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就這麼黏上了
照明彈的刺目光芒灑向臉龐的時候,日本陸軍大尉實際上已經知道。
他中計了!
中了膽大包天的中國人的毒計。
所有人都不會認爲中國人敢在萬餘大軍的威懾下幹出虎口奪食這等‘喪盡天良’的事兒。
但中國人,就這麼幹了。
乾的很堅決。
沒有什麼火力試探,一上來就放大招。
“噠噠噠!”瘋狂的機槍聲響起來。
黑暗中,驟然閃現五條肉眼可見的紅色彈痕,猶如五條赤紅色的長鞭,狠狠朝着正在匆忙躲避的百餘日軍隊列掃過去。
彈鞭過處,血肉橫飛!
日軍步兵們的反應其實不可謂不快,在升至最高空的照明彈開始緩緩下降時,超過一大半步兵就已經嫺熟的臥倒翻滾,尋找合適的掩體。
除非是他們離開。
誰都知道中國人的82迫擊炮也就2000多米射程,可因爲山嶺的原因,你根本無法確定躲藏於黑暗中的中國迫擊炮具體位置。
這士氣,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個步兵聯隊長尚且如此,底層的步兵們就更別提了。
在機槍手和擲彈筒手接連被幹掉,他已經知道這場戰鬥是對手的精心佈局,其目的可能就是要用他們這羣人的命去刺激最高指揮官,以達到更大的目的。
僅在開場的40秒內,日軍就損失達50餘人,其中有20多人是被瘋狂輸出了近千發子彈的五挺機槍給擊斃的,近30人卻是死在中國步兵的精準射殺下。
而且,那些能讓你看到的通過痕跡,也不一定是真的,其中最少有百分之三十週邊埋有步兵雷。
子彈可都是錢買的,夏基霸打那就是浪費。
於是,這纔有了山形大佐拍着大腿罵孃的這一幕。
不用10分鐘,就能將一個擁有140人兵力的部隊完全覆滅,這裡得有多少中國人?除此之外,沒有那個指揮官能想到其他理由。
清晰的彈道在黑夜中無比明顯,這可是讓兩個正在長連射自己都有點心疼彈藥的MG34的機槍射手找到具體目標了,對準彈道來襲區域,連射、連射、連射,還是特麼的連射。
“八嘎!中國人,全部死了死了的。”108師團步兵第25旅團第123聯隊山形新坎大佐看着眼前鋪滿了一地的屍體,額頭上青筋直蹦。
或許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
甚至,都不用直接射到身上,光是用那些被石頭彈起來的跳彈,都能把這幫倒黴孩子給弄死了。
一個長連射,竟然就能射出去50發子彈,這要是擱以前,妥妥被長官罵敗家子。
連續數發炮彈在炮兵聯隊營地內炸響後,該炮兵聯隊最高指揮官終於忍不住了,下令麾下所屬的16門山炮,朝着山間大致方向進行反擊。
戰場在照明彈升上天空後的第六分鐘,陷入沉寂。
“機槍手,擲彈筒手,反擊!幹掉他們的火力點。”已經躲到一處地形凹陷區域死死將臉貼到地面上的日本陸軍大尉撕心裂肺的吼道。
“爽呆了!”兩個射手是這麼跟戰友們說的。
狠狠一巴掌扇出去,一支蚊子沒打着不說,反把自己拍了個小臉通紅,擱誰誰不急?
但你以爲這就結束了?
