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前,已掛前了喪事用着白幔,郭蓉一身素衣的撲在了大廳的那口薄薄的棺材上,哀聲地哭嚎着:“老爺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呀!你走了,我們一家人該怎麼過呀?我又該怎麼辦呀!老爺!”
一身披麻帶孝的無雙心中也是悲慟不己,但是她更擔心自己的親孃會崩潰,於是忙上前勸阻着說道:“娘,別這樣,娘……”
而傾城卻只是靜靜的跪在棺材前默默地燒着紙錢,不哭也不鬧,又或者說她早已哭得沒有眼淚了!聲音也哭得撕啞了!所以她只是靜靜地跪在那兒,那是一種靈魂脫離軀殼般的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看得一旁靜站着的方子鈞心驚膽戰,他大步上前,蹲也下來,用關切的目光問她:“傾城,你沒事吧?”
她輕輕地搖搖頭:“我沒事。”
“哦!”方子鈞應道,然後說,“是時候出殯了。”
“嗯。”
於是,一身披麻帶孝的傾城雙手把着葉天洪生前的黑白肖像走前面,無雙扶着泣不成聲的孃親,後面便是方子鈞用錢僱來的幾個壯丁,擡着棺木,默默地走在後面。而一旁的鎖吶們一路吹吹打打的跟着,氣氛很是悲慟。
出殯歸來後,傾城便將郭蓉與無雙喚到了眼前,強忍着內心的悲痛,將葉天洪臨死前告訴她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都道了出來。不過,她卻對方子鈞是她的未婚夫婿的事給隱瞞了下來。
郭蓉與無雙聽了她的述說後,滿臉的震驚。無雙顧不上剛纔的喪父之痛,率先震驚地問了出口:“這麼說來,我姐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傾城點點頭:“是的。我只是代替了她的身份在葉府活了下來而己。”
郭蓉也睜着剛纔哭得紅腫的雙眼,問道:“那你也記起了屬於你自個的記憶了麼?”
“嗯。”傾城再度點頭,“我真正的名字叫紫蘭。”
郭蓉與無雙都沉默了,而後,無雙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上前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傾城……呃……,紫蘭,你該不會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後,就會把我和無雙拋棄了吧?”
郭蓉也似是被無雙的話瞬間點醒,她也上前一把拽着傾城的衣袖哭號着說道:“傾城,不對,是紫蘭,老爺他剛剛去世了,你可千萬不要丟下咱母倆呀?你若丟下咱們了,咱們往後可該如何是好呀?”
“你們放心吧!”傾城安慰着她們,“無論我是紫蘭也好,傾城也罷,你們倆永遠都是我的好姨娘,好妹妹。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真的嗎?”郭蓉與無雙均擡起淚眼望向她,眼裡很不確定。
“自然是真的了!”傾城堅決保證,“好歹咱們也是共同生活了三年啊!人非草木,豈會無情呢?是吧?”
郭蓉與無雙聞言,一起感動地擁抱着她,“傾城,你對我們太好了!”
“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我當然會對你們好了!”傾城也擁着她倆輕輕地說道。
柔和的夕陽餘輝自院子的樹木間隙灑下,將正擁抱着的三人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星輝中
晚上,月朗星稀,晚風徐徐。
傾城在樹影彤彤的院落裡發現了方子鈞坐在石桌上,把酒獨斟,身影寂寥。
她卻在原地躊躇着,她到底要不要把自己就是他一直以來尋找着的未婚妻子呢?
正在獨斟的方子鈞,似乎發覺後面有人,他輕輕的側過身來,看見了她,於是便把酒相邀,“來,喝酒麼?”
被他發現了,傾城只好走了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婉言謝絕。“我不喝酒。”
於是,他只得仰首一飲而盡,而後放下酒杯,正想繼續斟酒,不料卻被傾城一把奪過,“不要喝那麼多了!”
“給我!”他伸出手就要奪,“我的事你不要管!”
傾城身子一側,躲過了他伸過來的魔爪,語氣冷靜地說道:“你如今是我的下人,我就有權力管你!”
方子鈞聞言一怔,他沒有再伸手去搶,眼眸卻幽黑得與夜色相融洽,“我發覺你很冷靜,今天是你爹出殯的日子,你居然一滴眼淚都不流!我在懷疑,你究竟是不是冷血的女人!”
傾城的雙手在暗夜中緊攥,她在心中冷笑:她冷血麼?那種哭到沒有眼淚可流的感覺他能明白麼?表面強裝冷靜,內心卻在滴血的感覺他又能體會麼?而這些,她並不打算告訴他,因爲她覺得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她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容,“我是否冷血,與你無關吧!而你這是在憤怒麼?可是爲何呀?這根本與你無關,不是嗎?”
