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追趕

官道上。

數十身披斗篷的身影輕騎快馬,加鞭不休,揚起塵土蓬蓬。

“高總旗,你不該來,張英這是在故意報復你啊!”

盧劍星輕騎在前,與高峰低聲說道:“此事乃是趙公公親自傳下的命令,是機密!若有閃失我們都人頭不保!”

高峰側頭看着苦大仇深的盧劍星,淡笑道:“所以你不說,我不問,張英既然說了讓我配合盧總旗,那麼我就只是配合好了。”

盧劍星看了看高峰,見他神情平淡,彷彿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不禁無奈長嘆。

在盧劍星長嘆的時候,高峰心裡亦是在嘆息。

趙靖忠言說傳的是崇禎密諭,要他們在魏忠賢前往鳳陽之前將其除掉,徹底覆滅閹黨,只有魏忠賢死,閹黨纔會徹底崩解。

只不過僅僅是個錦衣衛親軍總旗的盧劍星,其實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崇禎若是想要魏忠賢死,又哪裡需要他們三個動手。

如今遼北戰事告急,崇禎所需要的是魏忠賢肆虐朝野八年裡所積累的金銀財寶,以解邊關之危。

高峰不問那機密是什麼,是因爲他早已經知道,他甚至還知道,趙靖忠找上盧劍星三兄弟所傳的不是崇禎的密諭,而是趙靖忠他自己的,要魏忠賢死的人也不是崇禎,而是他趙靖忠。

唯有魏忠賢死了,趙靖忠才能在東廠提督的位子上坐得安穩,因爲魏忠賢乃是趙靖忠的義父。

趙靖忠瞭解崇禎的性格與行事,如今朝野之內十之七八都與‘閹黨’有所牽連,若是繼續追究下去,本就已經顯出頹勢的大明,就徹底毀了,崇禎立志中興大明,絕不會看着這種情形出現,所以只要魏忠賢一死,崇禎就很可能趁機結束對‘閹黨’的清剿,以穩固天下,如此趙靖忠自然也就能安然太平了。

盧劍星對於這些明顯是一概不知,由於眼界所限,他只能看到出現在眼睛裡的,而無法穿透表面,解析內在所隱藏的一切。

他將這次攔截魏忠賢的密令當做是出頭機會,卻殊不知不管結果如何,他這個連百戶都不是的錦衣衛總旗,都將會在諸方勢力較量與權利傾軋之下,化爲炮灰,必死無疑!

雖說如今高峰也成了炮灰之一,而且還是被百戶張英這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推上險境,但這卻也省了他的力氣,畢竟此次便是他最輕易接近魏忠賢、完成世界任務的機會了,他自然不會放過!

……

馬蹄飛快,衆人皆是兩匹馬輪換,不休息不進食最多喝兩口水地前行,就是爲了能夠在FC縣將魏忠賢攔截下來。

黃昏之時,未至FC縣,衆人由官道轉小路,以避免魏忠賢身邊的手下察覺。

夜色彌矇之際,天空忽然烏雲遮蔽,將天地間最後的一抹光明吞噬。

厚重的烏雲裡雷霆閃逝轟鳴,隆隆作響,不久,空氣變得溼潤,隨即天降驟雨。

嘩啦啦!

雨水連成絲線而下傾瀉,澆在盧劍星高峰衆人的身上。

不過此次爲了遮掩身份秘密行事,他們所有人都套了斗篷和斗笠,倒是不怕大雨侵襲,但本來走的就是小路,此刻又經雨水一淋,徹底泥濘了起來,無形之中也是拖累了他們前進速度,以至於將要到達FC縣的時候,已經是子夜了。

“大人!前面就是FC縣了!”

一小旗官驅馬上前,對着盧劍星報告道。

盧劍星目光閃爍了一瞬,心裡已經有了打算,立刻命令道:“進城之後,立刻把守四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隨即對沈煉遞去一個眼神。

沈煉點點頭,接着喊道:“分做十隊!大小客棧都不能放過!”

“是!”

數十錦衣衛迴應一聲,隨即分散開來,各自前往一個方向。

“高總旗,你就跟我們一起吧。”

盧劍星猶豫再三,對高峰如此提議道。

高峰詫異地看了盧劍星一眼,卻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點頭。

按照他所知的劇情,盧劍星三兄弟入城之後最先發現了魏忠賢寄身的客棧,因此即使盧劍星不提議,他也會跟着盧劍星三人的,現在倒是省了些脣舌。

不過盧劍星會讓他一起,倒是令高峰感到有些驚訝,他能猜到此事在盧劍星的眼中,必然就是個難得的可能一舉翻身出頭的機會,而這樣的機會他卻要分給他,實在是讓他對這個一心想要成爲百戶的中年男人有了新的認識。

盧劍星點點頭,招呼了一聲沈煉和靳一川,四人騎着馬一同進城。

之所以讓高峰跟隨他們一起,盧劍星也有自己的想法,此次之事的功勞,的確很大,甚至於以他們他們三兄弟的能力都不一定能夠完全拿到,帶上高峰也算是能分擔一些壓力。

同時此舉雖然會分出一些功勞給高峰,但高峰乃是剛剛纔上任的總旗,並不會對他晉升百戶產生影響。

最後則是高峰被百戶張英設計,讓他有些看不過眼,想要以此來拉高峰一把,讓他度過眼前的難關。

有錦衣衛的腰牌在,FC縣的官兵連半刻也不敢拖延,生怕被扣上什麼莫須有的罪名,連忙打開了城門。

高峰四人冒雨進城,沈煉對於追輯之事很有經驗,他拉住一個守城的官兵詢問了些事情。

“如何?”

沈煉看着盧劍星,答道:“FC縣內一共有十五家客棧,其中有八家在主街上,三家在富戶聚集的西城,兩家在人流密集的南城集市附近,另外兩家都在較爲荒涼的北郊以裡,主要是爲行商過往之人提供歇腳的地方,魏忠賢等人定然不敢大張旗鼓,所以應該就是在這兩家客棧中的某一家中。”

盧劍星滿意地點點頭,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過去一一查探吧,魏忠賢跑不了的!”

高峰扯住繮繩,調轉馬頭,然後雙腿忽然一夾,馬匹頓時唏律律地叫了一聲,揚蹄奔出。

在現實世界之中,騎馬似乎是上流社會纔有的活動,高峰對此自然是不熟悉,但五臟導引術凝練全身肌骨的效果,卻是讓他整個人更加協調,即使坐在馬背上,也能夠掌控自身平穩,就彷彿是早已練就了一身出色的騎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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