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苓冷瞪着程秀芳,“你剛纔說什麼?”
“孟茯苓,給我銀子、再幫我找一門好親事,我就告訴你!”程秀芳梗着脖子,吼道。
全村就孟茯苓最有錢,不得已,她只能來找孟茯苓。
“呸!你是乞丐啊?哪有這麼上門乞討的?”李珊瑚衝到前面,指着程秀芳大罵。
“都成親了,還要我家小姐給你介紹親事,真不要臉!”蘭香也上前啐了一口。
程秀芳仰頭大笑,凌亂的頭髮半遮住紅腫不堪的臉、烏黑的眼圈,簡直比鬼還難看。
孟茯苓蹙緊眉頭,猜想陳秀芳可能是受不了章天明凌虐,纔想要弄點銀子好改嫁,所以,就把她當成冤大頭了。
她聽到與她孩子有關的事就出來,現在看來定是程秀芳爲了引她出來才說的。
“我們進去!”孟茯苓對衆人說道,她不想去理會程秀芳。
“孟茯苓,別走、別走。”程秀芳凍太久了,又被葫蘆那麼一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便爬向孟茯苓。
但她不敢離孟茯苓太近,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章天明現在不能人道,又暴戾,整日只知道打我、說是我害他的。這種日子,我實在受不了了,求你幫幫我吧?”
“我爲什麼要幫你?看着你們相愛相殺多好啊。”孟茯苓輕笑道。
其實她挺驚訝的,章天明居然不能人道了,想來可能是那夜縱慾過度所致。
但她不是善心氾濫的聖母,會去幫程秀芳。何況。有程秀芳讓章天明折騰,省得他總有心思打她的主意。
“他不能有子嗣了,所以要搶你的孩子,要是、要是你肯幫我,我就幫你作證、證明你被人玷污那晚、他是跟我在一起。”
程秀芳認爲證明那晚的男人不是章天明,他就搶不走孟茯苓的孩子,所以孟茯苓肯定會答應她。
孟茯苓聽後,覺得程秀芳也不是那麼蠢,知道以此作爲條件。
她正要開口,章天明就急急跑來,“賤人!誰讓你來的?快跟我回去!”
“不!我不回去、不回去!”程秀芳看到章天明尖叫連連,驚恐地想爬過去抱住孟茯苓的腳,尋求保護。
葫蘆哪裡會讓她靠近孟茯苓,直接將她提了起來,往章天明身上砸去。
“哎——”章天明和程秀芳摔在一起,雙雙跌入雪堆裡,兩人掙扎了許久,才從雪堆裡爬出來。
啪!章天明還沒站起來,就擡手甩了程秀芳一記耳光,“你這該死的賤人!誰讓你來的?在家好好待着不行嗎?非要來丟人現眼!”
“你又打我?我丟人,你就不丟人嗎?”程秀芳捂着臉大哭道。
“還敢跟我頂嘴,活得不耐煩了?”章天明揪住程秀芳的頭髮、帶着她的頭使勁地往地上撞。
孟茯苓看得暗暗搖頭,纔多久沒見章天明,他就瘦得脫形了,還滿臉狠戾之氣,大概是因爲廢了命根子的原因,導致心理愈加扭曲,程秀芳無疑成了他的撒氣桶。
葫蘆怕孟茯苓凍到,就說:“我們進去。”
孟茯苓見程秀芳和章天明扭打在一起,沒什麼可看的,便點頭:“好!”
