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長公主愕然,看着搖搖欲墜,一臉恐慌的顏若玖,正想要伸手相扶。
顏若玖卻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將懷中之信遞到了長公主手中,來不及再解釋什麼,整個人便就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長公主大驚失色,立刻摟過顏若玖驚慌大喊道:“小丫頭,小丫頭!紅素,快去叫大夫!快去!”
“哎!是!”紅素嬤嬤見狀也是嚇了一跳,立刻匆匆喊大夫去了。
不多久,裡屋,顏若玖已經被放到了牀上,大夫正在對她進行細緻檢查。
長公主看着顏若玖一臉憔悴的樣子,突然想起了那封信,便囑咐紅素嬤嬤守着顏若玖,自個一個人回到了內廳,準備看信。
長公主捻起那封信,看着有些斑駁的信封,心裡奇怪,不過,沒有多想,她還是將信拆開了。
展開信箋,第一行的寥寥數字,便讓長公主心頭一驚。
“七七……”如此熟悉卻近乎遙遠的稱呼啊。
“七七”這是長公主的乳名,自打她的母后和父皇離世,這世上就僅剩一個人喜歡這麼稱呼她了,從小到大,都往未曾變過,這是她心底最溫柔,最純真的一處地方了。
而二十多年前,隨着那個人的消失,這處地方就再未被觸動過了,如今再次出現……長公主的手跟着心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再往下看,她的情緒瞬間翻騰,眼眶已經開始發溼了……
區區兩頁紙張,長公主已經淚流滿面,不多久,硯臺和護送顏若玖的親衛頭領被宣了進來……
等大夫這邊的檢查完畢後,紅素嬤嬤才帶着安心回到內廳來回稟,剛好與退出去的硯臺打了個照面。
硯臺對着紅素嬤嬤見禮,然後才退出到屋外,紅素嬤嬤皺皺眉頭,然後往內廳去了。
一進內廳,紅素嬤嬤頓感氣氛不對,她的主子,長公主正捧着什麼在落淚。
紅素嬤嬤大驚,連忙上前道:“主子,您怎麼了?”
“紅素……他……他們都還活着……”長公主一臉的說不清是感慨,慶幸還是悲痛的表情,眼淚抑制不住。
“他,他們?”紅素不解。
長公主將手裡的信遞給她看,紅素接過掃了幾眼之後,一臉震驚道:“是……是蕭侯爺和……那個孩子?”
“是,是他們……二十多年了……他終於……呼……”長公主內心真的一時間難以平靜。
“主子,畢竟二十多年了,您……就憑這封信……能確定……真的是蕭侯爺嗎?”紅素嬤嬤雖然也很激動,可是疑慮也同樣油然而生。
“他的字跡,我的私章,還有……”長公主眉頭深蹙。
紅素嬤嬤聞言,仔細檢查了信箋的頭尾,果真如長公主所說,字跡,私章都對得上,紅素心裡一陣驚訝,緊接着便奇怪出聲道:“主子,既然是蕭侯爺的信,怎麼會在顏姑娘手中呢?難道說……顏將軍一直都是知道的?不對啊……之前您不僅一次地暗示過他,顏將軍不像是在撒謊,可是這信……”
“是蕭延爲了以防萬一,特意留給顏將軍的,而且,本宮相信,顏將軍確實也沒有撒謊,根據信上的內容,還有硯臺的複述,這件事,別說顏將軍了,就是那個孩子,費子冉,他也不知曉的。”長公主嘆了一口氣道。
“主子,您……什麼意思?難道說……費子冉費大人就,就,就是那個孩子?”紅素嬤嬤聽出了長公主話裡暗含的深意,整個人都懵了。
“呼……我早該知道的,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就覺得如此似曾相識,現在想來,他確實長得太像她了,而且……他右肩三寸,確有龍吟圖案,就是他了,就是他了,那孩子在我身邊生活了這些年,我竟然一直都沒認出來,哎……”長公主想清楚了大概,難免有些自責起來。
紅素嬤嬤也是那件事的親歷者,說實話,畢竟過去二十多年了,她也完全沒有認出他來,所以,現在,才倍感震驚。
“這麼說……蕭侯爺也已經回京了?”紅素嬤嬤猜想道。
“並沒有……”長公主無奈搖頭。
“那……”紅素嬤嬤困惑了。
“他人還在西北,他只是讓那孩子跟着顏將軍他們一家回來了而已……畢竟京裡認識他的人太多了,只要他回來,就一定瞞不住的,而那孩子不一樣,你和我都沒認出來,更何況別人了,比起他,那孩子是相對安全的。”長公主嘆道。
