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娜遇襲的事情好像沒有掀起什麼波瀾,街上的行人和傭兵們一如往常,直到黃昏時分,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車停在了城北角的一座院落前,葉緩緩從車廂裡鑽了出來。
葉的顯身就是命令,附近十幾個身影緩緩向空中升起,數百個傭兵突然出現在大街上,快速向那個院落包抄過來,七、八個半精靈弓手跳到四周的房頂上,組成一個環形,彎弓搭箭,尋找着自己的目標。
欣佩拉跟在葉身後跳下馬車,最後出現的是安飛,安飛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目光懶洋洋的落在那個院落上,表達自己憤怒的方式有很多種,用張牙舞爪來發泄怒火,未免太膚淺了,不適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他的心境。不過他必須出現在這裡,救走茱莉的人實力很強大,從現場遺留下的痕跡上可以推斷出對方就算不是巔峰強者也相差不遠了,安飛不能冒險,更不能無視部下的安危。
傭兵們已經砸開院門,一窩蜂衝了進去,片刻之後裡面並沒有傳出打鬥聲,葉苦笑道:“大人,您猜對了,他們早就撤走了。”
“總不能白來,進去看看吧。”安飛淡淡的說道。
葉剛剛走到院門處,幾個帶頭的傭兵從裡面走了出來,葉心裡還是抱着一些希望:“發現什麼了嗎?”
“團長,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東西也少得可憐。”其中一個傭兵回道。
“他們總不敢浪費時間搬東西吧?!”葉感到難以理解,大步衝了進去,院裡是一座二層的木製小樓,小樓中一共有九個房間,葉從第一個房間搜到了最後一個,連廚房、儲藏室都看過了,確實象那幾個傭兵說得一樣。房間裡的東西少得可憐,廚房裡、院後沒有柴火,看樣子這裡的廚房很少被使用,大部分房間都是空的。只有兩個房間裡擺着牀,至於傢俱,除了一面大鏡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葉心中升起了無力的感覺,蘇珊娜遇襲,性質要比茱莉被救那件事惡劣得多,這等於直接向大聯盟挑戰了,他憋着一口氣要查個水落石出。當時蘇珊娜已經殺死了兩個刺客,剩下兩個經過埃迪的審問,他們雖然吐露了一些秘密。但秘密大都是讓人暫時無法理解的。因爲他們之間互相稱呼以及記錄都有獨特地方式和語言,只能慢慢研究,唯一有價值的就是問出了他們的落腳點,如果在這裡沒有收穫。那線索就斷了,總不能等到他們下一次行動後再追查吧?
安飛倒是沒什麼好意外的,用黑客地語言說,這就是肉雞,他以前接下生意時,總會用各種各樣的身份和相貌在目標城市中租下數處落腳點,以防萬一,雖然兩個世界間有着太大的區別,但工作性質都是一樣的,那邊能想到的東西。這邊也應該可以想到,除非是智商差距甚大。如果輕易就能有大收穫,反而證明對方另有花招,因爲前後的風格不符。
“葉,在這裡留下幾個人守着,別的人都撤回去吧。”安飛輕聲說道。
“守着?難道他們還會回來?”
