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還在繼續。
江冰打了大半年麻將，牌技突飛猛進，不是江祺，閆懷佑和陳楚楚這種平日裡只有過年纔會坐上麻將桌玩幾圈的半新手可以比擬的。
前幾局除了閆懷佑胡了一把，剩餘的都是江冰贏。不過這4人其實也不怎麼在乎輸贏就是了，主要還是聊天。
閆懷佑唉聲嘆氣聊了一會兒他的幾家酒吧。
酒吧開業之初，生意是非常好的。
有宮曄這個兌水王者在，最便宜的啤酒一瓶能兌成兩瓶，雞尾酒什麼的更不用說。宮曄兌水有獨門秘方，兌了水但喝不出來，只會讓人覺得酒味稍微淡了點，別有一番風味。
宮曄再弄點好看的杯子，給酒取個好聽的新名字，客人基本都不會在意。
閆懷佑在開劇本殺店後可謂是順風順水，沒遇上什麼挫折。沒轉型前的C.C無論是輕食、劇本殺還是密室逃脫生意都很好，有徐店長這個頂樑柱在，閆懷佑也不用操什麼心。
後來C.C轉型，無縫切換成麻將館，更賺錢了。
富二代的破產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看吧，不止我一個人這麼覺得吧。”陳楚楚打出一張九條，“你一不會摻水，二不會賣假酒，三不懂挑爛水果，論人際關係也遠不如宮曄。不如趁現在酒吧還值點錢轉手出去，做生意失敗很正常，我早些年寫財經板塊的文章的時候，採訪過不知道多少商人，誰都有失敗的時候。”
“是挺邪道的，這都邪門了。”江祺無力吐槽，“這題材比我們遊樂園正在裝修的藝術館都邪門。”
《再相逢》是真的火，一個工作日的晚間場，一共只有5場劇本居然有4場是《再相逢》，《同學聚會謀殺案》連一場都沒有。
餐館生意中規中矩，勉強保持收支平衡，算上開店前的裝修費現在還是虧損的。
閆懷佑開酒吧沒什麼天賦，開門麻將館倒是無師自通。如果他願意開連鎖麻將館，總有一天能把C.C的牌子掛滿潯城的大街小巷，成爲潯城麻將館界的無冕之王。
劉瀾覺得有道理，繼續點手機屏幕，江祺瞥了一眼發現她好像是要買票，點開的是售票界面。
《再相逢》就不一樣了，就算哭了倆小時，回去也能安穩睡覺，第2天早上起來照樣能容光煥發地去上班。
姐，伱開倒20多家店就開倒20多家店，別扯我，說的好像那些店我不接手就不會破產一樣。
“真是太讓人感動了。”江祺感動得都想流淚了，“沒想到你外公纔是馮班主最忠實的戲迷。”
成功轉移話題的閆懷佑暗自竊喜，不動聲色地道：“我問過，說是這年頭小成本網劇太多，他也不是一個有才華有經驗的導演，想靠實力出圈太難。”
“《霸道總裁狠狠愛》。”
三人：……
“是在魔都，不是咱們市也不是隔壁市。”
楊朝歌那邊還挺給面子的，戲曲部雖然安排不了大劇場，但安排的這個小劇場也挺大的，足足有三百多個座位。
說着，劉瀾的戲癮一下就上來了：“我給你學學我外公在電話裡是怎麼跟我說的。”
“票？挺好的，好多都賣出去了，80的就剩一張了。”劉瀾道，怕自己記錯了掏出手機給江祺看。
“差不多，差不多。”劉瀾在燒烤中挑挑揀揀，最終選定了烤雞皮，“具體是哪個劇院吶？”
劉瀾熟練地把桌上的化妝品掃到一邊去，空出位置來放燒烤，殷勤地給江祺搬舒服的高凳。
三人：……
劉瀾見江祺要走，連忙叫住他。
“魔都就一家方圓劇院吧？”
千里奔赴，只爲買一張最貴的票支持馮班主的事業，多麼讓人感動的大齡粉絲！
江祺相信臺上的馮班主如果能看見第3排中間位置的裴老爺子，一定能激動的超水平發揮，把一開場尖酸刻薄，見風使舵，小人做派的太監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我一定得去捧場啊！拍兩張照片帶回來，有空去老馮墳前和他聊聊，讓他在地底下也高興高興。”
“江祺，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吃點燒烤，我正好有事想問你。”
