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晚九點半,地點是上海外灘。
作爲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這裡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燈火通明,雖然說在封絕的作用下,所有普通人盡皆的都被排除在外,但是建築並不受影響。
此刻在那些渡海而來的使徒的突襲下,一場前所未有的攻防戰正在進行當中。
——化妝舞會這一次的目標,是全滅上海外界宿。
並沒有要參與進這場戰鬥中的意思,遠遠的看着那邊的戰場中心以及天空中不斷綻放的“煙花”,相當悠閒的躺在了躺椅上,沐輕枳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
修德南最終還是沒有從她這裡拿走神鐵如意,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拿着其他戰鬥用寶具上了戰場,官大一級壓死人,作爲化妝舞會的萌主,就算是神鐵如意現如今變成了定海神針,修德南縱使有天大委屈,也只能在心中憋着。
當然了,沐輕枳她拿走神鐵如意,倒也不是出於好玩或者想要阻止對方上戰場,真正的緣由,在於她的自在法【一夢生花】。
三柱臣的寶具都是祭禮之蛇特製的,尤其修德南所持有的神鐵如意,更是世上最強戰鬥用寶具,神鐵如意體本身,是有帶上了一絲祭禮之蛇賦予的權柄威能的。
神鐵如意放在修德南手上,毫不誇張的說,只要亞拉斯特爾他不出手,修德南他完全可以憑藉着神鐵如意的威能一個人殺光世上所有火霧,所謂的一人成軍也莫過於是。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祭禮之蛇給神鐵如意這三樣特殊寶具加了只有在執行御命時才能使用的限制的話,說不定早在幾百年前,修德南他就已經被亞拉斯特爾給處理掉了。
天壤劫火的職責是維護世界的平衡,但持有着神鐵如意的修德南,本身就是世界上的一個bug。
當然了,沐輕枳本身是不怎麼在意這種世界平衡不平衡的說法的,之所以拿走神鐵如意,主要是擔心修德南會破壞她的計劃。
在一夢生花領域內,她幾近相當於神明,而持有着神鐵如意的修德南不僅會破壞她的這個領域,還會導致她的計劃出現大批紕漏。
……或者通俗點來說,在這場殲滅戰裡,死掉的人她都可以通過【一夢生花】領域將其生死逆轉,但是被神鐵如意殺死的人,那就相當於真的死了,這自然不是她想看到的東西。
就在沐輕枳她猶自思索間,在她面前的地面微微的顫動了起來,當她擡頭去看,就正好看到藤蔓破土而出迅速成長的畫面。
而在那長成的巨大藤蔓之中,愛染兄妹兩人的身形出現在了藤蔓之上。
“怎麼,搖籃花園佈置完成了?”
擡頭看着面前從藤蔓上下來的兩兄妹,沐輕枳略微的挑了挑眉。
“嗯,已經完成了。”
點了點頭,蘇拉特將一個類似於種子般的翠綠果實遞給了她。
“這是搖籃花園的總控中心,通過這個,盟主大人你可以自由操縱搖籃花園裡的一切。”
“行了,你們兩個去參戰吧。”
接過那顆果實看了一眼,沐輕枳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心行事,邊緣ob,不要主動摻和進戰場中心,有人關注你們你們就裝模作樣的放兩個技能,沒有人關注你們,你們就只管閒逛摸魚就行。”
“戰場……閒逛?”
完全沒想到會等到這麼一個命令,蘇拉特不由得稍微的愣了愣。
“不然呢?難不成你們真的很想參戰?”
