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妖似乎有些害怕，猶豫了半天才拉住陸晨的手，從地面上上站起來，聲音沉悶，有些嗡嗡的，似乎是對語言還不太熟練，“謝、謝……謝。”
雅雅看着小牛妖，感覺有些不忍直視，說實話，她被醜到了。
可她也聽姐姐的話，不能以貌取人，妖也是一樣的。
而她之所以出手，不是因爲別的，而是懲惡揚善使，怎麼能看着欺凌現象在眼前，而坐視不管呢。
“小姐，這好像是空陷山的牛鬼。”
極北薩摩王走過來，看着地上的小牛妖說道。
“謝、謝……謝。”
那小牛鬼言語似乎不太利索，重複着這句話，似乎很害怕衆人。
陸晨看着小牛鬼若有所思，這個外貌，不會是顏如玉吧？
這個世界的妖怪生長速度也是分“品種”的，塗山的普通狐妖長得就很快，但壽命也沒有那麼長，越是長壽的妖怪，生長速度就越慢。
看小牛鬼這樣，可能纔出生幾十年的樣子，估計沒有來過外界，所以纔會對一切東西都很害怕。
他原本的力量並不需要怕那些孩子，但可能被那些得寸進尺的孩子的“氣勢洶洶”給嚇到了，那些人拿石頭砸他，他以爲自己是需要害怕的那一方。
“你爲什麼來到人類世界？”
陸晨問道。
小牛鬼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是……從……空陷山……逃、逃出來的。”
“空陷山怎麼了，爲什麼要逃？”
雅雅疑惑道，她記得空陷山離這裡也就七八十里。
“有……有像、像他、他們一樣的，殺、殺了我……爸爸……媽媽，媽媽讓、讓我……跑。”
小牛鬼斷斷續續的道。
極北薩摩王皺了皺眉，“恐怕是找仙人陣的道士，路過空陷山時看見牛鬼，給誅殺了。”
雅雅雙拳緊握，“太可惡了！”
繪梨衣也是眼中帶着一抹悲傷，空陷山乃是活火山，遍地岩漿，只有牛鬼在那世世代代生存，平時也根本不出世，過着避世的生活，卻被路過的道士給“斬妖除魔”了。
“太可惡啦！”
在雅雅之後，又響起一道稚嫩的童音。
卻是一個小女孩兒來到了幾人身邊，也是憤怒的揮舞着小拳頭。
陸晨早就注意到王權醉他們了，沒想到真的能碰見，而且不是在目的地，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果然帶着老婆，就是不一樣。
“是南宮兄嗎？”
王權霸業和楊一嘆走來，客氣的行禮道。
此前他們在婚宴上，都是很隨意的稱呼名字，但在知道對方是獨孤日落轉世，又實力如此強大後，覺得直呼姓名似乎有點不尊重。
畢竟從某些方面來說，如果南宮日落已經續緣過覺醒記憶，還算是他們的長輩，尤其是王權霸業，他的祖先可是和歐陽日落是至交好友。
但要是喊前輩，也有些彆扭，想來想去，就還是用較爲普遍的稱呼。
“是霸業和一嘆啊，別那麼拘束，還叫我日落就好，你們也是來看那仙人陣？”
陸晨打招呼道，有些明知故問，裝作一幅好巧的樣子。
“咦你是日落哥哥嘛！”
直到此時，小王權醉才反應過來，震驚的看着帶着滑稽面具的陸晨。
王權霸業把小妹拉了回來，再她額前敲了下，“你都沒看出來，還往前湊，人家給你擄走怎麼辦？”
而陸晨也被雅雅錘了下，“喂，你怎麼就這樣暴露身份了啊！你現在是懲惡使！”
雅雅十分不滿，君不見極北薩摩王措辭都很謹慎嗎，怎麼到你這兒一下就暴露了。
王權霸業抱拳行禮道：“這位是塗山二當家吧，在下王權霸業，那日在楊府見過一面。”
楊一嘆也抱拳道：“楊一嘆。”
雅雅愣了下，“你們怎麼認出我們的？”
陸晨扶額，果然這纔是雅雅姐你該有的正常智商啊。
我們倆衣服都沒換，你這一身衣物，加上狐耳和在這個年紀體型下不科學的乳量，以及背後揹着的無盡酒葫，這簡直特徵明顯到爆表啊！
