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一聲輕響，在黑虎耳膜內輕輕震盪。
同時，植入後腦的光腦芯片發出細微電流，順着腦部神經自然散逸。
黑虎頭皮毛髮被細微電流刺激豎立起一小片，他身體也本能的輕微抖了一下，人就從昏睡中立即清醒過來。
醒過來的黑虎看了眼電子手環，上面標註着兩個時間。
標準時間：4004年3月7日14點31分。
飛馬星明京時區：5月6日9點30分。
電子手環上還有他個人的各種健康數據，心跳每分45，血壓60/100。源力值488/500，精神污染指數7，（安全）。
黑虎目光在精神污染指數上停留了兩秒，雖然他每天都要看這個數據，卻還是要不停的反覆確認。
在邪神橫行的外星域，精神污染指數是最重要的指標。
身體出了差錯，還能花錢做手術修補，也可以改裝義體。可精神出了問題，只能進入賽博空間找聖堂淨化。
可精神污染數值超過風險線，卻無法登陸賽博空間。
賽博空間對於有志於向上的黑虎來說，不僅僅是用來清理精神污染，更是修煉的最重要方式。
不能修煉就會逐漸被淘汰，最終淪落到底層，變成邪神信徒，最終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黑虎清除過幾百個那種怪物，他對這種怪物很熟悉。他寧可自殺，也絕不願意變成那種東西。
又活了一天，一切數值都很正常，這讓黑虎心情不錯。
鍍着一層金屬鉛的牆壁，顯得特別晦暗。包裹着金屬防護欄的鋼化玻璃上，也都灰濛濛的灰塵。
這個時間的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但因爲各種輻射和塵灰，天空上太陽永遠都送灰濛濛的一個泛白光團。
黑虎住的房間窗戶對着北面，只有在夏季的晚上才能看到一抹太陽餘光。
不過，只是看到窗外白茫茫一片，黑虎就知道今天是個晴天。
黑虎從簡陋單人牀上起來，赤足來到洗手間，他看了眼水錶上計數，還有一百二十升水。
飛馬星大部分水源都被污染了，只有經過淨化的水才能安全使用。作爲公司承包商戰鬥小組成員，黑虎可以限量購買公司乾淨水源。
一百二十升水，飲用洗漱是夠用了。洗澡就差的太多了。
黑虎接了一杯淨水，先喝了半杯，這才用電動牙刷仔細刷牙漱口。
他想了下，又用乾淨毛巾接了點淨水，簡單擦了擦身體。
據說今天有新部長空降過來，弄的乾淨點，至少給對方留個好印象。
爲此，黑虎還特意修了修濃密鬍鬚。
鏡子裡的男子濃眉虎目，鼻直口正，五官線條強硬又深刻。因爲常年見不到陽光，膚色並不黑，反而有點慘白。
短髮都很倔強支棱着，下巴鬍子修剪後少了兩分粗野，多了兩分成熟。
其實他真實年紀才二十四歲，但在這個危險的世界，稚嫩、文雅、精緻這些標籤很危險，在別人看來往往代表這軟弱和無能。
底層出身的黑虎很清楚，不管你內心怎麼想，必須保持強硬才能儘量避免麻煩。
黑虎換上標準戰鬥服，戰鬥靴，檢查了手槍、子彈，短刀，帶上戰術手套。
試着拔出武器，稍微調整了一下槍套位置。
黑虎拿出一副大墨鏡扣在臉上，他想了下還是忍住了沒穿戰術防彈背心。
這東西不但厚重，還很扎眼。可以強硬，也可以扎眼拉風，但武裝的太多卻會顯得心虛。反而會惹來麻煩。
邪神的使徒太多了，誰也不知道這羣使徒到底在想什麼。作爲公司承包商的外勤人員，還是儘量別表現出自己特殊性。
黑虎整理好隨身裝備，這才拉開房門上三道厚重門栓。
這個世界電子設備太氾濫了，電子設備也太容易被破解。越原始的東西反而越安全。
黑虎從房間出來，反手鎖上房門。走廊水泥牆壁上滿是五彩塗鴉，特殊的塗料閃着的光非常刺眼，胡亂無序的圖案也不知要表達什麼。
正常人看了這種圖案，第一感覺就是煩躁。
黑虎對於牆壁上圖案他非常熟悉，因爲這是他找人特意畫的。沒人願意面對這種混亂圖案，這也是驅散流浪者、閒人的一種有效又隱蔽手段。
黑虎坐着破舊電梯來到樓下車場，在看守老頭那交了一個信用點，把他自己摩托車取出來。
造型粗獷的電動摩托車，表面上已經有很多劃痕，看着有點破舊。但有核電池驅動，三千公里才需要充一次電。
騎着自己摩托，黑虎風馳電掣趕往公司總部。
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就有人對黑虎吹口哨。還有衣着暴露的女人試圖抓住黑虎，被黑虎冷酷的一把推開。
這樣女人要麼身體有病，要麼心理有病。反正絕對碰不得。
長長道路很平坦，卻到處都是各種垃圾。這裡沒有自動機械人打掃衛生，人工打掃的敷衍而低效。
因爲幾百年前人工智能機械叛亂，外星域世界已經見不到多少智能機械了。
甚至整個科技水平都在不斷降低。因爲聯盟已經逐步放棄外星域。任憑這些星域不斷墮落。
只有修成金丹的人，纔有資格遷移到中央星域。
黑虎最大理想就是脫離飛馬星這個爛泥坑，去中央星域養老。
爲此他拼命工作，拼命修煉。