“茯苓,你別走!”章天明剛把程秀芳按在地上,擡頭卻見孟茯苓要進屋,就大喊道。
“你爲什麼不肯原諒我?是因爲有了這個野男人嗎?”章天明說話時,眼睛緊緊盯着孟茯苓的肚子。
孟茯苓知道章天明在打什麼主意,被他這麼盯着,感到一陣反胃。
“再盯着她,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葫蘆眸色一凜,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捏成團砸向章天明的臉。
雪團砸去的速度很快,章天明根本就來不及閃躲,砸得滿臉都是雪,顯得更加狼狽。
待他把臉上的雪弄掉,孟茯苓他們都已進屋、大門也緊合了。
章天明也無心鬧下去,拽着程秀芳就要回去。
程秀芳突然安靜了下來,任由章天明拽着,可眼裡盡是滿滿的恨意。
章天明沒發現程秀芳的異樣,回到家後,又對她一陣拳打腳踢。
打累了,他就自顧自的去睡覺,不再去理會她。
程秀芳全身無處不痛,卻仍拖着沉重如灌鉛的雙腳出了門,往山上的方向走去。
心裡怨毒地想,孟茯苓你不幫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章天明,你沒把我當人看!我定要讓你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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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孟茯苓見訂單所需的粉條都做好了,就讓林楠帶着兩個工人去送貨,薛氏和李珊瑚想置辦年貨,便和他們一同進城。
其他工人無事了。都嚷着要去河裡捕魚,連大輝也要同去。
孟茯苓閒着無事,就親自拌了一些魚食給連大輝,讓他多捕些魚。
葫蘆不愛吃魚,卻想跟着去看,但聽孟茯苓說忘了讓薛氏到城裡買些人家畫的門神來,便頓住了腳步,“我會畫!”
孟茯苓不怎麼相信,“你真的會畫?”
“嗯!”葫蘆自覺被孟茯苓小看了,很不滿。
葫蘆也不多說,直接去拿了宣紙,和各色顏料出來。
上次是小雞翅嚷着要畫畫,才備了顏料,這會,倒讓葫蘆用上了。
孟茯苓見他布宣紙。擺顏料,做得有模有樣,也來了興趣,走到他身邊看,小雞翅也圍了過來,趴在桌邊看着。
葫蘆問:“要畫幾張?”
孟茯苓笑道:“門神和竈神是請回來的,怎麼能說是畫?”
葫蘆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剛纔還說忘了讓娘買,你還問我是否真的會畫。”
呃?孟茯苓頓時語塞,這死葫蘆,連這也計較?
不過,過了一會,她又對他刮目相看了,沒想到他還真的會畫,而且還畫得極好。
“不錯、不錯,晚上讓喬嬸子做些吃好的犒勞你。”孟茯苓拍着葫蘆的肩頭,誇獎道。
薛氏回來後,見葫蘆畫了門神和竈神,也將他誇了一番。
誇得葫蘆眼裡顯出了得意之色,直盯着孟茯苓。
孟茯苓暗覺好笑,也沒去理他。
在天色將暗之時,連大輝站在門外歡喜地高喊,提了一大筐魚回來。
李珊瑚見筐裡大多是鯽魚,也歡喜嚷道:“哎呀,真是大豐收了,可以熬些鯽魚湯給茯苓補補。”
連大輝樂得大嘴咧着:“多虧茯苓拌的那魚食,撒下去,沒一會兒就聚來好多魚,可惜筐裝不下了。”
“行了,這些夠吃好久了。”孟茯苓笑道,讓他們把柳條筐擡進院子。
冬日裡,戶外就是天然的保鮮冰箱,隨便在雪裡挖個坑、把魚扔進去,再灑上半桶水,不過片刻就凍結實了。
什麼時候想吃了,就把魚刨出來,保管和剛撈出的一樣新鮮。
晚上,孟茯苓想親自下廚,卻被衆人攔住了,都說她身子重,不宜勞累。
孟茯苓無法,只能當個甩手掌櫃,叫喬婆子紅燒、清蒸各做一條,再炸了個魚段兒。
其實她最想吃的是水煮魚片、剁椒魚頭,可惜薛氏不讓。
晚飯後,衆人各自散去,孟茯苓沐浴完後,回到房間,從炕櫃裡拿出一卷書冊,準備先看會書。
葫蘆卻進來了,悶不吭聲地站在她身邊,她好笑道:“你有事?”
