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您看這麼多乞丐。”門口的小夥計滿臉急色。
孟茯苓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走上前,冷眼掃過堵在門口的乞丐,少說有幾十個,不知是誰從哪裡找來的?
乞丐羣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她就是天源酒樓的東家!”
衆乞丐們聽了這句話,似得到暗號一樣,同時停止敲碗,衝着孟茯苓,齊齊跪下,“求東家賞口吃的吧…………”
剛纔個個都口氣囂張地嚷着,這會才做出這副可憐相,難道不覺得太晚了嗎?
孟茯苓很火大,這些乞丐都一股腦的到門口乞討,不僅是外面的客人進不來,連剛入座的客人都露出嫌棄的表情。
“賞口飯吃?你們都擋在門口,阻了我做生意,我都快要被你們弄得沒飯吃了,還怎麼賞你們口飯吃?”她拉住欲上前的祁煊,冷聲道。
孟茯苓語氣冷然,卻帶着令人不可忽視的威懾力,讓在場的人都有些愣住,客人們思索了孟茯苓話中之意,似乎這乞丐一時間涌到酒樓門口,有些蹊蹺。
衆客人再看這一場景的時候,目光中便帶了幾分審視。
一羣乞丐聞言,也都愣住了,一時也想不到該怎麼應對。
孟茯苓見狀,諷笑道:“不然,大家不妨等一等,等我這生意不忙了,再來後門口,我給大家拿飯菜。”
乞丐們面面相覷,心裡都存着疑惑,他們都這樣了,這孟東家還肯給他們飯吃?
“孟東家,今日上門的客人不在少數,你要他們等到什麼時候?既然不想施捨,直說便是,爲何要這般做足了表面功夫,倒是讓人笑話了。”
衆人聞聲,往門外看去,外面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馬車,馬車旁站了兩名打扮華貴的女子,與數名丫鬟。
說話的是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女子含着喻意不明的笑意。
孟茯苓冷笑,又是洛瑤和祁玉,這兩人總是如陰魂般不散,真是噁心人。
這次的手段依舊很拙劣。真以爲憑着這羣乞丐,就能給她添堵、壞她與酒樓的名聲?
乞丐們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其中一個乞丐吆喝道:“就是啊!東家,您讓俺們等着,可得等到什麼時候?”
乞丐們都是紛紛附和,“是啊,咱們都還沒吃飯呢,您這生意這麼好,俺們得等到啥時候,您纔不忙啊……………”
客人們都是看向孟茯苓,都很好奇,她會如何應對,這種情況可不好處理啊!
外面不知是誰高喊一聲,“要是沒善心就別假惺惺了,直接說就是了!”
孟茯苓知道喊出這話的人,定是洛瑤她們請來的托兒。
“怎麼?我是欠了你們的?你們這口氣,像是我欠了你們的一樣。你們沒吃飯?與我何干?”孟茯苓句句冷厲,既然想害她,她又何必客氣?
不等誰開口,孟茯苓又繼續道:“你們沒飯吃,應該找朝廷說去,跑來找我,好沒道理!我不過是一介商女,辛苦混口飯而已。”
孟茯苓語氣涼薄,說話間,眼睛冷冷盯着洛瑤和祁玉。
有些官員、商賈爲了討好祁煊,都紛紛站出來說話了,“孟東家不曾欠你們的,爲何要管你們的吃喝?”
“就是,別以爲孟東家心善,你們就蹬鼻子上臉,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不成?”
“…………………”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全出聲給孟茯苓幫腔,局勢瞬間逆轉。
“孟茯苓,你煽動人心的本事真不小,果然是個不要臉的禍水!”祁玉本來是不敢來招惹孟茯苓的,畢竟祁煊之前親自到定安王府,出言威脅他們,連她爹都妥協了。
但是,今日洛瑤找上她,令她更加憎恨孟茯苓。
她一直心儀尚啓延,尚啓延在美食大賽決賽之時當衆幫孟茯苓,之後,又時常往將軍府跑,她都知道。
只是礙於祁煊的威脅,她不得不隱忍,今日是受洛瑤的一番挑撥,她才和洛瑤一起來。
洛瑤說得對,孟茯苓不過是個村姑,憑什麼不將她放在眼裡?憑什麼讓祁煊和尚啓延都上心?