不,讓人更糟心的事兒還在後面。
來得快,去得也快,總之就是一個快字,一羣猶如風一樣的男子,收割完百餘日軍的命,就邁開大長腿,消失於夜色中。
沒頭腦看到的那個留着一撮胡的日本陸軍少尉,原本是他早就定好的獵物,結果他做爲班長需要看看自己士兵的狀態,就是一扭頭的功夫,就有人搶先下手了。
超過5000人的日軍步兵還不得不睜着兩隻熊貓眼呵欠連天的列隊進山,發誓要把晚上敢騷擾他們的‘地老鼠’給找出來。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知道,如果不把中國人給找出來的話,有極大可能一到晚間,昨夜的悲劇還會重複。
接近2000人的步兵已經是山形大佐在保證營地安全的情況下能派出的兵力極限了。要知道,營地裡可還有近400號拉稀拉得痛不欲生的倒黴蛋,那些傢伙,別說讓他們提着褲腰帶去戰鬥了,能不能站起來走兩步都是個疑問。
到目前爲止,根據二三十秒才一發的炮火強度,頂多就一門炮,強度低不說也沒有啥準頭,幾乎可以確定是傳說中的夏基霸打,可這樣偏生更讓人害怕,萬一自己是那個倒黴蛋呢?
而對於又被卑鄙騷擾的第123步兵聯隊的某位大佐來說,真的是陷入了兩難的境界。
可是,他們所處的位置,除了灌木叢還是灌木叢。
在機槍、步槍乃至擲彈筒和迫擊炮全部加入戰鬥進行壓制的四分鐘後,戰線開始前提,衝鋒槍士兵掩護着步槍兵匍匐向前,直到進入投彈距離。
所有日軍包括還在帳篷裡的山形大佐,都縮到了臨時挖的野戰戰壕裡,就這麼看着彈花在營地裡或是營地周圍炸響。
16門山炮開炮的威力當然不小,一聲聲悶雷般的爆炸聲在夜空中傳來,很是振奮人心。
但那個區間太狹窄了,那怕是日軍擲彈筒手夠牛逼,不經過好幾發試射,也是絕無可能的。
可他就算知道,又有個什麼球用?
如果是平原,只需出動騎兵,就可以將這羣惱人的蚊子沒啥殆盡,但這裡是山區,烏漆嘛黑的隨便找座山一鑽,你能找着誰,除非是上萬大軍搞地毯式搜索,可那不又上了中國人的當了?
機槍可不是說一次性子彈輸出的多威力就大,因爲後座力的關係,長連射子彈過多就會造成子彈彈道偏移,所以很多有經驗的機槍手,除了需要應付敵人衝鋒會使用長連射外,其餘時間大多都是點射,既可以保證火力輸出,又可以保證彈道的精準度。
在剛剛一輪瘋狂收割下,4個機槍小組還真沒受什麼損失,聽到中隊長命令,4挺正在衝四周漫設的九六輕機槍迅速調動槍口,對準側翼射擊。
“砰!”披着僞裝衣的唐刀扣動扳機。
無法判定中國人是不是集合重兵偷襲,負責指揮三個步兵中隊的陸軍少佐不僅不敢再帶兵追擊,還立刻打出信號彈請求增援。
剩下的,還有偵察兵和警衛兵們。
所以,五挺重機槍既是火力壓制,也是誘餌,誘使日軍擲彈筒手出手的誘餌。
2400發子彈啊!要在數分鐘內全部射空,你知道那是怎樣的體驗嗎?
