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沈慕遠常常坐在牀邊給傾城說起那些留洋所發生的趣事,聽得傾城忍禁不住的想笑。而沈慕遠看着她的笑顏也不由的打心底裡笑起來。時間就在這樣歡樂的氣氛中飛快地消逝去了,半個月後,傾城便可以下牀走動了,於是,沈慕遠便常常扶着她在院子裡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曬曬陽光。葉府的下人們見着沈慕遠對大小姐如此的殷勒,心底裡早就將他們看作了一對兒。郭蓉自是樂見其成的了!而葉天洪雖也滿心的欣慰,可眉宇間總是一種莫名的……擔憂。
一個月後,傾城終於完全康復了。解除了門禁,沈慕遠陪着她走在繁華的大街上,耳邊聽着小攤販熱情的吆喝聲,看着街上流川流不息的人羣,傾城突然對沈慕遠感慨千萬地說道:“現在我才感覺到自己原來還是活着的!”
沈慕遠卻笑笑,語氣中有着他所不察覺的寵溺,“關了一個月,你肯定悶壞了吧?”
“可不是嘛!”傾城突然噘着嘴道,“整整一個月都離不開府裡那三寸地兒,我都快悶得發慌了!”
他沉吟着說:“那爲了彌補你,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如何?”
她當然是欣然應好了。
於是,沈慕遠便帶着傾城來到清水鎮城東的東湖旁,東湖其實很美,湖堤有楊柳成蔭,湖面上有着許多的荷花,時值正六月,正是荷花綻放,爭鮮鬥豔的時節,粉色的荷花或高或低的在翠綠的荷葉間隙迎風綻放着,有些許的蜻蜓翩然地落在嬌嫩的粉色花瓣上,正應了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湖中央還立着一個小小的亭宇,飛檐琉璃瓦,想來是供人閒情逸致的好地兒。
佇立在瑩綠的草地上的傾城驚喜地看着眼前這個風景如畫的東湖,不覺感嘆:“好美啊!我在清水鎮土生土長,居然不知還有這麼一個好地方!沈少爺,你是如何曉得呀?”
沈慕遠突然扭頭望着她說:“傾城,你我還這麼見外嗎?叫我名字吧!”
對啊!他都那麼自然地喊她的名字了,她要是再不喊他的名字那就真的見外了!是以,她輕輕地吐出:“慕遠。”
他從來不知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口中說出竟會是如此的
動聽,他不覺失神了一下,旋即道:“咱們找一艘船去湖上游玩一番吧!”
她一興奮,立即忘了方纔所提的問題,“好啊!可是哪兒有船啊?”
沈慕遠四處張望,發現在離他們所立着的地方不遠處居然真的有一艘陳舊的木船,於是,他對傾城說:“你先在這兒等着,我去把船弄上來。”
他說着便走了過去,去到了停靠船隻的地方,提起長袍的下襬,一下就跨進了船裡,然後用手划起雙漿,向傾城所站的地方緩緩划來。
船在她面前停下,他向她伸手,“下來吧。”
傾城點頭並將右手遞到他的手裡,左手則提着裙襬,縱身一下就跨進了船裡,突然的重量使船隻突然的搖晃了起來。她驚叫着一下子抱住了他,“我害怕。”
沈慕遠卻突然哈哈的朗笑了起來,“沒想到頭腦聰明,膽識過人的葉大小姐居然是如此的膽小啊!真是讓我大開眼見嘍!”
她一下離開他的懷抱,眼光兇狠:“我就膽小又怎麼了?礙到你了麼?”
他看着她明明一副溫柔婉約的模樣,卻硬要裝出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感覺很滑稽,不由得又是一陣的朗笑。
她狠瞪了他一眼,“笑吧!笑死你算了!”
他好不容易停住了笑聲,“好好好,我不笑了,划船,划船。”說着他便輕搖雙漿,船慢慢的駛入了荷花湖裡。
傾城坐在船上,望着眼前絕色的景緻,突然想起方纔的問題,轉頭問他,“對了,慕遠,你尚未告訴我,你是如何得知這個地方的呢?”
沈慕遠聞言突然停止了劃漿,本來還笑意盈盈的臉上突然升起一絲的哀傷,“是我的一個遠房的表弟告訴我的,他家就在這附近。”
“哦。”傾城沉吟着點頭,“既然他家就在附近,那咱們去叫上他,一起來玩好不?”
他的神情沉痛,“他已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了?”她的心頭一震,滿懷歉意的對他說道,“對不起哦!我不曉得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當我沒提,當我沒提過。”
他望着向她,沉痛的臉上突扯出一抹微不可見的淡笑,他對她說道:“
咱們既然都來到這了,就去他的墳頭祭拜一下他吧!”
“哦。”她只能隨着他的意默默地點頭。
沈慕遠將船劃回湖邊上了岸,離開了東湖。在附近的市集上買了一些祭拜所需的物品後,沈慕遠帶着傾城來到荒林深處的一個土墳前,說道:“這就是他的墳墓。”
說着,他便蹲下身子,將籃子裡的祭品一一放在墳前。
眼前的土墳的墳頭上已長生萋萋荒草,想必已故了好許時年了吧!然後,傾城的目光便落在墳前的墓碑上:林阿寶之墓。最下面貼着一張早已泛黃的相片,她看到那張相片時,忽然驚得用手掩住了嘴巴,“那張相片不正是上次我向你貸款時給我看的那張相片麼?”
他邊燒着紙錢邊點頭,“他就是我的表弟,和我一起長大,情同手足。雖然後來我們分開了,但我和他之間的感情仍舊深厚。”
她問:“他是怎麼死的?”
“你想知道麼?”他突然扭頭對上她的目光,“先回答我,你……當真不認得他了麼?”
她“嗯”的應了一聲,也蹲下來燒起紙錢,“真的不認得了,他對我而言,就像當初我給你的答案一樣,完全是個陌生人。”
他聞言,正在燒錢的雙手驀地一停,隨後,突然揚起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這令一旁的傾城感到萬分的疑惑,“慕遠,你沒事吧?”
“沒事。”他忽然站了起來,“既然己祭過了,咱們回去吧!”說着便徑轉身離去。
傾城也站起來,提着裙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慕遠,你表弟究竟是怎麼死的?”傾城不死心地問道。
“你就這麼的想知道麼?”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望進她的雙瞳裡。
“嗯。”她點頭。他越是不說,她就越是好奇。
“那明天來鴻遠錢莊吧!我會告訴你有關他的一切事情!”
“好。”她應道,歡喜之色形於表外。他突想不敢正視她,丟下了淡淡的一句“咱們回去吧”便快步走在了前面。
傾城突然覺得今天的他有點反常,卻又說不上哪兒不對勁,所以也只好壓下心底的疑惑,緊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