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屋的時候,只有蔣方晴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林家兄弟不知所蹤,凌成業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據說已經關了整整一天了。
“阿筱,你來了?”蔣方晴起身迎過來。
“不用假惺惺的。”凌筱懶得看她僞善的笑容:“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我早就知道了,你不是我的親生母親。還有,我並沒有失憶,我記得很清楚。之前,爸爸已經和我簽訂了協議,跟你離婚,將你趕出了凌家。你是怎麼會又回來了呢!
凌厲的眼神望向蔣芳晴,如刀刃般刺進她的眼裡,將她震得生生後退幾步,跌坐在沙發上:“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表示,爸爸違反了我們的協議,是不是我就可以收回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嗯?”
蔣芳晴眸光閃動,一瞬間,眼眸裡連連閃過好幾種情緒。最後,溫和的眼神變得陰冷:“是又怎麼樣?我和你爸離婚只是權宜之計,我爲凌家生下了東昇和東旭兩個兒子,憑什麼到頭來什麼也得不到?現在你爸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的股權,我也沒有必要再跟你繞彎子,你想把我趕出去是不可能的,不要以爲你有夏擎宇撐腰,就多麼的了不起。凌家,淩氏,終究還是你爸做主。”
“哦,是嗎?”凌筱微微一笑,看向樓上的書房:“他在那裡是嗎?咱們現在就找他出來,看看這個家裡到底是誰做主?”
凌筱一邊說,拎着包便往樓上走。蔣芳晴不甘示弱,也跟在後面,只有司徒遠站在原地,並沒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咚咚咚咚咚咚。”凌筱雙拳緊握,使勁的砸門:“凌成業,你出來。”
很快門就開了,凌成業聽見動靜,走了出來,看到是凌筱,蹙了蹙眉:“阿筱,你怎麼回事?失憶了,禮貌也不懂了嗎?怎麼可以這樣砸門?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都沒有,若是被外人看見,豈不是丟盡了凌家的臉面?”
“不錯啊,還有時間擔心你的臉面。”凌筱徑自往書房裡走,找了個凳子坐下:“爸爸,我今天來是有一個問題要問。”
“什麼問題?”
“我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她是怎麼死的?”凌筱擡着頭,直視凌成業的雙眼,沒有絲毫畏懼,甚至眼中已經透出點點恨意。因爲,她早已知曉了答案,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想聽他親口告訴自己。還對他抱有一絲希望,看他在這最後關頭,會不會良心發現,對自己說半句真話。
凌成業先是一愣,隨即冷笑了一陣,緩緩開口:“你都知道了?既然是這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沒錯,芳晴她的確不是你的生身母親。你的生身母親叫做凌諾心,是在你剛出生不久就病死了的。”
“病死的?”凌筱眼中含淚,紅着眼眶看着凌成業:“你再說一遍,我的媽媽是怎麼死的?我要聽真話。”
凌成業眸光閃了一下,旋即恢復正常:“就是病死的,她生了你以後,身體一直沒有補養回來,一天比一天虛弱。後來沒過兩年便死了。我們曾試過很多種方法,都沒能讓她活下來。那時候我看你實在太小,不能沒有母親照顧,所以,就娶了芳晴進門。她進門之後對你也是照顧有加不是嗎?”
“呵呵,的確是照顧有加。”凌筱怒極反笑:“的確,對於一個後媽來說,她對我不算過分的。只不過這些年來,把我當做一個透明人而已,從來都無視我的存在,至少她沒有在我毫無反抗能力的時候就將我凌虐致死,不是嗎?這樣想想我是不是已經很幸福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竟不知道,你對芳晴有這般大的怨恨?”凌成業故作驚訝地看着凌筱,再怎麼說,她也一年年地將你撫養長大。這些年來,若是你沒有母親的照料,還不知道會活成什麼樣子,你該感激她。
“是,在她扯着我的頭髮,和凌東旭凌東昇一起將我按在地板上打之前,我的確是感激她的。即使她沒有給過我半點母愛,但最起碼這些年,我從未以爲我是一個沒有媽的孩子。”說着說着,凌筱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眨眨眼,擡手迅速擦去:“可後來我又想,如果我的媽媽,我的親生媽媽沒有死,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你說她是病死的,可我卻不這麼認爲,外公更不這麼認爲!”