我現在腰間還配着刀，掛着落日葫，別人想不認出來都難。
楊一嘆不愧是自幼就高情商的人，解釋道：“在下是通過天眼，看出二當家您的寒冰妖力，和那日見過的相同，才分析出來的。”
雅雅這纔有些“恍然”，哦，被楊家天眼看出來，那就沒辦法了，情有可原嘛。
不是我沒僞裝好身份。
畢竟我可是帶着面具的，很難認出來的！
陸晨招呼完王權霸業他們，又看向十分害怕的小牛鬼，“你剛剛怎麼不還手呢？”
其他人也是好奇的看來，王權霸業剛剛也是不理解。
“因、因爲……反……反抗會被……殺……殺死。”
小牛鬼神情落寞。
陸晨瞬間懂了，恐怕對於從未涉事，智慧初開的小牛鬼來說，他看見自己的父母與那些道士抗爭戰鬥，最終被斬殺，下意識的認爲和“人類”打，就會被殺死。
所以他才很害怕的縮在那，一動不敢動，殊不知那些打他的小孩兒和道士根本就不一樣，沒有任何法力。
“啊氣死我了，一氣道盟假仁假義，濫殺無辜！”
雅雅氣的直跺腳，讓在一旁的王權霸業幾人有些尷尬，但也沒法否認。
因爲就這件事看來，空陷山的牛鬼們確實無辜，說不定就逃出來這一隻，都淪落到被村頭小孩兒毆打的地步了。
小牛鬼發現這些人和妖都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稍微放鬆了些，問道：“我……我們是因爲，長得醜……纔會被……殺的嗎？”
“你是這麼想的？”
陸晨反問道。
小牛鬼沉默了下，“……以前……也有人進空陷山，說……說我們長得很醜，長得醜……有錯嗎？”
“只要不出來嚇人就好。”
小王權醉在一旁接了一句，滿臉天真。
王權霸業瞪了妹妹一眼，但其實心裡……也有那麼一丟丟認同。
“你接下來想做什麼？有要去的地方嗎？”
雅雅問道，她可是揚善使，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我想要，變得不醜……想……想不被……欺負。”
小牛鬼慢吞吞的說道。
陸晨和繪梨衣對視一眼，恐怕這就是今後的顏如玉沒跑了。
只是在原著中是被容容撿到，現在恰巧被他們給碰見。
“正義使，你身上還有塗山的千里追位符嗎？”
陸晨問道。
繪梨衣從長袖中抖落出一張符咒，這和麪具團後來開發的那種追位符不同，只和塗山特定的傳送陣相連，不能像面具團的那種一樣，隨便貼一個母符，就能傳。
在苦情樹下，紅紅最近也有讓容容幫忙構建法陣，將來用以陸晨方便傳送回去，應對突發狀況。
“懲惡使，你是想讓他去塗山嗎？”
雅雅想了想，又道：“好像也不錯，我們塗山從不歧視長得醜的，而且你要想變好看，還可以去找我妹妹學變化之術哦。”
小牛鬼聽了十分心動，戰戰兢兢的看着雅雅，“可……可以嗎？”
空陷山已經沒有牛鬼了，他也不敢回去，又不知道該去哪，聽說還能學習“變好看”，更是心動。
雅雅手中凝結出一枚冰片，上面自動浮現出一行小字，是寫給容容的，她遞給小牛鬼，“喏，拿着這個，我們把你送回塗山，你可以去找我妹妹，塗山容容，她會安排你的。”
小牛鬼千恩萬謝的接過冰片，繪梨衣貼上符咒，將其傳送離開。
陸晨推算了下時間，顏如玉的天賦說不定還挺牛的，一百多年就練成下山了，連赤須火龍都不是他的對手，只可惜下山太早，不通世間情理，而且修爲也就此停滯了。
“霸業哥哥……他們的面具好醜哦。”
王權醉在哥哥身邊低聲吐槽道。
在場的都是修爲有成的，怎麼會聽不到，陸晨和繪梨衣心中表示贊同，但照顧雅雅的心情沒有說。
雅雅聽了後心裡不愉，“小孩子懂什麼審美，這明明是大師的傑作！”
她說着，還爲了求認同一般的看向陸晨和繪梨衣，又忽然覺得，讓自己人說好像沒什麼說服力，便轉頭看向王權霸業，“不信你問你哥哥。”