酒吧就更不用說了，幾家酒吧一起虧，如果不是C.C還能賺錢，閆懷佑都要虧得當褲子然後回家繼承家業了。
閆懷佑和陳楚楚不清楚遊樂園正在建的藝術館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下意識贊同江祺的話。
江祺也安靜地吃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明天晚上的場票買的怎麼樣？”
看完幾個新招來的dm開本的狀態後，江祺滿意離去，走到路口準備打車的時候正巧遇上了買燒烤回來的劉瀾。
就是不知道馮芷秋的店裡有多少員工，希望不是26個。
這個時間員工休息室裡沒人，要工作的都在房間裡開本，不工作的都下班回家。劉瀾會留在店裡不是因爲她是店長，而是因爲她家就住邊上，把燒烤帶回家吃會被親媽罵，但是在店裡吃親媽不知道。
江祺：……
不光江祺沉默了，從上初中開始就熟讀各類霸總文學的江冰也沉默了。江冰和宮曄也不太熟，只見過幾次，知道宮曄是賣假酒的，之前當過副導演，但她沒想到宮曄當起導演來居然能如此炸裂。
打完麻將後江祺纔去關心了一下對面星河劇本社的生意，還不錯，比江祺上次來的時候好多了。
“當年我們潯城首富，鮮鮮牛奶的那位方總，不也生意失敗破產了，現在連遊樂園都賣給江祺了。”
“這個票賣了沒有想象中的貴啊，邊角票80，還有160，280…哦，前幾排中間的好貴，660，第1排的都賣光了呀！”
約《同學聚會謀殺案》的基本都在週末，工作日來劇本殺店打這種超長硬核本的玩家還是很少的，畢竟正常人還是要上班上學，這不年不節的誰有空來打硬核本啊。
“啊這……”江祺張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靠實力沒辦法博得關注，就只能靠歪門邪道。”
學完外公的語氣，劉瀾又安靜下來繼續吃。
“我在開冰冰民宿之前也開倒了二十幾家店，我弟也幫我開倒了好多家。做生意嘛，勝負乃兵家常事，這類生意不行就換一類，總能找到適合的。”
“你們知道宮曄這次自導自投資的小網劇叫什麼名嗎？”
“方圓劇院。”江祺道。
不過劉瀾也給《同學聚會謀殺案》挽尊了，這是個硬核推理本，普通玩家基本上是10個小時起，要玩也是上午約，下午約的都很少。
江祺見閆懷佑還是滿面愁容，以爲他對失敗的酒吧事業還有幾分不捨。畢竟之前酒吧還沒有開業的時候，閆懷佑是那麼的躊躇滿志。
第1場的票賣得確實不錯，截至目前已經賣出了將近70%，第1排的高價票全都售出。江祺數了數，包括劉瀾給她外公買的那張，660檔的一共賣出去27張。
“什麼名？”江祺和江冰異口同聲。
票價總體來說不貴，80和160的低價票佔了總票量的一半，一些160的票的位置在江祺看來還不錯。
劉瀾是播音主持專業的，模仿自己外公的語氣和聲音模仿得還挺像，一時間江祺彷彿看見裴老爺子在自己對面扯着嗓子說話。
江祺只能寬慰道：“如果你不想轉手的話，我覺得可以去請教一下宮導，你們之前都是合作伙伴，宮導人也挺熱心的應該會幫幫你。”
“我聽說明天馮靈他們叫去魔都的大劇院唱戲了！”
閆懷佑戴上了痛苦面具：“你們以爲我不想轉手嗎？這不是轉不出去爛手裡了嗎？”
“我的乖乖，小馮的戲爛成這樣也能去魔都的大戲院唱，他這簡直是祖墳冒青煙了，他爸當年埋的好啊！”
“第二排…最中間的位置也沒了。那就第三排吧，都一樣。”
“我外公說馮班主他爸活着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去大城市的大舞臺唱戲，要是能去北平的大戲院唱一次就真是死而無憾了。”
“哦哦。”陳楚楚連連點頭，“那還挺好的，現在坐辦公室的人大多都久坐不動，如果在玩遊樂園的時候能玩一個運動類的項目也挺不錯，很有新意。”
