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也太奇怪了吧?”季苓在陸景行第四次下車再上車後,終於也覺得太不正常了。
本來她還以爲只是可能新修了路,貓貓們換了地方,但一隻都沒有了,這現象就有些詭異了。
陸景行再次發動車子:“去物業問問……”
今天他不把這個事弄明白,估計會睡不着的。
至少得知道是怎麼回事。
季苓點點頭,她太瞭解陸景行了。
於是,車子直接開到了物業部。
剛進來的時候最後幫他們疏導交通的那名年輕保安看到他們從車上下來,便笑着朝他們點頭:“嗨,帥哥,你們搞完了?”
陸景行笑着點點頭,朝他走過去,下車的時候從副駕駛拿了一盒煙,從裡面抽出來一根遞給保安。
保安笑着接了過來:“今天不好意思哈,沒耽誤你們事吧?”
他以爲陸景行他們是要來投訴的,但現在看到他主動給他遞煙,算是知道至少不像是投訴了,態度更是好了很多。
“沒事,沒事,我們就是幫一隻貓咪洗澡,不耽誤,我想問您個事……”陸景行連連擺手,笑着說。
“哦?什麼事?”保安問道。
“我剛轉了一圈,發現個很奇怪的現象,你們這個小區這麼大,我居然沒看到一隻流浪貓和流浪狗,這貌似有點太不正常了……”陸景行很直白就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哦,你說這個啊,我知道,這樣,你現在趕時間嗎?我正好下班了,我帶你去個地方看看……”年輕保安摘下帽子,放在手上敲了敲。
陸景行擡手看了下時間,然後點點頭:“行,麻煩你了,遠嗎?需要開車過去嗎?”
“嗯,不是很遠,還是開車吧,走路也得十幾分鍾……”保安小哥邊說邊跟着陸景行往車上走。
季苓看着兩人走過來,用眼神望向陸景行:“怎麼回事?”
“這個小哥說知道情況,帶我們去看看……”陸景行邊說邊上了車。
保安小哥也跟着坐了上車。
“出小區,往南邊走,大概一公里左右就到了。”保安小哥上車就指着前面說道。
季苓禮貌的衝了笑了笑,然後回過身來不再說話。
陸景行則按保安小哥指的方向開去。
“走路可以從小區後門走,十幾分鍾就到了,開車就要繞一圈。”小哥自顧自的說道:“這邊轉,馬上就到了。”
他說着一指。
陸景行趕緊來了個急轉彎。
“哎哎哎,到了到了……”他指着一間兩層樓的民房說道。
陸景行和季苓相視一眼,這應該算是危房了,是唯一的一個還沒拆的房子。
“這地方馬上就會要拆了,我們正在發愁呢,不知道要怎麼處置它們好……”保安小哥打開車門,先跳了下去。
陸景行和季苓緊跟着下了車。
裡面聽得到有狗的叫聲,而且不止一隻,有點鬧哄哄的感覺。
“別叫,別叫,是我來了。”保安小哥帶着兩人往裡走,自己大聲吆喝了起來。
“意思是,小區裡的流浪狗都到了這裡?”季苓不禁問道。
保安小哥點點頭:“是的,不止狗,還有貓貓們,都在這裡面了,我們把它們分開關着,我們搞了個愛心護衛隊,我只是成員之一……”他邊說着邊打開了門。
立馬就有狗狗搖着尾巴跑了過來,一隻只的看見他就像看到了親人一樣,搖頭擺尾,低聲哼叫。
保安小哥隨手摸了摸其中一隻的頭介紹道:“這隻年紀比較大了,在我們小區流浪好幾年了,有比較瞭解的說,它最少有十五歲了,性格其實特別好,所以我們就沒把它關起來,讓它守着這個院子。”
院子是原住民自己建的,現在到處坑坑窪窪的,感覺有些地方有些搖搖欲墜,只要下一場大雨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來。
陸景行不禁皺了皺眉,這可一點也不安全啊。
“爲什麼要把它們都關在這裡?”季苓問道。
小哥走在前面:“一樓關的是狗狗,二樓是貓咪,現在狗狗數量不多,只有五隻,有兩隻本來不是我們小區的,是最近溜達到小區來,我們觀察是流浪狗後就關進來了,貓咪比較多一些,有二十來只……”
