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色的夜晚
鍋爐房內,身體向後靠在身後椅子的扶手上,中尉遙遙的看向了某個方向。
他時不時的側起耳朵,似乎是在用心傾聽着什麼。
雖然說這裡距離晚會大廈那邊很遠,但是如果認真去聽的話,還是可以依稀的聽到一些從那個金色大廳裡面傳來的音樂聲的。
今天輪到他來值班,所以他不得不待在了鍋爐房這裡,不過或許是作爲對他的補償,鍋爐房內裡堆滿了各種美酒和美食。
不僅如此,他還得到了博士應可的首批的可以回家看望親人的珍貴名額,和能夠提前回家的機會相比,錯過一個晚會倒也不算什麼太過於遺憾的事情。
拿起一旁的伏特加往嘴裡灌了一口,中尉將手探進了懷裡,在經過一番摸索之後,他小心的從懷中摸出一個帶着體溫的懷錶。
隨着懷錶的開啓,一張泛舊的照片映入到了他的眼簾之中,用指肚撫摸着照片上的面容,中尉在臉上露出了一個懷念般的笑容。
下一刻,一聲沉悶的槍聲在室內響了起來。
眼中色彩逐漸消失,中尉的身體晃了晃,在用盡最後一些力氣將懷錶重新合攏緊握在手心之後,他一頭栽倒在了面前的值班臺上。
汩汩的鮮血自他胸口那裡流出,浸透了他的衣衫。
一顆鋼芯彈精準的貫穿在他的心臟,在他最快樂的時候帶走了他,沒有留下絲毫痛苦。
“邦達列夫上校,你的槍法還是一如既往的準。”
博士撫掌微笑。
“雕蟲小技罷了,根本上不得檯面。”
重新的爲手中的馬可洛夫手槍填上鋼芯彈,邦達列夫笑着搖了搖頭。
“我知道一個名爲快手漢高的人,他的槍法纔是最厲害的。”
“西部牛仔般的快槍手?”
博士難得幽默了一回。
“或許吧,他好像確實是牛仔出身。”
略微的聳了聳肩,邦達列夫岔開了話題。
“冷庫裡的東西應該都是你珍貴的研究成果吧,你確定要這麼的全部銷燬掉?”
“都是技術還不成熟的產品,有着很大的缺陷,很容易失控不好控制,長大成人後,或許還會成爲我們的麻煩。”
將手中燃油倒進水槽,博士擦着一根火柴丟進了水槽之中。
“我們有第二代產品,強大而可控。”
在幾乎灌滿了水槽的燃油的作用下,只用了短短的一秒鐘,熊熊烈焰便一路衝進了冷庫,烈火烤着堅厚的冰,冰層中隱約凍着拇指大的胚胎。
“走吧,接下來我們的目標是檔案室。”
將一大桶燃油扛在肩膀上,博士踩着中尉身下那粘稠的鮮血走出了鍋爐房。
“該轉移的重要東西已經盡數轉移了,我們得把那些沒必要的東西給全部燒掉。”
走廊上,四個面無表情的身影將一個女孩給牢牢的看在了最中心,除了女孩之外,每個人的手上都提着一大桶燃油。
——在梆子聲的控制下,霍爾金娜她們一個個表現的就像是超人。 “伱們是真的不怕遭報應。”
看了眼鍋爐房的那個倒在地上的身影,沐輕枳微不可察般的搖了搖頭。
“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我想你們一定會下地獄。”
“是嗎?”
掃了他一眼,轉過身,博士語氣平淡。
“神從不懲罰惡行,否則的話,我大概是活不到現在這個年紀的。”
在他們身後,鍋爐房內油罐的閘門已經被打開,數認噸計的燃油傾瀉於地,有些燃油甚至已經沒過了門檻朝着室外涌來。
還沒等他們走出幾百米遠,伴隨着從身後傳來的一聲雷霆般的巨響,轟天的烈焰吞沒了冷庫,燃油爆炸把兩層樓板和那些嬌嫩的胚胎一起化爲了灰燼。
……至此,這個夜晚的毀滅終於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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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的咬着嘴脣,雷娜塔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跑得飛快。
沐輕枳給了她很多神奇道具,被三道門鎖鎖上又被松香堵住門芯的大門攔不住她,在聽到從外面傳來的爆炸聲後,她便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爆炸聲是沐輕枳和她約定的信號,當外界的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就代表着她可以自由行動。
在跑了會後,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速度還有些慢,雷娜塔從口袋裡面抓出一個竹蜻蜓戴在了頭頂上。
如果說還有誰能夠將對方從博士的身邊給帶回來的話,她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零號了。
但是讓她失望的是,當她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零號房時,卻發現穿着拘束衣的零號被拴死在了躺椅上,目光呆滯神采全無。
雖然說在對方在夢境中幾乎表現的無所不能,但現實中的零號卻根本沒有行動能力,他和其他孩子一樣接受了腦橋分裂手術,雖然對致幻劑有抗藥性,卻被人用梆子聲給控制住了。
她一直依靠的沐輕枳被博士給帶走了,而唯一抱有希望的零號卻又是這麼一個狀態,看着面前躺在鐵椅上衝着自己傻笑的零號,雷娜塔突然間有點想哭。
而就在她真的要大哭一場的時候,從走廊上傳來的爆炸聲響硬生生的將她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博士說要毀掉這個港口,就絕對不會留手,本身這個港口就是由他設計的,他很清楚到底怎樣做才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完全毀掉這裡。
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胳膊掐了一把,雷娜塔將零號從鐵椅上拽了下來,拉着對方的手朝走廊那邊跑過去的同時,她一隻手還緊緊的抓着個布袋。
在布袋裡面,裝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當中既有塗在身上就可以在冰天雪地絲毫不感覺冷的肥皂,也有丟給動物吃就可以馴服對方的桃太郎丸子。
布袋裡面裝着的物品,是沐輕枳爲她們的逃亡所做的全部準備,以往夜深人靜的時候,對方就會拉着她一起來零號房這邊邊清理邊和她們講解這些物品的作用。
——而在現在,對方將這些東西全交給她了。
大火起的相當快,走廊頂部也開始燃燒了,樓板一塊塊墜落,砸在地上裂成碎片,通風管道的裂縫中射出熾熱的白色蒸汽,紅熱的鋼管漸漸彎曲,各種聲音匯成這隻黑天鵝垂死的歌吟。
窗外的高塔上,巨大的探照燈無目的地掃射,就像彷徨無助的獨眼巨人俯瞰荒原。
……在這個聖誕夜,有着無邊血色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