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有些懵,這是弄的哪一齣,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你的意思是?”
“我生病了,時間不多了,有事想要拜託給你……”柳姓男子見陸景行沒明白,直接說道。
“啊,您……”陸景行想說,自己不是醫生啊,只是個寵醫啊,但這話到了嘴邊上,硬生生給收回了,看着對方那樣子,實在不適合說這種話:“您說……”最後,他只說出了這兩個字。
“事情是這樣的,我跟你一樣,是個喜歡小動物的人,不,應該是說是個喜歡貓咪的人,我這一生啊,年輕的時候還是很風光的,只是……”
他自嘲的一笑:“說遠了,我有個小小的基地,專門用來養貓的,裡面有三百多隻貓,我本來是想,要一直養着它們的,但是,我不行了,我要給它們找到新的主人。”
他言歸正轉手,倒是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了。
陸景行也終於聽明白了。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想讓你幫我接收我那三百多隻貓……”柳姓男子看着陸景行說道。
他的語氣不像要找人幫忙,倒算是命令了。
陸景行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雖然他的語氣並不怎麼友好,但,知道他是養了幾百只貓後,他倒一點也不計較這些了。
“你說的一車流浪貓的事,也是找的藉口?”陸景行反問道。
“藉口?呃,算是吧,對不住了……”男子拱了拱手:“我是實在沒辦法,我不想我的貓咪們都成爲流浪貓,我得爲它們找到一個真正的會愛它們的人……”
“您又怎麼覺得我就一定是那個愛它們的人呢?就因爲這兩天我們有行動嗎?你一直在監視我們?”說到這,陸景行倒真有些生氣了。
“對不住,對不住,其實也算不上監視,只是過份關注了而已,我很抱歉用這種辦法,只是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不是兩三隻,也不是二三十隻,是三百多隻,我必須得找個靠譜的人才行。”柳姓男子聲音也弱了下來。
對於這一點陸景行倒是也認同,主要是爲了小傢伙們,只是,他這個方法他不是很贊成而已。
“那那些貓砂是不是也是你的?”陸景行想到昨天跟司徒放去看的貓砂。
“聰明……”柳姓男子豎起大拇指:“我是想直接贈送的,那不是你們那小夥子太熱情了,我還沒說完呢,他就說他剛好有時間,可以去驗驗貨,我就想着,讓他去看看也可以……”
“你的基地在那附近?”陸景行問道。
“確實不遠,我在那邊蓋了一棟小樓,專門爲它們蓋的。”男子現在倒是毫無保留了。
“您就沒有別的親人,可以接手的嗎?貓咪是些什麼品種?全部是流浪貓嗎?”陸景行三連問。
看着他杯中的水乾了,又起身給他續上了一杯。
然後想起還在各個路口盯梢的人,說道:“您這邊稍等我一下,我給我的同事們打個電話,讓他們不用在高速口盯着了。”
“哎哎哎,好的,不好意思,辛苦大家了,我到時請大家喝茶。”男子一臉歉意。
“再說……”陸景行無奈的搖搖頭,小胖他們倒還好說,反正是自己的員工,只是換個地方上班而已,這幾天時間長了些,自己到時發點加班費就行。
爲難的是那個美女記者,人家爲了這個事,交通局可勞煩了不少人,欠的人情大發了去了。
他心裡不禁有點惱怒,雖說這人是爲了那幾百隻貓,但居然會想出這麼個破辦法,搞得自己興師動衆地驚動這麼多人。
但是看着他那有些虛弱的模樣,他又不好意思出言怪罪,只能自己悶了這口氣。
吉安和小胖一個電話過去,兩人收到令屁顛屁顛就往回走了。
陸景行走去外面,纔跟美女記者打電話:“喂,我陸景行……”
“我知道,是你那邊查到了嗎?在哪查到的?”對方問道。
“不是……是個烏龍……”陸景行情緒有些低落地說。
“啊?就是說沒有一車流浪貓這個事是吧?你怎麼知道的,找到寫匿名信的人了?”記者問。
