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祁大將軍,我不能說,他會滅我滿門的。”易冰雲眼皮時掀時閉,雙目渙散而無神、氣若游絲。
“不說?本將軍也會滅你滿門!”祁煊俊眉皺得更緊。
他剛纔以爲易冰雲死了,纔沒有過來查看,現在見她還有一口氣,若不問出點什麼,倒覺得可惜。
“你不會的!我是、他最愛的人。”易冰雲吃力地仰起頭,綻出一抹苦澀、卻自信的笑容。
“最愛的人?你不配!先前若不是覺得你還有用,本將軍早就替啓源殺死你這賤人了!”
啓源是太子的名諱,私下,祁煊都是直呼其名。
易冰雲不提還好,一提,便激起祁煊積壓在心裡已久的怒焰,恨不得撕了她。
別人不知道,祁煊卻知道太子與易冰雲的事,她的身份還及不上太子妃之位,太子也因大局未定,爲了保護她,沒把他們的關係公佈於衆。
當祁煊知道那日在假山與面具男苟合的人是易冰雲後,真的很想殺了她。很爲太子不值。
虧得太子真心待她,她不但背叛太子、甚至太子所中的毒,十有八九是她下的。因爲她能令太子放鬆警惕、可以任意接近他。
要不是她是找出面具男的關鍵,祁煊豈會留她到現在?不能立即殺了這個毒害太子的賤人,他心裡也煩悶不已,爲了不讓孟茯苓擔心他,便沒有告訴她。
易冰雲聽後。臉色更加灰白,卻沒再說話。
“啓源的毒是你下的,對不對?”祁煊質問,目光如利箭般刺向她。
易冰雲顫着脣,微微點頭,艱澀地開口,“除了那人的身份,其他的,我可以告訴你。你、你說的沒錯,毒是我下的。我、我家人什麼都不知道,你別遷怒他們。”
她說出這些,只是不想祁煊誤以爲她家人知情。背叛太子的只有她,也是那個人讓她接近太子,爲了佈下情網。讓太子對她放下戒心,她花費了很多心力。
可笑!太子至死,都不知道她接近他是爲了要她的命,她從未愛過他,她愛的是那個將她當做利用工具、把她害得這麼慘的男人。
現在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她一心幫他。卻落得這種下場。
可她偏偏還要顧及家人的安危,受面具男威脅,不得把他的身份供出來、甚至還要幫他害祁煊。
“他到底是誰?”祁煊捕捉到她眼裡閃爍的恨意,再度逼問。
“我不能、不能說,但、但我可以告訴你,他背部被我抓出三道指痕,我的指甲塗出特殊的藥水,那指甲痕是、無法消退、顏色很——”易冰雲氣息越來越弱,聲音也很低弱,撐着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自她在天源酒樓中毒,她便知道自己離死不遠,既然不能把面具男的身份供出來,只能做些準備,在自己的指甲上做手腳。
祁煊眸色一閃,追問:“顏色如何?”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祁煊知道殿外的人一旦撞進來,他就成了殺害田七、奸辱易冰雲的真兇。
這就是主謀引他來的目的,既能把他從孟茯苓身邊調走,又能陷害他。
而他和田七是從偏殿後一道設有機關的暗門進來的,殿外的守衛不知他進來,便無法從他進殿的時間、與易冰雲受受辱、田七的死亡時間做對比,以證明他的清白。
所以,被人撞見的話,必定會把他當成真兇。雖然,祁煊肯定皇上會相信他,但能免的?煩、還是儘量避免的好。
“?、?色。”易冰雲說得極爲艱難。聽了腳步聲近了,她拼盡全力吼道:“求你放過我、祁——”
面具男給她最後的任務,就是在有人靠近時,誣陷祁煊,因此纔沒立即殺了她。
但祁煊似料到她的意圖,在她喊出他名字之前,擡起早就凝聚了內力的手掌。一掌劈在她的天靈穴上,令她無法說出他的名。