他自顧自的說着,把一樓的門打開了。
門沒鎖,就用一根鐵絲綁着,人爲是很容易打開的,狗狗自己打不開。
陸景行跟着他一起往裡面走。
“這個事說來話長,我先帶你們看看吧。來來來,吃飯了。”他拿起個盆子敲了敲,馬上狗子們就全部跑了過來,其實本來也都圍着他,只有一隻看起來像是殘疾的狗,從後面拖着兩條後腿,努力地往前面爬過來。
“它是上個禮拜我們在小區外撿的,撿到的時候就發現被車壓了,送去寵物店簡單做了手術,錢是我們幾個人湊的,說實話,我們工資都不高,說給它完全治好不可能,只能說盡可能讓它活着吧,手術後還是堅持給它打了三天針,醫生也說了,它以後只能靠自己慢慢長了,估計好了也就這樣。”小哥給每隻狗盆裡放了狗糧,然後把最後一份裝好送到了那隻受傷的狗面前。
那是一隻有些像泰迪的串串,但毛髮比普通泰迪要長一些,身上毛髒兮兮的,已經看不出它本來的顏色了,眼神也很無助,看起來顯得很是虛弱,但是,看到有吃的,還是努力奔了過來了。
“我看看……”陸景行朝小傢伙走了過去。
大概是保安小哥他們這個愛心小隊這些天一直在幫助它們,所以對於陸景行和季苓的到來,它們顯得很是熱情,一點也沒有生人勿近之感。
小傢伙也不護食,陸景行靠近,它擡頭看了一下,然後繼續吃,陸景行擡了擡它的後腿,小傢伙才轉過半邊身子,低聲叫了一聲。
“我給你看看,很痛嗎?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陸景行直接開心語。
小傢伙突地回過身來,瞪着眼睛望向他,眼睛裡滿是驚恐。
“汪汪……見鬼了……”這是小傢伙的第一反應。
陸景行被它弄笑了:“哪來的鬼,吃你的飯,我給你看看腿……”他拉起它的腿,用手輕輕摸了摸。
“怎麼樣,陸哥,它真的就殘了嗎?”季苓也蹲了下來。
“反正那醫生是說沒辦法了。”保安小哥給小傢伙們放了糧後,又加了水,也走了過來。
陸景行搖搖頭:“殘倒不至於,只是還要做手術,它骨頭沒接好,得重新接……”
“啊?你這樣摸一下就知道了?”保安小哥有些驚訝地問。
“不完全肯定,要做手術的話,肯定要拍片,我大致估計是這樣。先讓它吃着吧,二樓是個什麼情況?”陸景行放下小傢伙,拍拍手站了起來。
“二樓從那邊上去,都是流浪貓,大部分都是狸花貓和大橘,也有幾隻品種串串貓,有幾隻沒絕育的,我們把它們分開關了,我們有聯繫寵物店,想給它們都絕育了,我們大隊中的一個姐姐去聯繫的,說是母貓一隻也要四百左右,公貓便宜些也得兩百,再加上打針,要三百左右,有四隻母的,三隻公的,算下來,要小兩千多,錢沒湊齊,所以就將就着了。”保安小哥帶着他們往後面走。
這個房子應該是九十年代建的,戶型倒是挺周正的,就是樓梯什麼的,安排不合理,不過這倒反而方便了保安小哥他們處置這些小貓小狗,兩層樓就完全不受影響。
甚至走到後面都聽不到一樓狗子們的叫聲了。
“可是,你們這不都是流浪貓和流浪狗嗎?不是一般可以申請流浪貓絕育嗎?這個價格有點高呢……”季苓聽了說道。
“啊?那不知道啊,那個紅梅姐就是這麼說的,她是說這是優惠後的價格,我倒也不懂了,反正就是在羣裡這麼說,我看到大家好像也沒有什麼異議,只是一時半會沒湊齊這麼多錢,所以就沒去弄……”小哥帶着他們往上面走。
樓梯有些黑,三個人都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咪咪們,我來洛……”保安小哥又是一吆喝。
打開門的一剎那,十來只貓咪都舉着大尾巴往門口跑了過來。
因爲門和窗都關着,屋裡有很大一股貓屎貓尿味。
季苓扇了扇風:“這邊不通風哈……”