王權醉鼓了鼓臉，仰頭看着王權霸業，“霸業哥哥～你說呢？”
只見王權霸業看着雅雅她們的面具，眼中露出發自內心的讚賞，“的確是很不錯的面具啊。”
王權醉：？？？
她仔細觀察着哥哥的眼神和表情，語氣也十分真誠，不像是在說謊。
不是吧！
哥哥你是真覺得，這面具很好看嗎！？
雅雅有些自得的瞥了眼王權醉，“你看，你這位修爲更高深的兄長，見識更廣闊的哥哥，就能品味出我們這面具的不俗，只有你覺得不好看。”
陸晨和繪梨衣在面具下的表情極其怪異，心說你問誰不好，偏偏問到了王權霸業，你要是去問楊一嘆，唔……楊一嘆估計會打圓場的。
王權霸業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險些忘了，費先生出門前說讓我們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王權家的身份，也該帶上面具纔對的。”
說着，他目光四處掃視，瞅準一顆老枯樹，斬下一階樹幹，三兩劍過後，便做成了一張面具，還在上面刻出了和陸晨他們差不多的“滑稽”面容。
王權霸業滿意的將面具戴在臉上，感覺自己真的機智，而這個面具雖然是臨時製作，不如南宮兄他們的“大師技藝”，但也挺可愛好看的。
他弄完後，拿着剩下的樹幹，看向王權醉，“小妹，我幫你也做一個吧。”
王權醉連連搖頭，腳步後退，“不、不了，霸業哥哥，你喜歡就好，我……我到下一個鎮子買一張別的。”
王權霸業似乎爲妹妹不能體悟這種面具的美而感到遺憾，又看向楊一嘆，“一嘆，你出門不是也瞞着家裡嗎，要不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一嘆斬釘截鐵的打斷了，“不要。”
楊一嘆看着這些人帶着的面具，開始懷疑起人生來，難道真的是我的審美有問題？
這些都是高手啊，卻都喜歡這種奇怪的面具……
陸晨走到楊一嘆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別懷疑自己，你是對的。”
如果不是已經戴過這種面具，放飛自我了，他是絕不想戴着這種逗比面具在大陸上游歷的。
“喂，你怎麼剽竊我的靈感？走在外面別人認爲你是和我們一夥的該怎麼辦？我們懲惡揚善正義三人團，已經滿編了。”
雅雅覺得霸業的面具和她們太像了，有些不滿。
“你們組織的名字……好長。”
王權霸業吐槽道，就三個人的小組合，這麼長的名字，“爲什麼不直接乾脆叫……面具呢？”
陸晨心神一動，王權霸業這是看見面具有感而發了啊。
“唔……面具嗎，大家都帶面具，所以叫面具，好像也不錯啊。”
雅雅大咧咧的拍了拍王權霸業的肩膀，差點給小霸業拍到地下去，“不錯，你很不錯嘛，審美合格，起名字也不錯，想跟我們混的話，可以帶你一個哦。”
王權霸業想了想，費管家只說不讓自己去塗山，可沒說不讓自己和塗山妖怪解除，他也想與對方同行，多和南宮兄交流下。
再說，這位塗山二當家的面具審美，真的很合自己胃口啊！
“霸業哥哥……你該不會真要加入什麼面具吧？”
王權醉作爲小孩子，當然對這種帶着面具行俠仗義，身份秘密的小組織很感興趣。
但她真的覺得……這些人帶的面具，好醜啊
“在下只是出來遊歷，若你們的規則就如原先名號那般，是爲了懲惡揚善，以及正義，在下也想跟諸位一起走走看看。”
王權霸業說道，他的內心感到十分奇異。
明明從小接受到的教育，都說妖怪是惡，可他從楊家開始，從出來後，見到的更多的是人類的惡。
而這位救走南宮兄的塗山二當家，看起來一點也不兇惡，只像是個充滿俠氣的大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