“可是,剛剛顏姑娘昏倒之前說什麼……求您救救她爹和費子冉,難道不是在說……他出事了嗎?是不是他的身份暴露了?”紅素嬤嬤驚慌之下,想起了顏若玖昏倒前的最後一句完整的話。
“不好說……不過皇帝圈禁他們的理由只是因爲懷疑費子冉與蕭家的關係,至於……他的真實身份……本宮也不能斷定到底是否已經泄露……”長公主還在震驚之中,僅存的理智在不停地鞭策她思考這其中的所有可能。
“圈禁?難道說……皇上已經知道了?”紅素嬤嬤大駭。
“不,既然是圈禁,皇帝就肯定還不知道,只是……”長公主一向深謀遠慮,看了信之後,她知道事情絕對不會簡單了。
“主子,您在擔心什麼?”紅素嬤嬤看得出長公主眼裡驚心的憂慮。
“此事……又是因南宮家而起……本宮不得不擔心啊……”長公主頓了頓道。
“您的意思是……南宮家已經知道了費公子的身份,糟了,當年他們爲了趕盡殺絕,差點要了蕭侯爺的命,如今……主子!”紅素嬤嬤一臉惶恐。
“呼……這件事有些蹊蹺……”雖然時間緊迫,可是長公主還是察覺到了裡頭不對勁的地方。
“蹊蹺?主子,您在懷疑什麼?”紅素嬤嬤有些糊塗了。
“不對,這件事絕對不止南宮家那麼簡單……”長公主皺着眉頭,雖然還未理清頭緒,可是她敏銳的第六感就是讓她堅信,此事絕非如此單純。
“主子?”紅素皺眉,剛剛的消息實在太過震撼,她現在的心還在澎湃,對於長公主的疑慮,她有些恍惚了。
長公主敲着桌子,思量道:“據正熙的調查,這件事最初是太子以費子冉蕭家後裔的身份,密保給皇帝的,要是他們早就確定了費子冉的真實身份,這個密告無意是南宮家自個捅了自個一刀……以南宮家那羣老謀深算,詭計多端的人來說,這個失誤未免太明顯了……”
“這……”紅素似乎有些跟不上長公主的思緒。
“呼……當年蕭延一事,本就是爲了滅口的無端陷害,皇后一族該是要極力隱瞞纔對,即便要害費子冉,用不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招啊……南宮家這是……故意爲之的障眼法還是……着了某人的道了呢?”長公主還在分析。
紅素嬤嬤已經徹底糊塗了,她拿起手裡的信看了又看,然後還是一臉不解地看着長公主。
長公主繼續自言自語地分析道:“當年,南宮家之所以要對蕭延趕盡殺絕,就是因爲對那個孩子的身份起疑,雖然當初本宮力保,才勉強打消了他們的疑慮。
而如今,太子既然知道了費子冉和蕭延的關係,那……南宮家絕對會跟着聯想到這一點的,以皇后狹隘,多疑的性子,費子冉絕對已經進了她必殺的名單。
按照南宮家一貫的行事風格,暗殺是他們的首先,只有萬不得已之時,纔會公佈於衆,利用家族朋黨之便,進行設計陷害……
而此時密保,還是以蕭家之事爲由,確實有些不合理,而皇帝聽聞此事,卻只是囚而不審,莫非……這事其實是皇帝故意爲之……”
長公主的分析似乎陷入了僵局,她揉着頭,努力地想要弄明白這其中的緣由,畢竟若真是皇帝的故意爲之,那她完全沒有必要插手,更不需回京干涉了,畢竟……皇帝的所作所爲她向來都是信任的,只是……
“主子,您覺得這事,是皇上爲了處理南宮家而設的圈套?”紅素嬤嬤可是聽明白了一些了。
“有可能,但……又不全是,僅憑蕭家一事,對南宮家並不能構成致命一擊,皇帝對此事,應該是心知肚明的,要是真要動手,這是個理由,可卻不是最好的理由……”長公主吩咐道。
“那……會不會是皇上順水推舟呢?”紅素嬤嬤猜測道。
“那這舟上之人到底是誰呢?又是順得誰的水呢?”長公主百思不得其解。
“順南宮家的水啊。”紅素嬤嬤這麼認爲道。
“你覺得南宮家會笨到自個爲自個挖坑嗎?”長公主挑眉。
“可是……您剛剛不也說了嘛,這事是由太子密保的,不是南宮家,還能是何人?”紅素也是一臉疑惑。
“太子密保……牽扯出蕭家之事,明着是朝着費子冉而來,而蕭家之事又會牽扯到南宮家,如果皇帝徹查,費子冉和南宮家都會被捲入其中,一石二鳥……哼哼……本宮明白了,這件事最終的目的不是費子冉,而是南宮家……南宮家纔是舟上之人,至於這水是誰……本宮還尚不得頭緒”長公主似乎已經理出了部分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