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薛菲菲正靠着桌子揉着額頭,聽到這話連連擺手解釋:“不……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自吹自擂也要有個限度……”
確實這種方法對其他人來說很好接受,但是對她來說,卻異常的彆扭。
她對於數字很敏感,並不是用直觀的大小表徵來記憶,對於精通各大學科的她來說,所有的數字都包含着宇宙間的至理,有其背後的含義,隨便看到一個數字她就能立刻聯想到這個數字背後能夠引出的一大堆自然現象和公式定理,也正是因爲這種能力,讓她的大腦得以飛速思考,在研究中無往不利。而孔哲的這種通俗記法,在她看來是非常低端的,強行改變了她對許多數字原本的印象。
“是嗎?”
孔哲徵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搖頭道:“好了,既然該說明的都已經是說明了,時間有限,那就立刻開始吧。”
薛菲菲也是鄭重點頭,兩人當即開始嘗試。
只不過,事實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美好。兩人初次配合,生疏無比。各種失誤頻出,意外不斷。
“啊,這個不能用焊的,那個端口非常脆弱,要用粘的……”
薛菲菲急忙叫停孔哲,手忙腳亂的在身旁的包裡翻找着,最後拿出了一個帶噴頭的瓶子,遞給孔哲。
“用這個的時候小心點,不要沾到手上。”
孔哲接過看了看,這是一瓶強力粘合劑,並沒有什麼品牌,看樣子是薛菲菲自己做的,不過正因爲是她私人出品,還專門了做了提醒,孔哲心裡很清楚這瓶子裡的東西粘合程度一定超乎想象的高。要是真沾到手怕根本不是掉層皮就能解決的。
“啊,抱歉,剛纔那個數字好像刻錯了……”
“啊,抱歉,稍等一下,這個我要重做一下……”
……
一個個的失誤接連不斷的發生着,而且讓薛菲菲有些臉紅的是,這些失誤大多都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反而孔哲做的相當好。
有着強悍的精神力和高敏捷值加成,讓孔哲的神經反應速度和身體協調能力異常強悍。看到一個零件只要稍微掃一眼就能立刻反應出該安裝到什麼位置,而且行動迅速準確,幾乎不會出現失誤。
這樣的表現堪稱完美,反倒是自己,因爲做事的時候會不自覺地關注孔哲,擔心他會不會弄錯之類的。比起孔哲做的安裝工作,她的製造過程纔是真正精細的活兒,結果在她的注意力分散之下,失誤自然連連出現。
“冷靜點,沒關係的。”
看到薛菲菲臉色漲紅,越來越手忙腳亂的樣子,孔哲出聲安慰了一句:“今天不行還有明天,明天不行還有後天,對你來說時間還多得很,而對我來說卻只有一天,所以在這一天裡,我會盡最大努力來配合你。至少不會成爲你的負擔。不只是現在的我,以後所有的我都會這麼想的,我也會始終保持這樣的效率,所以你可以完全集中在自己的事上,不必管我,你的工作纔是重點,將我完全當成一個助手來用就好了!”
薛菲菲呆呆的看着孔哲,逐漸平靜了下來。
“好的,我知道了。”
須臾,她長長的出了口氣。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裡的平靜。
薛菲菲再次投入了她的工作之中,只不過這一次,她不再急於求成。
經過剛纔的表現,她現在已經明白了,覺醒者的能力比她想象中要強的多,更何況孔哲還是其中的佼佼者,按他剛纔的表現,恐怕自己就算再給他兩倍的任務他也能輕鬆完成。所以,真正需要提高的,其實是自己。
因爲接近於擁有無限的時間,薛菲菲擁有大量練習的時間,可以一直練習到沒有任何失誤爲止,還可以一直壓榨自己,不斷提高自己的製作速度。而不管自己多麼快,孔哲是一定能夠跟上的。
今天看樣子也是絕對不可能完成了,這注定是一場漫長的戰鬥。而他們又不是要一直保持極限速度,就和刷新體育裡的世界紀錄一樣,並不需要一直達到最高速,只要有一次能夠達到就可以了,哪怕是湊巧的也沒關係。
所以這次薛菲菲不但沒有加快,反而還放緩了速度,在製作的時候,還在不斷思考着那裡可以加快,哪些地方可以簡化。隨即把這些東西一點點的記在腦子裡,帶給明天的她。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到了最後,兩人完成的量並不多,不過,這一天之後反倒讓薛菲菲的信心又增強了幾分。
“今天看來只能到這裡了……”
臨近結束,孔哲也乾脆放下了手裡的工具。回憶了一會兒後,對薛菲菲提出自己的建議:“明天記住不要親自跑過去了,用通訊器就可以,還有就是你的工作裡再想想還有沒有別人可以做的,只要是不需要你親手做的東西,全部丟給別人來就好,別怕,不只是我,許多人都會幫你的,小蕾,紅菱,團團……不只是認識的人,只要你不介意的話,要我動員全金城的人來幫忙也是可以的。”
薛菲菲聽得眼睛一熱,心裡有些感動,想想自己以前那麼長的時間裡,都只會獨自掙扎彷徨,爲什麼那時候就想不到向人求助呢?
