親眼看看,瞭解一下那裡的情況,來確定一下到底有沒有投資的必要,也不能光聽東方白一言就貿然前往。鍾叔做事太穩,不適合開拓,鳳如覺得這裡的人的思考問題的標準和自己是不一樣的,自己不能完全依靠他們的眼光,還是要自己做主纔好!
送走了周忠文,鳳如在自己房裡,展開地圖,邊看邊思考起來。
東方白建議借梅三多的手來進行滲透,是覺得真的一舉兩得呢還是想爲梅三多謀個軍功領點封賞什麼的?難道還能一舉三得不成?鳳如極盡所能的想要想明白這裡面有沒有玄機,有沒有可週旋運作的餘地。
皇上繼位不久,國家就要開戰,人力物力財力都應該很吃緊纔是。皇上應該不會賞賜實惠的如黃金白銀什麼的,最有可能的就是給個爵位什麼的頭銜類的東西。不過要真是能附帶有有一些特權也是值得的,辛苦一場只要不賠錢也是可以考慮的。
爲梅三多和念兒謀一個爵位加身?這個念頭讓鳳如很是期待。皇上是不會賞賜封地什麼的,但是隻要行走便利,官敬三分再賜一些特權也是值得的。鳳如覺得自己好像參與到這場戰爭中去,不爲別的就爲了她的一世安康!
周忠文畫的這張圖很細,尤其是軍事力量的分佈更是詳細。西北部有大面積的荒漠,那裡沒有什麼人煙,應該是防禦力量最爲薄弱的地帶。那處是鳳霞郡所在地,往東纔是正經的與多摩多接壤的落鳳郡,五郡曾品字形排列,只是那鳳霞郡受荒漠影響,百葉凋零,人口也不繁盛。周忠文心思挺細,把沙漠處都畫上了小點。讓人一目瞭然!
沙漠是可以變成綠洲的。鳳如在柳家莊對土質沙化現象做的處理已經初見成效了,據村裡人說今年的風就沒有往年大,各家的莊稼別往年長得都好。
鳳如在大腦中搜索着有關沙漠治理的信息,在沒有人爲破壞的情況下,多種一些植被就可以了。戈壁荒灘的治理無不是和綠化有關係的。不是什麼難事,在現代早在新中國建立就開始着手了,而且頗見成效。
看着地圖上的西部五郡,鳳如心裡反而對鳳霞郡很感興趣,不單單是對那裡的土地,那裡也是多摩多防禦最輕的地段吧。鳳霞郡應該是整個大夏朝人口最少最貧窮的郡吧!不知那荒漠有沒有主,可不可以自由擴展呢?只是治理荒漠需要的年頭較多,花費的精力也很大!
落鳳郡的東部是一個大湖,大湖的東部就是與青州府相鄰的福州郡。兩郡之後並排三個郡,稍前的兩個是鳳仙郡和得鳳郡,地理位置往後一些的是五德郡。別的郡都有一個鳳字,這個怎麼那麼特殊?不過,名字不能說明問題,不過是人們對美好事情的嚮往罷了!
五郡的城市零星的分佈,一看就不是繁華之地,從地圖上看也只有一條通道與中原腹地相連,其餘的都被大山隔開。兩山之間的那條道還算是寬敞,這恐怕就是東方白擔憂的吧,一旦五郡失守,再要奪回來恐怕就難上加難了!那裡完全可以自成一個小天地。
那裡既然都跟鳳有關,以古人的迷信應該以前是風景不錯的地方纔對呀,不然怎麼會招來鳳凰?鳳如無暇多想,時間緊迫呀!
好,就是它了!鳳如心裡有了主意,就等明天在看看鐘叔繪的圖了。
鳳如現在有一個難題,自己手裡新來的是一個少年,讓誰來教導呢?她可不想讓東方白或是古天昊知道。這一下子把鳳如難住了,家裡有功夫的都要走了,剩下的都是左鄰右舍的普通的百姓,哪有會功夫的呀!
左思右想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寄希望於周忠文他們晚走些日子,能夠幫她歸攏一下這些少年,暫時先教一些入門的吧!
月亮已經升得很高了,鳳如毫無睡意,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重大決定,她是要把小半個家當搬到西部去的,風險與利益並存,那裡畢竟是邊境地帶,自己對那裡的蠻夷力量的分佈也是很不瞭解,不知道那邊的百姓是不是經常受到騷擾?剛剛還是信心十足的,現在又有些動搖了,手裡的現金也不是很充足哇!
鳳如仔細算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銀票,留下家裡花銷的。也就剩五千兩銀子,應用到那邊也不夠幹什麼的,那裡可不像青州城,還能開一個暫時能維持生計的買賣,到了那邊束縛手腳的東西就多了,到那時可純粹是消耗哇!
要是葡萄園那邊能進程快速一點,到了秋季的時候也能出一筆錢,葡萄園的一小部分已經被鳳如收在暖棚裡了,今年冬天也應該能收穫一批葡萄的。到時候應該能借上點力吧!
家裡的稻子不知道收成能什麼樣,夠自己家吃的就不錯了。老爹在旱田裡還中了些小麥大豆什麼的,自己家自給自足應該沒什麼問題。餘出的還真不能賣掉,要全部運到西部,那裡的前期開墾是需要大量的人的。
鳳如記得很多南方都是一年兩種的,怎麼在這裡沒有聽說過,西部五郡比青州府還要靠南,一定比這裡的氣溫高,即便不能一年兩種,那麼晚一點鐘晚一點收成也是可以的吧?
這個大膽的設想讓鳳如馬上又熱血沸騰起來,要是快馬加鞭的運作還能趕出一季的收成!這對她來說簡直太重要了。
鳳如有些迫不及待起來,這回她可不是要鍾叔自己去,她要和鍾叔一起去!安排誰跟着呢?看來還要費些頭腦思量一下。必須要做到滴水不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