“外公?”凌成業方纔還應對自主,可聽到外公這兩個字,身體明顯地一顫。她怔怔地望向凌筱,瘋魔一般:“你是不是找到什麼東西?是不是有什麼人,跟你說了什麼?我告訴你,他們都是騙你的,你外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騙了你媽媽,騙了我,之後又來騙你!不可以,不可以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個字。”
他一秒鐘之內便變得激動無比,渾身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臉紅脖子粗,眼眶充血,猶如地獄裡的魔鬼一樣衝着凌筱吼叫。長這麼大,凌筱從未見過這樣的凌成業。
凌筱挑眉:“不該相信他是嗎?那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爲什麼?爲什麼凌東昇和凌東旭是我的哥哥?如果你在跟我媽結婚之前,並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那他們爲什麼會是我的哥哥而不是弟弟?事實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徹頭徹尾在撒謊的不是我,不是外公,只有你。在你和媽媽結婚以前,你已經有家室,甚至於凌東昇和凌東旭都已經幾歲了,可你爲了錢,爲了股份,還是跟他們分開,選擇跟我媽媽在一起。”
“當你得到了股份,得到了錢,得到了淩氏的公司管理權以後,你便想方設法的害死了媽媽,重新把你的親生兒子,還有你的原配老婆都接了回來。呵呵,算盤打的真響亮,是不是就連我這個女兒,也是你計劃以外的事情?你大概從未想過,那麼快,我就會來到這世界上吧?所以這些年來,你無視我的存在,就好像這個家裡從來沒有我一樣,只看得到你的兩個兒子,是嗎?”凌筱的質問擲地有聲,聲聲震耳,凌成業的表情一點點變得絕望。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因爲工作太忙了,所以……”凌成業試圖解釋,他知道凌筱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可這個時候,他萬萬不能和凌筱鬧掰。因爲昨天剛剛得到消息,夏擎宇已經控制了大部分的股東,一旦他和凌筱鬧掰,整個公司,除了他自己和兩個兒子幾乎沒人會站在他這邊,凌筱想要拿回公司的控制權,易如反掌。
凌筱苦笑:是啊,你的工作是很忙,可是就算再忙,凌東昇和凌東旭的家長會你也會去,而我呢,無論取得了多麼優異的成績,可以讓你在家長會上多麼風光,你永遠都是推脫,從小到大,你連推脫的說辭都是一樣,這麼不走心,還指望我會相信你嗎?
凌成業撇過頭,滿眼悲痛:“這些都是陳年舊事,我承認這些年還對你虧欠諸多,可是你母親的事我真的沒有騙你。她的確是產後虛弱病死的。雖然沒有明顯的病症,不過,自從生下你,她的身體一直越來越差,吃什麼藥,什麼補品都不見效,這些,你都是可以去查證,我沒有半句謊話。”
“如果那天我被安樂死了,從樓上扔下去,只要時間做的合適,我相信,得出的屍檢報告一樣會是墜樓自殺而亡吧?”凌筱張張眼望向天花板,將嘴脣咬得泛白:“這世間的許多事都是可以弄虛作假的,可只有心是做不了假的。凌成業,我只問你一句,午夜夢迴的時候,你可曾有那麼一次,夢見過我的媽媽?夢見過她在向你索命?我知道你不會承認,殺人的罪名多大呀?萬一我帶了個錄音筆什麼的,你豈不是在小陰溝裡翻船了嗎?對吧!相處了二十來年,我太瞭解你,這種留下話柄,留下證據的事,你是不會幹的。我也不想再和你爭論,媽媽是怎麼死的?我今天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你的一切,到今天,到現在爲止,就結束了。”
她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從現在開始,我會一點,一點,一點的奪走你擁有的一切。直到你如一開始那般一無所有。或許這樣你就會知道,你這些年來做的事情,都是多麼的可笑,多麼的噁心。”凌筱說完,轉頭往外走:“我一定會讓你記住這一切,償還這一切,這是你欠我的,更是你欠媽媽的。”
“站住!”凌成業忽然喝道:“你以爲,我會就這樣任你宰割嗎?我知道,你已經掌握了很多股東,只要你一句話,他們就會倒戈向你。但是,如果你走不出這扇大門,那麼一切都沒有用。”他拍拍手,旁邊的幾個房間裡忽然涌出十幾名打手,氣勢洶洶地將凌筱圍住。
“是我失算了。”凌筱掃了一圈,這些打手身材勻稱,雙拳緊握,而且看氣勢,都是些老手。如果是兩三個還好說,十幾個,她並沒有把握能逃出去:“早知道你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不會甘心束手交出一切,擎宇說的沒錯,是我太沖動了。”
“夏擎宇是個很高明的人,無論是做人還是經商,都很高,很有手段,把你嫁給他,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失算的一件事。”
大概是因爲凌筱被十幾個打手團團圍住,自己勝券在握,凌成業忽然有了底氣,說話聲音都響亮了幾分:“不過既然是錯事,總要糾正。我查過了,他現在正在飛機上,是趕不來救你的。本來想着,若是剛纔我那套說辭能夠騙過你,我也不用大動干戈。再怎麼說你身上也流着我的血,我也不想讓你落個血濺當場的下場,可是沒辦法,你實在太聰明瞭,怎麼都不肯相信我的說辭,那麼只好,把命留下。反正你的命也是我給你的,如今還給我,你活了二十多年,也不算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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