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沈夫人嘖嘖兩聲,“你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見家族長輩?一個情——婦進家族長輩?別說現在沒有妾制,他們這些情——婦連妾都算不上,就算是百年前,還有妾制,她們也沒有資格跟家族長輩談話。
這,就是妻子跟情——婦的最大區別!
“你真以爲你一個情——婦生了個兒子很了不起?論寵愛,你還沒有於瑩芝討沈萬千喜歡。論身份,你永遠都是見不得光的情——婦!!”
於瑩芝也做過沈家夫人的美夢,也試圖爭取些什麼,現在呢?沈夜珉不知道哪裡玩去了,於瑩芝也沒有再在這邊冒臉,之前想通法律途徑,分得沈家的大財產,這會也撤訴了。
私生子有權分父親的遺產?那,只是給普通人用的法律。
溫暖硬生生地吞下一口往上衝的血,她死死地瞪着沈夫人,“我兒子比你兒子更有資格繼承沈家,他纔是沈家的長子嫡孫。”
“嫡孫?”沈夫人掩嘴笑,“他最多也是長子,嫡?笑死。哦,不對,現在他連長子也不是了,他已經被逐出沈家了,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抓了。”
“你,你……”
沈夫人挑了挑眼看她,然後揚聲喊了一聲,“沈管家。”
沈管家出現。
“我說過這些見不光的女人和私生子女不能出入這裡,把這話當耳邊風了?”她站了起來,睥視溫暖,“情——婦永遠是情——婦!”
真愛?沈萬千要真愛她,會娶妻,會還有別的女人?
“你得瑟什麼,沈素茹,你的兒子不聽你的,你……”
“我不需要我的兒子聽我的。我兒子又不是傀儡,我要他聽我的做什麼?”沈夫人好笑地望着她,“所以這話是說,沈夜巖是聽你的,溫暖,讓沈萬千中風,死去的人是你……吧?!!”
溫暖聽到這話,整個僵在那裡,沈夫人這懷疑卻又篤定的語氣讓溫暖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只是好一會才說,“我沒有。”
“哦,你沒有?那就是你兒子有了,反正你兒子對父親下毒手這樣的事全族人已經知道了,溫暖……你兒子很聽你的話吧?”
“你別血口噴人。”溫暖有些狼狽的退後,然後再不跟沈夫人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沈宅。
她以爲能來這裡做點什麼,但是最後卻是被沈夫人這樣的羞辱,欺負。
甚至,沈夫人竟然能猜到,是她跟沈夜巖……一起想辦法讓沈萬千死去。以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陰謀,卻就這樣的曝露出來了。
溫暖只覺得腳下像踩着雲片般,沒有力的往前走,側臉地看向遠處的花園。她眼神帶着森森的恨意。
……………………
佟萱由白鳳書扶着坐在鞦韆上,鞦韆也沒動,白鳳書站在一邊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倒是白辰先開了口。
“好久不見了,萱萱。”白辰看着她,她已長大,不再是那個喚他白辰哥的小女孩,可是,她說她不記得他?
忘了他?
佟萱很尷尬,因爲她真的不認識也不記得眼前這位白醫生。
“白先生……”
白辰並沒有跟她敘舊太久,只是詢問着她的身體狀況,聽到她懷孕了,他整個人還僵了僵。
懷孕了……
白鳳書全程在旁邊看着,他看到白辰聽到她說懷孕的時候,整個人在一瞬間就僵了僵。他疑惑地看了看白辰,又看了看佟萱,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偏偏以他對白辰的瞭解,白辰不會說的,他怎麼問也問不到的。而佟萱……她壓根一點印象也沒有。
“老師。”雖然年齡相仿,可是白鳳書還是很乖地喊着白辰老師。
白辰回過神來,看着佟萱的眼神平靜無紋,似乎剛剛他的僵硬也不過是個意外,他並沒有受到她的話而怎麼樣。
“嗯?”白辰看了白鳳書一眼,“怎麼?”
“萱萱這樣,能在母子平安的情況下治好嗎?”白鳳書問。白鳳書的醫術不低,但是,他始終對解毒這樣的事情不太懂。
解毒這種事情,劑量多一點跟少一點是完全不多的,輕則人殘,重則人死。
現在大家都將希望放在白辰的身上,中醫西醫的結果也都擺在白辰的面前,現在能救佟萱的方法有,但是能救佟萱和寶寶的方法,沒有。
白辰身爲生物學家,他應該可以研究出解毒血清吧?尤其配方還在的情況下,這樣的難度會降低很多的,不是嗎?
白辰看着佟萱,耳邊傳來的是白鳳書的話,他有些走神。只是白鳳書看不出他在走神。
懷孕了?看着她平坦的肚子,白辰良久才說,“不一定。”
不一定,這三個字讓佟萱既難過卻又不放棄,“白……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孩子還是可以保住的是嗎?”
