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高達百米,滿是滄桑古樸氣息。
無需用神通去探查,柳毅只用目光觀察了一番,就約莫感覺到了,這石碑至在此處存在了上百萬年之久。至於碑文之上貼着的皇榜,也有一股子古舊氣息,至少也有數千年之久。
一身修爲雖然被多寶道人禁錮住了,可是太乙金仙的眼力還在。
哪怕是凡俗世人,都能分辨出一件古董存在了多少年,有多少年的歷史,柳毅身爲修行之士,太乙金仙層次的人物,又怎會不知?
既然存在了這麼多年,爲何……
太多疑問,滋生在柳毅的心中。
“這便是貧道所說的,無邊煉獄!”
多寶道人並不多做解釋,只指了指這城中街道,說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師叔祖只要在這一方世界多留一些時日,定然就能知貧道爲何要說,這敵方的天地,乃是無邊煉獄!”
聞言,柳毅依舊閉口不言,並不多說。
他對這個來歷莫名其妙的徒孫,已是有了幾分反感。
若非是多寶道人口口聲聲在冥冥天意大陣當中發出了誓言,只怕柳毅心中早已滋生了殺機,想着要等有朝一日修煉有成,將這多寶道人一劍給打殺了。至於多寶道人到底該不該殺,到底能不能殺,柳毅卻不會去想太多。
內事問心,外事問劍。
劍修行走在天地之間,踏的就是一條殺伐果決的道路,怎能顧慮太多。
若思前想後,瞻前顧後,這也顧慮那也顧慮,怎能在走到劍道高峰?
一陣陣喧鬧之聲,從遠處遙遙傳來。
走在各條山間道路上的凡俗世人,終於是慢慢的回到了城池當中。
整座城池,頓時變得人聲鼎沸起來。
多寶道人帶着衆人飛至了十米高空,也不至於擋在道路當中,妨礙凡俗世人走路,被別人發現了蹤跡。
空中黑色烏鴉釋放出無窮無盡的紅色光輝,灑落在天地之間。
“空中黑色烏鴉,是根據上古之時的強橫生靈三足金烏的模型煉製而成。烏鴉身上放出的紅光,實則來源於烏鴉腳下的第三隻爪子,這種金光表面上專門用來替城外的凡俗世人引路,爲了避免他們在山間迷失了方向,讓他們能夠安然回到城池當中。可是,實際上這種金光卻擁有窺破隱身法術神通的效果,尋常隱身術隱身法,只要被這金光照射一番,立即會顯現出行跡,無處可躲。”
多寶道人朝着黑色烏鴉指了指,說道:“原本在敵方的這些世界當中,並沒有此種黑色烏鴉,只因雲海天界裡諸多修行之士按耐不住寂寞,通過無盡虛空大陣來到了地方的世界當中,燒殺劫掠一番,這才讓敵方心生警覺。”
柳毅微微皺眉,問道:“私自催動無盡虛空大陣,偷渡而來,該當何罪?”
“重則當斬!輕則關押!”
多寶道人說道:“在那雲海天界當中,有一隻小猴子,就是靠着在雲海當中划船,幫助那些被關押了的修士渡過雲海,這才發了一點小財,搜刮了不少威力低微的法寶,勉強也算是一個擁有衆多法寶的修士,居然被人稱作多寶猴大仙,呵呵……”
兩人的名字裡頭,同樣都有多寶二字。
很明顯,多寶道人全然不把多寶猴大仙放在眼裡。
尋常太乙金仙,怎能與道人相比?
“按照你這種語氣,豈非多寶猴大仙已經因爲多寶二字得罪了你?”
柳毅劍眉輕輕震動,問道:“莫非有朝一日你二人相見之時,你還要去找多寶猴大仙的麻煩,了結這一場因果?”
“非也!非也!”
多寶道人言道:“那多寶猴大仙雖然修爲低微,可他先祖卻是天地四猴之一,是那六耳獼猴,也是一個道人,叫做六耳道人,與悟空道人齊名。這四隻猴子,素來同氣連枝,從一個鼻孔裡出氣,貧道得罪了一個,就相當於得罪了四個……”
柳毅淡然一笑,“原來你多寶道人,也是一個欺軟怕硬,欺善怕惡之輩。”
“師叔祖說我是這樣的人,那我就算是這樣的人吧。”
奪寶神色平和,臉上無悲無喜,只是臉腮之處的皮肉有些輕微的顫動,“我這裡有一本《辭典》,是用上古銘文書寫而成,將這敵方世界通用的文字全都解釋了一番。師叔祖只需把這辭典熟讀了,自然就能懂得這敵方世界當中的文字。”
“如此正好!”
柳毅接過辭典,只用目光掃了一掃,頓時體內束縛住竅穴與丹田的光環突然間散開,讓柳毅得以能夠施展太乙金仙層次的法門,呼吸間就將整整一本辭典,多達數十萬字的文章全都記在了心神當中。
咔嚓!
辭典被讀了一次之後,立即裂開,化作無數的碎屑。
柳毅搖了搖頭,正待說話,卻發現身上原本已經散開的光環竟然再度出現,又把身上竅穴與丹田給困住了,頓時柳毅就有些憤懣,冷聲說道:“多寶道人!你倒是做得滴水不漏!”
“師叔祖過獎了。”
多寶道人一本正經回答道:“弟子能有今日這般手段,全是師門長輩教導得好。弟子唯有一拜,拜謝師叔祖教導之恩!”
