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向四下散開,幾處猶在廝殺的角鬥場一一展現在安飛面前。也許因爲有親朋被殭屍所殺,也許是因爲被殭屍緊追不放,讓他們無處可逃,每一處角鬥場都有十幾個傭兵奮力與一個或數個殭屍死戰着。
人到絕路時往往能爆發出可怕的瘋狂,此刻殭屍們的咆哮聲已經被傭兵們的吶喊聲壓了下去,失去了黑暗系魔法陣的保護,溫暖的陽光已經對戰鬥殭屍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殭屍們只是在垂死掙扎而已,安飛做出了判斷,縱使他不加入戰鬥,勝負也是沒有懸念的。
“安飛?怎麼是你?”一條人影大步向安飛走來。
“奧爾西,我們又見面了。”安飛對戰火傭兵團的團長奧爾西很有好感,厄茲居奇召集的那些傭兵中,奧爾西是當時唯一一個替他說話的人,或者說,奧爾西只是在爲公道而說話。
“你怎麼在這裡?”奧爾西上下打量了安飛一眼。
“安飛,是不是你在搞鬼?!”厄茲居奇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跳了出來,神色看起來非常憤怒,他的身後還跟着幾個傭兵團的團長。
“說話客氣點!如果不是我們毀了魔法陣,你們現在已經快要變成殭屍了!”瑞斯卡冷冷的說道。
厄茲居奇一愣,和那幾個傭兵團團長對視了一眼,露出了尷尬的笑容,能當上傭兵團的團長,他們可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剛纔在那不知名的魔法陣中間,他們好似來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黑暗世界一樣,什麼東西也看不到,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而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又在影響他們身體和心神,讓他們有種想發瘋的感覺,魔法師想念誦咒語,卻發現召集元素的速度慢得可怕。換句話說,就在他們聽着同伴的慘叫聲卻又手足無措的時候,可愛的陽光突然出現,把他們從黑暗中救了出來,現在聽到瑞斯卡的話,厄茲居奇等人明白,肯定是安飛救了他們,也只能是安飛救了他們。
“我們發現在橫斷山谷中有一羣亡靈法師在活動,從昨天開始,我們就一直在暗中跟蹤那些亡靈法師了。”安飛輕聲解釋道。
厄茲居奇的神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了:“安飛,你說什麼?有一羣亡靈法師??”
“是的,有一羣,具體的人數我不知道。”安飛緩緩說道:“有一個高階亡靈法師是他們的首領,我不想被他發現,只能在外邊偷偷觀察。”
“高階亡靈法師?”厄茲居奇猛地提高了聲音,能看到亡靈法師已經是很稀奇的事情了,竟然能看到高階亡靈法師,厄茲居奇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厄運之神看中了,不停的在爲他降下神蹟。
“沒錯,你們不是第一個被亡靈法師偷襲的傭兵,看起來也不是最後一個。”安飛輕嘆了口氣:“已經有幾個傭兵聯盟被他們偷襲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殭屍的數量超過了一千,這些多殭屍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安飛反問道。
“這些該死的亡靈法師!”厄茲居奇咬牙切齒的罵道,爲了某些利益或者某些目地,他殺死過別的傭兵,但是又看不得其他勢力在傭兵之國殘殺傭兵,從一方面說,傭兵們是非常團結的,從另一方面說,傭兵之間又總在勾心鬥角,這也是傭兵之國比較奇特的人文景觀。
此刻與殭屍之間的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受到陽光直射的殭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了,一個接一個被傭兵們砍倒在地,那些傭兵還擔心殭屍不死,下手反而越來越兇狠,直到把殭屍砍成了碎片纔算甘休。
最先結束戰鬥的那十幾個傭兵鬆了口氣,猶如打敗了一隻兇悍的高階魔獸似的,挺起胸膛、帶着自豪的神色向厄茲居奇這邊走來,他們沒有意識到其他傭兵在用什麼樣的目光看他們,直到厄茲居奇象躲避什麼一樣向後退了幾步,才愣在了那裡。
戰鬥雖然結束了,但殭屍留給他們的傷痕還在,其中一個傭兵被殭屍在臉上咬了一口,左腮已經變得血肉模糊,鮮血流過臉頰、流過脖頸,把半個肩膀染得血紅一片;還有一個傭兵胸膛處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創口,那是殭屍造成的抓傷,還有兩個傭兵各少了一隻耳朵,又是並排站在一起的,場面看起來有些滑稽,這十幾個傭兵中至少有一半帶傷,只是有傷輕傷重的區別罷了。
反觀其他傭兵,情況也差不多,只要是和殭屍進行過搏鬥的,大都受了傷,厄茲居奇的喉頭聳動了一下,艱難的眼下一口唾液,他的神色
複雜,好似在醞釀着一個痛苦的決定。
愣在那裡的傭兵已經明白髮生什麼事情了,一些傭兵急忙在自己身上尋找着傷口,另外一些根本無需查找什麼的傭兵則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常年在生與死之間打轉,他們也許不懼怕死亡,但面對着將要變成殭屍的命運,他們真的害怕了。
“大家不要慌!我認識一個光明祭司,他會把你們體內的死靈之氣全部清除的。”厄茲居奇突然大聲說道:“所有被殭屍抓傷咬傷的人都站出來,站在這裡,我要安排一下。”
厄茲居奇的聲明給了那些絕望的傭兵很大鼓舞,他們眼中露出了喜色,迅速按照厄茲居奇的話聚集在一起。
“厄茲居奇,你說的光明祭司在哪裡?”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站出來大聲問道。
“就在白水城裡!”