易冰雲暴突着眼睛,到死都想不通,面具男告訴她祁煊從不親手殺女人,所以即便他立馬離開這裡,她也能喊出他的名字,不想,祁煊連眼都不眨,直接殺了她。
祁煊殺了易冰雲後,心知要走已經來不及,便躍身,飛上了橫樑。
他剛平躺於橫樑上,殿門就被人大力撞開了,進來的人,爲首的是皇上,還有易大學士也來了。
易大學士見了女兒衣裳不整的屍體,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哪裡還顧得了規矩,“不!雲兒、雲兒…………”
皇上的臉色同樣難看至極,到底是誰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易冰雲弄到他偏殿凌辱?而他、還有殿外的守衛竟然毫無所覺。
不知情的還以爲是他把易冰雲弄來的呢,知情的,定覺得他的寢殿可任人隨意進出。
“懇求皇上爲小女做主。”易大學士傷心欲絕,不忍去看女兒的屍體,只能不斷地對皇上磕頭。
他腦子雖混亂,卻知道除了手腕了得,能出入皇上寢宮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皇上的住處,沒有皇上允許。更不可能輕易進出。
易大學士想着,竟忍不住懷疑皇上了,就算懷疑又怎樣?他又能與皇上硬碰硬?
“愛卿,你放心,朕一定會把真兇找出來。”皇上壓下心頭火,出言安慰易大學士。
隨即,他命人封查宮門,查看今日進出宮的人,一面傳女醫驗易冰雲的屍體。
待皇上處理完這些事宜、易大學士離開,祁煊才現身於他面前…………
******
祁煊回到將軍府,天已經?了,孟茯苓也等了他許久。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爲何去那麼久?”孟茯苓一見到祁煊,就忍不住問道。
祁煊不想隱瞞她,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她。這次連太子與易冰雲的事都說了。
“易冰雲真能裝,膽子也夠大,連太子都敢毒害。”孟茯苓唏噓不已,也覺得太子可真夠悲催的,竟是被自己心愛之人毒害,至死都不知。
聽祁煊說,太子文武兼備、胸有大謀,結果,還是栽在女人手裡。也不得不說易冰雲了得,但她最後也沒落得好下場。
以女子的直覺,孟茯苓倒覺得易冰雲愛的是那個面具男,她不肯說出他的身份,定不僅是爲了顧慮家人的安危。
“我倒是好奇那人的身份,連皇上都查不出易冰雲是如何被帶進宮的。”孟茯苓道。
面具男的心思慎密得驚人。掐算好時間,把易冰雲在皇上偏殿的事泄露給易大學士。
所做的一系列動作,應該有跡可尋纔對,偏偏查起來,卻令人如何都查不出。
面具男爲了陷害祁煊,殺了田七,讓屬下易容成田七的樣子,能把手伸到皇上身邊的人、連皇上偏殿那道暗門都知道。
說明面具男在宮裡不是很有勢力、就是有地位不低的人相助。
不必說,孟茯苓便懷疑上次美食大賽決賽,在魚裡下毒的人定然也是面具男。
孟茯苓剛這麼想,祁煊便道:“我懷疑他和宮裡誰有聯繫。”
“幸虧皇上相信你,那人算是白費功夫了。”
“恐怕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祁煊皺眉。
孟茯苓見祁煊眉眼間透出悲痛之色,心裡抽了一下,知道他是爲太子的死耿耿於懷。
她動了動脣。卻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得環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裡。
“茯苓,待局勢大定,我們到岐山縣長住。”祁煊輕撫過她緞子般順滑的頭髮,聲音比平常還要溫柔。
孟茯苓擡頭,定定地看着他。忽地,重重點頭,“好!”
