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雲樂這般的天才弟子是每個勢力都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凡這般的天才,一旦長成,便可振興光大家族數十年甚至幾百年。
若是雲樂就此夭折,別說族長等人,他都簡直不能想象自己的心情。
大長老有些焦急。
雲白玉匆匆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邁出院子纔要去雲樂院子那邊,卻迎面撞見雲風走了過來,見到雲白玉,向着他微笑點頭,就要越過他進入大長老的院子。
擦肩而過之時,雲白玉突然心中一跳,猛地抓住雲風的手臂,急聲問道,“雲風師兄,阿樂少爺在沒在你那邊?”
雲風莫名的看了一眼雲白玉焦急的神色,說道,“不在。”
他看了一眼滿面焦急,卻是一貫的風儀都無法維持的雲白玉,好奇道,“白玉師弟尋他有事?他今日和雲月家兄妹去芙蓉鎮了,若是有事,明日你再去尋他罷。”
雲白玉聽到“芙蓉鎮”這三個字,只覺的一盆涼水當頭潑下,嘴脣顫動着,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彷彿那個在說話的人都不是自己了。“白晗在芙蓉鎮受襲,阿樂少爺怕是也有危險,師兄……”
再也說不出話來,雲白玉一跺腳,轉身縱起輕功就奔着芙蓉鎮的方向而去。
雲風聽得渾身血液都涼透了,來不及細想,只想着將事情跟童子一交代,他也直追雲白玉而去。
雲白玉心急如焚地到了芙蓉鎮,向着四周看去,卻在密密麻麻的人羣中看不到想要看的身影,心中無法壓抑的恐慌讓他無法細想,唯有運轉全身的內力大聲喚道,“阿樂!”
無數武者回望,只見一個俊美無比的青年站在路上滿目恐慌地喚着一人的名字,身着白衣,纖塵不染。
不少人皺了皺眉,眼底閃過沉思。
雲白玉喚了數聲,只覺得一顆心沉沉墜在心底的時候,突然幾道身影向着他而來,當頭一人正是雲月,他心中一喜,卻在雲月身後的人影中並未看到雲樂的身影,心中又是一涼,只覺得有什麼讓他不安的事情發生了。
“兩位師兄找阿樂?”見到雲風也頃刻到了眼前,雲月好奇道,上下打量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雲白玉,心說這位一貫溫文爾雅的掌教弟子竟然還有這般豪放的時候,真是見所未見,心中對能引動雲白玉心聲的雲樂佩服的無以復加,這該是多敬佩和看重自家阿樂哥哥,“阿樂哥哥不在這裡。”
“他去哪兒了?”見雲白玉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雲風滿面急色地開口問道。
“去光平山了。”雲月心中突地一跳,呼吸一緊,忙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
卻沒有人回答她這個問題,就見雲白玉和雲風兩人頭一轉,直奔光平山而去。雲月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臉色一白,也向着那二人追去。
雲白玉在呼嘯的狂風中滿面惶恐。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阿樂這個名字似乎應該在他的心中有一個深深的痕跡,阿樂代表的是雲樂,也不是雲樂。
他感覺他似乎曾經跟雲樂應該有些什麼的,但是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今天……
摸了摸胸口。
也許,他真的是忘記了什麼。
就彷彿,雲樂這個人,就理所當然要被他雲白玉放在心中一般。
那些與自己心意相合的想法,只是讓他將他當做知己,生出結交之心。
可是或許是第一次看到他神采飛揚地在廣闊的綠色中肆意而笑,或許是他一次一次滿不在乎地站在他的身旁與他並肩與妖獸而站,或許是她站在風裡麪霸道地和雲信雲昭鬥嘴吵架。
那是他生平僅見的鮮活。
短短几天,他平靜無波的生命就彷彿被這個肆意張揚的少年一把撕開一個口子,再也無法復原。
所以在天目山失散的時候,他纔會忍着滿身傷痛去尋找他。在演武的時候,會擔憂地留意他,生怕他受到一點的傷害,會在那時看到他一劍凌空,銳不可當的時候,心中閃過無法抑制的驚豔嘆息。
他心底將雲樂當成了一種光,本以爲可以看着光成爲太陽照耀着他,可是如今……
雲白玉心中疼痛無比,卻在感覺到光平山一側一道劍光凌空而起之時突然閃過狂喜。
那是雲飛揚的劍意!
他拼命跑到那處山地,卻在擡起頭時臉上的喜悅戛然而止。
無數散碎的血肉之中,一名渾身浴血的少年執着劍轉頭看了過來。他的腳下是蔓延的血海,那些屍體沒有一具完好的。他的身上到處都是猙獰的傷口,滿身血污,甚至讓人辨不清這些血到底是他自己的還是那些人的。那雙充斥着血色的眼眸帶着無盡的殺意看了過來,竟讓他寒入肺腑!
這個滿眼凶煞的人,是誰?!
雲白玉突然無法言語。
雲飛揚眯着眼睛看着雲白玉的方向,眼前還是一片模糊,心中還帶着未散去的血色煞氣,卻還是微微恢復了一點清明,剛纔他昏迷了一會後,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恢復了人身,身上也多了許多傷口,還像是自己從身體裡撐爆的一樣。身體疲憊至極,他卻還是勉力地站着。
耳邊傳來一聲聲驚恐的“怪物”的叫聲,入到雲飛揚的耳中,剛剛恢復了一絲清明的心中又被戾氣瀰漫,她拄着劍向着那個聲音走去,那個方向,正是離雲白玉不遠處,那個手臂被斬斷的沐陽宗弟子趴伏着的地方。
雲飛揚走到他的面前,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一個冷煞的表情,一劍斬下!
雲白玉眼睜睜地看着那顆頭顱滾落在他的腳底,竟是無法開口說話。
再也感覺不到有着敵意的氣息,雲飛揚一直以來堅持着自己的一股力氣瞬間消散,渾身上下竟是極度疲憊疼痛,他晃了晃頭,就看到眼前浮現出一道白色的身影,他張了張嘴,猛地吐出一口混雜着黑色碎塊的暗紅血液,艱難地向着那道身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