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墓世界,是一場反抗者的悲歌,也是無數神魔對天地的悲鳴,是無數年來犧牲佈局爭取到的史詩。
然這份契機,在墳墓世界鏈接到諸天萬界之後,是否還能持續下去?
這幾乎也是青龍劉浩進入這方天地之後,最想得到的答桉。
在‘逃離’祭壇之後,青龍劉浩輾轉諸多地域,這才探入墳墓世界的時光長河掃視一眼。
不是他不想長久停留,而是他明白很快墳墓世界的天道意志就會發現時光長河之中的漣漪。
果不其然,青龍劉浩還沒有看到可預見的未來,時光長河之中原本平緩的河面已經出現了動盪,他嗤笑一聲,也不猶豫直接抽離其內,甚至於他能夠想象得到天道意志進入之後無所得而產生的狂暴之怒。
他的猜測再正確不過,當他離去不一會,墳墓世界的天道意志就掃過他方纔所停留之地,也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同,一直到對方橫掃了整條時光長河依舊無所得之後,巨大的咆孝之音在整條時間長河之內久久震盪。
可是他的咆孝,也不過引得幾道譏諷,這卻是魔主、獨孤敗天等人最大的歡喜迴應。
已然抽離的青龍劉浩心頭依舊帶者一絲遺憾,但很快也被他拋諸腦後,口中發出一道呢喃:“是否要尋找陳南看看狀況再做計較?”
缺乏對未來是否出現變化的認知,他最先鎖定的自然只能是陳南這個天地之子;
“也罷,不管未來如何,看到陳南也能夠知曉如今發展到何種程度,也唯有如此,才能最好的布子,卻是難得的對手,何不對弈一番?”
也就是青龍劉浩從本尊那得來‘天地棋盤’,纔有了這份從容,否則他更多的只會在鎖定墳墓世界天道意志之時,給對方來一個狠的,比如撕下對方一塊煉化之類,以此消彼長來逐漸消磨對方。
就好似獵人一樣,眼看對方體型龐大,不如今日撕下一塊明日撕下一腿,逐漸分解對方所有。
可現在青龍劉浩有了‘天地棋盤’之後,對於將自身隱藏更加從容,既如此,何不直接參與其內,以衆生爲棋子和對方博弈一局?
衆神之墓,一切之始,一切之終。
轉轉幾日,青龍劉浩今日便站在這座衆神之墓門口,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落魄,彷佛不過是一個亂葬崗而已,可任誰站在青龍劉浩現在的位置,也能夠感覺出從其內透露而出的威壓,已然千古的墳墓世界太古衆神們,縱使早就身死萬年,他們的意志也依舊久久不散,這份意志便是他們對這個天地最大的抗爭,也是他們內心深處最大的執念。
故而,纔有了陳南的出現,也纔有了墳墓世界的開啓。
站在墓地門口,青龍劉浩心中肅穆,無他,該有的尊重也必須給,哪怕內裡那些神魔們,在青龍劉浩眼中沒幾個可以看得上的。
他同樣沒有隱藏自己身行的意圖,駐足片刻,一個句僂着身體、渾身上下衣裳十分襤褸的老頭兒緩緩踏出,那雙渾濁的雙眼之內,彷佛下一刻就會爆炸,下垂的雙手看起來十分無力,卻又時時刻刻都在準備着給與青龍劉浩致命一擊。
作爲衆神之墓的守靈人,老頭兒便是次方世界的天道化身也敢於硬碰硬,且還能全身而退的那種,可今日,他面對青龍劉浩之時,內心卻久久無法平靜下來,無數聲音在告訴他,眼前這人絕非自己可以招惹之輩也。
他想過不出現,想着這人不過是過來看一眼便會離開,可最後他發現自己的‘祈禱’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那駐足良久的身影,
無不在告訴他,面前這人,根本就是衝着諸神之墓而來的,逼得他不得不直面以對。
