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剛剛說佛祖座下有十大弟子，不知除了這須菩提之外，餘下九個佛陀分別是誰？我修行日短，對佛門並不十分了解，還請道友解惑。”
柳毅輕輕一拱手，這與人寒暄之時應有的禮節，倒也十分周全。
孟成神拱拱手算是回了禮，心中卻想道：“我孟成神修煉一十七萬年，在橫山地界雖算不上頂尖高手，可能勝得過我的，卻絕對不多。老夫身爲天下第一神偷，旁人就算不敬我，也須得畏懼我，提防着我偷盜他的法寶、寶物。這人年紀輕輕，卻在老夫面前不亢不卑，居然把我稱作道友……莫非他的輩分，本就極高？莫非他師傅，乃是比我活得更久的人物，以至於此人輩分極高，能與老夫平輩論交？”
孟成神心中思量着，自然無暇回答柳毅的話語。
柳毅見孟成神不答，也不糾纏於佛祖門下十大弟子之事，心中想着等去了誅魔寺，見到了小尼姑慧琳與她的師傅無鋒大師，自然就能問出這些佛門秘聞。
反正此刻與佛門無多少瓜葛，與遠處高達八千米的佛陀金光身影更沒有什麼因果糾纏，早一天知曉與晚一天知曉，並無多大差別。
“不知這位道友，師承何派？”
孟成神閃爍着眼神，大口大口吸着煙，朝柳毅問了一句。
遠空烏雲吹來，使得天地間光輝灰暗。
淅淅瀝瀝的秋雨，拉扯在天地之間，就像是一層簾子。
這一刻間，柳毅忍不住想起了天殺殿殿主溫櫻空，想起了她手中長達數米的瀝泉戰矛，回答道：“我叫柳毅。”
“柳毅？哪個柳毅？”
孟成神眯着眼眸，沉思了一番，說道：“我雖一夢千年，守在瑤池老怪洞虛藏的洞府之外睡覺，可對天地間諸多事情，也十分關注。老夫知道遠在虛空深處的瓊玉地界之內，有一個玄天宗，玄天宗掌門凌萬劍是天縱之才，雖然只有陸地神仙修爲，可就連橫山魔帝都鬥不過他，迫不得已只能偷襲他……”
越是往下說，孟成神的眼神就越發明亮。
“凌萬劍雖是天縱之才，可他終歸是大神凌求劍的徒弟，他得了大神的真傳，能以陸地神仙修爲和魔帝拼一個兩敗俱傷，也在情理之中。可凌萬劍的手段，與他那個小師弟柳毅相比，卻相差極遠！”
孟成神凝視着柳毅，拍打着手中竹筒大煙杆，說道：“傳聞那柳毅，出自於蠻荒之地，被玄天宗四個真仙層次的劍仙代師收徒，拜入玄天宗不到兩年，修爲只有純陽境。可柳毅在純陽境之時，卻憑着手中之劍，在瓊玉地界十萬修士面前，劍斬黑獄女皇與申屠虎，將這兩大太乙金仙高手斬殺……”
“莫非閣下認爲，我就是那個柳毅？”
柳毅面帶微笑，搖了搖頭，說道：“以純陽境的修爲，斬殺兩大太乙金仙高手，的確不凡！”
自賣自誇之時，柳毅竟然毫不臉紅！
直至今時今日，柳毅才覺得原來自己誇自己，也是一種別樣的享受。
“你怎麼可能是那個柳毅？你要是瓊玉地界那個柳毅，怎可能被洞虛藏抓住？”
孟成神淡然一笑，磕了磕手中大煙杆，抖落一大片菸灰，說道：“瓊玉地界只有十萬年修行歷史，修煉的功法都不是源自於上古的玄功，無法兼修三個丹田。他所殺的黑獄女皇以及申屠虎，實力遠不如洞虛藏，可是……可你卻有人仙境界！你若真是柳毅，純陽境能殺得了黑獄女皇與申屠虎，而今到了仙人境界，必定能殺得了洞虛藏……”
言及此處，孟成神目光變得越來越深遠。
他再度點燃手中大煙杆，狠狠的吸了一口，嘆息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十萬年！只怕接下來的十萬年間，整個諸天萬界之內，都會流傳着那個柳毅的聲威！”
“諸天萬界之內，都會流傳他的聲威？”
柳毅皺了皺眉頭，問道：“莫非諸天萬界之內的各方修士，相互之間都有聯繫？”
“各方天界之內，天才俊傑輩出，實力高深之輩如同銀河沙數，數不勝數！實力強橫之人足夠多，自然會有不少人跨界而去，行走於各方世界之內，相互之間怎麼可能沒有聯繫？”
孟成神神色有些落寞，搖頭說道：“至於各方人界，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來。而諸多地界，例如我橫山地界與那瓊玉地界，則只有極少數人有實力獨自跨界而去。餘下之人若想跨界，則只能通過依仗海量靈石與寶物佈置乾坤挪移大陣，所花費的代價極大。兩方世界之間的聯繫，自然極少……”
原來如此。
柳毅點了點頭，對孟成神又多了幾分好感，不僅僅是因爲此人十分健談，更因爲孟成神在話語中透露了諸多訊息，讓柳毅知道了不少秘聞。今日這段談話，算是柳毅欠了孟成神一樁善緣。
兩個酒罈，被柳毅從衣袖中拿了出來。
一罈交給孟成神，一罈子自己打開喝了，柳毅又問：“道友說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十萬年……爲何只有十萬年時間？”
“好酒！”
孟成神大灌一口，擦了擦嘴脣，說道：“若是天縱之才，十萬年內必定成神而去！若十萬年內不能成神，那就算不得天縱之才！自上古以來，諸天萬界諸多天界之內，有不少人修煉成神，這些人無一不是在十萬年之內成神而去。而活足了十萬年之人，自古以來，無一人能修煉成神……”
柳毅問道：“這是爲何？”
“此事我也不知。”
孟成神十分愜意的喝着酒，身上裡頭卻有些落寞，說道：“我已經活足了十七萬年時間，此生已經註定了不能成神，再如何掙扎也是無用。所以我極少與人爭鬥，平日裡最大的愛好，就是四處做賊……”
這人，倒也坦誠。
做賊本不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情，孟成神卻將之說得如此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此人滿頭亂髮，眉目之間已經有了不少皺紋。
若是按照凡俗世人的相貌來計算年齡，約莫已經五十多歲了。
五十知天命！
知天命這三字，有一種說法：就是知道什麼天意，什麼可爲什麼不可爲。
而另外一種比較詭異的說法，就是可以去死了。
孟成神活到今日，已經時日無多。
柳毅深吸一口氣，凝視着遠處層層雨幕之後的八千米模糊佛像，心念一動，說道：“我有一場天機，想贈給道友！希望道友能長生在世、壽與天齊，能把做賊這個事業一直奮鬥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