“從醫學上來說,你身體裡的藥性已經浸到你的血液裡,而且上面還有兩種毒性,胎兒的營養是靠臍帶從母體裡得到,血,最重要的一部份。你的血,已經有藥物和毒素……”
白辰說得很通俗,沒有用任何醫學上的專用術語,只是用普通人都能聽得懂的用詞來解釋,最後,他看着佟萱,“正常情況下,你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是中毒了。”
佟萱整個人石化在那裡,他這話的意思是不能嗎?奇蹟最後還是沒有辦法實現嗎?還是不能是不是?
佟萱的希望所剩不多,她竟然一時間發不出話來。
“不過,也不一定。”白辰見她這樣,終於還是忍不住地開口說了另一個可能。
“雖然你吃下的藥是精神類藥物,而且還有毒素,但是,劑量不多,且你只服了一次,一般這樣的情況下,你胎兒是不可能在你子宮裡穩下來。自然流產會是最自然的結果。而你現在……”
佟萱聽到這話,擡起頭來,他這樣說話停停斷斷的,實在是急死人啊。
白鳳書忽地雙手一擊掌,“是啊,怎麼忘了這個。”
佟萱更加不解了,“忘了什麼?”
“人的身體對胎兒來說也是最大的淘汰儀器,優勝劣態的道理你肯定聽過。很多自然流產的胎兒就是因爲本身的胚胎不是最好的,所以承受不住而被淘汰。正常情況下,母體對胎兒來說都是一個淘汰儀器,你吃了藥,還身有毒素,這種情況下,如果胚胎本身不夠好,早就自然流產了。”
白鳳書解釋了一長篇的理論,意思也很直白,正常情況下,胎兒不好都無法在子宮裡存留紮根,而佟萱這樣,如果胎兒不好,早就沒了。
可是,現在,它還好端端地在她子宮裡。
聽到白鳳書這麼長的一段解釋,佟萱只覺得整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鳳書,你的意思是,寶寶很……健康?”
因爲健康,所以,才能在這樣的不利於紮根在子宮裡的惡劣環境下,還能穩穩地留在母體子宮裡?
白鳳書點頭,看向白辰,“老師,是這個意思吧?”
白辰點了點頭。
沈夜南走來,就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激動地走上前來,“鳳書,你的意思是,寶寶可能沒事?”
白鳳書搖頭,“不,我的意思是,寶寶可能沒事。”
“可是老中醫說……”沈夜南將老中醫之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像審判人的的最後一道公序,讓人聽了都沉默。
白辰在良久的沉默後淡淡地說道,“醫生跟研究人員不一樣。”
只是一句話便激起千層浪,沈夜南看向白辰,“白先生……”
“正常人來說,一個未出生的胎兒還只是一塊肉,大人當然是比孩子重要,兩者選其一,是一定選大人的。但是……”他看了一眼佟萱,“萱萱似乎很在乎這個孩子。在這麼多次,這麼多人都勸你放棄孩子的同時,卻還這麼堅持地想要保住孩子,你們可以博一下。”
“怎麼博?”聽到有機會救自己的孩子,佟萱根本沒有作任何的考慮和猶豫就問道。
“孩子出生可能會有缺限,但,毒素不大,機率也大概是五十五十吧。”白辰是研究人員,跟醫生不一樣。醫生是憑經驗而診斷。
而研究人員,則是經驗和數據做出判斷。
現在,他還沒有研究出數據,也沒有研究出血清,當然,實際上這類藥要解並不是很難,起碼對他來說,真的很小兒科。
研究血清的話,估計兩三天也就夠了。
只是……他看着她平坦的腹部,她的孩子……他不怎麼想救呢。
他說的這話也是很中肯的,毒素不大,卻已經讓佟萱短暫失明瞭,那麼對脆弱的胎兒來說,這不大,也許也是很恐怖的存在。
五十的機率……缺限。
他說的比醫生說的已經好很多了。起碼有希望。佟萱握着沈夜南的手,“allEN。”
沈夜南看向白辰,剛剛見他的時候的激動已經完全壓下去了。白辰,認識佟萱。是什麼關係?
雖然白辰的眼神很坦承,也沒有表達出任何的情況,可是沈夜南就是覺得白辰他似乎對佟萱……
“不急,白先生剛下飛機還沒有用餐吧,我們先用餐。”沈夜南看向白辰,因爲是白鳳書的老師,所以,他不疑有他,也沒有調查過關於白辰的資料。
而剛剛他認出佟萱時,沈夜南已經認人去查看白辰的資料,現在他在等。
白辰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白鳳書,“酒店訂好了嗎?”
“訂好了。”白鳳書此時哪裡還有沈傢俬人醫生那自信樣,完全就是一個學生見了老師的乖巧樣!