“孩子快出生了,還沒想名。”葫蘆道。
“葫蘆,我說你比我還着急,該不會想幫孩子取吧?”孟茯苓放下書冊道。
“是,得跟我姓。”葫蘆理所當然道。
“哈哈哈,跟你姓?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姓葫?還是蘆?”孟茯苓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葫蘆一哽,他只想着幫孩子取名,卻忘了姓氏問題。這會被孟茯苓笑,便有些窘迫。
“都還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你急什麼?”葫蘆對孩子這麼上心,倒讓孟茯苓安心了不少。
見他略顯失望,她又道:“等孩子出生再取也不晚。”
然後,兩人便又聊了一會,基本都是孟茯苓在說,葫蘆在聽、有時也會說上幾句。
孟茯苓知道葫蘆是不擅言語,卻很認真地在聽她說,他現在潑冷水的次數少了,算是有進步了。
聊着、聊着,葫蘆今晚就順理成章地賴在她房間不走了,摟着她睡下。
直至半夜,窗戶發出一聲異響,葫蘆小心翼翼地放開孟茯苓,幫她把被子拉好後,才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
一道黑影便躍進房裡,黑影自然是龔烈了,他一進來,剛向葫蘆下跪,就對着炕上的孟茯苓曲指虛彈出一道氣流,封住她的昏睡穴。
葫蘆臉色驟冷,到底沒說什麼,“章天明在書院的事可查到了?”
“章天明好男風,與同窗飲宴,酒後失控,非禮同窗,才被趕出書院。”龔烈說着,面巾下的臉劃過一絲鄙夷。
葫蘆聽後深覺反感,心道這章天明原來男女皆通吃,但他也有些失望,好男風這點並不能作爲對付章天明有利刀刃。
“將軍,直接殺了他豈不更省事?”龔烈實在不解,對付章天明這種山野村夫哪裡需要費心?輕易便可殺之。
“本將軍做事,還需要你教?”葫蘆聲音冷聲道。
此時的葫蘆與面對孟茯苓時,略有不同,即便失憶了,在屬下面前也會不由顯露出一些威嚴。
“屬下不敢!”龔烈急忙告罪,頓了片刻又道:“將軍,屬下見程秀芳往山上而去………”
龔烈本欲像以前一般如影子一般保護葫蘆,但葫蘆不肯,只好守在孟茯苓家附近。
程秀芳來鬧那一幕,他自然目睹了,也窺見她神色不對,便暗中跟她與章天明會章家。
果然不久後,程秀芳就鬼鬼祟祟地從章家出來,直往山上而去,摘了許多毒果子,將毒果子的汁液擠在村民日常食用的水源裡。
“將軍,可要阻止村民用水?”龔烈當時沒阻止程秀芳的行爲,自然是想向稟報於主子知,再做打算。
“不必!”葫蘆問了程秀芳下了多少量、那處的水源,便道。
他知道山上長了幾棵果樹,結出的果子有毒,汁液微甜、顏色清冽如水,人吃多了會中毒身亡,嶺雲村的村民都知道這種毒果子。
而程秀芳居然意圖毒害村民,她究竟想做什麼?若在村民未出事前揭穿,肯定沒人會信。
好在家裡用的水都是從院裡的井打的。程秀芳再怎麼着,也下不到家裡來,等等!葫蘆似想到什麼,問:“除了家裡,還有哪家不會被波及?”
