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失散時空
…
“警告！引力異常！”
…
“警告！本地網絡異常！”
…
“警告！戰甲缺損！”
“警……”
戰甲在紊亂的時空中分崩離析，一層熠熠生輝的薄霧籠罩着林雲，漂流於無盡混沌的時空中。
突然，虛無中米拉衣不蔽體的身影閃現，林雲眼疾手快將她薅到懷裡。
“林……”，米拉發出虛弱的聲音，想說些什麼卻被林雲制止：“你先接受讓渡，我自有辦法。”
米拉拒絕：“是我造成的後果，怎麼可以讓你承擔？”
片刻之前……
金色的光，如探照燈般掃過地面。石質的硬化甲殼被切開深深的溝壑，溝壑內探出數不盡的觸鬚又被熾烈的光芒燒盡……
林雲和米拉深入寂靜之鄉，檢查建築、清理惡靈。一路上，米拉偶爾有些憂慮，說寂靜之鄉讓她逐漸虛弱。雖然林雲看不出她虛弱在什麼地方，但還是嘗試寬慰。
讓米拉感到虛弱的，是教會支助卓卡斯塔的研究成果，用於削弱異能者的力量，效果良好。妖污王事件爆發後，因其暴虐而被神喻欽令禁止。
說來好笑，由於米拉力量過強，即便持續受到削弱，但對上惡靈時還是沒使上多少勁就能搞定。所以米拉是真的變虛弱了，林雲也是真看不出她虛弱在什麼地方。
在一處奇怪的石質山嶺前，米拉降落到地面。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米拉覺得還是兩人一起行動更好。
兩人並排走進石窟，往裡走了一段後，石窟壁上突然鼓出肉瘤。米拉被這一幕刺激到，下意識抓住林雲的手腕。
“警告！右腕部結構受損！氣動柔性輔助組件失效！”
林雲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心裡直想吐槽，嘴上說：“米拉，你先去外面等我。”
米拉搖搖頭，頂着力量流失的壓力和直面惡心場景的心理不適，倔強道：“我不！”。
突然說出少女使性子的語氣，倒也符合她二十左右的年紀。林雲自覺766協議傍身有恃無恐，無法體會米拉的感覺，但也能理解她的難處，只是戰甲實在是不允許。
林雲溫和的說：“米拉，咱商量個事兒。”
“林……我……”，米拉停下腳步，斟酌猶豫片刻，最終坦率道：“我不想一個人待在什麼地方，這個世界在吞噬我，我對未來的感應也在這裡戛然而止。”
“警告！右腕結構變形！”
“林，如果我消失在這裡，我不想……”
“警告！右腕軸承損壞！”
“我不想孤獨的離開。如果你能回去的話，告訴我媽媽，我……”
“米拉！”，林雲終於還是忍不住打斷道：“咱們有話好說，你先放手。”
米拉低頭一看，林雲的戰甲右腕已經被自己捏變了形，幾粒電火花正從外層裝甲的裂口處飄出。
米拉忙撒手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雲沒有接她道歉的話，而是直接大包大攬的說：“有我在，你放心。一哥保你，沒問題。”
“林，謝謝你。”，米拉突然灑脫的笑道：“讓我不孤單。”
林雲皺眉，溫聲轉移話題地勸到：“說什麼呢？你是準備要嫁給我了嗎？”
黑暗中，無數觸手不識時宜的漫出。
米拉雙眼泛起金色的微光，她嘴角翹起幾分悵然與玩味混雜的弧度，笑道：“你能接受永遠保持距離的女友嗎？”
金光在洞窟中炸裂！耀眼的光柱直上蒼穹，衝入時空迷霧，在無邊的鐵幕中漫射開去！
光柱消弭，米拉抓住戰甲的肩部，連甲帶人將林雲提上地面。林雲感覺米拉的情緒很不穩定，也從米拉的臉上看出了幾分落寞。
“因爲……”
林雲聽着米拉怨艾的語氣，忽然意識到自己疏忽了邪神對米拉精神狀況的影響。而米拉卻已在音爆的響動中消失，她帶着怨氣的話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我是超級的！”