“補刀補槍完畢後,背上傷員,不打掃戰場,立即撤離。”率隊衝入日軍陣地的呂三江看了一眼遠方猶如星星一樣正在閃爍的微光,果斷下令。
至於說日軍的擲彈筒手們,則更爲悲催,幾乎每個班都有名精準射手沒有忙着射擊,而是悄咪咪的觀察戰場,就是等着日軍擲彈筒手的出現。
積蓄所有力量防禦等待援軍,或許是他能活下來的唯一戰術。
這下可好,僅睡了不到兩個小時親自坐鎮指揮的山形大佐果斷的又派出一個步兵大隊。
據統計,當時用步槍射擊的四行團精銳絕不超過50人,平均射擊6發子彈,命中率竟然超過百分之十。
也就是說,這個已經只剩130多號人的日本步兵中隊現在所有的躲避,也只是靠着春天瘋狂生長枝葉的灌木叢來遮掩身形,和掩體沒有半毛錢關係。
尤其是居高臨下的時候,那些拿着半自動步槍和單發步槍的士兵們可爽呆了。
那意思是,他不用別的獎勵,戰後獎勵根菸就成。
或許準頭不夠,但那可不是什麼大號的煙花,要是捱上一發,是要死人的。
所以,除了又擡回十來個註定殘疾的傢伙,一無所獲。
這片大山裡,偵察連雖然也是第一次來,但他們在唐刀的帶領下提前來了兩天,白天的時候又是專門研究了撤退路線,黑燈瞎火的環境下不比日本人速度快得多可是見了鬼。
但這次的戰場,對於幾名重機槍射手來說,還真不需要多精準,五挺機槍只需要對着那片不過800平方米日軍步兵藏身的區域,不間斷的掃射,用彈雨壓得他們無法起身,就行了。
他的步兵中隊雖然有一個小分隊完犢子了,兩個小分隊負責運送傷員,但仍然有4挺輕機槍5個擲彈筒,中國人這種毫無顧忌的暴露重火力點,看着是火力兇猛,但也同時爲他步兵中隊反擊提供了目標,來個兩敗俱傷在目前看來也是不錯的結局。
至少,超過百分之六七十的日軍還沒那個心理素質,都是瞪着眼睛看着夜空同時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
他惱怒的不是一個步兵中隊近乎全滅,而是,什麼時候帝國勇士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
炮火報復的話,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是浪費彈藥。
堂堂大日本帝國陸軍,怎麼會任人吊打?
可問題是,這個晚上真的是別想睡了,16門山炮集火的大動靜別說最近的123步兵聯隊的幾千號人腦瓜子嗡嗡的,就是遠在1500米外的少將旅團長閣下都是瞪着兩個大眼珠子無語望天。
這場毫無意義卻不得不進行的‘炮戰’一直到天色漸明纔算是徹底落幕。
“轟轟轟!”一朵朵彈花在遠方的山巒上騰起,黑夜中尤其明顯。
逃跑了的中國人竟然還有炮,迫擊炮!
從千米外槍炮聲大作,營地裡一直待命的三個步兵中隊就迅速整兵,由三個方向撲向戰場,直到抵達現場,花費時間絕不會超過10分鐘。
那是他班裡剛從步兵連挖來的一名老兵,槍法在訓練時不顯山漏水的,沒成想到了戰場,230米的射程上,竟然一槍而中。
機炮排接到的命令是,他們這次所有攜帶的彈藥,要在5到8分鐘內,全部射空,整個伏擊戰場的戰鬥時間,也絕不能超過10分鐘。
“該死的,究竟是誰發起的這次戰役,我們就不該來這種環境裡作戰。”日本陸軍大佐一腔怒火無從發泄,只能開始在心裡罵那些只會坐在溫暖舒適屋子裡下達命令的某高層了。
而且,這位陸軍大佐更知道,中國人之所以這麼幹,無非就是‘疲敵之計’。
只有幹掉他們,才能最大程度的減少損失。
中國人,竟然炮擊宿地。
“又幹掉一個!”拿着望遠鏡的夏大雨興奮的握緊拳頭。
“砰砰砰!”在五挺機槍呈威20秒後,兩面槍聲大作,步槍兵們紛紛瞄準自己找到的目標開槍。
不過200多米的距離,對於這些精兵來說,還真不是事兒。
“老張!好樣的!”沒頭腦衝那邊一槍撂倒已經爬進灌木叢日軍少尉的老兵豎起大拇指。
但,精心布了這場局的中國人會給他這種機會嗎?
但就是這樣,除了滿地的屍骸以及無主的槍械,現場不見一箇中國人的身影。
這個套路已經很清晰了,先是下毒,使得牲畜、人拉肚子,然後再用小股兵力靈活機動的特點進行有選擇的襲擊,使得大軍夜間無法安眠,不能大量飲水又沒有充足睡眠,對人體機能以及精神損害極大。
折騰了大半天,深入大山最遠達6公里的日軍徒勞無功,只能無奈退兵。
但這對於戰場側面已經毫無顧忌暴露自己所有火力點的偵察連機炮排來說,根本不受影響,兩挺加裝了重機槍槍管的MG34機槍和3挺馬克沁重機槍全速發射。
用200發每分射速的九六式機槍和1000發每分的MG34機槍對射,別說日本人了,就是動不動就上頭的戰鬥民族都不敢啊!