“還有章家。”龔烈略一想道,他來嶺雲村不久,卻把每家每戶的情況都查得很清楚。
這麼一來,葫蘆已經可以猜到程秀芳的意圖了,全村的人都中毒、獨獨孟章二家沒事,那就惹人懷疑了。
若村民們中毒不深未死,那麼村裡就沒有們孟章二家的立足之地了,要是有村民身死,那麼這兩家會被牽扯進來。
“你下去!”葫蘆自是知道程秀芳爲什麼這麼做。
他知道程秀芳所下的量不足以令人致,
也相信孟茯苓有辦法應對,便只交代了龔烈幾句。
等龔烈退下後,葫蘆又重新躺在孟茯苓身邊,攬住她的身子入眠。
孟茯苓被點了昏睡穴,這一覺睡得很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薛氏才急急跑來叫她。
“茯苓,快醒醒!大事不好了!”薛氏急紅了臉,又不敢去推孟茯苓。
家裡衆人早就醒了,薛氏和葫蘆見孟茯苓睡得沉纔沒叫她起身,可現在發生了大事,不得不把她叫醒。
“怎、怎麼了?”孟茯苓打了一個哈欠,撐開有些沉重的眼皮,問道。
“全村的人都出現嘔吐、頭暈的症狀,有些村民還吐血了。”薛氏急得快哭了。
孟茯苓剛睡醒,還有些迷糊,便道:“別人中毒,你這麼着急做什麼?”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要開口時,薛氏就道:“他們都說是我們家和章家聯手下毒的,正堵在我們兩家外面,要討回公道。”
孟茯苓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有沒有人去請大夫?”
“葫蘆讓趙城去了,你快起身吧。”薛氏說着,就親自去幫孟茯苓端洗漱用具。
孟茯苓問道:“咱們家裡人都沒事把?”
“都沒事,他們才說是我們害大家的。”不然薛氏也不會急成這樣了。
孟茯苓一聽,就明白有人想陷害她了,等薛氏說章家人也沒事,她便隱隱猜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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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茯苓換好衣服,交代喬婆子她們熬綠豆湯,就急忙趕到外面,村民們相扶着。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她家圍牆邊。
一時之間,哭喊、咒罵聲不絕於耳,竟有一種淒涼之感。
村民見孟茯苓出來了,更顯激動,都掙扎着向她涌過來,個個面顯怨忿、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孟茯苓,你爲什麼要下毒害我們?”
“對、毒肯定是她下的,殺了她!”
“………………”
孟茯苓見村民的情緒太過失控,抿脣不語,努力想着應對之策。
“他們的症狀有點像吃了山上的毒果子。”葫蘆來到她身邊,提醒道。
孟茯苓之前怕葫蘆誤食毒果子,便把毒果子形態、毒發症狀告訴了他,現在聽他說,倒也沒多想。
她的目光在村民臉上掃過,見他們大多中毒不深。有的應該只是肚子疼。
“各位鄉親,請靜一靜!”她大聲道。
有人怒聲質問:“孟茯苓,你還想狡辯嗎?不用狡辯的,毒不是你下的、就是你家裡的誰,不然怎麼就你家沒事?”
“說得對!還有章富貴一家,不是說孟茯苓肚子裡的孩子是章天明的嗎?肯定是他們兩家聯手害大家的。”
說這話的是卓大嘴,她就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痛,忘了之前還被葫蘆修理過,現在還敢跳出來,指着孟茯苓罵。
這時,有幾個輕微中毒的村民把章富貴一家都綁來了。
這架勢一看就知道村民們不打算報官,想私自把他們一家和孟茯苓一家一起處理了。
“我們沒下毒啊、我作爲里正一心爲了鄉親們着想,怎麼可能會害鄉親們…………”章富貴慘白着臉,極力辯解着。
章天明也直喊冤,“我們和大家無怨無仇。害了大家,對我們沒一點好啊!”
衆人一聽,細想一番,倒覺得有些道理,章富貴作爲里正沒理由害全村的人。
卓大嘴又道:“肯定是孟茯苓,她最會招惹是非了,說不定她是在記恨大家說過她的閒話。”
這話還真的起到作用,令村民們把箭頭紛紛指向孟茯苓。
章家一行人也趁機把事情全推到孟茯苓身上,他們可不管事實如何,只想把自家摘出來。
但他們卻沒發現程秀芳不見了,唯有孟茯苓注意到村裡人基本都在,就少了程秀芳,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
“各位鄉親,捉姦要成雙、捉賊要拿贓!在沒有證據證明我下毒之前,別妄下定論。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把毒解了,再來調查誰是下毒的真兇。”孟茯苓心裡有數,反倒很鎮定,不緊不慢道。
“解毒?你說的倒輕巧,村裡沒大夫,誰來給我們解啊?我們這麼多人,也沒法進城看大夫。”
有個年輕人說道,引得村民們都陷入了絕望之境,婦孺們全大哭了起來,都說自己不想死。
“你們放心,我已經讓人進城請大夫了——”孟茯苓說道。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卓大嘴打斷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裝好人,施恩給大家,所以才下毒。不然,哪有這麼好心給大家請大夫啊?”