擡頭瞅了對方一眼,沐輕枳撇了撇嘴。
“上海外界宿這邊可是這邊的總部中心,別以爲這裡只有一個劍花揮舞者虞軒在,其他強大的火霧還是有不少的,你們兩個這小身板,真要上怕不是一秒沒。”
擺了擺手,沐輕枳重新的低下了頭,繼續研究起了自己手中的那個果實。
“總而言之,伱們只需要執行我的命令就行。”
“………”
張了張嘴,蒂麗亞似乎是有些不滿的想說什麼,但是被蘇拉特眼疾手快的給拉住了。
沒有再多說什麼,在左手搭在右肩上恭敬的朝着面前的萌主大人微鞠了一躬後,蘇拉特拉着蒂麗亞一起迅速的離開了這片海灘。
對於對方的離開,沐輕枳並沒有在意,一邊通過手中的總樞感受着整個搖籃花園,她一邊在心中對着系統那倆人問了起來。
“怎麼樣?如果之前不夠的話,那麼現在加上搖籃花園提供的呢?”
搖籃花園這個自在法的本質,是通過吞噬其“種子齒輪”旁邊的人類來源源不斷的提供存在之力,只要搖籃花園裡面的人類數量夠多,那麼這個自在法所能夠提供的存在之力基本上是無上限的。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自在法壓根的就是把人類當成了電池來使用,在從蒂麗亞那邊得到了這個自在法之後,沐輕枳連同蓮南希一起對於這個自在法進行了多重改進。
雖然說【搖籃花園】的主體功能依舊沒變,但是某些地方比如說像汲能方面,就已經被徹底重做。
現在的【搖籃花園】,提供存在之力的方式不再是吞噬人類,而是變成了從周邊環境中吸取,雖然說效率遠遠不如先前,但是在眼下這種大戰中心,汲能的效率反而比之前還要更高一點。
[……勉勉強強吧。]
短暫的沉默後,神此方的聲音在她心中響了起來。
[不過你要考慮清楚,那個空間一旦建立,隨着裡面囚徒數量的增多,你的精神負擔也會越來越大,當你的精神不足以負擔時,那個空間就會自我消散。這不是某一段時刻的,而是每時每刻,你確定你承受的了?]
“修煉嘛,怎能不吃苦呢?雖然那種精神負擔或許會很重,但同時也是一種鍛鍊,沒什麼可猶豫的。”
不同於神此方的某些擔憂,沐輕枳卻是毫不在乎。
“放心,這種事情我有分寸。”
[既然這樣,那隨你好了。]
片刻後,神此方那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空間權目前正在移交,你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感覺承受不住的話,記得跟我說。]
“沒事,儘管來。”
坐直身體,沐輕枳一臉的自信滿滿。
“我可是掌管着精神權柄的白王,怎麼可能連這麼一點負荷都……?!”
口中一句話還沒說完,沐輕枳突然間就感覺自己眼前一黑,如接天的洶涌潮水一般,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咆哮着涌上了她的心頭。
由於完全沒預料到這種感覺會這麼帶勁,她差點沒坐穩從椅子上摔下。
[如何,還撐得住嗎?]
適時的,神此方的聲音響了起來。
“……沒事,只不過是稍微的有點不適應而已,繼續吧。”
伸手按了按額頭,沐輕枳重新的坐穩了身體。
[好。]
伴隨着神此方那平淡的迴應,下一刻,一股比先前洶涌了十倍的浪潮再度劈頭蓋臉的朝她砸了下來,有那麼一瞬間,沐輕枳以爲自己正身處於深海上的無邊風暴之中。
待到幾分鐘後一切塵埃落定時,沐輕枳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的浸溼。
此前有精神權柄在,除非是像上次那樣遭到模因污染的特殊創傷,否則無論在什麼時候,她的精神永遠都是精力充沛的。
但是現在,前後不到兩分鐘時間,她卻感覺自己的精神變得疲憊至極,就好像是一個人在網吧裡通宵了七天七夜一樣,精神都隱隱的有些恍惚……不過她對此卻適應的很快。
此時在她的感知中,她的意識已經冥冥中連接到了另外一個空間,那個空間裡的一切都是空白,但是隨着時間的向後推移,驚人的演化正在那個空間迅速進行。
[需要哪種牢籠?]
“全透明的那種,有空氣牆阻擋的。”
用手指用力的按了按眉心,沐輕枳做出了迴應。
“牢房的面積不用太大,大概是一個人可以在裡面半躺下就行……對了,多留一點較大的牢房,畢竟有些使徒體型異於常人。”
[還有呢?]