祁玉腦子被憤恨佔據着。竟一時忽略了祁煊就站在孟茯苓身邊,說出這番觸及他底線的話。
果然,祁煊大怒,“你說誰不要臉?有膽再給我說一次!”
他容不得任何人辱罵孟茯苓,這個祁玉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孟茯苓,已令他起了‘收拾’之心。
“啊!大、大哥,我沒有。”祁玉被祁煊的怒喝聲驚回了理智,瞬間便泄了氣。
洛瑤見祁玉如此沒用,暗罵了幾句,不想她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便笑道:“孟東家,既然如此,那你爲何之前還要他們先等着?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討個好名聲。再則,你說你只是混口飯吃,卻不知這羣乞丐比你更慘,你討得是幾百、甚至幾千兩銀子的飯。可他們討得卻是真真正正的飯!”
洛瑤說着,暗暗掃了站在最前面的乞丐一眼,那乞丐急忙磕頭,又是哭喊着:“求求東家賞口飯吃吧…………”
其他乞丐也很有?契,跟着磕頭哭喊,年老的乞丐,又匍匐在地,若是孟茯苓說個‘不’字,只怕會落一個冷酷無情的名聲。
“比我更慘?洛大小姐,你這話真好笑,是我把他們弄得這麼慘的嗎?是我讓他們變成乞丐的嗎?”孟茯苓似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大笑了起來。
洛瑤被嗆得臉色通紅,一時,也不知要怎麼應答。
剛好,人羣裡又有人高喊:“孟東家,你這麼有錢,也不施捨點給乞丐,真是沒良心!”
“無意,把說話之人拉出來。”孟茯苓眸色一沉,對身後的無意道。
“是,夫人!”無意得令,就走向人羣,也許是她身上的氣勢太強大,乞丐們不由自主地給她讓道。
她很快就將混在人羣裡,煽風點火的人拉了出來。
“救命啊!孟東家要殺人滅口了、快救救我!”那人誇張的叫嚷着。
無意很不耐煩,將他扔到地上。
那人竟還在地上打起滾來,企圖矇混過關,嘴裡叫得更大聲了,“哎喲!我只不過是說句公道話,你爲什麼要抓我,你這就是心虛!”
客人們大多是有身份的人,自是見不慣這種無賴,是以,多數人勸孟茯苓把這人送去衙門、把這些故意找茬的乞丐都轟出去。
孟茯苓客套幾句,卻沒有照做,她冷眼看向那人,“心虛的人是你吧?你若不心虛,爲何總是隱藏在人羣裡不敢露面?要真的對我有什麼意見,倒不如站出來說話,比較暢亮。”
那人被孟茯苓的眼神,唬得更加虛心,說話時,更顯得吞吐了,“你這麼有錢,對乞丐卻這麼無情,只不過是一頓飯,對你而言又沒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這世上有錢的人,就應該無條件的幫助沒錢的人,不幫助,就是罪不可贖?”孟茯苓哧笑一聲,反問道。
“你是強詞奪理,做人不就該有善心,行善積德嗎?”那人被孟茯苓這話堵得無法辯駁,張口結舌道。
那人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話有道理,不等孟茯苓開口,就搶白道:“對,就是行善積德,你不肯行善積德,就是缺德!”
不成想,他這話惹怒了在場衆多客人,這話可不就影射到他們?他們哪個不是有錢的主?難道沒行善積德,便是缺德?
一時之間,那人引來衆人炮轟,甚至有的客人說要幫孟茯苓處理了這狗雜碎。
孟茯苓這回沒理會那些客人,脣邊的笑意更冷,“我強詞奪理?我缺德?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我有權決定如何花用。而你,隨隨便便一句不行善積德,就是缺德,便要逼有錢人用自己的血汗錢、去幫助這些有手有腳,卻不願意幹活的人?”
時文樂適時接過孟茯苓的話尾,“那天下人乾脆都不要幹活,只管跟那些有錢人要錢要飯。”
“孟東家這話說得對,人家有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爲什麼非得接濟你們?你們一個個年紀輕輕、不缺手腳,爲何不去自己找活幹賺錢?要飯還要得這麼囂張,真是不要臉!”