日本機槍手們估計也很想說:俺是不敢,但這不是爲了活命嗎!
於是,他們就都死了!
九六式機槍的槍架高達30餘釐米,射手往往是要擡起大半個上半身,那對於十秒鐘就能幹出近百發子彈的MG34機槍來說,不就是個死靶子?
就在已經摺騰了大半宿的日軍步兵們脫下沉重的皮靴,打算裹着毯子睡上兩個小時補充下睡眠的時候.
“轟!”一朵燦爛的彈花在營地外炸響。
當中方所有輕重火力停火,日軍等到的不是援軍,而是高達80枚的手榴彈,連續三波手榴彈過後,是左右兩翼超過60杆衝鋒槍密集彈雨的掃射。
小命,比睡覺更重要。
年齡不過24歲卻被稱爲老張的老兵衝自家的年輕班長做了個吸菸手勢,而後就再度將目光瞄向前方。
這要是擱古代,‘一陣風’的名號是妥妥的了。
兩個MG34機槍小組此次各自攜彈2400發,備用槍管4根,原本是一次標準戰役的量,竟然要在5到8分鐘內全部打完,兩個機槍主射手可是興奮了。
太行山的石頭是挺多,但那也是分地域的,這片山區因爲山勢並不凌厲,所以也算是山民較爲集中的聚集地,山腳下的土地基本都經過平整用來種玉米種小麥等農作物。
這導致日軍的擲彈筒手竟然在這個自己全面被壓制的戰場上,投擲出的榴彈不超過6枚。
這在尚處於對射狀態的戰場上可是極爲少見的。
顯然,中國人比他們想象的要聰明,除了一些被踩斷的灌木叢枝葉能證實他們真的存在過,動用大軍的日軍連根人毛都找不到。
衫衫元大將閣下的名字和下熊元中將閣下的名字雖然沒有任何人宣之於口,但不知在多少日軍步兵的心裡,他們的所有女性近親屬都被問候了個遍。
接近2個步兵大隊的雄厚兵力給了日軍足夠的勇氣,邁開大步向大山裡追擊了四五里地,人多的優勢,除了人多勢衆以外,也容易踩壞山裡的花花草草,更容易踩到地雷。
原本,山形大佐還以爲自己已經洞悉一切,能忍受着中國人這種不疼不癢的騷擾,但他最終還是發現,他能控制住自己,卻控制不住別人。
要知道,人可不是死靶子,他是會隱蔽並且可以移動躲避的,單純對射狀態下的話,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基本就是個夢想。
日軍步兵們身上的屎黃色軍服在沙漠裡或許還能成爲保護色,可在這片區域,不要太明顯。
“就地防禦,就地防禦,等待援軍抵達!”日本陸軍大尉臉若死灰,絕望的大喊。
他們藏的再嚴密,擲彈筒投彈時產生的硝煙總藏不了吧!五挺機槍所在的工事都用石頭加固並僞裝過,除非是日軍擲彈筒手能精準的將榴彈投擲到工事內。
做爲身在局中的那羣人,日本陸軍大尉已經沒法去想那麼深遠,他現在就想保命,從戰場上活下來。
這已經是唐團座在戰場上射殺的第三名日軍了,全是擲彈筒手,加上其他射手射殺的,日軍擲彈筒手死亡率極高。
答案是,不會。
行軍,免不了大量飲水,於是,在返回的途中,又多了些走着走着就拉褲子裡的倒黴蛋。
更要命的是,到了晚上一過十二點,那些討厭的‘蚊子’,又八嘎的來了。
而且,彷彿是愛上了123步兵聯隊,重點找的就是他們。
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因爲他們倒黴,而是單純的因爲某大佐蠢一些?
這次學乖了死守營地不出的日軍步兵們紛紛在腦海裡提出這麼一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