“我外公看了馮班主的朋友圈，知道戲院這兩天要去魔都演出，讓我幫他買票，他要去方圓劇院給馮班主他們捧場。”
之前南宮奶奶一直是公認的戲團粉絲頭子，江祺覺得這次南宮奶奶粉絲頭子的地位可能要不保了。
更不用說玩這種硬核本費腦子，玩的時候酣暢淋漓，回家路上就開始頭昏腦脹了，極端一點的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
“那倒不是。”劉瀾把嘴裡的燒烤嚥下，有些含糊地道，“我外公覺得馮班主戲唱的一般不如他爸，馮班主的兒子就更差了不如馮班主。”
“該死，宮曄到底是從哪裡找到的接盤俠，我怎麼就遇不上這種冤大頭。”
江祺：……
劉瀾買的燒烤正是江祺之前常去吃的那家，江祺點點頭欣然同意，跟着劉瀾去了新店的員工休息室。
江祺沒想到裴老爺子居然這個支持馮班主的事業，平時連村都不願意出的人，現在居然願意大老遠跑到魔都去給戲團捧場，一時間感動異常。
陳楚楚有些好奇，探頭問：“遊樂園裡爲什麼要建藝術館？”
江祺都笑了：“一個城市的劇院怎麼可能會重名，真要重名兩家不得打起來。”
江祺都有些迷糊，攔住要輸密碼付款的劉瀾。
“他是抱着什麼心態投資這部劇的？”江祺突然很想去宮曄的劇組探班，順便帶個話筒和錄音筆，現場採訪一下宮曄，瞭解這位新晉導演的心路歷程。
行吧，希望老馮班主還沒投胎，在地底下能高興高興。
當然，這些還不錯的位置都已經賣出去了。
劉瀾點點頭，用乾淨的左手把手機從兜裡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彆扭地單手打字，一邊打字還一邊輕聲自言自語：“方圓——劇院。”
“不是明天唱戲，是明天出發，演出時間是後天晚上。”江祺糾正。
“我也是經歷了20多次失敗才找到了成功的那類。”
聊完自己的悲慘創業史，閆懷佑只覺得越聊越傷心。
員工休息室裡亂糟糟的，堆滿了員工們的用品，最顯眼的就是小桌上的化妝鏡和化妝品，散了一桌，眼影蓋都沒蓋上。
“藝術館是一個新的遊樂項目，主打的是綠色健康和運動，預計年後會投入使用，到時候記得來體驗。”江祺臉上掛着友善的微笑。
“我覺得酒吧生意本身就不適合你，與其開連鎖酒吧，你還不如開連鎖麻將館。”江祺吐槽道。
現在徐店長依舊是C.C的店長， C.C也依舊做着密室逃脫和餐飲的生意，閆懷佑甚至還自己開了家小餐廳，加上酒吧，生意可謂是全面開花。
“我知道。”劉瀾繼續輸密碼，付款成功，“我幫我外公買票。”
怎料後面開的花長勢都不太行，隱隱有枯萎之勢。
“一般一般，都是爲了遊客的身體健康。”
“我外公昨天就去魔都了，要不是你今天過來，我差點就把買票這事忘了。”
“是啊。”江冰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勸道，“我家祖傳的做生意失敗破產，我和我弟小時候我爸就生意失敗破產了，逃債逃了十多年。”
就這樣，四人邊聊天邊打麻將，江祺和江冰還體驗了一下C.C的炒飯和水餃。味道一般，但量大管飽，確實很適合連場的人和夜場餓了的人吃。
看着同桌的兩個成功資本家，閆懷佑簡直是悲從中來，覺得不能再聊自己了，就把話題往宮曄身上引。
劉瀾果斷選擇第三排中間的位置，購票。
“結果馮班主他爸別說去北平的大戲院唱，連北平都沒去過，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隔壁市，省都沒出。”
接下來想買票的，要麼買到犄角旮旯不好的位置，要麼多花點錢買靠前點的。
一個沒有名氣的小地方的戲團，首場能賣出這麼多戲票已經超出江祺的預期了。
看來方圓劇院的宣傳的確很賣力，比較重視這次演出，戲團衆人這段時間的集訓沒白費。
江祺滿意離去，心裡已經開始有些期待後天的魔都首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