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雨欲來

仁壽宮。

燕微雨小心邁着步子,時不時看看纖柔姑姑,二人到了太后寢宮內。微雨不禁打量着這裡,只覺得和在皇后貴妃那裡,又是一番氣象了。她被帶到了一個海棠屏風前,屏風後,是一個莊重古樸的牀榻。“微雨可是來了?”一個慵懶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微雨不敢進去,站在外面小聲應道:“是,微雨來給太后娘娘請安。”

“嗯……好。”便聽見裡面衣服的瑣碎聲音,過了一會兒,幾名宮內攙扶着一位婦人,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模樣端莊,眼睛透着慈祥銳利。燕微雨看着她,心中不禁感慨,在這後宮之中,從妃到後,乃至於太后,這要經歷多少歲月的煎熬啊,她一定爬過了不少宮內太監的屍骨,方纔做到了這樣的位置。

“太后娘娘萬福。”燕微雨大概是被自己所想嚇壞了,是以行禮是無比規矩,誠惶誠恐。

太后娘娘笑着,倒是很喜歡燕微雨:“聽聞皇后和貴妃都說你很是乖巧,看來溫陽倒是很會教孩子啊。”燕微雨不語,心底一驚,這皇后和貴妃是怎麼知道了,連自己的外婆對自己都是聽說,覺得挺恐怖的。

燕微雨只能硬着頭皮道:“太后說笑了,都是您教的好,母親纔會如此賢淑,教習微雨。”好吧,燕微雨總算掌握了一套規律,穿在古代,逢人就誇,逢事就誇,多多誇獎,總是好的。看着太后那笑的合不攏嘴的樣子,燕微雨就知道自己又得逞了,看來從古至今,馬屁功夫始終是吃香啊!

正和樂融融之時,只聽執事太監,那尖銳的嗓子叫道:“皇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燕微雨心底一驚,還真是來得巧,看着兩位年紀不大,可氣勢十足的女子進了來,恭敬給太后行禮,口中都道:“參見母后。”

太后點頭,兩位娘娘分別按照位置,左右坐下,燕微雨也行禮道:“微雨參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

“來,過來,本宮瞧瞧。”燕微雨怯怯望去,在皇后的眼中,燕微雨看到了凌厲之色,這讓她不禁有些恐懼。她有些抗拒,無奈皇后已是握着她的手了:“真是個乖巧的孩子,可惜身子不好,一直在洛水住着。”

“姐姐,如今回來就好了,可不能再往下說了,要不然等會子,母后聽了,也會難過的。”皇貴妃臉上帶着笑容,溫婉地笑着,燕微雨覺得很親切,心中對她不禁升起了好感。

太后遂將燕微雨招到自己身邊坐下,這下子,屋子裡的氣氛好像很好,這時候皇后聊起:“微雨可會刺繡?洛水城的刺繡可是一絕呢?聽說,洛水城中的小姐們,各個都是巧手。長公主也是個中好手!”

燕微雨心底一愣,刺繡?她可是橫針不沾,豎線不動的現代人!她訥訥沒回答,太后便笑道:“是啊,你母親以前可是天元國繡工最好的人了,其次纔是皇后了。”

“瞧瞧,那麼臣妾豈不是一無是處了!”皇貴妃開玩笑說道。

燕微雨想了半天,還是選擇如實回答:“回太后,母親說,微雨對此實在沒有天賦,但是也不能什麼都不會,微雨也曾想說,不如學學父親的騎術和箭術,可惜偏又身子不好,所以只得學學寫字畫畫了。”

“哎呀,這可是對了本宮的口味了,若是寫字,這盛京的女子,不是自詡,就沒有比本宮好的。”皇貴妃倒是誇着自己來,很是高興的樣子,皇后聽了,只是覷着她。

太后慈愛笑道,打趣說:“嗯,實話!若是和你寫字,怕是有些男子也比不過的。”隨後看向微雨:“微雨,不如給哀家寫個字吧,可好?”話才落下,就有宮女去呈上筆墨,燕微雨心底一驚:難道這不是考自己嗎?