衆客人越來越氣憤,都譴責這羣乞丐,洛瑤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頭一次知道何爲尷尬。
祁玉更沒想到,孟茯苓幾句話,就將事情扭轉了局勢,懼於祁煊的壓力。她又不敢幫腔,只能狠狠地瞪着孟茯苓。
轉而,她又悄悄拉了拉洛瑤的袖子,“洛姐姐,現在該怎麼辦?”
洛瑤忍着心裡的厭惡,沒甩掉祁玉的手,小聲道:“無事。”
說完,她定了定心神,微笑道:“孟東家,你伶牙俐齒,又有這麼多貴客相助,這羣乞丐當然說不過你了。”
這是要作罷了?孟茯苓暗笑,可沒這麼容易呢。
她沒接洛瑤的話,對着衆客人笑道:“大家可知道,這位小姐正是洛丞相的千金?聽聞丞相大人宅心仁厚,不知洛小姐可願把這羣乞丐帶回丞相府,賞他們一口飯吃,也算是行善積德,纔不枉洛小姐剛纔的一番說辭!”
“你——”洛瑤氣結,哪裡料到孟茯苓會把這麻煩扔還給她?
可孟茯苓偏偏不讓她把話說完,又一陣搶白,“洛小姐剛纔說的好聽,不知道這做起來又會如何?可別光說不做,那倒真的缺德。”
其實,在場有些官位較高的官員,曾在宮宴上見過洛瑤,自然是認得洛瑤的。又是這種場合下,也不好點破,只能裝作不認識她,不想,竟被孟茯苓道了出來。
有一些百姓、商賈沒見過洛瑤本人,卻聽說過她的名聲。
再一個就是,孟茯苓剛入京、初到將軍府,與洛瑤、祁玉兩人對上的事,幾乎全京都城無人不知。
且,百姓們說起話來,就沒那麼多顧忌了,紛紛對洛瑤與祁玉投以怪異的目光,好笑的是,竟還有人在討論洛瑤會不會和孟茯苓打起來,他們都認爲洛瑤今日上門,是爲了爭風吃醋。
洛瑤目光驟冷,那句句議論聲,令她惱怒至極,很想喝止他們,但她不能這麼做。
再看孟茯苓臉上的諷笑,她恨不得撕爛了孟茯苓的嘴。
孟茯苓實在是太可惡了,竟敢公然報出她的身份、還把洛丞相也扯上,她若是不帶走乞丐的話,只怕傳出去,會污了她與洛丞相的名聲。
想到這裡,洛瑤強扯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好,我帶他們走。”
偏偏孟茯苓還諷刺道:“如此甚好,洛小姐真是大善人,丞相府果然有錢有勢,隨隨便便安置這麼多乞丐,都不在話下。”
這回,洛瑤臉上的笑容是掛不住了,孟茯苓這話分明是喻指洛丞相爲官不正,但孟茯苓沒有明說,她出口辯駁的話,就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了。
“我不過是見他們可憐罷了!”頓了一會,洛瑤拋下這句話,便憤然走出酒樓的大門。
“洛姐姐,等等我!”祁玉見狀,急忙跟了上去,
那羣乞丐也跟在她們後面離開。
他們剛走不久。洛昀皓就來了,原來他是來傳旨的。
“哎呀!真熱鬧,本殿下來正是時候。”洛昀皓晃了晃手裡明?色的聖旨,笑嘻嘻道。
孟茯苓失笑,她還在想洛昀皓時不時都要找她蹭飯,怎麼今日酒樓開業,反倒沒見個影兒,原來是以這種方式現身的。
那些客人見洛昀皓來宣旨,不用說,都猜到是要把金匾賞賜給孟茯苓,皆認爲皇上看重的是祁煊,孟茯苓雖得了美食大賽第一名,也不過是沾了祁煊的光,纔有眼下的殊榮。
皇上專門等孟茯苓的酒樓開業,才賞賜金匾,還派了他最寵愛的皇子來傳旨,可不是莫大的殊榮嗎?
至少,在場幾乎無人不羨慕孟茯苓的,有些心思活絡的,已經在想要怎麼巴結她了。
祁煊不想再繼續杵在這裡,供那麼多人圍觀了,更看不慣洛昀皓那副得意的嘴臉,便催促道:“快宣旨!”