“我這不是怒憤,我只是心情不好,想發泄一下而己。”方子鈞從衣衫裡掏出那個金色的懷錶,喃喃地說道,“因爲,今天不但是你爹出殯的日子,還是‘她’消失整整三年的日子。”
他的語氣瀰漫着一種淡淡的悲傷,而這種淡淡地悲傷就宛若天邊的雲般,纏綿無盡,卻也令她心酸不己。當她尚未意識到之時,話便那麼的衝口而出了:“她並沒有死,你不必那麼悲傷的!”
方子鈞聞言渾身一顫,湊近身子,用他那如暗夜般的眼瞳,染上了驚喜之色,“你曉得她沒死?”
方纔的話一說出口,傾城便有一種要咬斷自個的舌頭的衝動。不過,話已經漏了,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你之前的直覺是真的!我,就是你要找的紫蘭!”
方子鈞心頭一震,他強忍着內心翻涌着的激動,反問道:“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否認嗎?怎麼這會兒倒主動承認了?”
“因爲我爹在臨死前告訴了我真正的身世。”於是,傾城便將葉天洪臨死前所說的有關她的身世的事情全盤告訴了他,包括她的失憶,包括真正的傾城之死,包括葉天洪的李代桃僵……最後,她幽幽地說道:“所以,有着與傾城一樣容貌的我,就代替了傾城的身份,在葉家活了下來。”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思緒似乎還停留在方纔的震憾之中。半晌後,他霍地站起來,越過石桌,一把將她從下面拉起來,而後,如颶風般,他一下將她擁入的懷裡,那力道緊得就要把懷中的人兒完全揉入自己的血肉裡般,他輕嗅着她的秀髮,聲音嘶啞地道,“所以,你真的是我的紫蘭了,對嗎?”
“呃……”傾城被他擁着呼吸有些困難,“是……是這樣沒錯……”
“哦!紫蘭!”方子鈞滿足地慨嘆了一下,而後,他擡起頭來,用他那熾熱無比的目光,近距離地注視着她。他的注視令她的內心頓時升起一陣的不安,她欲想別過臉過,豈料卻被他雙手捧起了俏臉,低頭吻住了她。
她大驚,立即奮力地掙扎開來,而後後退了兩步,她用衣袖抹掉嘴脣上屬於他的氣息,羞憤不己地指着他說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的話,令他心傷了一地,他輕喃:“紫蘭……你不喜歡我了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或許,在我是紫蘭的時候,我是喜歡過你,可如今……”她閉上雙眸,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另一張讓她心碎的俊臉,“我已另有所屬了!”
他雙手緊攥,渾身發出一股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氣息,他咬牙逼問:“他是誰?”
“他是……”她正想說出來,卻忽然感覺到了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氣息,而後想到他的身份,他可是少帥啊!他爹可是權頃一方的軍閥,若把沈慕遠說出來,以他深愛自己的程度,他必想不會放過沈慕遠的!“我……我爲何要告訴你呀!”
“無論他是誰,你如今都必須要忘了他!”他語氣霸道地宣言道,“從今往後,你只准喜歡我一個人!”
她大驚:這個人,是因爲自己的爹是權頃一方的軍閥,語氣才那麼的霸道的麼?
“還有,”他再度霸道地宣言,“既然你是紫蘭,那就理應回到本該屬於你的地方!”
回到屬於她的地方……傾城囁嚅地開口:“回……回到省城裡嗎?”
他大步走到她的面前,雙手按着她的肩膀,語氣瞬間又變得無比的輕柔,“是的!你的親生爹孃還在省城裡盼着你回來呢!你消失了三年,也該回去看看他們老人家了!”
親生爹孃……她渾身輕輕的一顫,“他們……過得還好嗎?”
“你回去了不就自然曉得了麼?”他哄道,“紫蘭,咱們明天就起程回城裡去吧!”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前的這個人,時而霸道得令人害怕,時而卻又溫柔得讓人心生依賴,這樣的人無疑是危險的!然而,想見自己親生爹孃的心情又是這般的強烈……她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地道:“好,我同意跟你回城裡!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兩件事情!”
“請說。”他道,“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答應你!”
“第一,要把那害得葉家落敗的林峰搞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她做人的原則,葉家對她有三年的養育之恩,她不得不報。那個葉家落得如此慘敗的境地的林峰,她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好。我答應你!”他眉頭也不皺一下,“那麼第二呢?”
“第二,進城一定要帶上我姨娘與我妹。”她不能讓她倆獨自留在清水鎮,而這也是她之前答應過她們的。
“好!我全部都答應你!”方子鈞打了一個響指,“我保證,不出三天,那林峰肯定垮臺”
“那我就試目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