“卓大嘴,你滿嘴噴糞!茯苓明明是好心,卻被你說成這樣。”田大叔站出來爲孟茯苓抱不平。
另一個作坊工人也說道:“你們有什麼值得茯苓爲了施恩、而給你們下毒?沒看到我們這些工人也中毒了嗎?把我們毒倒了,誰來給她幹活?”
那些在作坊幹活的村民都沒幸免,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懷疑孟茯苓,因爲他們在作坊幹活這些日子沒少得孟茯苓照顧,人心都是肉長,經過相處、怎可能分不出好賴?
就是這些工人們紛紛幫孟茯苓辯解、維護她,令村民們都安靜了下來。
孟茯苓見狀,說道:“我的作坊總要開的、我也要在村子裡生活,有沒必要把大家得罪死嗎?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
是啊!對她有什麼好處?啥好處都沒有,影響了作坊的正常運作不說,還遭來一身罵,腦子有毛病才做出這種蠢事。
這下子,只要不蠢的村民都知道毒不是孟茯苓下的,甚至可能是爲了害她。
“茯苓,我們信你、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啊!”一經想通,村民們的態度立即轉變,都哀求孟茯苓救他們。
孟茯苓很反感這些人的作態,可也不能看着全村人都遭殃,而坐視不管,除非她不想在這村子待了。
這時,喬婆子她們把綠豆湯熬好了,孟茯苓就讓她們把綠豆湯分下去,“大家先喝碗綠豆湯緩緩,等大夫來了,再給大家解毒。”
幾乎人人都知道綠豆湯能清熱解毒,就算解不了他們中的毒,至少也能緩解毒性,所以村民們沒有多說。一人領了一碗綠豆湯喝了。
可是有人發愁了,“茯苓啊!大夫給大夥解毒得不少銀錢吧?”
“是啊,我家攢下的一點銀錢,可要留着過年的。”另一個村民附和道。
孟茯苓當場氣笑了,都什麼時候了,這些人還想把看大夫的錢省下?若不是中毒不深,豈不是摳門摳到小命連都不要了
想歸想,她還是說道:“這個大家不用擔心,費用由我來付。”
卓大嘴翻了個白眼,“嘁!還說你不是爲了裝好人,不然幹嘛幫大家——”
“你閉嘴吧!”剛纔說要把銀錢留着過年的村民生怕被卓大嘴這麼說,會氣得改變主意,急忙從地上抓了一把雪塞進卓大嘴的嘴裡。
其他人村民也是同樣的心理,都見風使舵地唾罵卓大嘴。
“茯苓,你真的要幫他們付醫藥費?”薛心疼道。那麼多村民的醫藥費得多少啊?
孟茯苓沒有多加解釋,只道:“花一點錢,來換耳根清淨也不錯。”
是啊!這些村民若得了她的好處,就不敢整日地說些閒言碎語來污她的耳。
倒不是她介意,而是那些閒言碎語一傳入薛氏耳裡,總會令薛氏傷心。
沒過多久,趙城就把大夫請來了,同來的還有韓樺霖。
他們是在路上遇到的,韓樺霖知道嶺雲存發生這等大事,孟茯苓被人冤枉,自然是要前來。
“茯苓,你沒事吧?”韓樺霖一來,便關心道。
孟茯苓還沒開口,葫蘆就搶先道:“她沒事!”