“你急什麼急?”洛昀皓嘀咕了一聲,就緩緩展開聖旨。
在場所有人都急忙跪下,許是一下子發生太多事,讓人應接不暇,竟都忘了接旨需要擺香案。
不過,隨行的一個公公想起來了,急忙阻止道:“哎,等等!五殿下,還沒擺香案呢!”
“不用這麼麻煩了!”洛昀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就自顧自地朗聲唸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孟氏女……………”
洛昀皓在宣讀聖旨時,在場的人無不在想,這五皇子果然如傳聞中一樣隨性。
待聖旨宣讀完畢後,洛昀皓就命人把蓋着紅布的金匾擡進來,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想一睹金匾上皇上親筆題寫的字。
孟茯苓表面上很平靜,其實心裡也是很激動的,並不是因爲得到御賜金匾,會令她名聲大噪,而是會給酒樓帶來的助益。
“茯苓,快把紅布揭開啊,對了!你要掛在哪?讓他們幫你掛就好。”洛昀皓催促道。
“不勞五殿下費心!”祁煊不動聲色地將洛昀皓推離孟茯苓身邊。
孟茯苓見怪不怪,擡手緩緩揭開金匾上的紅布。
頓時,金光閃閃的金匾出現在衆人眼前,真是亮瞎眼了!
除了金匾右下角的御印是用血玉雕刻而成的,其他皆是金的,看得孟茯苓有些移不開眼。
其他人還暗道,別看孟茯苓出身鄉野,定力卻是極好的,竟沒有歡喜瘋了,加上她應對那羣乞丐的從容,面對丞相千金非但沒落得下風,反而令其落敗離去。
是以,個個都對孟茯苓起了敬佩之心,不敢再有半點小窺。
只有祁煊瞭解孟茯苓,知道她此時定很想驗驗金匾是不是全是?金所制,他心情莫名大好,脣邊不由綻開一抹極其好看的笑容,低聲道:“小財迷!”
殊不知,他這一笑,將在場的老少女子們,都迷得找不着北了。
孟茯苓轉頭,見了祁煊的笑容,微怔。待她看到那些女子的反應,小聲地嘀咕:“沒事長得那麼好看做什麼?真是禍水!”
這話當然逃不過祁煊的耳,他只當她是有些醋意,立即收斂笑容。
孟茯苓讓人把金匾掛在大門對面的牆壁上,這樣客人一進門,就剛好看到。
幾人剛進了雅間,洛昀皓就擠進祁煊和孟茯苓中間,邀功道:“茯苓,是我自請宣聖旨的,你要怎麼感謝我?”
當然,迴應他的是祁煊的拳頭,連孟茯苓都賞了他一記爆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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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洛瑤接祁玉到天源酒樓的,坐的是洛瑤的馬車。
洛瑤把祁玉送回到定安王府,祁玉下了馬車,看到那羣乞丐圍在王府門前,頓時懵了。
她上馬車時沒注意,原以爲洛瑤的侍衛把乞丐都趕走了,哪裡想得到乞丐會跟着到王府?
