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苓坐在馬車裡,過於擔心韓樺霖的傷勢,並沒有感覺到不對勁。
直到下了馬車,她才發現所處的地方,並非城北,而是靠近城郊的一座宅院。
“無意,你不是說在城北嗎?”孟茯苓見‘無意’背對着她,心裡涌起了驚疑之色。
“不都一樣?”‘無意’轉過身,笑裡似藏了鋒利的尖刀一樣,刺得孟茯苓滿臉生疼。
“你不是無意!”對方的話剛說完,孟茯苓就篤定道。
她大驚之餘,幾乎沒有多想,拔腿就跑,假無意身形一移,瞬間擋住她的去路。
“孟茯苓,你以爲你跑得掉?”假無意冷笑着,也不見她怎麼出手,就將孟茯苓甩到地上。
緊接着,她又用力掐住孟茯苓的脖子,將孟茯苓捉進宅院裡。
孟茯苓的脖子被掐得劇痛不已,偏偏又無法掙扎。
即便她不會武功。也能感覺到對方的武功很高,渾身迸發出來的氣勢十分迫人。
假無意將孟茯苓扔進一間散發着濃郁香氣的房間,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孟茯苓。
“咳咳咳…………”孟茯苓的手捂住脖子,猛烈劇咳着。
“孟茯苓,你是不是想見韓樺霖?”假無意脣邊裂開一道怪異的笑容。
孟茯苓大驚,她剛纔知道這個無意是冒牌貨時,就以爲韓樺霖沒事。但聽這冒牌貨的語氣,難道韓樺霖也被捉了?
她錯愕地擡起頭,還沒開口,目光恰巧掠過假無意腰間的金魚形荷包,只覺得有些眼熟。
假無意給孟茯苓的感覺也很熟悉,但對方依舊用無意的聲音,讓她無從辨認。
孟茯苓沒有直接問對方的身份,而是極力令自己保持鎮定,只問:“你捉了韓樺霖?”
“你想不想和他快活一番?”假無意不答反問。
就是因爲她這句話,使得孟茯苓猜到她的計劃。
“你最好放了我,否則,我定要你付出慘痛的代價。”孟茯苓說話時,感覺身體漸漸燥熱起來,力氣也瞬間被抽光了。動彈不得。
孟茯苓不傻,自是明白香氣是媚藥香,她猛然想起當初第一次到岳陽侯府時,洛瑤和喬氏也曾聯手以類似的伎倆、企圖害她身敗名裂。
這人是洛瑤!這想法突然直竄進孟茯苓的腦子裡,她也纔想起幾次見面,洛瑤都戴着那個金魚形荷包。
孟茯苓猜出對方的身份,卻沒有點破。只想着要如何逃脫。
可惜她一點力氣都沒有,該怎麼辦?這回,她真的慌了。
“代價?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敢威脅我,真不知死活!”洛瑤不知孟茯苓認出她了,揚起手掌啪地一聲,掃了孟茯苓一記耳光。
孟茯苓頭被打得偏向一邊,臉頰火辣辣地痛楚、刺激得她腦子清醒了一些。
“孟茯苓,我告訴你!今日過後,看祁煊還會不會要你,我要你沒臉活在這世上!”洛瑤說完,就走出房間,大概認定孟茯苓無法逃走,連門都沒鎖。
孟茯苓撐着手腳,想爬出房間,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隨着時間的推移,房間裡的香氣也越來越濃烈。
她不會武功,無法阻止藥效得擴散,只得緊咬着脣,極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恍惚之間,孟茯苓好像看到一個人疾衝了進來,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茯苓、茯苓!”
韓樺霖抱着孟茯苓,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她臉上清晰的五指印刺痛了他的眼,令他心疼得快窒息了。
“你、你是葫蘆嗎?葫蘆、葫蘆…………”孟茯苓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不清了,竟將韓樺霖看成祁煊。
他身上的男性氣味。對她來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忍不住抱緊他,往他身上貼去,卻不知,她將他當成祁煊,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
“我不是祁煊!”韓樺霖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撕得破碎不堪。
他聽着自己最喜歡的女人。不斷的念着別的男人的名字,真的很痛苦。
韓樺霖的眼睛泛着淚光,他不想在這段無果的感情裡越陷越深,所以,一直在躲避她。
可越是想忘記她,對她的愛便愈加深刻,到了此時,韓樺霖已難以自拔。
這次,韓樺霖聽說她與祁煊已由太后賜婚,過不久,就要成親,他痛苦欲絕。
他忘不掉她,便打算遠走異國,這次進京,是想把京裡的產業處理掉。
前兩日卻有一個神秘女子找上他,要和他合作,幫他得到孟茯苓。
他自然不肯,還與那女子大打出手,結果,被那女子逃脫了。
今日,韓樺霖在食爲天,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說孟茯苓被人綁到這裡,要他孤身前來,不然,就殺了孟茯苓。
韓樺霖來不及驗證真假,生怕孟茯苓有一丁點危險,就急急趕來。
未料到會是這般情景。韓樺霖也發現房間的香氣有問題,想將孟茯苓抱出房間,她卻開始拉扯着他的衣裳。
他感受着她的手從他脖間滑過,他的心跟着柔軟,他也吸了一些香氣,身體內也有些燥熱。
“茯苓,別這樣,我不是祁煊。”韓樺霖心知必須快點把她抱出房間,不然,後果會不堪設想。
他忍着心裡的不捨,將她的手拉下,他的雙眸微微泛紅,他很怕自己會失去理智,佔有了她。他咬着牙,將她抱了起來。
孟茯苓一被韓樺霖抱出房間,冷風拂過過她的臉,將她的理智驚醒了幾分,好不容易纔認出抱着她的人是韓樺霖。
“樺、樺霖,你來了?你有沒有刀,快捅我一刀。”孟茯苓的聲音變得很嘶啞,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要韓樺霖拿刀捅她。
因爲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做出對不起祁煊的事。