白辰看向沈夜南,“明天再討論吧。”
“好。”沈夜南也不想現在在討論下去。他還不清楚白辰到底是誰。
“那我送老師回酒店。”白鳳書主動地提出送白辰走,大家也沒有客氣說什麼,看着離開的車子。沈夜南扶起佟萱,“回房吧。”
“allEN。”佟萱想說什麼,沈夜南已經先一步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再好好考慮一下。”
如果只是救治佟萱,中藥就可以了。
而現在要救她的同時,也要保住寶寶,這纔是難點。可是,白辰到底是誰?
………………
離家沈家的轎子勻速前進,白辰,側頭看着車窗外,腦袋放空。
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讓人看不清他是不是在想事情,沒有喜怒哀樂。
白鳳書坐在一邊,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問了一句,“老師,你跟萱萱……認識很久了嗎?”他跟白辰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是,從沒有見過白辰提過佟萱這號人啊。
白辰側轉回頭看了一眼白鳳書,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記得你之前有跟我提過,沈家的家主妻子不是應該門當戶對的麼?”
佟萱雖是豪門千金,但是,與世家相比的沈家,還是差很遠吧?
白鳳書聽到這話一愣,咦?老師竟然把他之前隨口說說的事記住了麼?
見他這模樣,白辰白了他一眼,“不是我有心去記你八卦而出的事情,是你老師我記憶力太過超強。”
有的人天生就是天才,是嫉妒也嫉妒不來的。他的記憶力超級好,正因爲超級好,所以才無法忘掉很多事情。
“夜瀾,很愛她。”白鳳書老實交待,“家規是死的,人是活的。夜瀾非她不可,沈家的確也做了很多阻止他們在一起的事,但是軟的硬的都沒有用。”
白辰冷嗤一聲,“要想阻止,怎麼可能沒用。”
“老師……”白鳳書訝異白辰的話語,“沈家……”
“沈家這樣的家族不適合她。”白辰涼涼的說道。
“……”白鳳書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不是啊,老師這話聽着怎麼想要拆散人家的意思?再想套點什麼話出來,白辰已經改了口說,“要保大人,很簡單。母子都要平安,不容易。還有,我的研究室不在這裡,也沒有辦法研究血清。”
“老師,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回美國才能研究?研究環境沈家可以提供,不用跑回美國那麼遠吧?”這樣一來一回又要浪費好久啊。
白辰閉上了眼,不理他。
…………………
沈夜南扶着佟萱走進來,沈夫人已經把茶喝了半杯,看到他那模樣,也只是挑了挑眼,什麼也沒有說。
沈夜南也沒有問溫暖的事,反正對付情——婦這種事情,他知道他母親很拿手,把佟萱扶回了房間哄睡,他立馬下樓去了書房。
一個人要是普通的一個人,要查普通的日常資料是很容易的。
但是,他的人告訴她他的結果卻是,沒有關於白辰的任何資料。竟然一點也查不到,甚至連他這個人也查不到,他就讀過的學校也沒有。
他的痕跡像是被加密保護了一般,普通人根本無法窺探。
沈夜南看着電腦,白辰是做什麼的?白鳳書只說他是研究人員,沒有說過他是做什麼的。
而現在,研究人員?普通的研究人員,怎麼可能連個普通資料都查不到?
他的人生痕跡一點也查不到,這不正常,除非他身份不普通。比如沈家的家主,要查沈家家主的資料也是不易,但,也不是查不到,只是時間長短問題而已。
在書房裡等了很久,白鳳書回來了,沈夜南劈頭就是一句,“鳳書,你老師他是做什麼的?”
白鳳書被沈夜南那嚴肅的神色嚇了一跳,他可是連口水都沒有來得及喝一下啊,“怎麼了?不是
說了是生物學家麼。”
生物學家,跟病毒最常打交道的一羣人,而不是佟萱這樣,基本上,哪裡能跟生物學家這種人有交流啊。
“哪裡的生物學家?”
“美國啊,他是美國華裔。”白鳳書看着沈夜南聽到他的答案,眉頭越皺越緊,“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呵,我倒是沒有聽過,一個普通的生物學家,還查不到他的資料的!!”沈夜南冷笑,“鳳書,你這老師不是普通人吧?”
白鳳書微微一愣,“夜瀾,我老師他……”
“他什麼?”
“他的確是一機構的研究人員,官方組織,具體名字我也不清楚,老師也不方便透露。”白鳳書做着發誓狀,“他一直都是研究實驗的,沒有走醫學這條道路。”
“官方組織?他是美國政府的人?”沈夜南能想到的只有這個,當然,每個國家都有那麼幾個不能對外透露的神秘機構,白鳳書是?
白鳳書看着沈夜南,“夜瀾,如果你懷疑他或是不信任他的話可以換人。”白鳳書神色很嚴肅,他是沈夜瀾的朋友,也是他的私人醫生。但,白辰是他的老師。
沈夜南現在這樣,對白辰明顯有敵意,他能理解。畢竟一個人身份太過神秘的確是讓人不安,但是,那個人是他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