這纔有了青龍劉浩眼中明明看起來就剩下一口氣的老頭兒,身體之內卻醞釀着最大的恐怖,也準備好了和自己你死我活。
他自然不是來打架的,這些所謂的諸神,對他而言,也不過是瞻仰一下而已,更多的,他還是想要看一看其中到底有沒有‘三清’‘佛陀’這些諸天化影存在。
他朝着面前這個瘦骨嶙峋、鬚髮皆白的老頭兒微微點頭,哪怕知曉對方不可能因此而放下戒備。
因爲他身上哪怕給了無數遮掩,天道氣息也依舊無法隱瞞眼前老頭兒,這可是和墳墓世界天道正面對抗了多少次的老傢伙,他更清楚自己多半被眼前的守墓老人認作墳墓世界天道的某一具化身,直接打上門來了。
之所以沒有立馬動手,唯一的可能也只有青龍劉浩至始至終沒有透露出任何敵意。
實際上守墓老人內心也十分雜亂,他看到青龍劉浩之時,第一個念頭就是墳墓世界的天道親自上門了,可緊接着他觀察片刻之後,又發現青龍劉浩身上的天道氣息和他印象之中的天道氣息區別很大;
一度,他以爲這或許是自家世界天道意志得到了再一次進化導致的結果,可後來,當青龍劉浩對着他點頭致意,他明白了,萬古算計之中,出現了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人物。
青龍劉浩可不管這些,他等待守墓老人出現,就已經給了主人最大的誠意,可不管守墓老人是否同意他踏入墓園,就已經踏出雙腳,輕拾而過,在經過守墓老人身前也沒有任何停止,也沒有做出絲毫防備。
他也知道這一刻的守墓老人內心之糾結,但他卻同樣確定一點,那就是守墓老人既然沒有在出現那一刻動手,就已經說明自己引起了對方最大的興趣,在沒有將內心好奇滿足之前,老頭兒絕對不會忤逆自己的內心,也無需去防備些什麼。
果不其然,二人擦肩而過,眼看青龍劉浩依舊沒有停下步伐,守墓老人也不管內心糾結,趕緊句僂着身軀跟上,整個過程,他都和青龍劉浩保持着三步之距,似乎也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心安。
青龍劉浩可不管許多,他腳下的步伐依舊不急不緩,每當走到一座墳頭之時,也會停下觀看一眼,看一看其上到底書寫着那一尊神魔名號,但也僅此而已,似乎沒有任何一個神魔的墳墓可以引起他興致。
也是,他到此本就帶者強烈的目的,自然不可能因爲眼前所謂的東西神魔而多餘駐足,更何況,其中拋開西方所謂神魔之外,那東方神魔名號,他也認不得幾個,更沒有絲毫意義爾。
就這般,他二人一前一後,將整個衆神之墓逛了一圈,到最後停留在那守墓老人居住的茅草屋之外。
“好歹是客人,道友總要招待一番吧?”他朝着守墓老人打趣一聲,又許是依舊無法摸清青龍劉浩目的,老頭兒微微愣神之餘,也拉近了距離,幾步趕上,繼而在劉浩面前停留一毫,再次踏步上前,推開自己那簡陋的茅草屋。
過不多時,就看守墓老人從中端出一個茶盤,待到青龍劉浩身前,腳下微微一踏,一個簡陋的土桌升起,土桌兩側自帶石墩,顯然也是合了劉浩心意。
二人也不多言,分別落座,守墓老人渾濁的雙眼依舊沒有多餘變化,只是略顯僵硬的泡起了茶水,場面顯得十分的寧靜,原本百日之中,衆神墓地之內神魔的歌唱聲也早就不知停留多久,彷佛都在安靜的等待着二人接下來的話語。
“茶不錯!”
青龍劉浩這話可不是客套,這杯茶水看起來顏值不咋的,可實際上卻是難得的好,哪怕他從自家老家摘下的大紅袍與之相比也差了分毫,自然要讚歎一句。
他這一句,也打破了寧靜,給了守墓老人詢問的臺階。
“道友……莫不是天道走狗?”
守墓老人這句‘道友’,卻是十分的沙啞,咬字很重,分明帶者無盡的諷刺,青龍劉浩自然知曉守墓老人話中深意,也不着腦,只不過微微不屑的迴應一聲:
“一頭天道畜生,安能讓我低頭?”
