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日,凌晨五點半。
楚南雄等人趕到鄴都城外西邊二百米的山頂,一登頂,他們就看到淡紫色的結界將整個鄴都罩住,像是一個巨大的碗倒扣下來。
楚南雄驚訝道:“這是什麼?”
呂布露出一副好麻煩的表情:“這是鄴都的防禦結界,和平時不同。該死,這全面啓動的結界任何人都無法進出,想要打破結界,又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楚南雄雙拳一碰:“好,大家一起出手,打破這個結界。”
伊米莉以手扶額:“現在起義軍都沒到,我們打破結界豈不是告訴敵人我們來了嘛。”
楚南雄面色一紅,他越靠近鄴都,心裡越急切,恨不得立馬衝進去和閻王大打出手,然後撕毀紅色生死簿,救回楚芸性命。
項羽轉頭道:“大戰在即,我們需要養精蓄銳,你們三人睡覺,有我和呂布盯緊鄴都的動向就行。”
範辰疑惑道:“你們不用睡覺的嗎?”
呂布大大咧咧地回答:“自從當鬼之後,我再也沒有睡過覺,就算將眼睛閉起,也不會入眠。”
不用吃飯,無法入眠,永遠有意識的存活,這許多人都羨慕的活法。
然而,黃泉界所有鬼都是這樣活過來,卻沒有人覺得好。一成不變的風景,漫長的時間,他們心底的慾望被一點點磨滅。要麼化作屍獸,要麼頹廢,如項羽那樣,寧願躺在一個地方不走。
又或者,如呂布這樣,死活給自己找一個目標做。
伊米莉嘆道:“黃泉界的鬼難道都不能轉生嗎?”
呂布默然,場面變得寂靜下來,在伊米莉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澀聲道:“當然可以,心底沒有遺憾的鬼往往都能轉生。”
伊米莉想要再問,楚南雄一巴掌拍她肩膀:“睡覺,別那麼八卦。”
伊米莉冷哼一聲,距離他遠一點,靠在山石上睡覺。
楚南雄沒有那麼矯情,倒頭就睡,他自打來到黃泉界,精神便一直繃得很緊,躺下不出一分鐘,他打起呼嚕來。
聽得伊米莉很煩,她先前睡過,現在一時半會睡不着。
範辰還好,他躺下,半點聲音都不會發出,人已經陷入熟睡之中。
楚南雄久違的做夢了,夢到四歲那年,自己生病發燒。
那時候,父母都在外面參加友誼賽,家裡面就剩下楚芸。他無力走下牀,只好發出嗚嗚大哭聲,吸引楚芸注意。
不幸的是,他哭得嗓子都快啞了,才讓隔壁的楚芸聽到動靜。誤以爲他尿牀的楚芸憤憤跑來,一看到他滿臉通紅又流淚的樣子,她頓時心軟。
打算乖乖上前去幫他換褲子,結果碰到他的身子,發現燙得不行,楚芸大驚失色,明白弟弟是發燒了。
家裡面沒有退燒藥,打電話給父母明顯來不及,楚芸抱起他,飛奔下樓,向外面的藥店跑去。
那一夜,寒風刺骨,大街小巷都漂浮着毛毛細雨。只記得裹緊他的楚芸,被風雨冷得渾身發抖,一個勁說:“南雄,沒事的,交給老姐,我會幫你找醫生看病,你不會有事,姐不允許你有事。”
凌晨一點,除某些黑診所外,大部分診所都不會開門。楚芸硬生生踹開最近一家的診所門,醫生被嚇得誤以爲強盜進門,慌忙打電話報警。
結果一名少女渾身溼漉漉踹開房門,懷中抱着一個小男孩,語帶哭腔:“醫生,快救救我弟弟,他燒得好厲害。”
“姐!”楚南雄忽然驚醒,翻身而起,他大口喘氣,一摸額頭,全是汗水。
夢一醒,又回到現實,鉛灰色的天空,遠處高聳的御天柱,碗形狀的結界。
範辰姿勢非常端正,躺在那裡,若非胸口起伏,真和屍體差不多。
伊米莉已經睡着,以手枕着腦袋,側身背對他們,這樣警惕的姿態反而容易激起男人的衝動。
幸虧,呂布和項羽都死了很多年,早已經沒有生前的那股衝動。
楚南雄腦子裡沒有那回事,也就掃了一眼,沒在繼續看下去。
呂布坐在懸崖邊,抱着方天畫戟,遙望遠方裝深沉。
項羽坐在不遠處,摳腳丫子。
楚南雄走到懸崖邊,在兩人之中坐下,爲緩解壓力,閒聊道:“你們起義軍,爲什麼要造反啊?”