“洛姐姐,你這是?”祁玉看那羣乞丐的架勢,好像要賴上定安王府一樣,不知所措道。
“阿玉,我、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我。”洛瑤紅着臉,似很爲難道。
就是再傻,都知道洛瑤所謂的不情之請是什麼了,祁玉生怕洛瑤會把乞丐推給她,不等洛瑤開口,就急聲道:“不行的,洛姐姐,我爹要是看到我帶回這麼多乞丐,一定會罵死我的,更別提給他們飯了。”
“阿玉,你知道我爹對我期以重望、平日裡是如何管教我的。我若真的把這些乞丐都帶回去,處境定比你還艱難。”洛瑤握着祁玉的手。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看起來極爲可憐。
還真別說,祁玉見洛瑤哭成這樣,倒生出幾分不忍,她知道洛丞相對洛瑤的管教確實嚴,但她爹可不是個好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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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妹妹,你忍心我被我爹責罰嗎?”洛瑤見祁玉動搖了,眼淚掉得更兇了。
其實她可以把乞丐都遣散,並不一定要真的帶回丞相府,就算帶回去,她也有辦法令洛丞相憎惡孟茯苓、而不會責怪她半分。
但今日在酒樓的客人又非普通人,衆目睽睽之下,看到她肯把乞丐帶走,定會猜到乞丐就是她找來的,就算丞相真的賞了乞丐飯吃,也不會有人認爲她是在行善,註定會壞了名聲。
如果讓定安王府來處置這些乞丐的話。世人定會認爲是祁玉找來乞丐,專爲了給孟茯苓添堵。而她真的只是單純的心善,當時才站出來說話。
這也就是洛瑤爲何拉着祁玉一起去酒樓的原因,祁玉於她來說,不過就是她爲防事情不順利,可用來墊背的。
祁玉爲難不已,“洛姐姐,你別哭啊!我也很想幫你的,可是我也怕我爹。”
那些乞丐到來時,門口的侍衛就進府通報了,碰巧,祁佑銘不在府中,出來的是祁粼。
祁粼看到洛瑤,眼睛瞬間大亮,他垂涎洛瑤的美色已久,可偏偏洛瑤看不上他,他爹孃都把洛瑤當成束縛祁煊的工具,總要他別打洛瑤的主意。
可人就是這樣,特別是男人,越得不到一個女人,心裡就越稀罕,祁粼也不例外。
洛瑤見祁粼看她的眼神異常灼熱,脣邊劃過一絲笑意,但稍縱即逝,便以含着淚花的美目看着他,柔柔地喊道:“祁二哥!”
這一聲祁二哥,叫得祁粼心魂一蕩,身體都酥酥麻麻的,怔怔地應了一聲。
連祁玉都看不下去了,心道她二哥平時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見了洛瑤就變了個樣?
不管怎樣,他這反應未免也太丟臉了,她走到他身邊,推了他一把。“二哥!”
“啊!洛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祁粼這才反應過來,露出憐惜之色。
洛瑤正等着祁粼問她呢,一臉爲難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他,故意掩下乞丐是她找的,只說孟茯苓有多欺人太甚,而她原本是出於一番好意。
“那不要臉的村姑,實在是太可恨了!”祁玉憤怒道,其實洛瑤找她去天源酒樓,也只說去看熱鬧,她不知道乞丐是洛瑤找去的。
現在,兄妹倆都沒有懷疑洛瑤的話。
最後,祁粼爲了在洛瑤面前表現一番,安慰道:“洛妹妹,你別傷心了,不過是一頓飯,把這些乞丐留下來便是。”
結果。祁佑銘在回府途中,就聽到有人在議論今日發生在天源酒樓的事,而那些乞丐是他女兒故意找去給孟茯苓添堵的。
他氣得半死,覺得自己的臉都被祁玉丟光了。不成想,他回到府中,卻見一大羣乞丐坐在正院裡大快朵頤。
這下,火氣可不止冒了三丈,祁玉本來心想是她二哥要攬下這事的,儘管把事情推給他就好。
不等她開口,祁粼就先她一步,向祁佑銘下跪,“爹,您就別責怪妹妹了,她年幼無知,看不慣大哥爲了那個村姑,對您不敬,才找了這些乞丐…………”
祁玉傻眼了。她萬萬沒想到她的親二哥,會爲了美色,而把過錯都推到她身上。
就是她沒立即做出反應,祁佑銘就信了祁粼的話,也不管平時多疼她,都免不了一頓責罰。
******
是夜,祁玉獨自一人跪在祠堂、把頭埋在雙臂間,不斷哭泣。
此時,她悔得腸子都青了,越想越覺得自己被洛瑤利用了。
她最氣恨的是她二哥,眼裡只有美色,一點都不顧及兄妹之情。
害她被她爹罰跪祠堂,不跪滿一天一夜,就不能走出祠堂。
而且,還要她抄一千遍女戒,一千遍吶!得抄到何時?
祁玉哭累了,就想換個跪姿。豈料,剛擡頭就看到前面突然站了一個人。
祠堂裡只點了一盞油燈,昏?的燈光將那人的身影拉得老長,祁玉哭久了,眼睛又有些模糊,一時看不清那人的面容,駭得面無血色。
“你、你是人、還、還是鬼?”祁玉渾身直打哆嗦,連聲音都在發顫。
不想,那人哧笑一聲,“就這點膽子,還敢三番四次找孟茯苓的麻煩。”
祁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整個人一震,繼而,又難以置信道:“你、你是五殿下?我是不是在做夢?”