“牢房可以自己移動,就像是流水席一樣。”
從躺椅上站起身,沐輕枳微眯着眼睛看向了遠方。
“還有,除了這一部分牢房之外,額外幫我建造一個重刑區,裡面的一切都密不透風,空間也更狹小。”
[好了。]
“呃……這麼快?”
[本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工作……行了,我先去洗碗了,那傢伙又在催,什麼事再叫我。]
沐輕枳:“………”
……原來還真是在裡面打雜啊?
………………………………………………
同一時間,戰場正中心。
因爲本來就是突襲,再加上在人數上佔據了絕對優勢,所以從一開始,上海外界宿這邊便落了絕對下風。
能夠被修德南帶領的部隊,基本上都是化妝舞會裡的絕對精銳,依靠着無間斷的攻擊,熟練的部隊配合行動,再加上使徒這邊的旺盛戰意,開戰僅僅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火霧這邊的陣勢何已被徹底摧垮。
在各方戰線全面潰敗及被壓制的前提下,火霧這邊只能不間斷的往後回防,到了最後,已然是退無可退。
虞軒的實力確實強大,但她也只有一個人,在這種大規模的戰場上,個人能夠發揮出的作用很有限。
“集體撤退,從秘密通道走,我掩護。”
看着外面那些穩步的朝着總部這邊持續近逼近的使徒軍團,在口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虞軒冷着臉對剩下的倖存者們下達了命令。
就算是她自己很不想承認,但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裡,她們已然慘敗。
範勳陣亡了,爲了掩護她從敵軍包圍圈中突圍,這個已經連續一星期都沒有睡過好覺的傢伙毫不猶豫的替她扛下來大部分的攻擊,然後拉着周邊那些使徒一起走向了最後的殉爆。
季重也犧牲了,雖然作爲火霧,但他其實本身是文職,但就算是這樣,在這個戰場上他也沒有絲毫退縮的意味,於掩護其他人撤退時被身體被攔腰砍斷。
戰到現在,在她身邊還剩下的火霧數量,已然不足五個,並且還全部帶傷,其餘人都是那些沒什麼戰力的普通人,項辛這個她的秘書也在其中。
“地下通道那裡通往變電站,抵達那邊之後,第一要務是隱藏自己,然後將這邊發生的事情上報。”
一邊給自己纏着繃帶,虞軒很是冷靜的對着項辛吩咐了起來。
“地下通道那邊的密碼你也知道,所以你來帶路,我這邊已經不需要你了,抓緊時……”
“他們去就行,我留在這裡。”
看着外面的景象,項辛搖了搖頭。
“我已經將那些信息發給他們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應該已經抵達了通道。”
“你……”
擡頭皺着眉頭看向對方,虞軒剛想說些什麼,劇烈的爆炸聲響就突然間從地下傳了過來。
而隨着那個爆炸聲響一同響起的,還有從外面傳來的修德南那冷酷的聲音。
“任務的命令是全殲,我們是不可能放任何一個人離開的,死心吧。”
“……你喜歡我,對嗎?”
短暫的沉默後,虞軒擡頭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當然,別忘了,我最開始是爲了誰,才選擇幹這一行的。”
看着面前的虞軒,項辛突然笑了起來。
“可結果某個人倒好,一直的都無視我。雖然說不能在一起,但是死在一起好像也不錯,幫我個忙吧,我可不想被壓死,或者被那些使徒啃食。”
“……抱歉。”
在口中嘆了一口氣,虞軒拔出了刀。
“我清楚你對我的感情,但是我不能迴應,因爲火霧不是人類,但如果有來生……”
不自覺的,虞軒突然睜大了眼睛。
在這最後的時候,對方一反之前的理智,竟是主動上前伸手將她給擁入了懷中,之前項辛那一直努力壓抑着的情感,在此刻終於完全的釋放了出來。
“嗯,我等着來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