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海界。
程瀚接連投放了好幾批流光針，越看越是心驚。
在厚厚冰蓋下方，海水越深的區域，正在孵化生物炮艇的卵泡就越多。
他大致做了一個估算，第一批炮艇的數量可能高達——八千萬。
至少！
最多可能達到一億兩千萬。
這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據。
程瀚的臉色沉了下來：“目前駐守迷沙界的戰鷹，總數堪堪接近三千萬。
“就算能夠擋住第一批炮艇，只怕損失也會相當大，難以擋住後續的蟲族炮艇。
“而在蟲族炮艇的掩護之下，浩劫蟲羣不用擔心戰鷹的轟炸，對地面軍團的威脅也極大的增加了。”
程瀚嘆了一口氣：“迷沙界堅持不了多久了，南離界羣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迷沙界是南離界羣的核心，如果前者守不住，後者淪陷只是時間問題。
他果斷做出了決定——將消息通報給光梭神將。
五分鐘鍾後。
程瀚的另一具分身，採用打水漂的方式，接近了兩位神將，投出了一枚流光針。
*
太虛空間。
一隻金光燦爛的光卵，正在高速滑行。
就在這時。
“叮！”
一聲輕響傳了過來。
光梭神將愣了一下，立即操控光卵停了下來。
入目所見。
一枚纖細的銀針，一動不動的懸浮在光卵前方。
正是流光針。
事實上。
凝聚出空間法則之弦前，程瀚只能對太虛空間望洋興嘆。
掌握了法則之弦後，他已經有能力將銀針送進去，只是肉身無法潛入其中。
順便多說一句。
之所以可以做到這一點，光梭神將的言傳身教，提供了足夠多的解析“素材”，也是一個關鍵因素。
此時此刻。
輝閃神將瞄了一眼，一顆心立即繃了起來：“有敵人嗎？”
這貨才抵達南離界羣沒多久，很多事情並不知道。
光梭神將神色有點微妙，實話實說道：“不是敵人，這是主神先生髮過來的傳訊。”
輝閃神將頓時吃了一驚：“太虛空間是非常隱蔽的底層空間，我們在太虛空間內，主神先生也能找到我們？”
祂緊接着問道：“這位閣下是怎麼做到的？”
光梭神將一臉平靜的反問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輝閃神將被狠狠噎了一下，只好自說自話：“不愧是主神強者。”
光梭神將懶得再搭理這貨，右手輕揮了一下，光卵瞬間膨脹了一下，將流光針吞入其中。
祂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了銀針，臉色便爲之一變。
輝閃神將好奇的問道：“主神先生說了什麼？”
光梭神將沒有回答，只是將銀針丟了過去。
輝閃神將接過銀針，腦子裡頃刻出現了一股訊息流，神色也發生了變化。
訊息中有一個結論——迷沙界最多隻能堅持六到九個月。
祂並不太認同：“我們萬昊族的戰鬥力非常強，應該不至於連區區九個月都守不住，主神先生的看法太悲觀了。”
輝閃神將旋即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先前的那一場大戰，前哨軍團的表現非常優異，我認爲堅守兩、三年不是問題。”
光梭神將並未爭辯，而是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知不知道，那一戰的指揮者是誰？”
對於戰爭的部分機密，尤其是主神先生所扮演的角色，天殺神君親自下令封鎖消息，就連某些神將也不清楚。
畢竟萬昊族也要臉，自然不會大肆宣揚。
輝閃神將有點懵逼：“你不是指揮官嗎？”
光梭神將自嘲一笑：“我只是一個執行者而已。”
祂注視着銀針：“真正的指揮者另有其人，那一戰的具體方略，以及戰爭的節奏，完全由此人隔空掌控。”
輝閃神將也看向銀針，一臉的不可思議：“難道是主神先生？”
光梭神將的語氣很坦然：“沒錯！”
祂頓了一下，又道：“主神先生不在現場，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面，可所有人都圍繞着祂的指揮棒轉動。
“天殺神君殿下佈下一個局，想要將主神先生找出來，可惜這一切都在對方的算計中，神君殿下撲了一個空。”輝閃神將嚥了一口唾沫，只覺得三觀有點被顛覆了：“好厲害的老怪物！”
到了這一刻。
對於適才“堅守兩、三年”的觀點，祂忽然有點不自信了。
主神先生顯然是一位戰略大師，對浩劫蟲羣的瞭解也非常深，這等人物的判斷豈會有錯？
光梭神將的目光看了遠方：“也許前哨軍團該提前制定撤離方案了。”
輝閃神將沒有再堅持自己的看法：“確實有必要。”
祂一臉殷勤的說道：“光梭，不如我們聯名向神君殿下呈書吧？”
這自然是爲了撈功勞。
假如接下來的局勢，與呈書一模一樣，前哨軍團又做出了正確的應對，大大減少了損失，至高神庭怎麼可能沒有獎勵？
光梭神將爽快的應了一聲：“沒問題。”
功勞的另一面就是風險。
假如預測錯誤了，署名者將揹負一定的責任。
站在神將的立場，多一位同僚分擔風險，也是一件划算的事。
*
寒海界。
對於兩位神將之間的蠅營狗苟，程瀚並不知道。
當然。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他之所以給光梭神將傳訊，說白了就是主動送功勞。
倘若沒有足夠多的好處，光梭神將怎麼熱心保持聯絡，又怎麼會積極主動的向神君建議呢？
天下熙熙，皆爲利往，如是而已。
此時。
程瀚又觀察了一會寒海界，忽然感應到一絲異樣的氣息。
小世界中的浩劫蟲羣，似乎發生了一絲躁動。
換做是兩位神將，可能感應不出來。
可他天天與蟲羣打交道，宰掉的神蟲都有好幾條，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程瀚毫不猶豫的做了一次推演。
全知之眼馬上給出了結果——可能有危險。
但並沒有更多、更細節的信息。
程瀚瞬間醒悟過來：“看來我殺死三條虛空神蜒，驚動了一隻更強大的神蟲，祂正在設法搜尋我。
“祂大概率擁有強大的遮蔽力量，全知之眼無法推演出來。
“但祂的目標是我，於是便與我產生了一絲微小的關聯，全知之眼纔會預測到危險。”
程瀚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定——跑路！
跑得越遠越好！
他以最快的速度，開始連續打水漂，朝着更遙遠的小世界前進。
往回走，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一刻鐘後。
虛空忽然閃了一下。
兩條長達六公里的巨型蠕蟲，憑空出現了。
祂們的身軀遍佈着鱗片，每一塊鱗片表面散佈着密密麻麻的神紋。
淡淡的黑色霧氣，縈繞在祂們周圍，不停的流轉着。
這其實不是霧氣。
而是難以計數的微小神紋。
如此不凡的賣相，已然揭示了祂們的身份——神蟲。
並且還是——真身！
而衆所周知。
唯有神級強者親自出動神軀，才能對抗另一位神級強者的神軀。
原因很簡單。
相比分身，神軀可以調動的法則之力，足足高了一個數量級。
兩隻神蟲真身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左右張望了幾眼，便乘着一道亂流消失不見了。
祂們追尋的方向，赫然與程瀚撤離的方向一樣。
毫無疑問。
祂們擁有超乎想象的感應能力，僅僅只是嗅到了程瀚遺留的一絲極細微氣息，便確定了他的移動方向。
另一邊。
程瀚心有所感，臉色頃刻變得有點不太好看。
他一邊繼續打水漂，一邊在心中快速覆盤：“我到底哪裡露出了破綻，被神蟲鎖定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