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地間瀰漫着的磅礴符意則越來越重。
這一番落筆就足足花了近十個晝夜。
天空中原本宏大的墨海此刻已經被蘸得所剩無幾,只有廖廖數滴漂浮在空中,看起來彷彿下一筆都無法支撐。
“書是不是太少了?”黃立有些擔憂地問道。
他現在很激動,也很擔憂。
他可不能讓這天下僅有的大陣因爲書本不夠這種原因而前功盡棄,如果真是如此,他肯定會後悔得一頭撞死在那山崖之上。
唐傲天看着腳下密密麻麻的怪異紋路,也有些拿不住主意,遲疑說道:“應該不夠吧,趙小兄弟看起來似乎仍然意猶未盡,不如趁現在這一筆的筆勢還未盡,趕緊再蒐羅一些書本上來!”
聽到這話黃立才幡然醒悟,連連點頭說道:“說得不錯,我這就去!”
話還沒說完,黃立撒開丫子就要跑。
這一次他可得自己親自去,不能再相信那些只會偷懶的門人。
不過還沒走幾步就被三足金烏攔住了:“不用去,浪費時間而已!”
它打着哈欠,眼底滿是對睡覺的渴望,無精打采地說道:“站在這裡看着就好,不要做不需要的事!”
“可是……”
黃立有些遲疑,卻被三足金烏直接打斷:“放心,這墨汁完全夠用!”
“這……你爲什麼這麼肯定啊?”黃靈兒也有些不解,奇怪地問。
“因爲主人說夠,所以就一定夠!”三足金烏理所當然地說道:“如果不夠的話,那傢伙絕對不可能下筆,只要他下筆那就證明一定夠!”
衆人再次沉默了。
這個邏輯很合理,也很能說服人。
最終,黃立被說服了,乖乖地站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此時天空中的趙飛宇還在肆意揮筆,筆勢如游龍一般放蕩不羈,沉重落下隨即又輕盈擰轉,在天幕之下留下一道完美的筆跡。
終於,這一筆盡了。
趙飛宇負手而立,看着身下的宏偉的圖畫,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不錯,真不愧是我畫出來陣法,果然牛逼哄哄!”他說着說着就厚顏無恥地笑了起來。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那陣法當中橫臥着的,赫然是一頭橫跨千里的宏偉巨龍。
龍姿矯健有力,鱗爪飛揚,看起來栩栩如生,甚至下一刻就要躍出地面化出血肉一般。
不過這一幅畫還差了一筆。
最後一筆,也是最爲關鍵的一筆!
那就是眼睛!
龍目!
趙飛宇看也不看,隨手將手中的毛筆將空中剩下的幾滴墨水盡數蘸完,然後緩緩落下。
當筆尖觸及陣法的那一剎那。
天地間彷彿有龍吟虎嘯之聲振動不止,海洋蒸騰,雲層倒掛立於東海之上,化作通天雲牆。
這一筆落下,陣成,天下皆驚!
“好可怕!”
黃立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戰慄,天地之間的靈氣瘋狂涌入了黃家山門,原本平凡的山門地帶,此刻竟然一躍成爲了修煉聖地。
這讓黃家中的人激動地大叫起來,貪婪地吸收着這濃霧的天地靈氣。
別說那些普通人,就連唐傲天與三足金烏這樣的老道強者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直接更改氣運,這樣的手段明明就是神技。
趙飛宇怎麼可能擁有這種能耐?
九天之上,趙飛宇終於收筆,原本虛無的毛筆此刻已經凝結成了實質,看着自己的傑作覺得越來越滿意。
在他落筆的那一刻,這個陣法就已經開始了運作。
而陣眼就是他手中的毛筆。
身影一閃,趙飛宇就已經來到了山門,此刻天空中的陣紋已經隱沒,氣機盡斂,沒有泄露絲毫痕跡。
“怎麼樣?這一陣法可還滿意?”趙飛宇得意地看向黃家的二人,說道。
“滿意,滿意!”黃立狠狠咬了一口吞沒,點頭如搗蒜。
“趙大哥,你這也太厲害了吧!”黃靈兒眼裡滿是崇拜。
很顯然,趙飛宇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主人啊,這陣法你是怎麼佈下的啊?”三足金烏忍不住出聲詢問:“能左右天機的陣法,就算是你恐怕也寫不出來吧?”
唐傲天伸過腦袋,眼神囧囧地看着他,臉上寫滿了求知的渴望。
不管是寫陣還是寫符,對於主人的實力要求都非常高。
只有作符之人在陣紋中注入了足夠強大的力量,這陣法或者符才能運轉。
若是一個普通人,不管你將符紋臨摹得再栩栩如生,再天衣無縫,最終也不過只是廢紙一張,沒有絲毫作用。
顯而易見的,三足金烏並不相信趙飛宇擁有這種層次的力量。
趙飛宇當然知道二人心中的疑惑。笑了笑說道:
“你們剛纔不都已經知道了嗎?”
“我用的是前人用的墨,借用的是前人的力量,換句話說,我是用知識的力量在書寫這一陣法!”
趙飛宇十分認真地說道:“知識的力量永遠是最純淨,最無瑕的!”
說完就離開了,留下一臉懵逼的一人一鳥。
“你…聽懂了嗎?”唐傲天有些遲疑地問?
“我……當然聽懂了!”三足金烏眼軲轆一轉,裝作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這有什麼難理解的,只要智力正常的應該都能聽懂!”
“怎麼?你沒有聽懂嗎?”三足金烏面色不善地看他一眼。
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家主臉上一慌,隨即露出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風輕雲淡地說:“當然聽懂了,而且還受益匪淺呢!”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後訕訕離開。
其實趙飛宇還有一點忘了說,他之所以能利用前人之墨創造出如此影響,其實還是離不開這個世界本身的因素。
天池世界崇文輕武,因此除了一些上界傳下來的勢力分舵之外,其實沒有多上實際上強大的宗門勢力。
因此,文字的力量才能如此凸顯。
如果將是茹毛飲血的蠻荒世界,恐怕趙飛宇的這一道陣法頂多能布及方寸之地罷了。
當然,這些都是外話。
趙飛宇現在還在考慮一些其他東西。
城頭上,趙飛宇扶欄而立,目光落向了天東之地,眼底有陣陣陰鬱難以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