可惜，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修成金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個普通人想要修成金丹的機率，就相當於一個人白手起家做生意，然後賺了十億身家。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低的可憐。
黑虎也知道自己機會不大，但在這個混亂壓抑的世界，要是心裡沒有任何希望，那早晚會變成個瘋子。
這也是一位死去的老大哥給黑虎講的道理。他深以爲然。
黑虎這樣兢兢業業工作，也是因爲原龍公司福利很好。
在飛馬星上，原龍公司可是頂級大公司。雖然真正的公司總部在中央星域。但是，原龍公司在外星域擁有衆多分公司。
尤其是飛馬星的明京，據說一千年前原龍公司總部就在這裡。據說，永恆不朽的神皇以前是原龍公司的股東。
就因爲這個原因，黑虎選擇了原龍公司。工作兩年他就明白了，公司都一樣，本質上就是爲了掠奪利潤。
公司不講人情，也不講仁義道德。哪家公司都一樣。區別只是公司的規則玩法有區別。
相比別家，原龍公司一樣有重重黑幕，高層異常貪婪，底層冷酷又勢利。
不過，全世界都這樣。黑虎已經認命了，至少原龍公司是個大公司，福利還算不錯。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
黑虎在公司入口刷了身份卡，認證後進入地下車庫。等他來到公司外勤組辦公室，小組人已經來了七八個了。
看到黑虎進來，衆人也就是用眼睛掃了一下，都沒人說話。
大家就是混飯吃，不是來交朋友的。儘量不和同事交朋友，也是默認的規則。
不過，相處的久了，終究會有一兩個能談得來的人。
“老黑，吃飯了沒有，一起吃點。”
身材高大粗壯的鐵盾站起來，嘟囔着要和黑虎一起吃飯。
鐵盾和黑虎同事三年了，兩人戰鬥配合一向默契，關係也不錯。
至於對方爲什麼叫鐵盾，這和黑虎一樣都是外號。
他們都沒有姓名，只有身份編號。這是一個非常悲傷的事實，就是他們沒有父母，都是由公司通過科技手段培養出來的人。
黑虎點點頭：“一起。”
兩人來到公司的餐廳，大公司的三餐免費，而且吃的相當不錯。各種天然肉製品，還有蔬菜、水果，只要極低的價格，就能飽餐一頓。
“聽說新來的部長是個女的，姓衛，應該是來鍍金的。”
鐵盾別看長相粗豪，心思卻很細膩，他一邊大口吃着牛肉，一面給黑虎解釋：“原龍公司高層都姓衛，這女人沒準從中央星域過來的。”
他大眼珠子裡露出濃烈渴望：“要是抱上這女人大腿，我們就牛逼了。”
黑虎可沒這種想法，“中央星域的人瘋了，跑到這來鍍金。別想太多了。衛家傳承幾千年了，姓衛沒有一億也有八千萬……”
“想想怕什麼的。”
鐵盾認真的說：“新來領導，好好表現總沒錯。咱哥倆職級也該升了。等當上組長，日子就好過了。”
外勤組雖然是公司的承包商，負責公司外勤業務。實際上，卻歸屬公司直接管理。
這個承包商，也是爲了規避法律責任。真出了事情，公司很容易就甩鍋。
畢竟外勤族經常戰鬥，不知道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黑虎在公司工作三年，拼死也才混了個P2，鐵盾也是P2。等混到P3，也許有資格擔任外勤組的組長。
黑虎被鐵盾說的心裡有點發熱，沒錯，組長能指揮一個行動小組，權限更高，福利更好，危險更小。
沒錯，當前目標就應該是爭取當上組長。
鐵盾一拍黑虎肩膀，“兄弟，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黑虎目光微垂，“你年紀大戰鬥力強，你才該當組長。我哪有資格。”
“咱們兄弟，誰當都一樣。”
鐵盾對黑虎表態很滿意，他很豪氣一擺手。
吃過早餐，鐵盾和黑虎回到辦公室。小組成員已經到齊了，一羣人就這麼沉默坐着，房間氣氛有點沉悶。
等到十點半，外勤部所有戰鬥小組都到了會議室集合。
外勤部有二十多個戰鬥小組，每個小組8到12人不等。兩三百號人站在會議室，以小組劃分成一個小圈子，看起來有賣雜亂。
一個年輕漂亮短髮女人站在講臺上，她穿着深藍色筆挺軍裝，看起來異常幹練英氣。
不知爲什麼，黑虎看到這個女人就覺得非常眼熟，就好像在哪裡見過。
但他記憶告訴他，他這輩子從沒有和這個女人有過任何接觸。絕無可能認識對方。
“諸位同事，我叫衛英，英雄的英。從今天起，外勤部由我管理。”
簡單做了自我介紹後，衛英沉聲說：“公司情報顯示，西七環區狼神教信徒正在籌劃攻擊公司，今天我們外勤部全員出動清掃狼神教，務必擊殺對方使徒……”
看着講臺上英氣幹練的衛英，黑虎腦子越來越疼，一些亂七八糟的記憶碎片猛然冒出來，“這個女人好像衛越，嗯？衛越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