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和少女美好的幻想不同,現實是殘酷的,僅僅半天的時間,就教給她,一隻土雞就算碰巧飛上了枝頭,想要變成鳳凰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之後,女孩有些無神的回到了之前的院子裡,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她是殿下的侍女,即使被直白的告訴和她待在一起會添麻煩,她也只能回來這裡,因爲她根本不認識別的地方。
在這個諾大的王宮中,她所認識的人只有兩個,那就是王子和女王,但是女王日理萬機,上次去找她的時候,阿索就看到她桌上堆積的文件如同小山一樣多,那裡會有那麼多時間管她。
就這樣,女孩隻身縮在王子居所的一角,這麼一呆就是數十天。在這些天裡,她曾無數次的想過去和女王說明乾脆辭掉這份差事算了,這種富麗堂皇的宮殿果然不適合她這種鄉下人住,她最應該呆的,還是小鎮那個有些漏風的小木屋。
只不過也許是因爲與皇宮其他地方的熱鬧和嘈雜不同,王子的這個庭院十分幽靜,幾天內除了來通知殿下參加晚宴的傳令官外,幾乎都沒什麼人光顧這裡。
而王子殿下也不總是呆在這裡。這幾天裡,阿索總算能好好的觀察一下這位王子了。反正她也沒有別的事做,爲了不打擾到他,阿索總是藏在窗戶或者大門後面,透過小小的縫隙偷偷看着外面的那個人影。
這幾天下來,阿索發現王子的生活非常有規律。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會起牀,洗漱完畢吃完早餐後,就開始在院子裡練習劍術,一直練習到下午,然後有時會出去一會兒,有時不會。
不出去的時候,王子能夠就那麼整整練習一整天的劍術。中間沒有任何休息。親眼目睹了這件事,讓阿索感覺震驚無比,她不明白爲什麼王子能做到那樣,一整天,不間斷,成千上萬次的重複那一個揮劍的動作。
他的手掌不知多少次被磨破皮,大肆的往外滲血,將那木劍的劍柄染紅,可即使是這樣,少年也沒有停下來過,就用那受了傷的手掌不斷地揮擊着空氣。看得阿索都有些心驚肉跳。
就算是王子,也只不過是一個只有九歲的少年而已,在其他同齡人都在外面放肆玩耍的時候,爲什麼他卻能夠這麼勤奮,將自己關在寂靜的院子裡,即使忍受着疼痛也要一次次的重複那個動作?
究竟有什麼在支撐着他?
漸漸地,阿索開始擔心起來,每次看到窗外那個身影已經累的快要搖搖欲墜時,她總是在心裡祈禱着。
不過不是祈禱他堅持下去,而是祈禱他能趕快暈倒,這樣自己就可以衝出去給他包紮一下那慘烈的傷口了。
只不過,她總也等不到這樣的機會,血族的血脈之力可不是說着玩的,只要血族人肯壓榨自己的潛力,那麼只要是血液流盡之前,就絕對不會倒下。當然,這種狀態需要極強的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幾天下來,阿索沒有和王子說過一句話,甚至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都沒有讓他發現自己的存在。當然,這只是她自己這麼認爲罷了。
王子的庭院中有專門的廚房,但是裡面的廚具都是相當高級的魔法道具,阿索根本不會用。好在王子每天出去用餐時,回來的時候總會多帶一份回來,然後存放在廚房被施放了永久冰系法術的箱子裡。
阿索知道那是給自己帶的,王子雖然看不到她的人影,但是顯然是知道她在這裡的。
一開始的時候,阿索不好意思去拿那些食物,畢竟自己身爲侍女,不但什麼做不了,還只能白吃白喝算什麼事情。
但是殿下卻好像不在意她的態度,即使那個冰盒裡已經存滿了食物,他還是會每餐固定帶一份食物回來。多餘的食物就放在盒子的外面,然後繼續去練劍,彷彿一點都不關心這裡的事情一樣。
亞斯比洛城的氣候溫暖潮溼,在這種情況下暴露在外面的食物很快就會腐爛。而餓着肚子的阿索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食物壞掉。終於開始解決裡面的食物。
殿下一直沒有忘記她,還會專門給她帶食物回來。這件事情讓阿索心裡有些振奮,原本一直隱隱作痛的心也不那麼疼了,相反還有些暖暖的。
當一個人的生活裡只有另一人的身影時,那麼毫無疑問,注意力會不自覺的全放在他身上。
隨着時間的推移,阿索開始不滿足與這種偷偷觀察的狀態。她想要和少年接觸,想要和他說話,哪怕只有一兩句也沒關係。
雖然之前她已經被告知跟着他會給他添麻煩,但是經過這段時間以來,阿索覺得也許事實並不是這樣。
因爲她所看到的是,王子和她一樣,也在孤單的活着。
當然,他比自己要好多了,有疼愛他的母親,自己又貴爲王子,沒有人敢欺負他。但是……終歸是孤單的吧……
阿索曾很多次的以爲,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下去,安靜的地方纔更適合她,某種意義上這也沒錯。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算是她,也總會想要找個人說話,想要有個可以信任的人的陪伴。
那麼,王子是不是和她一樣呢?是不是也有需要陪伴的時候……
阿索不知道,但是既然一直跟着他會給他添麻煩的話,那自己不跟着他,只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就可以了嗎?