“應該不會,但也有可能收穫意外的驚喜。”
葉沉吟片刻。點頭道:“好吧。”
“去查查這個院子的主人是誰。不過……也別抱太大希望,沒有線索就算了。”
“算了?”葉驚訝的問道。他想不到安飛竟然會不在乎。
“嗯。”安飛點了點頭:“我先回去了,還有一個客人要見,你們等會也回去吧,嗯……最近這段時間都注意自己地安全,尤其是你,欣佩拉,你總喜歡單獨行動!把這個毛病給我改了。”
“哦……”欣佩拉急忙應了一聲。
“大人,什麼客人能讓您這麼重視?”葉有些好奇,他看出來了,安飛來只是爲了走走過場,或者是以防意外發生。
“以後你就知道了。”安飛笑了笑。
在城主府附近一棟民居里,輝維臉色蒼白,不停地走來走去,好似等待着什麼人。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前一段時間,他的老師託人給他捎來一封信,說想和安飛談談,讓他安排一下。剛剛接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如遭雷擊,爲了不成爲其他人眼中地另類,也爲了保持大家之間的友誼,他必須把秘密永遠埋在心裡,但現在老師卻在逼他自己打自己耳光,這讓他異常痛苦。
他屢次找到安飛,但最後都改變了主意,不過近些天實在是託不下去了,老師接連給他寫了信,口氣越來越嚴厲,如果自己說,還有主動坦白的意義,等到老師找上門來,就等於被當衆拆穿了,他不敢想象那種後果。
所以他到底還是找上了安飛,讓人意外的是,安飛只沉默片刻,便答應了他的要求,連他的老師是誰都沒有問,可現在隨着約定時間的接近,他越來越不安了,甚至對老師產生了怨恨之情。當初老師曾經說過,只盼他能傳承學識,絕不會逼他去做不情願的事,現在這算不算出爾反爾?!何況他學到的那些東西在現實生活中全無用處,反而白白擔了個名頭,接連遭受神秘人物的追殺,雖然老師給了他幾件用以自衛地魔法器具,其中甚至有戰神意志的碎片,但他本身的實力很有限,最後不得不逃入魔獸森林,和一羣半獸人爲伍。
就在輝維胡思亂想的時候,安飛的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輝維急忙迎了上去:“安飛,我的老師他……已經到了。”
“我知道。”安飛點了點頭:“我能感應到他地氣息。”空氣中流動着一股讓人不怎麼舒服地氣息,儘管很微弱,但安飛確實捕抓到了。
輝維本在蒐羅着合適的言辭以說明真相,聽到安飛地話臉色更加白了,吃力的問道:“你……你知道……我的老師是誰?”
“當然。”安飛看輝維的臉色不對,微笑着拍了拍輝維的肩膀,低聲道:“輝維,你堅持讓你的老師來見我,而不是讓我去見你的老師,這已經讓我很滿足了。”安飛沒有把話說透,不過裡面的意思很簡單,如果是對方來見他,主動權在他自己手裡,如果是他去見對方,那麼承擔危險的就是他了。
“安飛,你……”輝維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的老師能冒着危險到這裡,證明他有足夠的誠意,你放心吧,我們不會發生衝突的。”安飛笑道,隨後大步向樓上走去。
輝維長吐了一口氣,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安飛的背影,實際上安飛也在感激輝維,自從索爾當面評價過摩根和達斯維達亞的戰鬥力之後,他就有了一種危機感,他不想和亡靈三大宗師對陣,至少暫時不行,而輝維轉達的事情,是一個良好的契機,只要對方不來害自己,他不會主動去招惹對方,也是個有家、有牽掛的人了,和幾個殺人無數、實力極其強大的老光棍對抗,有些太不理智,如果不是被逼無奈,安飛不想走到那一步。
安飛在一間房門前站定,伸手輕敲了幾下:“戈爾曼先生在嗎?”
“請進,安飛大人,在這裡您是主人,不用客氣的。”屋中傳來了一個蒼老而又沙啞的聲音。
安飛推開門走了進去,屋中的戈爾曼已經站了起來,很有禮貌的伸手讓了讓,這無疑是一個善意的信號,安飛臉上的笑意愈濃,仔細的打量着戈爾曼,單單從外形上說,戈爾曼是一個相貌極醜的亡靈法師,就象在一顆骷髏頭上堆了一層人皮,是堆而不是鋪,眼中還閃動着詭異的紅光,讓人不寒而慄,女人年老時乳房會軟軟的垂下來,而更加年老的戈爾曼連鼻子都下垂了,隨着他的說話微微搖晃着。
“您先請坐。”安飛謙讓道。
戈爾曼倒沒有在這種小事上多廢話,緩緩坐了下去,眼中的紅光快速閃爍着:“安飛大人,看樣子您好像一點顧忌都沒有呢。”
“顧忌?您的意思是……”
“我畢竟是一個聲名狼藉的亡靈法師,和我接觸,您就不擔心引起非議麼?”“我聽貝埃裡大人談起過您的事,能看得出來,貝埃裡大人對您非常尊敬,還有史丹大祭司,實際上……他和您應該是死對頭,但他並不反感您,從他們口中,我瞭解到了很多真相。”安飛微笑道:“我想他們是不會說什麼的,至於其他人,想說什麼隨他們說好了,我不在乎。”
“真相……這是一個充滿了誘惑的詞,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是爲了它走上了這條路。”從表情上無法看出戈爾曼的內心世界,但他的聲音顯得很和緩:“不過很多真相是很難被承認的,安飛大人,您的接受能力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