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千葉縣。
某個位於縣城邊緣的鄉村中。
“土肥圓君。”
石原莞爾一身便裝，來到了一處鄉村邊緣的小木屋外，敲了敲木門。
咯吱。
木門被打開，門後是同樣一身便裝的土肥圓賢二。
大日本帝國陸軍大將，特高科民國區主要負責人之一，曾多次主導民國混亂，刺探民國情報，分化分裂，天蝗親自授勳的大功臣。
但此時，這位大將，帝國功臣，卻躲在千葉縣邊緣的窮苦小鄉村中，看破紅塵一般的隱居起來。
果不是屋內那華麗的衣物，收音機，包裝精美的一看就是來自陳老闆倉庫的米麪糧油各種食物，甚至菸酒報紙等，很難想象這間破舊的屋子裡是一位帝國大將。
在這個本土遭遇大轟炸，航運受阻情況下，能搞來這些物資，絕對不是一般人。
“石原君。”
看到來的人是石原莞爾，土肥圓似乎鬆了一口氣：
“進來坐坐。”
他邀請石原莞爾進門。
東條內閣時期，兩人雖然交集並不深，但同爲關東軍三羽，兩人的關係也不算差，在新內閣組建之後，兩人關係直線上升。
尤其是在民國事宜上，因爲理念相同，都是不主張全面戰爭，而是通過分化的方式逐步蠶食民國。
可謂臭味相投。
“這裡倒是個好住處。”
進屋之後，看看四周的桌椅牀，以及各種物資，和從地下擴展的寬闊居所，石原莞爾感慨一聲。
他非常理解爲何土肥圓會躲在這裡。
雖然因爲對‘陳凡’的情報嚴重失誤，調查了數年連蛛絲馬跡都沒有摸出來，近期還出現大規模情報泄露，帝國在民國佈置的情報網幾乎被一網打盡，導致作爲情報科負責人的土肥圓君不得不引咎辭職。
但作爲一個大將，哪怕再失勢，不得不遠離權力中心，也不至於流落在這座小鄉村來，孤苦伶仃。
土肥圓來到這裡的主要原因是爲了安全。
敵人，也就是獨立團那羣人在瘋狂的轟炸帝國本土，在本土防空軍幾乎全軍覆沒之後，轟炸越演越烈，飛機越來越多，頻率越來越多。
最近一段時間甚至出現了新式炸彈。
比之前的燃燒彈破壞性增強數倍不止，一發下來能摧毀一個小鎮中心範圍。
帝國幾乎每一個大城市都遭到反覆轟炸，凡是重要的建築，都有炸彈落下來，國民損失慘重，很多政府重要人員都死於敵人的炸彈之下。
比如朝香宮鳩彥親王。
比如回國養傷的安藤利吉大將。
還有一大堆中將，少將，佐官。
如此局勢，誰還敢居住華麗建築？誰還敢居住在大城市？就連天蝗，首相都紛紛躲如地下幾十米深之初，其餘人則是集體逃入鄉村之中。
他也一樣。
“石原君也想來？”
土肥圓看出了石原莞爾的畫外音。
雖然離開權力中心，但他也知道，石原莞爾已經辭職離開內閣了，而且推掉了所有的職務，只保留了一個預備役軍官的位置。
當前帝國的局勢，全民皆兵，預備役名存實亡。
石原莞爾徹底是一個閒人了。
主動辭呈，給人一種看破權力旋渦染缸，從中脫離的模樣。
但土肥圓很清楚。
石原莞爾雖然和東條英機不同，不過分貪戀權力，爲權力癲狂，但作爲心懷抱負，有野心之人，對權力的需求也一點不低。
他需要權力來施展自己的野心。
主動脫離內閣，無非是沒辦法了。
帝國如今的局勢，已經沒救了，徹徹底底的沒希望了，自民治維新開始，截至去年，帝國，不應該說日本的大國夢已然全盤失敗。
等這場戰爭結束，日本將成爲一個依附於強國的小國，要麼成爲民國的看門狗，要麼成爲美國的門外惡犬，沒有其他可能。
調查‘陳凡’‘獨立團’的經歷，讓土肥圓心裡想明白了帝國未來的結局。
“正有此意。”
石原莞爾笑着應和。
在內閣幾個月的時間，他同樣看清了局勢，明白了帝國已經沒有未來，於是辭職，離開內閣，打算躲避起來，等到戰爭結束。
兩人就着桌子對坐，土肥圓拿出了幾瓶清酒，以及一些下酒菜。
“明天就是民國新年了。”
石原莞爾突然感慨一聲：
“這幾天轟炸都停了。”
雖然自民治維新開始，日本就廢除了農曆，但作爲中國通，石原莞爾還是很清楚，明天是民國的新年，結合這幾天帝國的情況，他做出了這種判斷。
新年期間，本土不會遭遇大規模轟炸。
這幾天，是安全的，那羣人不會發起大規模進攻。
“是啊，明天就是新年了。”
相比於石原莞爾的語氣輕鬆，土肥圓閒二這句話卻是凝重萬分。
“有什麼消息麼？”
石原莞爾也目光一凝。
兩人都是所謂的中國通，雖然土肥圓掌控情報部門，能接觸更多的情報，但論起對民國瞭解深厚，石原莞爾絲毫不差，甚至更多。
他可是曾經親自實地考察過的。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接觸到的，和土肥圓接觸到的相差很多，畢竟人家是幹情報的，也許能看出一些其他東西。
“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已。”
土肥圓語氣依舊凝重。
他對民國的瞭解不如石原莞爾，但對於李雲龍的瞭解，他比石原莞爾強太多了。
很早之前，土肥圓就親自下場調查獨立團物資來源，當時還和山本以及筱冢義男時期就插手獨立團情報，聯合向獨立團派遣秘密情報人員。
結果不管是潛伏十幾年的高級間諜，還是特高科間諜，都被一網打盡。
後續數年交手，也是以全敗告終，期間土肥圓深刻的體會到了那夥人的詭異，期間瞭解到的也領教了李大團長的棘手。