她想着自己在現代,幸虧平時愛好書法,是以倒是會寫幾個不醜的大字。於是裝模作樣地拿起手裡的筆,尋思着寫什麼纔好呢?想想,她一笑,有了,當下便舉手揮毫,赫然一個安字,便落於宣紙之上,煞是工整,自己見了,心中也很得意!但是自己怎會平白無故,寫個安字

呢,莫不是自己內心希望穿到古代,什麼事兒都順順利利的?燕微雨掠過自己的這個心思,說道:“微雨獻醜了,請太后娘娘品鑑。”

“這……又有什麼意頭?”太后見了,悠長問道。

燕微雨這纔不慌忙說道:“若是一切安好,萬事皆是如意了呢。是以取個安字。”燕微雨簡單的一句話,太后聽了,很是滿意,纖柔見狀,心底也鬆了一口氣。皇后和皇貴妃心思各異,但是表面還是聊着天兒,又過了一個時辰,燕微雨這才被送出了宮。回到了長公主府內,便去請安,沒說幾句,她便推說身子不好,回房休息了。

“如何?”長公主和駙馬爺坐着,問纖柔。

纖柔將宮裡之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長公主和駙馬爺臉上很是凝重,纖柔退下。長公主才問:“北雲,如今我們得加快腳步了,不然被人有機可乘了。”

“你瞧着哪家的好?”駙馬爺漫不經心問道,但是心裡好像又有了主意,長公主便笑說:“和你想的一樣,但只怕事情不會如此順利罷。”

“你啊,就是操勞多了,快歇息吧。依我看微雨的性子,無論嫁給了誰,都不會吃虧的。”燕北雲看着愛妻,安慰說道。

燕微雨自從進宮之後,便一直稱自己生病了,哪裡也不去,就躲在自己的院子裡,除了燕子陵經常來,就再無別人了。就算有,也被燕微雨各種的理由拒絕了,連長公主身邊的纖柔也不例外。

“姐姐,快起來,起來陪我吧。今日爹爹要帶我們去狩獵呢,出府玩兒呢。”燕子陵顯得異常興奮,燕微雨現在是想好了,哪裡不去纔是對的,免得被人盯上,那種場面還真有點步步驚心的感覺。

燕微雨歪在榻上,看着手裡的書,不想理人,燕子陵有些生氣,說道:“姐姐,你不喜歡我了麼?”聲音裡都帶着哭腔,看起來,實在可憐,燕微雨無奈放下手裡的書,說道:“姐姐不去,姐姐身子不好,不想動。”

“不行,姐姐,你若是不去,那我便把上次糖葫蘆的事情告訴母親。”燕子陵倒是聰明,知道用威脅,燕微雨一聽,一骨碌爬了起來,看着燕子陵得意的笑臉,捏捏他,心中不生氣,反倒很是高興:“長進了啊,知道威脅姐姐了?”

“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燕子陵否認,燕微雨心情好了不少,便也應了,青鸞自然開心,自從宮裡回來燕微雨便不出門,這悶壞了怎麼辦,便去收拾收拾,伺候燕微雨洗漱。

燕微雨和燕子陵一路說笑到了大廳,長公主和駙馬爺已是等着,燕微雨有些心虛請安:“父親,母親。”

“身子可好了?”長公主笑着問道,她早就打聽了燕微雨爲何不出門的緣故,心裡也有些憐惜,本是苦命的孩子,但是看着她的笑容,便也就知道什麼都過去了,打趣下也好。

燕微雨低下頭,小的回答:“好了,母親掛心了。”

燕子陵爬上塌,撒嬌對着長公主控訴:“姐姐早好了,就是姐姐懶,不想起來,要不是我說……”後面的話被燕微雨生生的瞪了回去,駙馬爺見兩個人有小秘密,便問:“你什麼啊?”

“我說,帶姐姐一起去狩獵,姐姐聽了高興,便起來了。”燕子陵反應倒是快,燕微雨才鬆了口氣,若是被知道自己拿了什麼糖葫蘆給燕子陵吃,那是要出人命的。

“哈哈哈哈。”駙馬爺爽朗一笑:“這丫頭,倒是積極,前些日子還聽人說,你不學女紅,倒是喜歡寫字,寫字還受到太后誇獎。”這些聽說,怕是早已經被很多人聽說吧,燕微雨心裡嘀咕,好吧,誰叫自己出名了呢,可也不敢說什麼,只是笑笑。

好不容易在長公主千叮嚀萬囑咐下出了府,看着空蕩蕩的場子上,只有一匹馬,後面一行護衛,燕微雨雖然是穿越,但是在今世,她可是學過騎術的人,這廂莫非是要自己騎馬?這樣想着,駙馬爺已經抱着燕子陵上了馬,後面緩緩而來的是一輛馬車,她這才鬆了口氣。

一路上,因爲沒什麼

生人,聽見了燕子陵的笑聲,燕微雨是按捺不住了:“青鸞,叫他們停車。”青鸞以有事情,便停了下來,後面的護衛忙前來問:“小郡主,有什麼吩咐?”