祁煊低頭,將要含住她的脣之際,突然,猛地擡起頭,往房門的方向望去,眸光先是一凜,很快就正常。
“怎麼了?”孟茯苓微怔,不解他奇怪之舉。
“小冬瓜在外面偷聽,現在跑開了。”祁煊沉聲道。
“他爲什麼偷聽?”孟茯苓驚了一下,猛然想起小冬瓜的異樣。
祁煊皺眉思索,想到假田七一事,心裡不由得發沉。
孟茯苓心情也沉重了起來。苦思無果,便把小冬瓜自進京後異舉說與祁煊聽,說着,她驚呼一聲,“他該不會不是小冬瓜?”
這麼一想,孟茯苓驚慌不已,急急推開祁煊。往外面跑去。
祁煊自是追了出去,兩人是在花園裡找到小冬瓜的,他坐在花圃裡,小小的身子曲成一團,把頭埋在膝蓋裡。
孟茯苓看到小冬瓜這般,心裡難受極了,忘了剛剛還在擔心小冬瓜被人調包了。
她把他抱在懷裡。溫柔地撫着他的背,柔聲問:“小冬瓜,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孃親,我頭暈暈。”小冬瓜仰小臉,眼眶已紅透了,看起來好不可憐。
“頭暈暈?孃親帶你去看大夫。”孟茯苓一聽,甚爲緊張。
孟茯苓心想。剛剛小冬瓜莫非是因爲頭暈纔去找她,而不是偷聽?她寧願這麼想,也不願去懷疑小冬瓜有意偷聽。
殊不知,小冬瓜暗暗鬆了口氣,他在聽他們說話時,已儘量屏住呼吸了,卻還是被祁煊發覺了。
小冬瓜還放鬆沒多久,祁煊就拉開孟茯苓,大手在他臉上摸索一番,摸不到易容的痕跡,也未將提起的心安放回去。
“葫蘆,你非禮我幹嘛?”小冬瓜嘟着小嘴,滿臉不高興。
“是真的!”祁煊沒理會小冬瓜,對孟茯苓道。
“孃親,要蒸什麼好吃的?我肚肚餓餓、頭也暈暈,好可憐。”小冬瓜故意扭曲祁煊的意思,小嘴一扁,一副快哭出來的委屈相。
“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做什麼?”孟茯苓不滿祁煊當着小冬瓜的面,說小冬瓜的真假,嗔了他一句,就去哄小冬瓜。
祁煊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冬瓜一眼,並未再說什麼。
******
祁煊料想事情不簡單,果然如此,今早學士府等女眷披?掛白、哀樂不斷,抱着易冰雲的靈位到將軍府門口,揚言要找祁煊討個說法。
易大學士沒來,由易夫人帶着自己的兒女、庶子女、以及妾室等。
“祁煊,你出來!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你害死我女兒,還想躲到什麼時候?給我滾出來…………”
“……………………”
一干人哭罵着,一聲高過一聲,早在她們來時,就吸引了不少百姓圍觀,這會,整個將軍府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百姓們都對易夫人等人指指點點,沒人相信她們的話,在百姓們心裡,祁煊是如神祉一般的存在,怎麼可能會如她們所說那般不堪?
其實祁煊和孟茯苓在大門後,聽了有一會了,孟茯苓聽不得有人辱罵祁煊,非常氣憤。
她剛要出去,祁煊就拉住她的手,“不急!”
而將軍府斜對面的屋頂上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道:“殿下,我們何時下去?”
“祁煊都沒出來,你急什麼?”男子勾了勾脣角,緊盯着將軍府的大門。
當他看到祁煊與孟茯苓一齊走出大門時,眸色瞬間?了下來。
謝謝投鑽的寶貝,晚一點還有一章。
之前有的寶貝猜小冬瓜是尚啓延的重生,其實是太子。從時間上可以推斷出來的,尚啓延是後面才死的,至於小冬瓜爲毛老是破壞祁煊的好事?哈哈!試想,原本兩人是朋友與身份問題,突然之間,身份落差這麼大,小冬瓜自然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