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
蘇乞年甫一出手,就勾動了極盡之力,原始戰血沸騰,與先天純陽之體共振,遠古天龍的偉岸虛影浮現,與脊椎大龍合一,若有若無的晶瑩戰輝綻放,交織成晶瑩的紋絡,纏繞在拳鋒之上。
他一拳轟出,諸道被直接截斷,不滅的拳勢如龍,有摩訶無量光,星空變幻,青衣少年眸光微凝,就看到了一顆龐大的光明星,而眼前的星空,也不再是所立的天地,諸道都離他遠去了,甚至在蘇乞年身神一界的偉力加持下,這種遠離,更被從根源上截斷了。
“這就是不滅的精神世界嗎……”
青衣少年眼中浮現清濛濛的光,剎那間,他手中浮現出一口青銅戰戈,碧綠的銅鏽斑斑點點,附着在戰戈之上,即刻,他掄動青銅戰戈,竟在這諸道斷絕,更遠離的精神世界中,掀起了清濛濛的時空亂流,有如驚濤拍岸,與蘇乞年的拳鋒硬撼。
鐺!
有清濛濛火花綻放,剎那間,像是有一方世界誕生,又潰滅,屬於蘇乞年的精神世界,被衝開了一道清濛濛的口子,青衣少年足下時空浪花一閃,就出現在了真實界。
蘇乞年則收拳而立,沒有再次出手,他靜立在星空中,黑髮輕漾,泛着微光,氣息沉靜,彷彿自始至終都未曾出手過。
曾經屬於後世人族的傭兵之王,而今非人非妖的青衣少年,手中哪裡握着什麼青銅戰戈,此刻輕笑道:“不滅的精神領域並非牢不可破,你有氣運眷顧,諸多因緣際會,提前邁出這一步,但帝路有很多條,不滅的,不止有精神。”
蘇乞年挑眉,但沒有反駁,無上路上,他雖然眼下擁有了超越大多數無上強者的戰力,但若論眼界與閱歷,還有很大的欠缺,這是修行時月短暫所致,並不能一蹴而就。不像那劍族劍子,身爲不滅劍體,多半擁有前賢劍王或劍帝的記憶傳承,先天上,就省卻了諸多時月的積累。
同樣,這世間帝路有很多條,別說是他,就算是如第一刑天這樣的絕巔大帝,也不能盡知,甚至有很多無上強者,在步入大成王境之後,就開始着手開闢獨屬於己身的帝路,雖然比遵循前人帝路要艱難,但若是以此成帝,對於大帝之路,都有不可估量的益處。
當然,前人拓路,也並非是皆不如獨闢己路,就像是祖血之變,古往今來,都沒有確切有人以此成帝的記載,但不可否認這條路的強盛,哪怕只是作爲成帝的輔路,也足以鍛造出堅固不滅的帝身,若論帝血之滂沱,即便在大帝領域,也少有可及。
這也是爲何在得知戰王策出世,擁有的種種神妙之後,星空諸族甚至不惜提前開啓了星空族會,戰王策的出世,無疑大大降低了人族祖血之變的門檻,提升的,不只是戰力的上限,也弱化了戰王路的關隘,同時對於無上強者,尤其是成帝路上的助益,更是難以估量。
“你的目的。”蘇乞年直言不諱,對於這一位,沒有半分婉轉的語氣。
“看來,你是認可了現在的我,擁有與你平等交流的資格。”青衣少年嘴角再次泛起一抹微笑,但也不以爲意,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尤其是被視爲對手或是敵人,真要心平氣和纔不正常,這樣的試探,再正常不過。
頓了頓,青衣少年如墨玉般幽邃的眸子流溢微光,道:“諸神的沉眠之地,怎麼樣,有沒有興趣隨我走上一遭。”
諸神的沉眠之地!
蘇乞年心神一震,眼中浮現異色,他盯住了青衣少年,冷冷道:“你瘋了,就不要禍害其他人。”
不是嗎?諸神的沉眠之地,那是正常人能去的地方嗎?他們連那些神主都不能敵,遑論是真正的諸神,就算是沉眠了,諸神的沉眠之地,擁有怎樣的兇險,不用說不用想也能夠知道,這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而且蘇乞年也很懷疑,這位是如何洞悉諸神的沉眠之地,現在即便是諸族,也只是在懷疑,諸神黃昏之後,或許並未完全消逝,還有諸神存世,並未真正隕滅,在這個紀元,那斷絕的長生路再現之時,或許就是其出世之日。
但猜測終究是猜測,沒有得到印證的東西當不得真,但似乎早已預料到了蘇乞年的反應,青衣少年念動間,掌心翻轉,一塊一寸來高的石碑在掌心浮現。
那是……
蘇乞年凝住了目光,一寸來高的碑體灰濛濛的,但繚繞着瑞氣與神霞,散發出一股熟悉的神聖氣韻,毫無疑問,這是與諸神相關的東西,那種雍容尊貴的蒼茫神曦,與這個時代的修行體系截然不同,神威浩蕩,對於諸道,擁有可怕的壓迫感。
“這是諸神沉眠之地最外圍的一塊石碑,被那些神祗血脈稱之爲黃昏石碑,”青衣少年輕笑道,“黃昏石碑一破,沉眠的諸神血脈就會復甦,但黃昏石碑中,蘊藏了傳說中的天碑之力,雖然在這個紀元,因爲未知的緣由,天碑之力開始衰弱,諸神血脈陸續復甦,但那些真正的神祗,還沒那麼容易醒來。”
天碑之力!