米拉凌空而立，俯視地面，雙目金光泛起。
“豪情一哥，告訴我有對策。”
〖豪情一哥：是的，跑。〗
金色的光，如探照燈般掃過地面。石質的硬化甲殼被切開深深的溝壑，溝壑內探出數不盡的觸鬚又被熾烈的光芒燒盡。
傳奇級的觸手螺，寂靜之鄉的環衛專員，短時間內吞噬了數百萬稀碎惡靈祭品，機緣巧合之下成功晉級神話階梯。但是神話裡的事物也有高低強弱之分，觸手螺現在這個級別，在神話中也就算塊墊腳石，面對米拉時毫無還手之力。
林雲遙望金光肆虐的方向，想到了DC漫畫中的蝙蝠俠；心想自己要是有氪石之類的玩意兒，保證糊米拉臉上。正想着，戰甲突然又開始報警。
“警告！時空力場紊亂！檢測到多世界離散信息！”
“警告！時空正在裂解！”
林雲吐槽：“誰能給我翻譯一下？”
〖豪情一哥：世界裂開了。〗
寂靜之鄉終於再也撐不住，“裂開”了。
雖然並未出現什麼“如鏡面破碎”之類的場景；但時空外信息，對寂靜之鄉的衝擊擾動也是夠明顯。
“警告！引力異常！”
在混亂的力場下，影視劇中經典的塵土懸浮、石塊亂飄出現了。有些地方的雜物上上下下左右左右，似乎不知該受哪個引力的指揮。忽的，林雲身後一塊巨石飛起，然後螺旋昇天，驚得林雲略微猶豫後直呼：“恐怖如斯。”
不消片刻，海市蜃樓也鑽了出來，寂靜之鄉的光線受到的干擾愈漸明顯，景物恣意扭曲，色澤混亂不堪。
突然，地面大片的塵與土被捲起，飛向天空中的某處，林雲也感覺到了一陣吸力。而天上，米拉憑空蹬踏了兩下，終還是在力場亂流中維持不住，自高空墜落。
高速氣流混雜着灰塵石粒，摩擦米拉的臉龐，像是記憶中父親粗糙的手撫過。
“孩子，主賜給我最好的寶物，卻忘了多給我點時間。”
“刺啦”……
米拉衣服的右袖消失不見，不知被捲去了哪個時空，粒粒血珠從她手臂的皮膚上滲出。緊接着，一塊汽車大小的乾土迎頭撞過來，四分五裂。
米拉跌出灰塵，在空中掙扎着，倔強地試圖再次翱翔。
忽然，她的身體被托住。林雲依靠戰甲的力量從地面躍起，以公主抱接住米拉。
“沒事，一哥罩你。”
在戰甲的引導下，林雲橫抱米拉，順着變換引力的流向，落在一堆懸空的土石上站住了腳。
擡頭望去，天地倒懸；道道沙石瀑布垂下，大地破碎崩裂，電火雷光無分天地的橫衝亂撞。
“警告！本地網絡異常！”
電光過處，黑暗的潰點蔓延，接網連片。
【天衣·稱心，正在爲您保駕護航！】
在被時空亂流吞噬的瞬間，林雲身上泛出如雲似霧的熒光體，緩緩流轉。
“警告！戰甲缺損！”
混亂無界的虛空裡，林雲與米拉在時空的漂流中時離時合。看着飽受摧殘的米拉，林雲憐惜之際，一心急就大膽地生出了個冒險的想法。
“輔助器，天衣稱心可不可以轉讓？”
【自適應一哥輔助器：您作爲766協議授予資產的物權人，有全權處置相關資產的責任與義務。您當然可以向他人轉讓自己的資產，但需尊重他人的意願，且不得違反禁運條例。】
再次抓住閃現在身邊的米拉，林雲急切道：“米拉，我向你轉讓天衣稱心，快接受！”
米拉不解：“什麼？”
聽過林雲粗略的解釋，米拉拒絕了林雲的好意。她勉強微笑着說出“後會無期”後，又從林雲眼前消失；但沒過多久又閃現在稍遠的地方。林雲鬆了口氣，再勸。
遠離天衣·稱心的影響範圍，米拉受到的時空傾軋要嚴重許多，她對抗着時空的偉力，用力對林雲微微搖頭，忽然又從林雲視線中消失。
“警……”
戰甲在紊亂的時空中分崩離析，餘下熠熠生輝的薄霧籠罩着林雲，漂流於無盡混沌的時空中。
突然，虛無中米拉衣不蔽體的身影閃現，林雲眼疾手快將她薅到懷裡。
“林……”，米拉發出虛弱的聲音，想說些什麼卻被林雲制止：“你先接受轉讓，我自有辦法。”
米拉拒絕：“是我造成的後果，怎麼可以讓你承擔？”