這根本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如今，有人爲其提供不符合常理的物資，武器裝備，很難想象，此人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暴風雨前的臨近。”
土肥圓深吸一口氣，目光凝重：
“有什麼情報麼？”
這意思是，這幾天的安靜，是因爲敵人在準備一次大動作。
“沒有。”
土肥圓搖了搖頭：
“我已經退役了，如今只是一個閒人。”
這話雖然說的沒錯，如今土肥圓賢二已經徹底離開帝國高層，離開軍界政界，什麼權利也沒有。
但他也清楚，即便他不離開，依舊掌控帝國情報力量，也一樣。
不提之前大日本帝國的巔峰時期。
近幾年，也就是獨立團抵達趙家裕之後，派向民國的間諜，果脯的能存活很多，雖然不如以前，但也能完成一些任務，刺探到大量情報。
派向那獨立團伙人根據地的，獨立團是一個不剩，其餘部隊可能還能存活不少，可惜近期也被全部抓出來了，博海灣失敗後，整個帝國的民國情報網被連根拔起，這也是他被迫放棄權利的主要原因。
“你覺得。”
土肥圓繼續說道：
“以李雲龍爲主的那夥人，會在春節放棄進攻麼？會給大日本帝國喘息的時間麼？哪怕只有幾天時間？”
“不可能。”
石原莞爾直接搖頭。
不需要思考，這絕無可能。
從對方持續不斷的轟炸，甚至有一段時間，帝國東京灣附近的農田都被密集轟炸過，做到如此程度，怎麼可能停止轟炸，給帝國喘息時間？
那羣人，巴不得帝國消失，沉沒。
“所以。”
土肥圓嘆息一聲：
“這隻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據我所知。”
他繼續說道：
“這幾天，次大陸，東南亞的轟炸，都暫停了，甚至民國國內的運輸機也大批量消失。”
“他們難道是想。”
石原莞爾已經猜出了可能性。
集合全部飛機，對帝國來一次規模前所未有的轟炸，而且他還能猜到，是喲內的炸彈應該都是那種恐怖的新式炸彈。
他有幸見識過那種炸彈爆炸的場景。
連續一百枚落在皇宮區以及周圍，然後皇宮連殘骸都消失了，威力前所未有。
不需要什麼證據，這很好猜，敵人從來不擔心武器的數量，裝備也是要多少有多少，既然有威力更大的手段，不可能不用。
“我們應該···”
石原莞爾猛然站起來，但話還沒說完就猛然停住。
他應該向高層彙報這個想法，但他剛剛從內閣辭職，很清楚帝國如今的情況。
持續的轟炸，數以百萬噸計的炸彈落下，帝國其實已經適應了。
高層都躲入地下，首相府躲入地下，工廠也躲入地下，倉庫也建設在地下，港口卸貨在晚上，白天船隻隱蔽，其餘的，也如土肥圓君這樣，隱蔽在邊緣小縣城。
即便敵人再轟炸，除了港口，已經沒有有效目標了，損失的無非是建築，田地等。
還不如炸彈貴。
而且，就算他彙報了，又如何？帝國能幹嘛？攔截，帝國本土已經沒有作戰飛機了，提醒國民警戒？除非是專業的防空洞，配備通風系統的，不然面對這種能消耗空氣的炸彈，躲無可躲。
“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土肥圓嘆了一口氣。
話音落下，兩人齊齊陷入沉默
一段時間後，突然。
遠處，強光閃爍，火球蒸騰乍現，緊接着，一個接着一個，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騰起的爆炸硝煙，宛如流星墜落大地，頓時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那裡是千葉縣縣城的位置。
許久之後，石原莞爾吐出一口氣：
“就像一場慶典煙花。”
“大約一百枚炸彈。”
土肥圓眉頭緊鎖。
小小的千葉縣，居然來了一百架轟炸機，投下了一百枚巨型炸彈。
不一會，一個便衣的鬼子兵跑了過來，遞給土肥圓一份電報，雖然土肥圓脫離權力中心，爲了安全選擇鄉村居住，但豐富的情報經驗，在天蝗親自勸說下，他依舊頂着一個情報顧問的頭銜，他居所附近也有一個大功率電臺。
“東京市區，以及周圍的縣都遭遇了大規模轟炸。”
土肥圓面色陰沉如水。
“大規模。”
石原莞爾愣了愣。
大規模的意思，是不少於五十架，五十枚巨型炸彈。
“真是一場盛大的煙花啊。”
石原莞爾苦笑一聲。
身爲中國通，他明白這次行動的出發點了。
····
與此同時。
千葉縣天空中。
“迅速返航，我們還要再來一次。”
機羣中，黃全下達命令。
隨後，他立刻問道
“觀光集羣沒事吧？”
因爲太多人想看這一次大規模轟炸，出於安全考慮，他將觀光人羣分在二十架飛機上，這樣，哪怕出現問題，也能最大限度降低影響。
當然，這二十架飛機的駕駛員都是最精銳的王牌，其中不少是他在國外的老隊友。
‘沒問題。’
通訊員統計之後迅速彙報。
“那就好。”
黃全鬆了一口氣。
新式四發運輸機技術比之前的兩發更問題，更不容易出問題。
“團長。”
突然，通訊員再次彙報：
“下方發現大功率電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