她使勁地揉了揉眼睛,許久,纔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人,確實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尚啓延’。
“五殿下,你知道我受罰,是專程來看我的嗎?”祁玉下意識忽略了洛昀皓方纔的話,面含期翼看着他。
“哦?你認爲是?”洛昀皓脣邊勾起一抹邪笑,蹲下身子,以手指挑起祁玉的下巴。
祁玉一喜,以爲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驚喜得連句話都說不完整,“五殿下,我喜歡你、你很久——”
她的話還沒說完,洛昀皓就甩開她的下巴,不耐道:“與我何干?
他神色很淡漠,與在人前,特別是祁煊和孟茯苓面前,有着天差地別,如兩個人般。
“我並非來與你拉家常,只警告你一句,若是再敢找孟茯苓的麻煩,我定會讓你後悔。”
祁玉的臉色瞬間慘白,強忍着痛哭的衝動,“五殿下,你這般護着孟茯苓也沒用,她是我大哥的女人,你永遠都得不到她。”
洛昀皓目光清冷,神色不明地看向祁玉,“本殿下做什麼,關你何事?”
祁玉真的慌了,雖然她能與他見面的機會少得可憐,可他不是一向都是面含笑意,給人一種放浪不羈的感覺嗎?
爲何眼下變得如此陌生?若不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她會以爲他不是尚啓延。
可笑!她愛慕了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與他隔得這樣近,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五殿下!”祁玉猛地喚了一聲,“你可知自從——”
祁玉終於忍不住哭道,洛昀皓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冷冷地打斷,“那是你的事!”
這聲音太過冷漠無情,以至於讓祁玉有一瞬間的錯愕,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他以前從不正眼看她,現在眼神裡卻是明顯的厭惡。
祁玉只感覺到一股滔天的嫉妒填充在心腔裡,爲什麼自己得不到的,那個鄉野村姑卻擁有?這不公平!
“五殿下,爲什麼你這麼絕情?”她不甘心地問道。
回答她的是洛昀皓再一次威脅,直到他離開祠堂,她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軟軟地暈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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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洛昀皓會來警告祁玉,而非洛瑤,是因爲他察覺到祁玉對他,不對!應該是對真正的尚啓延有着濃烈的愛慕之意。
他不希望祁玉因此針對孟茯苓,而且,據他所知,洛瑤每次給孟茯苓添堵,都會拉上祁玉,把祁玉當成墊背的。
如果祁玉聽了他的威脅,不再與洛瑤一起對付孟茯苓,那麼洛瑤少了個可以利用的人,應該會停消些。
當然了,那只是洛昀皓的想法,是以,他纔會來威脅祁玉。
洛昀皓飛出了定安王府,還未落地,就看到一個身形挺拔的人站在不遠處,背對着他。
雖然夜色不明,洛昀皓還是一眼,便認出那個人是祁煊。
他心裡不由一沉,暗道祁煊跟蹤他?不然,這麼晚還在這裡?看這架勢,明顯是在等他。
“哎!葫蘆,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站在這裡做什麼?”洛昀皓穩了穩情緒,恢復一慣的神態。
洛昀皓走到祁煊身後,伸手要拍祁煊的肩頭,未料,祁煊身形一晃,反手擒住他的手,另一隻手疾扣住他的脖子。
“葫蘆,你這是什麼意思?”洛昀皓沒有反抗,仍舊嘻笑地看着祁煊。
祁煊加重手中的力道,冷聲道:“這話該是我問你纔對!”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警告祁玉,不準再找茯苓的麻煩。”洛昀皓皺了皺眉。
他褪去臉上的笑容,被祁煊擒住的手、手腕一動,以內力掙開了,直劈向祁煊的手。
祁煊這才鬆開他的脖子,避開他的掌風,“茯苓與你不過是朋友,你上心得有些不正常了。”
洛昀皓聽後,噗哧一笑,一副瞭然的樣子,“敢情是因爲吃醋啊,我說你這醋吃得太沒道理了,我對茯苓可沒非分之想,要是有,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說完,還想過去搭祁煊的背,但祁煊接下來的話,令他的手生生僵住了,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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