果真是拱手抱拳,再度對柳毅拜了一拜。
正所謂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這多寶道人拜來拜去,拜了柳毅許多次,而今拜越發的得心應手,拜得越發的順理成章。
這番景象,只讓柳毅對多寶道人又生出了新的看法,他覺得這多寶道人不僅心高氣傲奸詐詭秘,更是臉皮極厚,尋常道人完全無法與他相比。
柳毅啞然失笑,說道:“修道本是修心,可你卻是修到臉皮上面去了!”
“師叔祖過獎了。”
多寶道人笑着點點頭,言道:“貧道必定會在臉皮這一途,越走越遠,最終臻至大道巔峰!”
如此一番調笑,柳毅對多寶道人的印象又稍稍有所好轉。
胡圖圖嘴巴被封住,他只能通過鼻子哼出聲來,五音不全一遍又一遍的怒罵着:“多寶你這狗日的!多寶你這狗日的……”
“胖子,你休要再罵貧道了。”
多寶道人朝胡圖圖瞪了一眼,說道:“貧道臉皮極厚,你罵也沒用。”
“如果真的沒用,你怎會讓我別罵你?”
胡圖圖嗯嗯唧唧,鼓漲着腮幫子,用鼻子哼出了一段混淆不清的話語,“你這狗日的掩耳盜鈴,怎麼騙得了你胡大爺?”
罵到此處,胡圖圖心中忽然間就十分歡喜了。
他得意洋洋的瞪了多寶道人一眼,再十分瀟灑的搖了搖身上的肥肉,又用鼻子嗯嗯唧唧說道:“而今看來,修爲高也有修爲高的壞處,這狗日的多寶道人身爲大道中人,這狗日的修爲高深,這狗日的連我從鼻子裡哼出來的話語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狗日的耳力如此的好,平白無故要比別人多受許多的怨氣……這狗日的再怎麼厲害,到頭來還不是被胡大爺我罵得狗血淋頭?”
胡胖子一口一句狗日的,只把多寶道人罵得七竅生煙。
可多寶道人臉色卻依舊不怒,只是臉上皮肉氣得發抖,手指氣的發顫,牙齒氣的咯咯作響。
街上行人,越發的多了。
並非是每一個凡俗世人,都靠着雙腿走路。其中有不少人,往腿上貼了一道類似於神行符的符籙,或是貼了一道神行馬甲,就能健步如飛。也有一些凡俗世人坐在靈獸拉車的馬車之上,來去縱橫。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影才慢慢變少,行人越發東西少了。
偶爾也有一兩個人單獨行走,卻免不得遭遇打劫之類的事情。
城中也有捕快巡邏,卻管不到那麼多。
多寶道人帶着衆人,急速飛至了一處打劫的地方。
於是,衆人就親眼目睹了一次打劫。
只是此處的打劫行爲,卻與柳毅在諸天萬界當中見到的打劫之事不同……
黑夜幽幽,春寒料峭。
就在柳毅等人的下方一條小巷子當中,有一個凡俗世人披着蓑衣,正在急速行走着。此人體型壯碩,看上去倒也十分的威武不凡。
突然之間,從小巷子陰影之處跳出了幾個人影,直接撲向了那個身穿蓑衣的壯漢。
壯漢趕緊從蓑衣當中掏出了一柄長刀,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最終被人砍翻在地。
那些攔路打劫之人砍翻了壯漢之後,竟然不對壯漢搜身,也不謀取壯漢的錢財。那爲首之人只擡腿將壯漢手中的長刀踢開,再走到壯漢身邊蹲了下來,掀開了壯漢的蓑衣,露出了壯漢那一隻被玉環箍住的手臂。
打劫之人的手臂,也被一隻玉環箍住了。
兩隻手臂,逐漸靠近。
叮!
兩個玉環,合在了一處。
柳毅所在之處距離打劫之人只有十餘米,以他修煉到了萬物生功法第五層的肉身強度,自然能將玉環之上的文字看得清清楚楚。
先前柳毅不懂這敵方世界的文字,而今卻得了辭典當中數十萬字的訊息,自然能認得出玉環之上到底寫的是什麼。
“十一個時辰零三十六分零四十八秒……”這是壯漢手臂上那個玉環顯現出的文字。
“七天零三個時辰零四十分零七秒……”這是強盜頭子手臂上玉環顯現出的文字。
何謂分,何謂秒;辭典上闡述得清清楚楚。
一日分作十二個時辰,一個時辰分爲一百二十分,一分可化爲六十秒。
如此精確的計時方法,柳毅在諸天萬界當中從未聽聞過,今日算是見着了。
當強盜頭子與蓑衣壯漢兩人的玉環靠近之時,強盜頭子只朝着對方的玉環敲了一敲,口中默唸了一些法訣符咒,壯漢手臂玉環上的文字急速變化起來,從是一個時辰零三十六分急速下降,短短几個呼吸之後,就變作了簡簡單單的“三十秒”。
做完這些之後,強盜頭子才心滿意足站了起來,領着手下再度藏到了小巷子裡的黑暗之處,只等下一隻小肥羊送上門來。
多寶道人並沒有帶着衆人立即去追那強盜頭子,而是停在了蓑衣壯漢上方。
無需多說,衆人齊齊把目光放在了蓑衣壯漢手臂玉環之上。
二十九秒!
二十八秒!
……
三秒!
兩秒!
一秒!
零秒!
當零秒一到,蓑衣壯漢雙腿一蹬,身軀一顫,整個人已算是變硬了,就這麼死得乾乾脆脆。
多寶道人搖搖指着這蓑衣壯漢,神色淡然,言道:“此人死了,死於壽元餘額不足。”
聞言,柳毅眉頭一皺,問道:“壽元餘額!何謂壽元餘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