“我要騎馬。”燕微雨淡淡說道,青鸞驚訝了,她已經下了馬車,那匹馬很聽話,就停在旁邊,駙馬爺和燕子陵詫異看着她,燕微雨只笑笑:“父親,我還是騎馬好了,你和子陵坐車,我喜歡騎馬。”

駙馬爺有些不信,看着她:“你會騎馬?”

“雖然身子不好,但是從前學過的,真的。”燕微雨怕駙馬爺不相信,還重重加了一句。她已經爬上了馬兒,姿態還自詡瀟灑,駙馬一看,覺得是行家,當下點了頭,便繼續上路了。

傳說中的狩獵不過也就是說,不過一個獵場,木樁柵欄圍着的一個大圈而已,燕微雨看着圍場四處,重兵把守,心中沉澱,莫非有重要之人?一個將軍見駙馬爺來了,便行禮:“參見駙馬爺。”

“誰來了?”

那人畢恭畢敬:“回爺,聖上和安遠王。”燕微雨心底一驚,皇上?

駙馬爺點頭,那人便退下,吩咐兵士移開柵欄,燕微雨跟在父親後頭,低着頭進去了。

走進去,看着遠遠的明黃色大頂,知道是皇上所在了,駙馬牽着燕子陵,微雨隨後,三人前去給皇上行禮。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皇上見是駙馬:“起來,起來!”皇上神色悅和,繼續道:“今日本來是要叫你一起,但是怕溫陽說朕只想着你們家,便算了,你倒好,自己來了。”話中,無一全是對長公主的關愛。

“謝皇上記掛了。”駙馬爺拘謹說道:“臣帶着孩子們也來了。”話音剛落,燕子陵便走了過去,撒嬌說道:“皇伯伯好!”

皇上滿臉笑意,燕微雨這纔看清皇上的真面目,三十左右,和藹可親,燕微雨心裡算鬆了口氣。

“這是微雨吧。”燕微雨低下頭輕聲道:“是。”

“聽母后說,倒是聰明的孩子,和溫陽很像,今日怎麼這麼拘謹了?”皇上大概早就知道她的事情了,如果自己還這般扭捏,那是不給面子,不給皇上面子,那不是想作死的不成?便衝皇上笑道:“回皇上舅舅,是……微雨身子纔好,有些不習慣。”

“哈哈哈哈……”皇上笑道:“小丫頭倒是實誠,北雲好福氣啊。”

說笑間,身邊的公公,在他耳邊嘀咕幾句,他眉頭一皺,好像有些遺憾,說道:“瑾宸有急事,走了。今日可惜了。再說吧……微雨,跟着朕去打獵,你可敢?”

燕微雨心裡嘀咕,說不敢你能要我不去嗎?但是嘴巴上卻甜甜道:“敢。”

這燕微雨自從遇到了這天元國所有皇族之後,日子總算是消停了些,平靜過了幾日後,這長公主又帶着燕子陵進宮了,還好自己不用去。這駙馬爺也不知去了哪裡。話說得好,獅子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燕微雨就是此番形容了。

她一下指揮全府的人大掃除,一下又去後廚做什麼點心,一下子又安排下人們什麼歌舞。只差點沒燒了長公主府,倒是青鸞承受能力極好,一絲詫異的表情也無。

“青鸞,你說,今天可玩什麼好呢?”燕微雨託着腮,另一手握着手裡的書,天元國地理志,正好看着盛京簡介一章,心裡忽來了念想,她問道:“青鸞,你是不是很想我娘和碧雲?”青鸞點頭苦笑。

“那不如,我們去廟裡給菩薩添點香油,保佑我娘和你的碧雲姐姐如何?”燕微雨心裡,只想着出去玩,今日正是賞花的好日子,按照天元國習俗,這一日,這盛京城中的各家公子小姐什麼的,都會虔誠出門,給菩薩上香,順帶一路賞花遊玩,盡抒雅意。

青鸞一聽,卻是立馬搖頭:“小姐,不行,長公主不在府上,你可不能出亂子,在府中隨便呆着好,橫豎也是有玩頭的。”青鸞想起了姑姑的囑咐,此番陪着她,就是要看護着她的言行,不要出什麼笑話纔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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