“不!我不可能會傷害你。”韓樺霖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
要他刺傷她,讓她疼痛到清醒?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可是我快受不了了、我不想對不起祁煊。”孟茯苓幾乎是用吼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流出的眼淚是血紅色的,韓樺霖卻看得分明。
他這才知道那媚藥香裡有毒。驚得渾身血液逆流,他知道解毒方法就是與她結合,
不!他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要了她,她會恨他一輩子的,要去找祁煊又來不及。
韓樺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抱着孟茯苓衝進另一個房間,幸好這房間裡沒被薰上媚藥香。
“祁煊、我好難受。”此時,孟茯苓已經被藥性侵蝕。
孟茯苓的臉頰紅得似火燒,微張的紅脣中有溫熱的氣息,噴在韓樺霖的頸間。
她現在真的好想、好想要、想要和祁煊………她在藥物作用下,開始微微的扭動着。
“祁煊,快幫幫我……”孟茯苓的眼神變得迷離,看着‘祁煊’的臉,不斷地叫着祁煊的名字。
她的手又情不自禁地去拉扯韓樺霖的衣裳。
韓樺霖是正常的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這般,自然會有感覺。
理智卻告訴他,不能佔有她、不能傷害她。
剛纔孟茯苓要求韓樺霖拿刀捅她,他捨不得。這會,卻拿出一把匕首,狠狠插入自己的大腿,好讓自己保持理智。
其實。韓樺霖大可以運功把自己體內的媚毒逼出來,但他想留着內力幫她逼毒。
韓樺霖將孟茯苓拉到自己面前,讓她背對着他,將內力源源地輸入她體內。
過了好一會,韓樺霖費了不少內力,都毫無作用。
孟茯苓的眼睛、?子、嘴都開始流出黑血。
不行!這藥太歹毒了,再這樣下去,她都慾火焚身、毒發身亡的。
“茯苓,你撐着點,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看着孟茯苓痛苦,比剜韓樺霖的心還難受。
如果可以,韓樺霖願意代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這個想法剛起,他就想到如何救她了。
既然無法逼出她體內的毒。那就把毒全逼到他體內。
韓樺霖沒有一點猶豫,就以內力將毒自她體內吸入他掌中,再經由他的手掌、逼入他體內。
噴!做完這一切,韓樺霖猛地噴出一口血。
毒一清除,孟茯苓的意識也逐漸回籠,也想起剛纔發生的事。
在逼毒的過程中,她能感覺到毒素從她體內、涌進韓樺霖的手掌。肯定是他把毒逼到他自己的身體裡。
她轉過頭,剛好看到韓樺霖噴血的一幕,非常震驚,“樺霖、你怎麼這麼傻?”
孟茯苓扶住韓樺霖,眼淚流得更兇了,她不是木頭,怎麼會感覺不出韓樺霖對她的情意。
可一直以來。她都只是把韓樺霖當作朋友,他也從來沒有表白過、更沒有越過朋友的界限。
孟茯苓自私的以爲只要不點破,他們就可以當一輩子的朋友,她卻從未想過,他肯爲她付出到這種地步。
“茯苓別哭,我沒事。”韓樺霖強扯出一抹蒼白無力的笑容。
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個人。正是洛瑤,她依舊戴着無意的人皮面具。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在中了藥效最強的媚毒的情況下,你們居然能控制自己。”
洛瑤也有些難以置信,那媚藥香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藥效如何,她比誰都清楚。
孟茯苓死死地瞪着洛瑤,不發一言,她知道眼下這種情況,不能激怒洛瑤。
因爲韓樺霖耗費那麼多內力,體內又儲滿媚毒,肯定不是洛瑤的對手。
“你這歹毒的賤人,休想傷害茯苓!”韓樺霖將孟茯苓拉到自己背後,做出保護之態。
“好一個癡情種,今日,我便大發慈悲,做一樁善事。成全你,送你和孟茯苓下地獄,做一對鬼夫妻!”洛瑤說完,手腕一翻,便亮出了一把短劍,向韓樺霖直刺過去。
“該死的人是你!”韓樺霖暴喝一聲,猛地拔出插在大腿上的匕首,迎了上去。
如今韓樺霖雖承受着非常所能承受的痛苦,可爲了保護孟茯苓,只能死忍住,拼出剩餘的內力,不要命似的與洛瑤打鬥。
他還故意將洛瑤逼出門口,兩人打着、打着就遠離了房間,打鬥聲也逐漸變小。
“樺霖!”孟茯苓低念着韓樺霖的名字,心腔裡填滿了對他的擔憂。
她努力撐起依舊痠軟的腿,吃力地走出門口,外面卻空無一人。
怎麼會沒人?韓樺霖的身體那麼虛,不可能打得過洛瑤的,她不敢想象他會出什麼事。
突然,宅院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的破開了,涌進一大羣人,爲首的人不是祁煊,又是誰?
祁煊一進來,就看到孟茯苓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扶靠在一根柱子旁搖搖欲墜,好似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
“茯苓!”祁煊萬分心疼,疾步向她跑過去。
還未接近孟茯苓,她就衝着他,聲嘶力竭地大吼:“葫蘆,快、快去救樺霖啊!”
祁煊腳步一頓,心下一緊,他不知道韓樺霖也在這裡,更不知孟茯苓經歷過什麼事。
“好!”他見孟茯苓這麼着急,也無暇多想。
祁煊留下風臨和幾名侍衛保護孟茯苓,交代風臨先幫她診看,就匆匆離開宅院。
“樺霖,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孟茯苓任由風臨幫她把脈,淚水未曾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