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天傳人!”
不等慕戰芸開口,那位刑堂之主話鋒一轉,目光就落到了蘇乞年身上。
轟隆隆!
星空中雷音愈發恢宏,虛空都在顫慄,隱約可見一條條銀色的大龍在鉛雲中盤亙,毀滅的氣息籠罩了整個渡口。
毫無疑問,這位老者不同於一般的聖人,慕戰芸很清楚,能夠成爲刑堂之主,除了背靠二山主之外,也是打出來的威名,在四十九天山,真正的聖境絕顛強者,至少也要到聖王榜上走一遭,被天碑上的諸皇、大帝打熬過才名副其實。
“第三天山不歡迎你!”
老者語氣很冷,道:“你知道我第三天山在這聖王山脈的艱難嗎?羣狼環伺,唯有韜光養晦,才能積蓄大勢,現在你一來就殺了第一天山聖堂的執事,還有那麼多的聖堂執法者,你要置我第三天山於何地,挑起爭端嗎?這裡是聖王山脈,諸族有約,無上劍帝也要有所顧忌,就憑你一腔熱血,能夠擋得住無上之怒?”
“韜光養晦並非是一味忍讓。”慕戰芸忍不住開口道,語氣從容而堅定,“不能我們的族人被欺侮了,還要當成是磨礪,一山都有一山的規矩,我們遵守了四十八座天山的規矩,誰又將我第三天山的法度放在眼裡?”
“是啊堂主,諸族共存,挖掘聖王山脈的機緣,今天把這個列爲禁藥,明天不允許你和那座天山接觸,再這麼下去,我第三天山勢必被第一天山孤立於外,昔年諸族之約就形同虛設。”
“退一步海闊天空,退兩步就是萬丈深淵啊!”
……
星舟上,接連有人開口,血染的衣襟未乾,他們咬牙,捏緊了拳頭,這些年來遭遇到的不公太多,離開第三天山,大多將他們視爲低等種族,在一些天山的食闕中,甚至都不願與他們共處一室,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虐殺至死也屢見不鮮。
“荒謬!”
身爲刑堂堂主的老者身後,一位神聖高手冷斥道:“爲何我等前往其它天山,大都受到禮遇,不從自身找原因,卻抱怨外界不公,這世間哪有絕對的公正,實在太天真!”
“你!”
星舟上的衆人氣血翻涌,一時語塞,這是怪他們太弱,不能橫推諸敵,俯瞰天山嗎?
慕戰芸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眼中溫和不再。
“的確是太天真了。”
這時,蘇乞年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剛剛開口的神聖高手有些詫異,側目道:“現在醒悟了嗎。”
蘇乞年輕輕搖頭,語氣平靜中帶着幾分冷漠,道:“我是說,他們天真到與一羣軟骨頭爭辯。”
什麼!
一羣刑堂高手先是一愣,既而大怒,尤其是那開口的神聖高手,更是氣得鬚髮皆揚,爲首的刑堂之主目光一沉,道:“鎖天傳人,你太放肆了,這裡是第三天山,不是你鎖天一脈祖地,按照祖約,你這一脈是不能走出中域祖地的,既然你殺了第一天山的聖堂執事,那麼就隨我前往第一天山請罪,若能止戈爭端,也算是你彌補罪孽。”
“堂主,你就不怕離心離德嗎!”慕戰芸喝道。
“擅自出行,招惹事端,你已自身難保,如非你是大山主血脈,今日就將你斃於掌下,還敢妄言!”
這位第三天山刑堂之主語氣很冷,略顯狹長的眸子有冷電迸濺,不再理會其他人,看向蘇乞年,道:“是你自縛,還是要本座親自動手。”
“窩裡橫的氣勢若是可以朝着外族人,蘇某還會高看一眼,不過現在……”蘇乞年搖搖頭,“如果你們的骨頭已經軟了,蘇某不介意打碎它,身爲刑堂之主,卻不能正己身,果然哪裡都有害羣之馬,老東西,出手吧,讓蘇某看看,日夜與天碑相伴,這天山上的聖人,到底有何不同。”
嘶!
這一下,就算是一衆刑堂高手,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鎖天一脈的年輕聖人,當真是桀驁不馴到了極點,連堂主都不放在眼裡,要知道在第三天山,刑堂積威多年,就算是一些聖境巨頭,對於刑堂堂主也要禮敬,天碑之下能活下來的,絕對是最接近準王的一小撮人,都在無上之路上有所收穫,不能以尋常聖人視之。
咚!
這一次,那位刑堂之主並未多言,只是邁步走出渡口,隨着其腳步落下,虛空不波,卻生出了一道沉悶的轟鳴聲,彷彿天界神將擂動了戰鼓,一股比太陽還要熾烈的戰意,在這片星空下升騰而起。
轟隆隆!
星舟開始搖晃,船體龜裂,生出蛛網般的裂紋,甲板上的衆人頓時感到彷彿揹負了一顆生命古星,呼吸都凝滯了,肌體欲裂,幾乎忍不住要跪伏下來。
慕戰芸並不弱,也是一位初入聖的年輕高手,但在這股威壓下,難抑氣血翻涌,尚未恢復的傷勢進一步惡化,神庭搖晃,戰魂欲墜。
嗡!
此時,蘇乞年動了,向前邁出一步,踏落星空,沒有恢宏的聲響,唯有一縷微光在足下流淌,如漣漪般擴散。
那是……
不僅僅是星舟上的衆人,就算是一干刑堂高手,也露出了震動之色,他們看到了什麼,那搖晃的星舟一下恢復平靜,乃至那船身的裂紋飛速癒合,碎裂的金屬塊迴歸,甚至慕戰芸等人紊亂的氣息,也在須臾間恢復平靜。
“時光倒流!”
星空中,那位刑堂之主語氣微凝,這種手段對於執掌時間法的修行者而言,只要邁上了法則之路,一般都能做到,但加諸於尋常草木,與加諸於一羣開天境的大能,乃至神聖強者身上,就截然不同,更隔斷了他的氣機,這就令他生出了幾分重視,能夠立地成聖,乃至奪取一絲無上契機,這年輕的鎖天一脈的聖人,確有不凡之處,已經足夠資格成爲他的對手。
轟!
他出手了,一隻拳頭劃破星空,像是一道閃電,恐怖的戰血如天海涌動,令這片星空顫慄,羣星都黯淡下去。
這一拳霸道而恢宏,沒有半點花俏,乃至數萬裡外的隕星,都隨着其拳鋒而動,似在共振,宛如生成了一種無形的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