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傑西卡·蘭格將門鎖好,轉過身,就看見羅伯特·帕丁森正往一間屋子走去。
頓時,她大驚失色,趕緊追了過去,同時嘴裡還大聲喊道:“別走這邊!”
然而還沒等傑西卡·蘭格追上羅伯特·帕丁森,他就已經走了進去,同時腳底一滑……
“小心!”伴隨着傑西卡·蘭格遲來的提醒,羅伯特·帕丁森屁股着地,摔了四仰八叉。
“慢點,慢點。”傑西卡·蘭格趕緊跑過來,想要將他扶起來。
羅伯特·帕丁森自己也兩手撐在地上,努力爬起來,卻在不經意間摸了兩手溼漉漉、黏糊糊的不明液體。
他下意識的用眼睛的餘光從墨鏡下方看過去,似乎,那些液體全是紅色的……
“怎麼回事?這是什麼?”羅伯特·帕丁森驚恐的叫了起來。
被這一幕嚇到的顯然不止羅伯特·帕丁森,電腦屏目前的觀衆不僅可以看到他雙手粘上的紅色液體,還能在他掙扎着站起的身上,看到衣服上大片的紅色污漬。
“把手給我,這邊,這邊!”傑西卡·蘭格衝到羅伯特·帕丁森身旁,用力拽着他站起來,同時口中還在不停說着:“我沒想到您……這邊!這邊!”
當羅伯特·帕丁森弓着身子站起來身來後,傑西卡·蘭格半是攙扶半是推搡的把他帶到另一邊去了:“走到這邊來了!”
而當兩人離開之後,鏡頭卻停在原處沒懂,之前被擋住的場景展現出來——一箇中年男人正坐在沙發上,面對着鏡頭。
鏡頭緩緩推進,高高的髮際線、灰白的頭髮還有臉上的褶子,正是電影一開頭的那個中年男人,沈宇!
沈宇一動不動,從他頭上的太陽穴那個洞開始,半邊身子都是血!
這也是沈宇之所以答應寧皓出演這個角色的原因——沒有臺詞,不需要表情,也不用動作,從頭到位就幾個鏡頭。
總結成一句話就是,化妝兩小時,拍攝五分鐘……
鏡頭從沈宇的頭部斜斜打過去,傑西卡·蘭格帶着羅伯特·帕丁森來到鋼琴跟前,主動幫他拖着弄髒了的衣服。
同時,她口中解釋道:“我,我們家在裝修。”
心中充滿了恐懼的羅伯特·帕丁森下意識的開口:“我剛纔不小心碰翻了……”
“一點兒……油漆。”傑西卡·蘭格打斷他解釋道,同時說着:“您明白我剛剛爲什麼不想請您進屋了吧!”
“來,您請坐。”動作粗魯的強行將羅伯特·帕丁森摁在鋼琴前面坐下,傑西卡·蘭格一臉無奈的搓着手上的紅色液體。
“您在聽我說話嗎?”
羅伯特·帕丁森回想着剛剛驚鴻一瞥之下看見的死人沈宇,又被突然出聲的傑西卡·蘭格嚇了一跳:“啊!怎麼了?”
傑西卡·蘭格熱情的說:“把您的衣服脫下來給我,您總不能這樣穿着吧?我去拿我丈夫的衣服給您換上。”
羅伯特·帕丁森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只好順着往下說:“好的,謝謝。”
“彆着急,我轉過身,我不看您。”傑西卡·蘭格這麼說着,但眼睛卻死死盯着羅伯特·帕丁森,觀察他的反應。
作爲一個假的盲人,羅伯特·帕丁森當然知道,只要自己表現得有一丁點的不像瞎子,立刻就回迎來殺人滅口的結局。
於是,就在傑西卡·蘭格一瞬不瞬的注視下,羅伯特·帕丁森強自鎮定住心神,將西服、襯衣還有長褲都脫了個乾淨。
在這個過程中,傑西卡·蘭格一直在觀察着他,等他脫完後走過去撿起那些衣服,想了想,還不放心,又看着他的眼睛說道:“您的眼鏡上也沾了點髒東西。”
說着,沒等羅伯特·帕丁森做出反應,就一把將他的墨鏡拿了下來,同時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又仔細觀察了好一陣。
等傑西卡·蘭格抱着髒衣服離開,羅伯特·帕丁森才一邊調試着鋼琴,一邊在心裡自我安慰着:“冷靜點,別慌!”