或許是習慣了孤獨,又或者是害怕和人說這些事吧……但是隻有當真正說出來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還是有人會不遺餘力的幫助她。
“嗯,我知道了……孔哲,謝,謝謝你!”
孔哲愣了一下,隨即擺了擺手,笑道:“不用了,也沒幫上你什麼實際的忙。等我真正幫你逃出的時候再謝吧!”
和昨天幾乎一樣的回答,薛菲菲靜靜地看着孔哲,忽然笑了:“這可不行,因爲那個時候的你,就不是現在的你了。今天這句感謝是隻對今天的你說的。也許明天過後,你的世界還會繼續,只是那個世界裡已經沒有我的存在了,你也不會再記得有關於我的事情。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要說謝謝,謝謝你今天一天的幫助。”
“沒有你的世界嗎……這樣的世界,總感覺有些寂寞呢……”
孔哲想象了一下,不禁長長吁了口氣,隨即看向薛菲菲,對她點頭,擺手:“好的,你的謝謝我收到了,那麼,再見了,希望未來的某個我能將你救出去!”
“啪嗒。”
時針再次走過十二點。
新的一天,開始。
再次歸於寂靜的房間中,薛菲菲深呼吸了一口,沒有再浪費時間,伸手拿過一旁桌上的通訊器,點了幾下後,按動了通話按鈕。
的確如孔哲所說,她並沒有等太久,很快那邊便有人答覆了。
“薛菲菲?有什麼事嗎?”
聽着耳機裡傳來的聲音,薛菲菲微微有些愣神,明明幾秒鐘之前還在對她微笑,可是如今卻已經換成了這樣冷冰冰的聲音。這種反差讓薛菲菲頗有些不適應。
不過她心裡也很清楚,現在對面的那個,可不是之前和她在這屋裡呆了整整一天的人,而是一個剛剛被自己從睡夢中叫醒,不得不聽她說話的人,這樣的語氣再正常不過。
薛菲菲深呼吸了一下,接着以極快的語速說出了自己準備好的話。
“是的,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我研究了時間卡,被困在時間牢籠之中,永遠在今天裡循環往復,到現在爲止時間已經重置了一千七百三十三次。然後,現在是我第三次向你求助,接下來請你用最短的時間來我這裡……請,請救救我!”
最後一句,薛菲菲幾乎是喊出來的,說完後,她猛地喘了幾口氣。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讓她呼吸都有些跟不上了。
通訊器那頭一直再沒傳來聲音,不過薛菲菲還來不及問,大約過了一分鐘左右,孔哲已經出現在她家的陽臺上。隨即發動幽靈漫步,直接穿透牆壁進入了她的屋中。
看着如同鬼影一般,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孔哲,薛菲菲頓時嚇得後退一步,差點叫出來。不過隨即看清這是孔哲,總算是鬆了口氣。
拍了拍胸脯,薛菲菲對急匆匆趕來的孔哲露出一個笑容:“今天也請多多指教了!”
隨即兩人開始了繁忙的一天。
這樣一整天圍繞着一個機器敲敲打打,註定是枯燥乏味的,除了一開始的講解時間外,其他時間裡,兩人更多的是無聲的交流。雖然是這樣沉默的環境,不過兩人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自在。整個房間內不時的就會響起金屬碰撞和工具敲打的聲音。這樣的聲音是薛菲菲最熟悉的聲音,聽了能夠安心。
這樣的大工程註定不是一天能完成的。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薛菲菲的製作愈發熟練起來,和孔哲的配合也更加得心應手,她要做的很簡單,就是儘可能的只顧及自己,越快越好,因爲她相信不管她多快孔哲總能跟上她的速度。
而在他們這樣的配合之下,儀器最終的完成度也在緩緩上漲着,從一開始的只有百分之五十不到,到後來慢慢提升到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七十……到了最近,甚至有一次堪堪達到了百分之九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