“嗯吶,他找來了……”陸景行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我靠,還有這樣的,不過,也算是好事了,沒有總比有強,至少說明沒有這麼一車貓是吧,不過這人也真是,居然搞這麼一出……”記者停了一下,她好像突然意識到了陸景行情緒的低落:“哈哈,你是不是覺得這麼個事欠我一個大人情,所以心裡不舒服啊。”
陸景行被她說正了,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
“沒事,我找的人是我的好哥們,自家兄弟一樣的,沒事,我說一聲就好了,再說,我們也沒有大費周張的去設崗,只是跟幾個路口打了招呼,讓他們留意一下,影響不大,你不用放在心上……”記者無所謂的說。
“還是覺得不好意思的,你看你請他們吃個飯或者怎麼安排下吧,我來報銷……”陸景行想了想說道。
“行行,好說,對了,那他這邊你準備怎麼辦呢,接手嗎?”記者問道。
“我才聽了個大概,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連他說的貓咪們的情況也還不知道,等看看具體的再說吧,畢竟他說的三百多隻貓,也不是那麼好處理的。”他連貓咪是不是都是流浪貓都還不知道呢,這不還沒聊到這上面。
再說,三百多隻啊,確實是個問題的。
他自己店裡已經滿額了,再加三百隻,場地明顯會有些擁擠了。
他真要考慮一下才行。
“那行,你也考慮一下,這種事確實也不是好強求的,你畢竟只是個醫生,商人而已,不是做慈善的,還是量力而行吧。”記者說道。
陸景行點點頭,雖然對方是看不到,他還是無意識的做了,兩人又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電話剛掛斷,季苓視頻打了過來。
陸景行往辦公室瞄了一眼,看到柳姓男子正在沙發上假寐,估計是身體的原因有些累了,陸景行輕輕帶上辦公室門,往另一間辦公室去接季苓的視頻。
“我剛下課,昨天說送藥的來了嗎?是什麼情況?”昨天陸景行跟季苓發信息說了這個事。
“來了……”陸景行又把剛剛的事跟季苓說了一遍。
季苓同樣目瞪口呆:“這……搞半天我們忙活這麼幾天,人家是逗我們玩兒呢……”
她雖然同情人生病了,但對於人家溜着陸景行這事,她是很生氣的。
陸景行沒想到季苓反應這麼大,連忙笑着幫對方說好話:“彆氣,彆氣,估計他也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試探我們到底有沒有愛心,能不能接受那麼多貓咪,所以纔想出這麼個……嗯……確實不怎麼合適的辦法,不過,還算好,我幸好也沒有往上面去報這個事,沒驚動太多人,只是記者那我是欠了個大人情了。”
“你跟人家說了沒,她會不會……”季苓有些擔心的說。
“說了,剛打完電話,她說沒事,我說過後請她們吃飯,這個到時再說。對於這個事,你怎麼看,你覺得我們要不要接收?”陸景行問季苓。
季苓笑了笑:“其實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她瞭解陸景行,對方別說是得了癌症,就算是隻是想棄養了,陸景行也肯定會接收,人家找上門來了,就是信任他,而且有一點是,陸景行絕對不會允許那麼多小傢伙變成流浪貓。
他就算不接收,也會幫忙找一個最穩妥的方法來處理這些貓咪的。
陸景行也笑了,跟季苓打完電話,他覺得心裡都要輕鬆不少,明明兩人也沒說什麼,但就是覺得特別心安的感覺。
兩人掛了電話,陸景行再次往辦公室走去。
進去後,看到對方輕輕打起了鼾,他回到電腦桌前,腦海裡突然就冒出了想搜一搜柳姓男子的想法。
看着對方還在睡,他直接搜了起來。
這一搜讓他頓時不可置信了。
他原來居然是有名的地產大亨,曾經資產過億,沒有結婚,無兒無女,但是數據停留在了八年前,後面便沒有再更新了。
陸景行有些懷疑,這是同一個人嗎?