“沒事就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韓樺霖已經習慣葫蘆的態度。並不介意。
“不用!”孟茯苓搖頭,又對葫蘆道:“你幫我去捉陳秀芳,毒肯定是她下的。”
“好!”葫蘆應了一聲,便走開了。
葫蘆一走,韓樺霖就有機會和孟茯苓說上話了。
他們卻不知,葫蘆直接上了山,到了一個山洞前,龔烈就把程秀芳拎了出來。
原來葫蘆早就讓龔烈捉了程秀芳,不然,她下了毒,就算栽贓給孟茯苓也會逃跑的。
葫蘆讓龔烈找根山藤捆住程秀芳,然後把她的穴道解開,就親自把她帶下山。
快到孟茯苓家時,處於昏迷中的程秀芳才醒來,發現自己被捆。驚慌不已、不斷尖叫、大喊葫蘆非禮她。
葫蘆越聽臉越黑,冷喝道:“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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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城請來的大夫醫術不錯,加上毒果子的毒性不強、易解,大夫表示每個人服用幾貼藥就能把體內的毒性清除了。
醫藥費又不能自己出,村民們的心情都好多了,這會,見葫蘆把程秀芳捉來了,都好奇不已。
“葫蘆,你怎麼把程秀芳捉來了?”有人問道。
不過,也有人疑惑道:“程秀芳怎麼沒和章家人一起?”
“是啊?葫蘆是從哪裡捉到她的?”
“毒該不會是她下的吧?”
孟茯苓還想着怎麼跟村民解釋她是如何懷疑程秀芳的。
章天明就跳出來,撲到程秀芳面前,“賤人,你去哪裡了?爲什麼不在家?”
章家人都很氣憤,認定程秀芳是見勢不苗,拋下他們。自己躲了起來,而他們都被捉來這裡。
於是,他們都出言辱罵程秀芳,章天明甚至不顧在場還有許多村民,就對她拳打腳踢。
“別打了!別打我女兒!”朱氏和程老頭連女兒被打,又氣又急,衝上去阻止。
結果,章、程兩家人打成一團,醜態畢現。
村民們沒有人願意上去拉架,程秀芳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的,令人不得不懷疑毒是她下的。
懷疑的種子的種子一旦種下,便一發不可收拾,那些還有餘力傍身的村民們,都上去踢打程秀芳,連帶着朱氏老兩口也跟着遭殃。
“別打了、求求你們住手——”程秀芳與爹孃慘叫連連,不斷求饒。
孟茯苓招了一個作坊工人過來,交代了幾句,這工人就加入暴打程秀芳行列,還邊打邊逼問:“程秀芳,毒是不是你下的?”
其他村民一聽,自然也跟着逼問,程秀芳一開始還否認、污衊孟茯苓和章天明。
但村民不信她的話,更是加重力道,沒多久,她就受不了了,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便哭嚎承認了,“是我、是我…………”
“好啊!害大家差點誤會茯苓了,像這種歹毒的女人就該燒死!”
“燒死她、燒死她………”
村民們打累了,便只將程秀芳包圍起來。氣憤地叫嚷着要燒死她。
朱氏老兩口都被打怕了,竟然不敢再幫女兒求情。
章家父子怕受到牽連,也和程秀芳撇清關係,甚至支持燒死她。
“哈哈哈…………”程秀芳突然大笑起來,笑得有些癲狂。
她這麼一笑,倒讓村民停止叫嚷,都以爲她是像裝瘋賣傻矇混過去。
“爲什麼?你們不是應該懷疑章天明和孟茯苓嗎?爲什麼懷疑我?”程秀芳趴在地上,睜着一雙紅腫的眼睛哭喊道。
她到現在還想不明白事情的發展爲什麼不如她預想的那樣,更不想不通那個突然出現,把她打暈的黑衣人是誰。
“呸!就只許你做,不許別人懷疑啊?要不是葫蘆發現是你,大夥還被你蒙在?裡,被你當槍使了。”
不知是誰說了這句話,倒點醒了程秀芳,是葫蘆把她捉來的,那他肯定和那個黑衣人是一夥的。
她擡目尋到葫蘆所站的位置,厲吼道:“都是你!是你讓那個黑衣人捉我的,對不對?”
