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又如何?”洛昀皓表情很陰鬱,目光如一把利刃,直刺向鍾離驍。
“找死!”鍾離驍氣得吐血,轉而,看向圓淨,“大師,你的人竟敢將我打傷,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爲止!”
孟茯苓目光復雜地看着洛昀皓,從鍾離驍的話中,知道他和圓淨是合作關係,而洛昀皓則是爲圓淨效命。
也就是說,洛昀皓在圓淨面前地位,連鍾離驍都不如。
如此一想,孟茯苓心裡更加上難受,難以理解洛昀皓爲何會聽命於圓淨,現在不論,以他原來的性情,是不可能放下一身傲骨,受人脅迫纔對。
在被捉來這裡之前,她對洛昀皓失望透頂。可現在。他卻出手救她,是爲什麼?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實在是太過矛盾了。
擡目間,孟茯苓對上洛昀皓的眼,他慌亂地避開。
圓淨脣邊嚼着一抹陰冷的笑意,聽了鍾離驍的話。冷掃了洛昀皓和孟茯苓一眼。
孟茯苓早就猜到圓淨是主控一切的主謀,但見到圓淨褪去僞裝的慈善,露出這陰惡的一面,還是有些驚異。
再看,他頓了好久,手指突然動了起來,嘴裡飛快地念着,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而洛昀皓驟然慘叫一聲,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睛睜得大大的,感覺要凸出來似的,倒在地上,渾身不斷地痙攣。
孟茯苓被這一幕嚇懵了,驚喊道:“洛昀皓。你怎麼?”
她頭一次見到有人痛苦成這樣,也明白了洛昀皓爲何受制於圓淨,她撐起身子,將衣裳系在腰間後,要跑向洛昀皓。
“別過來!”洛昀皓痛苦地大吼,狂亂地揮舞着雙手。
不要!他寧願孟茯苓誤解他、恨他,也不要讓她看到他如此狼狽的一幕。
“茯苓。轉過頭、別看我!”洛昀皓的身體曲捲成一團,疼的不止是胸口,五臟六腑的疼痛之感益發明顯,疼得難以呼吸般。
先是似鋼刀砍在骨頭上,緊接着,如針扎一般的疼痛,每次一發作,洛昀皓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洛昀皓!”見洛昀皓這般,孟茯苓生生頓住了腳步,哪裡還會再怪他?
“哼!”鍾離驍冷哼一聲,如毒蛇般的目光投向孟茯苓。
孟茯苓無暇理會,不忍洛昀皓過於痛苦,她扯下掛在牆上的一根皮鞭,用盡全力抽向圓淨,“老禿驢,閉嘴!別再唸了!”
“不知所謂!”圓淨果真停下吟念,目露兇光。
他擡手握住皮鞭,正要扯動皮鞭將孟茯苓甩開,外面就有一個?衣人前來稟報,說祁煊已經尋來了,就在敬國寺前面。
“我本以爲祁煊是尋不到這裡,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圓淨皺眉。
他們現在身處敬國寺所在的這座山上的半山腰,這一年來,他挖建了地下密室,作爲養屍之地。
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會有人在佛門之地養屍,所以,他以爲這裡是最安全的。怎麼可能會泄露出去?
圓淨百思不得其解,轉頭,看向洛昀皓,厲聲質問:“說!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你知道我若敢泄露什麼,定會受絞心之痛。”洛昀皓經過方纔的痛苦,此時身體極虛,有力無氣道。
圓淨顯然對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暫且信了洛昀皓的話。
“撤離!”圓淨怕空遠大師和祁煊同來,不想硬碰硬,只得下令撤離此地。
孟茯苓自聽到祁煊來了,便安靜了許多,思索着要如何逃離、或者引起祁煊的注意。
現在聽到圓淨說要撤離,她心裡已有想法了,打算暫且隨他們一起出了這裡。
在此之前,還是‘老實’些,她身體同樣難受,還準備扶洛昀皓,畢竟他剛纔看起來實在是太慘了。
“洛昀皓,我扶你!”她來到洛昀皓身邊,準備扶他。
不成想,洛昀皓卻推開她,“不必!”