“她一點都沒有懷疑,你的表現非常自然,都能拿奧斯卡了。”然而這樣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他的額頭再次滲出了汗珠,一如在鋼琴比賽時那樣。
“沙發上的那個男人是誰?她的丈夫嗎?”羅伯特·帕丁森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去思考,儘量不去想可能發生的悲劇,可惜根本沒用,很快他又擔心起來:“她不是說去給我拿她丈夫的衣服嗎?怎麼還沒拿過來?”
擔心了一陣,羅伯特·帕丁森又自我安慰氣啦:“彆着急,也許她只是在挑衣服罷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穿好衣服,調好這破琴,然後你就離開這兒!”他給自己鼓着勁。
“希望她記得把我的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略微放鬆一些之後,羅伯特·帕丁森心裡已經開始得寸進尺了。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情:“我的記事本!”想到自己的破綻,羅伯特·帕丁森忍不住在心裡狂吼:“該死!我的記事本就放在了口袋裡面啊!一個盲人要記事本幹什麼?該死的!”
意識到自己很可能遇上麻煩了,羅伯特·帕丁森的視線不由自主的掠過房間裡的那具死屍——沈宇,而這時,“她回來了。”
在空曠寂靜的屋子裡,哪怕羅伯特·帕丁森這假的盲人,也能夠清晰的聽見身後響起的腳步聲。
鏡頭也鎖定在他那一雙長着長長腿毛的光腿上,直到兩隻高跟鞋踏進畫面。
這時,鏡頭一轉,來到了羅伯特·帕丁森的正面,他紅果着上身,傑西卡·蘭格正站在他的身後。
特寫給了坐着的羅伯特·帕丁森的正臉,看不到站着的傑西卡·蘭格的表情,畫面之外,依然只有羅伯特·帕丁森的內心獨白:“別回頭,你是盲人,沒理由回頭的。”
緊張,萬分緊張,甚至還要超過當初在伯恩斯坦鋼琴大賽上的獨奏。
“說點什麼吧!說話啊!說話啊混蛋!”
心裡鼓勁,嘴脣哆嗦,羅伯特·帕丁森卻始終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但又必須做點什麼,這樣才能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在意傑西卡·蘭格站在自己身後。
於是,他只好開始彈琴。
到這裡,就跟影片一開始的畫面和劇情銜接上了。
畫面在琴鍵、鐵架、擊錘、琴絃之間轉換,同時鋼琴聲中,羅伯特·帕丁森的獨白還在繼續:“我是一個盲人,我不可能知道我的背後發生了什麼。”
鏡頭終於給到了羅伯特·帕丁森的側面,再漸漸移動到了他的身後——
一把紅黑相間的氣釘槍,此時正對着他的後腦勺,穩穩的端在傑西卡·蘭格的手裡!
“既然我不知道,我就該放鬆點,我就應該繼續往下彈。”
羅伯特·帕丁森的內心獨白還在繼續,鏡頭的移動也在繼續,越過傑西卡·蘭格的肩膀,指向了她背後的一面鏡子。
鏡子當中,就是一箇中年女人手拿氣釘槍,對着一個紅果着上身的男人後腦勺的畫面。
鏡子當中看不見男人的手,但他面前的鋼琴還在奏出優美的曲調,因爲羅伯特·帕丁森心裡這麼想着:“我在彈琴的時候她就不會殺我。”
“她不能在彈琴的時候殺我。”
當羅伯特·帕丁森在心裡唸叨到這裡的時候,畫面頓時一黑,開始滾動劇組演員、工作人員的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