呂布沉吟少許,目光露出懷緬之色:“八百年前,黃泉界的景色和現在不同。那時候,遍地都是青草,高山上長着樹木。雖說能吃的果子不多,卻也不會這樣荒涼。”
“直到閻王將冥日拉入自己的宮殿,整個黃泉失去冥日照耀,變得黯淡無光,大家晝夜不分。青草、樹木都漸漸枯死。除一些不需要依靠冥日生長的果樹外,黃泉已經看不到半點綠色。”
楚南雄若有所思道:“青草和樹木都枯死那麼多年,冥日就算升起來,這片大地還能長出青草和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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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一愣,不太確定道:“幾千年後應該可以長出來吧。”
楚南雄心說幾千年後,你還不轉生,等在這裡看黃泉綠化發展?
當然,這話不能說的,他只能聊起別的話題,比如說如何能讓拳頭打出閃電的速度,如何能夠躲避閃電一樣的拳頭。
這個話題讓項羽提起興趣,不再摳腳丫子,加入討論。
一人兩鬼,聊得不亦樂乎,從探討招式問題,發展到對武學未來期望,屬於那種聊時興致高漲,聊完大多不記得的激烈探討。
此時,鄴都內部,以白起爲首,展開大規模掃蕩起義軍行動。宦監配合拔出一個個據點,起義軍的野望已經昭然若顯,不需要再玩什麼放長線釣大魚。
一日之內,被認定爲起義軍的鬼多達兩千,全部被斬首示衆。
騰騰而起的黑霧,從鄴都各處升起,披甲的護衛軍巡視在每一條街道。
往日無所事事的鬼們,紛紛擠在屋子裡面,誰也不想要出去落個魂飛魄散。
有一位老外鬼魂,高喊民主自由,結果被砍下頭顱,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如此殘酷的鎮壓運動,讓起義軍損失慘重,劉秀屢次上演大逃亡,若非陳湯的鬼技確實牛,他早就被鎮壓了。
爲大局着想,劉秀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鄴都,他的鬼技?崩裂,從結界內部施展的話,會令鄴都的結界徹底崩壞。
如此,可以減少起義軍的大量傷亡。
十二月十一號,凌晨三點,第一支起義軍的蹤影總算是出現,他們不如閻王軍統一黑甲,身上的衣甲都極爲雜亂,面上的表情都極具鬥志,像是崇高的衛道者去征討大魔王。
這支起義軍人數多達二十萬,統兵大將是霍去病。隨後,第二支起義軍四十萬,統兵大將是宇文成都。第三支起義軍六十萬,統兵大將是岳飛。第四支起義軍八十萬,統兵大將居然是開國太祖。
範辰當場激動渾身發抖,握住太祖的手足足半個時辰不放,並決定這輩子都不洗手。楚南雄毫不掩飾自己對範辰的鄙視,他就只握了十分鐘而已。
第五支起義軍三十萬,統兵大將是苻堅。第六支起義軍二十萬,統兵大將是張遼。第七支起義軍五十萬,統兵大將是李靖。
衆多名留青史的豪傑們齊聚三百萬大軍,從山頂望去,底下黑壓壓一片,完全看不到盡頭。
起義軍從正面集結,郅都憑藉自己的鬼技早已經探清他們的動向。
白起聚集百萬大軍,陳兵西邊,防線分爲三路,吳起、孫臏、王翦。李牧、田單和他自己,則是留守禦天柱,以防敵軍偷襲。
論統兵之才,王翦、吳起、孫臏,三人都不遜色於白起。論單兵作戰,七殺將之中,白起最爲強悍。
想他生前,從小兵廝殺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安君,那本領是實打實,沒有半點水分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西邊,楚南雄和呂布他們繞到從東邊隨時準備突襲。
開戰之前,太祖發表一番簡單又極具煽動力的話語:“同志們,久違的青山綠水,離我們只差一步之遙,打倒閻王!釋放冥日!解放整個黃泉!”
“打倒閻王!釋放冥日!”三百萬大軍齊齊怒吼,聲浪似要掀翻天,崩裂地。
護衛軍這邊,王翦拔出劍,怒吼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誅之!誅之!”百萬護衛軍回以怒吼。
兩軍尚未交鋒,吶喊的聲音已然碰撞在一起。不同於鬼兵們的熱血,統兵大將都非常冷靜,默默注視着戰局,等待開戰的那一刻。
當劉秀從南邊崩裂掉結界的瞬間,激昂的戰鼓聲頓時響徹整個鄴都。
王翦等人雖驚,卻也不慌,指使大軍迎上前去。
黃泉界兩股最大的勢力碰撞在一起,迸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戰場延綿千里並還在不斷擴大,雙方像是兩頭怒吼的巨龍,相互撕咬,纏繞。
大地震顫不休,騰騰而上的黑霧將鉛色天空渲染大半,兵器碰撞,鬼技爆發,名將們各顯身手,令場面愈發壯觀。
鄴都,東邊,這裡相當冷清,路上一個鬼都看不到。西邊爆發的衝突,巨大的吶喊聲,彷彿要崩裂天地的聲勢,令普通的鬼不敢邁出大步一門。
呂布和項羽兩人策馬狂奔,裹挾楚南雄三人,沿着東邊大街,直衝御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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