但是,看到照片顯示,這就是同一個人,只是現在這人顯得更瘦更黑了些。
這是隱退了?
還是?
沒等他想明白,對方醒來了,睜着有些模糊的眼睛,望向陸景行:“不好意思啊,眯着了,那個,您忙完了?”
陸景行看着他有些倦容的眼:“是我不好意思,您還好嗎?還需要休息一會嗎?”
“沒事,我就是容易犯困,眯一會就好多了,那個我帶了一些藥品什麼的過來的,放心,都沒過期,都沒問題的,然後,我的話,不怕嚇着你,醫生是不准我出院的,但我不想自己最後的日子在醫院度過,所以我是簽了生死狀出來的,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的那些貓咪們,你都得接手。”他有些霸道的說。
聽他這樣說,陸景行是真的沒有一點脾氣了:“您可以帶我們去你的基地看看嗎?我儘量收下,但我肯定需要先去看看。”
“這是當然,放心,我只是要找到一個能護着它們的人,但也並不是說,你一定要一直養着它們到老,我是研究了你們的養領政策的,你也可以幫它們找領養的人,這個我不會反對的。”他再次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陸景行連忙點頭:“行,沒問題,我只要接手,這些小傢伙的安全您大可能放心,我不會隨意處置的。”
“我知道,我知道,走,趁着我還能好好走,我帶你去我的基地……”他笑着站了起來。
看着他有些踉蹌,陸景行連忙站起來,小跑過去扶了他一把。
他可是真瘦啊。
“哎呀,不行了,以前我有一百六十斤呢,現在只有一半重了,不行洛……”男子長嘆一聲。
“您這個不能治嗎?”雖然這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但陸景行還是忍不住問道。
對於曾經有過一個小目標身家的人來說,治病的錢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啊。
只見他搖搖頭:“治不了了,我這肝啊,已經千瘡百孔了,要想治必須換肝,那還是在中晚期之前,我錯過了,也不算是錯過吧,主要是我的血型是那個熊貓血,要找到合適的肝源簡直是異想天開,我也看開了,這就是命,我這一生,我也知足了,沒什麼放不下的,除了那幾百隻小可愛……”
兩人邊說着就到了大廳,他帶來的司機跟店裡員工一起已經把車上他帶來的那一車藥品都卸下了車,全部放到了大廳的一邊。
“柳總,都交待了……”司機規規矩矩地站在大廳裡,看到他出來,連忙過來扶他。
“小陸,你看看,這些藥品可還行……”他說道。
陸景行看了下,都是些貓咪必備的樣品,他點點頭:“謝謝,我替小傢伙們謝謝您……”
“不用謝,是我要謝你,你現在有空嗎?跟我一起去基地?”他長手一揮,樂呵的說道。
“行,您走前面,我跟着您後面……”陸景行說道。
“好……小吳,走,我們帶小陸醫生去基地……”他對扶着他的司機說。
陸景行打了個電話給司徒放,把他也一起叫上,跟着他們的車往基地走去。
司徒放在路上聽到陸景行說的今天的事,瞪着眼睛一臉不可置信:“搞這麼多天,居然是這?”
“你們反應都是這樣,我開始也是,只是,現在看了柳先生後,我倒覺得同情他了,有錢,有條件,但是就是治不了自己的病,而且,能養三百多隻貓的人,肯定心也好,唉……”陸景行嘆了口氣。
“也是,好人不長命吧……”司徒放也低嘆了一聲。
一個小時以後,兩輛車同時抵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棟兩層的小別墅,外面有個高高的圍牆,門口有一張黑色大鐵門,房子後面是大山,位置處在村子的最裡面,周圍沒有別的住戶,站在大門外,顯得有些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