帶着這樣的思緒,阿索開始逐漸從房門中走出,藏在柱子後,扶梯後,石頭後,一點一點的接近着少年。
只不過,她總是無法克服心理的恐懼,每次鼓足了勇氣想要開口和他說話時,到最後卻都退縮了。
直到有一天,連阿索自己都不記得這是自己來到皇宮的第幾天,她在這一天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搭上話。就連要說的話都想好了,大概就是感謝這些天來的食物,還有給他添麻煩了等的云云。
只不過這一天恰好王子外出了,而阿索在猶豫再三後,終於是選擇跟在他後面踏出了這個院子。
只可惜,少年腳程太快,根本不是沒有任何修爲的阿索能夠趕上的,剛出大門,她已經徹底看不到殿下的身影。
阿索左右看了看,周圍完全是陌生的環境,她急忙拿出了女王給她的戒指。如同前些天一樣,阿索順着戒指的指引一路追尋着,按理來說,只要是順着這條路她就可以找到王子殿下,然而這次她沒那麼幸運。
在路上的時候,儘管她已經一再小心,最後還是被人發現。
抓住她的是三個男孩子,和殿下差不多大的年齡,阿索立即就認出來,這幾個人正是幾天前在走廊裡和殿下打招呼的人。
也就是說……他們是殿下的朋友嗎?
“喂喂,快看啊,抓到一個醜八怪,哈哈!”
“哇,真的唉,這也太醜了吧!”
“這哪裡是醜八怪,分明是貨真價實的怪物好吧!”
……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毫無顧忌的說着。
這種時候,阿索才能真切的體會到貴族和貴族之間也是有很大區別的,像殿下和女王陛下那樣的貴族就絕對不會說這種話,他們對待所有人都能夠保持自己的風度。然而像她面前的三個貴族,只有在面對其他貴族的時候會做出禮儀的樣子,一旦面對下人或僕從,他們的本性就會立即暴露出來。
阿索急忙掙扎着想要逃走,可是那個人一直揪着她的領子。
這些人好歹是覺醒者,單憑她一個小女孩的力氣根本掙脫不開。而她又不能採取一些諸如咬,踢等的激進行爲,否則要是一旦傷害到了他們,自己纔是真的完了。這一點阿索還是明白的。
所以此時,她只能默默忍受着,期望這些人感覺沒趣了會放過自己。
“這個詛咒是叫‘殘面’對吧,喂,木蘇,你這麼拿着她沒問題嗎?傳聞碰到這個詛咒的人也會被感染上,雙手會腐爛掉!”
“哎?真的假的?真噁心!”
被這麼一說,抓着阿索衣領的男子頓時嫌棄起來,一把將阿索甩了出去。同時急忙甩了甩手,好像要甩掉什麼髒東西一樣。
“啊!”
阿索被摔的生疼,忍不住慘叫了出來。
幾人卻一點不在乎這個,此時都是一臉不滿的看着阿索,其中爲首的那個男孩一臉倨傲的問道:“看你穿着侍女服,應該是侍女吧,喂,我問你,你是哪家的侍女?”
“啊?我,我是……”
阿索愣了愣,本想要回答,不過很快意識到什麼,急忙閉嘴不言。
“喂,我問你話呢?你聾了?”
男孩連問了幾次,阿索仍舊是一副捂着嘴巴什麼都不肯說的樣子,這頓時就讓男孩臉上掛不住了。
“我……我不能說……”
“你這傢伙,明明只是個侍女而已,居然也敢違抗我的話?”
“啪!”
男孩一巴掌抽到了女孩臉上,覺醒者的力量即使是一個小孩也絕對不弱,這一巴掌下去,女孩的臉瞬間便紅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