林雲不耐煩了，強勢道：“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聽我跟你說。你馬上接受天衣稱心的轉讓，剩下的我會處理。”
說完，不待米拉回答，林雲盯着米拉的眸子，逼視着她，迫問：“聽明白了嗎？”
在林雲的注視下，米拉心裡突突了一下，不知怎的就怕了，氣勢和意志如皮球被泄了氣。
“我同意。”
米拉弱弱應下，但情緒又隨即反彈。不甘被指使逼迫的羞惱、顧及林雲感受的憋屈、不被理解的窩火、積蓄的戾氣，以及對林雲安危的擔心糾結在一起想要爆發，但最終卻只是梗着脖子質問到：“幹嘛兇我？”
話說出口，林雲已消失不見。
在熠熠生輝的薄霧中，米拉僵住了。恍若窒息的感覺從心頭涌出，大腦也一片空白，彷彿停止了思考。
再一次，一個山嶽般的男人從身邊消失，遙遠而又熟悉的無力感如鬼魅上身，空有無窮力量的自己竟如此卑微渺小。
什麼也做不了……
什麼也做不了……
蔚藍的蒼穹映入眼簾。天幕，好高，好高！
米拉墜入黑風暴，被沙塵掩於荒漠之中。
沙塵暴過去，大地變了樣貌。在荒漠化的擙樂大陸上，兩名白毛貓耳少女在夜間艱難跋涉着。
“哎呀……”
突然，其中一名貓耳少女摔倒了，另一名忙轉過來，關切道：“格倪，還好嗎？”
格倪支起身來跪坐於地面，點頭應到：“嗯。”
那另一名又說：“喝一點水吧，格倪。”
格倪道：“姐姐先喝。”
“我不渴。”
“我也不渴，就多爲族靈留點吧。”
那名作爲姐姐的貓耳少女蹲下身，正想繼續勸格倪喝水，卻嗅到地上的沙粒隱約帶着潮氣。定睛一看，地表上依稀有薄霧流轉。少女探出手去，薄霧漫過她的小手，攜帶的水氣在她指間穿梭。
米拉，被擙樂大陸獸人族貓人分支的心瞳貓耳少女，從沙土中挖了出來。
“你好，我叫拉倪，這是我的妹妹格倪，你……厄……”
米拉沒有任何迴應，雙手抱膝蹲在地上。
拉倪和格倪無耐對視。
米拉麪貌上沒有獸人或者亞人的特徵。兩女撩開天衣·稱心凝結的衣袍，檢查米拉的健康狀況，沒有發現外傷，同樣也沒有發現隱蔽的物種特徵。
拉倪與格倪商量後，決定暫時停下尋找大地之靈的腳步，帶上米拉先找個有水的地方休整一下。
但很快，她們發現米拉不吃不喝，也不說話。而且拉着纔會往前走，一鬆手就會蹲在地上，雙手抱膝像個節拍器一樣搖搖晃晃。因此，格倪大膽推測米拉是個機器人。
由於天衣·稱心自帶的水氣，米拉成了前文提到那個“族靈”的人型自走掛架，爲兩名貓人少女節省了不少水。
可是在無邊的荒漠之中，貓人少女的水依然不夠用。沒過兩天，她們遇到了一個姓奧斯本的薩比亞人，因爲搶水的問題二打一沒打過，陷入僵持。
奧斯本爲了避免兩敗俱傷，提了個互助協議：由他供應水和保障高速移動工具，貓耳少女提供方向感知和氣象預報；優勢互補豈不美哉？
荒漠夜晚的篝火旁，奧斯本簡要的自我介紹後，拉倪也說：“我是拉倪，這是我的妹妹格倪，她是機器人艾倪。”
被拉倪稱作艾倪的米拉，正蹲在陰影中搖擺。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一縷雲氣飄到她身前，凝結成一排文字。
“我已着陸 感覺良好”
米拉的搖晃逐漸停止，盯着眼前的文字出神。某一刻，她突然回過神來。這一刻她心情踏實而寧靜，但下一刻又有無名之火衝上她的心頭，直想立刻就去抓住林雲並扔到太陽上去。
但這股無名之火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就散裂爲五味陳雜的混亂情緒，千言萬語不知從哪裡說起，最終只是低聲呢喃：“你在哪兒？”
“大概是一個遊戲世界”
“你能聽到我說話？”
“我能看見，我啓用了天衣稱心如意的聯接，等一下我把說明書發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