什麼黑衣人?孟茯苓疑惑地望向葫蘆,葫蘆的神色不變,沒理會程秀芳。
“你瘋了嗎?哪裡來的黑衣人?”趙城又踹了程秀芳一腳,便說她腦子可能被打處問題了。
很多村民也都認爲程秀芳腦子被打壞了,她說的什麼黑衣人是她隨口胡編的,根本就不存在。
孟茯苓卻覺得奇怪,程秀芳下了毒,肯定會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爲什麼葫蘆怎麼這麼輕易就找到她?
難不成他早就知道程秀芳躲在哪裡?不可能纔對,程秀芳口中的黑衣人,真的是她編造的嗎?
“我沒瘋、我沒瘋,啊——”程秀芳還要繼續說葫蘆與黑衣人的事,章天明卻怕被她要拖下水。又踹了她一腳。
章富貴很配合兒子道:“真是家門不幸啊!天明這麼優秀,怎麼會娶這種毒婦當媳婦?簡直帶累天明、帶累我們章家。”
說完,他又走到幾位族老面前,裝模裝樣地商量要怎麼處置程秀芳。
孟茯苓輕嘆口氣,她覺得程秀芳很可悲,用這種拙劣的伎倆、生生地把自己逼到這種田地。
她不可能會同情程秀芳,但此時心裡卻悶悶的,高興不起來。
這時,葫蘆靠近她,低聲道:“我不知道什麼黑衣人。”
“嗯!”孟茯苓淡應一聲,也沒說什麼。
韓樺霖卻所有深意地看着葫蘆,趁着孟茯苓沒注意,對他暗使了個眼色。
葫蘆知道韓樺霖有話問他,本不想理會,卻怕韓樺霖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只得跟着韓樺霖到一邊。
“各位鄉親們,程秀芳意圖毒害全村人,嫁禍給章家和茯苓,心腸過於歹毒。這種人留着是禍害,我們幾個商量了,打算將她浸冰窟窿,大夥覺得怎樣?”
章富貴和幾個族老商量後,做出這樣的決定,由孫老爺子公佈結果,末了,還假意詢問村民的意見。
可除了朱氏二老之外,其他人哪有什麼意見?都舉手贊成。
孟茯苓見此,眉頭蹙得死緊,這些人也不說把程秀芳送去見官。就直接處置程秀芳。
而且,採用的還是浸冰窟窿這樣殘忍的方法,爲什麼不直接殺了她?
程秀芳聽到要將她浸冰窟窿,驚駭欲絕,顫着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直到被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她可能是絕望了,不再哭嚎,怨毒地詛咒所有人,“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當然,她的話又惹來村民的打罵,“你纔不得好死!要浸冰窟窿了,嘴巴還這麼毒!”
孟茯苓看着這一幕,深覺得厭倦,不想再看下去了,正要讓蘭香扶她進屋,程秀芳就被村民押着向結冰的河走去。
她不由駐足,對上程秀芳的眼。
不成想,程秀芳明明被打得半死、也被山藤捆綁住,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用身體把押着她的村民撞開,直往孟茯苓撞去。
“小心——”所有人都被程秀芳的舉動嚇懵了,都驚聲大喊道。
孟茯苓也驚駭不已,想閃開,可身邊都是人,根本無處可閃。
蘭香雖很驚慌,可還是及時擡腳往程秀芳的腹部踢去。
程秀芳腹部一痛,狼狽地往地上倒去。
當大家都以爲孟茯苓的危機過去時,倒在地上的程秀芳又拼盡全身力氣,往孟茯苓滾去。
“啊——”孟茯苓餘驚未定,還沒緩過勁,就隧不及防地被程秀芳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