蘇乞年不動聲色,他伸出手,青衣少年也不以爲意,直接將手中的石碑拋入蘇乞年掌心,灰色的石碑甫一入手,蘇乞年就感受到了一股陌生卻又熟悉的氣韻。
疑似封鎮法,卻又似是而非,但那種力量本質,卻是相近的,蘇乞年凝望手中灰色的碑體,上面已經生出了幾道細密的裂紋,顯然這塊黃昏石碑,已經有了崩潰的跡象,念動間,他勾動了封鎮法,嘗試將石質般晶瑩的封鎮之力灌注進入手中的碑體內。
嗡!
一寸來高的灰色碑體顫鳴,古老而神秘的氣息流淌,那縈繞碑體的瑞氣與神曦,隨着蘇乞年封鎮之力的灌注瞬間一滯,而前方青衣少年的眸光,也在即刻變得無比湛亮。
肉眼可見的速度,那碑體上生出的幾道細密的裂紋癒合,隱約間,蘇乞年彷彿看到了一道神曦繚繞的身影,在黢黑的天地裡嘶吼,有鐵鏈拉動的聲響,像是隔着無盡時空傳來,不過氣息並不算強,遠不及被他擊斃的神明親子,或許也就是三次神變的境地。
只是一念之間,蘇乞年也不禁心生搖曳,昔年在玄黃大地,他們就曾經藉助玄黃造化,臨近過遠古天界,感受過遠古天碑之力,那時他有有所懷疑,現在這所謂的黃昏石碑,光聽名字,就知道多半與諸神黃昏有很大的牽連,現在,這黃昏石碑竟被他修補了,可以清晰感受到,那沉眠的神祗血脈的掙扎與憋悶。
從來沒有哪一刻,蘇乞年對於封鎮法的起源如此好奇,而據大師兄等人所言,這封鎮法,最早也不是起源於師父之手,可以上溯至近古年間那位封神大帝,乃至還有一種傳說,是從初代人皇燧人氏手中流傳於世的,但都沒有確切的記載,且不可考了。
不過世間公認,這封鎮法,是在師父手中大成圓滿,映道諸天,生生打入諸天道海之中,並獨佔一域。
若是按照而今蘇乞年的認知,師父可以稱之爲道祖了,是與上古蠻荒年間,那道族始祖比肩的存在,而近古年間至今,殘缺的道外之力或許有,如箭道、碧血道就是,但真正圓滿,或者映道諸天的道外之力,在蘇乞年這些年的經歷中,似乎諸無上,對於仙道,都並不是很認可。
但完整的封鎮法,可以加固這黃昏石碑,還是有些匪夷所思,蘇乞年不禁有些懷疑,難道這封鎮法的起源,是源自遠古天界?
諸多念頭轉動,很快被青衣少年打斷,他眸光很亮,甚至看上去有些興奮,道:“怎麼樣,這諸神的沉眠之地,現在你有興趣了嗎?”
蘇乞年回過神來,露出沉吟之色,他並不信任眼前這一位,但眼下看來,封鎮法可以加固黃昏石碑,或許可以拖延,甚至阻擋諸神,及衆多諸神血脈的復甦,那麼且不論星空諸族,至少對於而今的人族而言,也可以爭取到更多的平靜積蓄的時月。
“你的目的!”
蘇乞年再次看向青衣少年,他總覺得,這位目的不純,拖延乃至阻擋諸神的迴歸,對於這一位有什麼好處?蘇乞年更傾向於,諸神的沉眠之地裡,有這一位渴望得到的東西。
“還不是時候,”青衣少年輕輕搖頭,“我還沒有準備好,諸神現在,還不能歸來。”
聞言,蘇乞年頓時有些無言了,你還沒有準備好什麼?不允許諸神現在歸來,雖然很不待見這一位,覺得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但這種蘊藏在字裡行間的霸道與不容置疑,在蘇乞年看來,或許也是支撐其不斷進化,突飛猛進的根源之一。
當然,青衣少年的話,蘇乞年根本不相信,這位前科太多了,對他從未抱有善意,不過對於黃昏石碑的加固,卻令他真的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