孟茯苓看着又恢復一臉冷酷的洛昀皓,心裡酸得厲害,可卻分不清此時的心情。
洛昀皓俊眉緊鎖,眼裡劃過一絲幾不可現的痛苦,他脫下自己的外袍扔給孟茯苓,“披上!”
孟茯苓看了他染血的外袍一眼,??地披在身上。
這一幕落在鍾離驍眼裡,他諷笑,“呵!孟茯苓,你和祁煊的感情不過爾爾,他一不在,你就顯出水性楊花的一面。”
“不想痛苦至死,最好離她遠一點!”圓淨瞪着洛昀皓,警告道。
洛昀皓不語。由一名?衣人攙扶着自孟茯苓身邊經過,走在她前面。
孟茯苓看着他微晃的身形、稍亂的腳步,眼眶愈紅。
圓淨許是怕她走得慢,命一名?衣人揹她。
孟茯苓由?衣人揹着走出刑房,便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縈繞在她鼻間,越來越濃烈。
她微微一垂着眸子,就看到刑房外面的地面上,都有不少潑墨般怒撒的鮮血。
刺目的鮮血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了深深淺淺的幾個血坑,有的鮮紅的血還未乾涸,看起來還很新鮮。
如果仔細看,可以發現那些血液中不單單是血液,好像還有不少肉醬一樣的東西混雜在裡面,特別粘稠腥膩。很是噁心。
從這些新鮮的血液看來,這裡方纔死過人。
孟茯苓目光再往前移動,被?衣人揹着,隨着圓淨他們走到另一條密道,入目的是無數的白骨、或未完全腐爛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太可怕了!不用說,孟茯苓已經猜到這裡是養屍之地,那些白骨、屍體應該是失敗品,而圓淨絕對是主謀。
圓淨的手段真陰狠,孟茯苓沒有目睹侯府外面的一幕,還不知道圓淨是假冒的,心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出家人,怎麼會如此殘忍?
他做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現在捉她,是爲了威脅祁煊嗎?
如果是,現在應該不會跑,難道還有別的目的?思及到此,孟茯苓心驚不已。
走到密道盡頭時,一陣陰冷吹來,凍得孟茯苓身上的雞皮疙瘩四起。
繼續走,地面露出了一個洞口,洞口下面是一條石梯。
一行共有十幾個人,依次順着石梯往下走。
石梯很長,不知走了多久,一道石門就出現在衆人眼前,圓淨親自打開了一機關。
孟茯苓看到外面的景緻,就知道已經的想法落空了。
她還想到了外面。就大聲呼救,即便祁煊在山頂的敬國寺,也能聽到她的呼救聲,來救她。
沒想到那條密道是通往山腳下的,前面的鐘離驍突然轉過頭,似看破她的想法一般,發出一聲冷笑。“這裡是我設計的,祁煊就是想破腦子,也想不出這裡有密道。”
孟茯苓詫異,原來鍾離驍貴爲燕國的皇子,居然是精通機關、密道設計。
看來那山莊裡的機關全是出自他之手,孟茯苓隱隱知道他和圓淨合作什麼了
“別廢話,快走!”圓淨催促道,他走於最前面。
衣人分散於四處,沒多久,他們不知從哪裡,一個人騎了一匹馬,還有人騎着馬、身後又牽着馬過來。
牽過來的馬是給圓淨他們的,圓淨讓揹着孟茯苓的?衣人騎馬帶着她,鍾離驍和洛昀皓一人各騎一匹。
在?衣人要把孟茯苓抱上馬時。孟茯苓拼盡全力推開他,拔腿狂跑,邊跑邊大喊祁煊的名字。
孟茯苓明知道她肯定跑不了,還是想拼力一試,因爲祁煊也許還在這座山,若她真的被圓淨帶走的話,祁煊要找到她太難了。
她這番舉動徹底惹怒了圓淨。他怒道:“不知死活!”