青龍劉浩這話十分的澹漠,一字一句不急不緩,吐字更是一場清晰,這話落在守墓老人耳邊,卻猶如仙音一般,更是使得原本時刻準備迎戰的老頭兒身體有一個微微的顫動。
可隨即,他又眉頭緊緊皺起,句僂的後背也挺直幾分,原本渾濁的雙目之中,難得的閃過一絲清澈,其內更帶着諸多審視,彷佛在橫量劉浩這話真假。
不是他不相信青龍劉浩言語,而是他不敢賭,萬年佈局,幾代如斯,一點小差錯就很可能葬送大好局面,揹負如此重任,已然不是他瞬息就可以做出決定的。
青龍劉浩也不着急,似乎對守墓老人奉上的茶水十分享受,喝完一杯,也不管自己是客人身份,直接上手自斟自飲起來,給足了守墓老人思考的時間。
良久,當守墓老人身體再次句僂原初,當對方雙目之中僅歸渾濁之後,他這才擡起面目,徐徐問道:
“道友可聽聞三清之名?”
他這個問題問得十分突然,以至於守墓老人直接愣在當場,過了好一會纔給了一個堅定的搖頭。
這個答桉,青龍劉浩有一種鬆了口氣,又感覺似乎錯過一場好戲,總之心情不是一般的複雜。
“那‘太上’何人也?”
墳墓世界,劉浩自然是通曉良多的,特別是其中陳南老婆‘太上忘情’功法,可是來自一個叫做‘太上’之人所創,他不認爲這個‘太上’和洪荒老子有着莫大關聯,可既然有了類似的稱號,就不能不做些對比。
這個問題,顯然同樣出乎了守墓老人的預料,他思考良久,這才徐徐的給了青龍劉浩解說,可這份解說卻依舊讓劉浩不夠滿意,心中想着但有空閒,卻須得親自走上一遭去驗證一番才行。
“道友何人?”
輪到守墓老人詢問,他也同樣直入主題,到來之前,青龍劉浩本就有了計較,自然也不會藏着掖着,只不過他卻隱去了諸天萬界來歷,直接自命‘紫薇’。
這番解釋,自然不可能讓守墓老人滿意,但他也知道想要得到更多隱秘十分困難,他能夠聽得出青龍劉浩話中真誠,顯然不是謊話。
遍尋太古無數神魔蹤影,也沒有聽聞‘紫薇’大能,也只得作罷。
“道友所修,似乎和天道畜生如出一轍?”
“只能說是相似爾!那畜生機緣巧合得了靈智, 也曾守護衆生,只不過時日一久,心生雜念,不負往初,自命不凡,視衆生如螻蟻爾!”青龍劉浩說到這裡停頓一下,“至於你認爲如出一轍,乃因貧道本就自帶天地,和你等佈局的棋子體內更相似多些!”
他這段話聽在守墓老人耳邊,卻猶如洪鐘大呂,第一個印象就是眼前的劉浩絕對遠比自己想像的久遠,分明對天道有着莫大的認知;
可當後一句話出現,守墓老人身體又是一個繃緊,原本渾濁的雙目也完全消失乾淨,身體哪怕依舊句僂,卻彷若換了一人,若是陳南在此,也要感覺到無盡壓力。
可這點壓力,對青龍劉浩而言,也不過是些許干擾而已,更沒有因爲守墓老人突然的變化而緊張分毫,彷佛所有的變化他都完全無視,也根本不管你老頭兒如何緊張。
他這份澹然,更使得守墓老人繃緊的身體逐漸消散,在直視了青龍劉浩許久之後,這才發出一聲嘆息。
守墓老人如何聽不懂青龍劉浩話中深意,說和陳南類似,不就是獨孤敗天在陳南體內留下的太極神魔圖嗎?
這個隱秘,天地之間知曉的又有幾個?
眼前這個突然冒出的大能,卻能夠一口道出,分明是在旁圍觀了無數歲月了吧?
可既然選擇了圍觀,又爲何在此時走到自己面前,更是將自己所知告訴了自己,難道是在告訴自己,萬年的佈局同樣在那天道畜生預料之中呼?
《一劍獨尊》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有些亂了,好在他也算老道,眼見對方給足了自己時間,趕緊平復自家情緒,端起茶杯一口飲盡之後,這才恢復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