“光明祭司怎麼會到白水城來?”
“葉,我的事不用你管,這是我的秘密!”厄茲居奇惱怒的叫道。
“好,你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問你,我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回到白水城?”那叫葉的年輕人不卑不亢的問道。
厄茲居奇不由語塞了,緩緩把頭低了下去。
“在黑暗開始籠罩大地的時候,死靈之氣就會發作,把他們都變成殭屍!除非你是一個空間系大魔法師,否則沒有可能在日落之前把他們送到白水城!”葉緩緩說道:“而且我還懷疑你到底認識不認識一個光明祭司!”
“葉,你是什麼意思?!”厄茲居奇喝道。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在撒謊!”
厄茲居奇啞口無言,身材也在微微顫抖起來。
“其實大家都明白,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那叫葉的年輕人掃視了一圈:“就算是光明祭司突然在這裡出現,也未必能救得了他們!我本來不想說,但是又不能不說,剛纔他們還是我們的同伴、我們的兄弟,可很快他們就不是了!”
“是啊,他們會攻擊我們的!”葉的發言贏得了一些傭兵的響應,一個傭兵大聲說道。
那些受傷的傭兵默然不語,只呆呆的看向厄茲居奇,等着聯盟首領解釋自己會完成承諾,而厄茲居奇卻突然一下子蹲在地上,用雙手抓住自己的頭髮用力撕扯着,一副痛苦到了極點的模樣,這個動作讓所有受傷的和沒有受傷的傭兵明白了真相。
安飛露出了若有若無的笑意,與厄茲居奇接觸的次數雖然不多,但他知道厄茲居奇是個有些心機的人,安飛不相信厄茲居奇連這麼點控制力都沒有。很明顯,厄茲居奇也知道此刻採取什麼樣的手段纔是正確的,可他又想趁此收買人心,所以和那個叫葉的年輕人演出了一段雙簧。
一個年紀在五十上下的老傭兵輕咳了一聲,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已經很老了,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變成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說完那老傭兵跪倒在地上,合上雙眼,用虔誠的聲音默默唸誦了幾句什麼。
其他受傷的傭兵也跟着跪倒在地,他們發出的聲音雖然雜亂無章,但那種悲哀的氣氛卻無法用語言去描述,圍觀的女性傭兵大都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淚,男人們的面孔也繃得緊緊的,雙手更握成了拳頭,好似想打人一般。那些受傷的傭兵跪下去,代表着他們自己做出了選擇,僵持下去雙方都痛苦,現在則變成了悲傷,雖然都是負面情緒,但前者要比後者難熬。
“如果……還把我們當成夥伴,請來挽救我們吧。”那老傭兵緩緩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那叫葉的年輕人猶豫了一下,反手拔出長劍,身形一閃便來到那老傭兵面前,手起劍落,刺入了那老傭兵的前胸。
“不要啊!!”厄茲居奇悲呼一聲,猛地衝上前去,身形卻又踉蹌了幾下,一頭栽倒在地,顯然是因過於悲痛而昏迷不醒了,奧爾西和其他傭兵團的團長大驚失色,一起圍住了厄茲居奇。
“不要緊張,我來看看。”安飛幾步走到厄茲居奇身前,用雙手抓住厄茲居奇的手腕抖了抖,運起暗勁拽了一下,他可不是在救厄茲居奇,而是用了家傳的分筋錯骨手,這麼多傭兵自願赴死,厄茲居奇竟然還在演戲,讓安飛感到反感,所以才決定教訓厄茲居奇一次。
分筋錯骨手的痛楚可不是常人可以忍耐的,厄茲居奇嗷地大叫一聲從地上坐了起來,還用驚慌不定的眼神瞟着安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