不用他親自出手,那名?衣人已飛離馬匹,幾個縱躍就擋住她的去路。
“打暈!”圓淨命令道,?衣人聽後,點住了孟茯苓的昏睡穴。
洛昀皓看着這一切,似乎不爲所動般,鍾離驍諷刺道:“你喜歡她。卻保護不了她,還要受制於人,真是窩囊!”
他很窩囊嗎?可誰能體會那種神智難自控,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覺?
另一邊,祁煊在敬國寺搜不到圓淨他們,卻找到了半山腰處密室、密道,可惜他要找的人早已經走了。
祁煊似乎聽到孟茯苓在喊他一樣。心口疼得厲害,憂慮之感愈發強烈。
茯苓,你在哪?我一定會救你!
******
圓淨一行人爲了躲避祁煊的追查,一路喬裝,不斷改變路線。
祁煊緊追不捨,好幾次查到他們的行跡,卻落空了。
這一日,天色已?,圓淨等人錯過了客棧,只能在露宿野外。
孟茯苓被捆綁着手腳,坐在火堆旁,?衣人們有的看守她,有的去打野味、撿木柴。
洛昀皓就坐在孟茯苓旁邊,要不是鍾離驍和圓淨就坐在不遠處,她真的很想問洛昀皓,圓淨要把她捉到哪裡去。
她一開始,以爲圓淨是要用她威脅祁煊,可現在看來不是。不然,祁煊一路緊追,他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洛昀皓面色清冷,似沒有發現孟茯苓時不時盯着他。
他從一個?衣人手裡,拿過一隻處理好的野雞,親自烤了,遞給她,語氣微冷,“吃!”
“我的手被綁着,要我怎麼吃?你先幫我解開吧?”孟茯苓蹙眉道。
洛昀皓沒有猶豫,便要幫她解開繩索,對面的圓淨看了,甚爲不悅,“洛昀皓,你喂她!”
孟茯苓氣結,一路上,想盡辦法,都逃不了。
她好幾次小心翼翼留下記號,希望祁煊能尋着記號找到她,結果,都被這老禿驢發現了,他的警惕性高得可怕。
“我餵你!”洛昀皓目光飛快地掃向孟茯苓的手,方撕下一小塊雞腿肉送到她嘴邊。
孟茯苓雖不樂意被洛昀皓喂,可她不想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吃飽了,纔有力氣逃跑啊!
圓淨可能是見她安份了,沒再搭理她,過了一會,他突然站在起來。
交代衆人看好孟茯苓,圓淨就往樹林的深處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洛昀皓眸色一閃,暗暗拿出一顆藥丸夾在肉裡,要喂孟茯苓。
孟茯苓離他那麼近,自然看到他的舉動,不肯張開嘴,驚愕地看着他。
洛昀皓皺眉,以僅有他們兩人聽得到聲音,低聲道:“信我!”
信他?他拿的是什麼藥?要她信他什麼?孟茯苓很莫名其妙。
“信我!”洛昀皓見孟茯苓遲遲不肯吃下藥丸,有些着急了。
孟茯苓咬脣,真的要信他嗎?若是換成以往,她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他。可是,他現在時而正常、時而冷得駭人。
不過,他就算再怎麼改變,都不曾真正地傷害她。
罷了!反正,她現在都逃不了,不如賭一賭。下了決心之後,她張開嘴,吃下那塊夾了藥丸的雞肉。
令孟茯苓意外的是,洛昀皓見她吃了之後,又拿出一顆,他自己也以同樣的方式吃下。
孟茯苓吃了藥丸後,一點感覺都沒有,更不明白洛昀皓想做什麼,只一頭霧水。
不等洛昀皓進行下一步動作,鍾離驍好像察覺到什麼,瞪向他們,“喂個肉,何須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