“是,開了窗怕它們往下跳,那些紗窗都壞了,窗戶有些玻璃都壞了,是我們從外面找來木板訂好的,所以整個也很暗,這邊馬上要拆遷了,已經沒有電和水了。”保安小哥邊說邊往牆角的那一堆沙子走去。
“我們沒有錢去買那什麼貓沙,就找小區建築隊要了半車沙,哎呀,我爲了這半車沙上樓,搞了大半個晚上呢,主要貓貓們也多,沒辦法,大家都挺忙的,就兩天鏟一次,但氣味還是有的。”他把一個大垃圾筒拿過來,然後從另外一間房子裡拿來個大鏟子,把有粑粑的沙子給剷除了。
季苓看到貓貓碗裡還有一些殘渣,但看不出來是什麼。
保安小哥看到季苓在看,說道:“它們白天會吃一頓我們愛心小隊隊員們自己在家煮好的什麼雞肝啊,肉啊,然後家裡的青菜什麼的,大概兩天煮一次,已經堅持幾個星期了,哎……”說完,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可是,這真不是長久之計呀……”季苓不由得說。
“哎,誰說不是呢,現在我們搞得難上難下了,最主要是這棟樓馬上就會要拆了,我們根本找不到地方安置它們。”保安小哥邊給小傢伙們加糧,邊愁眉苦臉地說。
陸景行也幫他給小傢伙們加糧,然後問道:“你不是說它們原來都是在小區流浪的嗎?爲什麼要把它們全部安置到這裡來呢?”
這是他一直沒想通的。
一隻長毛三花靠着保安小哥的腿蹭來蹭去,時不時的喵嗚一聲,小哥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們小區是兩個月前開始搞改造的,當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機器進場的原因,這些流浪貓和狗顯得有些焦慮,特別是鋪柏油路的那幾天,還有貓咪抓傷小朋友的事,然後被抓傷的小朋友的家長就找到我們物業,要麼把所有的流浪貓趕出去,要麼就全部安樂死。”他擼着小傢伙把情況娓娓道來。
陸景行和季苓聽了,都是一驚。
“當時反對的聲音也不少,但那名業主就說,誰要是覺得他說的辦法不行,那孩子的醫藥費就誰負責。他這麼一說,誰還做聲啊,本來就是流浪貓,誰也不願意去當這個冤大頭是吧。”
“最後,物業沒辦法了,畢竟不是一兩隻貓狗,我們統計了下,一共有二十幾只呢,全部安樂死,大家都做不出來,物業經理就給出了這麼個主意,讓我們把所有的貓咪狗狗都抓起來,先關到這邊來,先安撫那個業主。要說趕出去,也不現實,哪個小區能一下子接受這麼多,再說了,它們又不是沒腿,趕出去了,它們還是可以回來的啊……”保安小哥終於把情況給說完了。
“後來,經物業經理牽頭,就組織了這麼一個愛心護衛隊,但物業經費也有限,有些特別不喜歡貓狗的業主,不同意這個費用從物業費裡面出,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大家都有種搞一天算一天的感覺,因爲,三十來只小傢伙,一天的費用真的不秀氣……”
幾人正說着,聽到下面狗子大叫,保安小哥馬上站起來,走到另外一間房往外面看:“我們大姐大來了,她瞭解的更多,吳大姐……”他朝着下面大喊一聲。
“哎,小東師傅,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外面停着一輛寵物醫院的車是怎麼回事?”叫吳大姐的女人在下面回道。
“是我帶來的,您上來吧,下面的狗子們我餵過了……”他朝她揮揮手。
然後轉身走了過來,兩手一攤:“事就是這麼個事……”
只是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解決了。
“哎呀,這個樓梯間啊,不行了,怎麼這個點就一點都看不見了……”吳大姐邊抱怨邊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